“自从你八岁,将你领回星辰宫,五年的了解,我深知你是怎样的一个人,你不与我联系,必然有自己的苦衷,所以,我是从来没有怪罪于你,你也不必自责。而如今我寻得你,见你安好,我心中念想也便放下了。溪玥,这世间世道纷繁复杂,无论在不在星辰宫,你都要谨记为师以前的教诲,以德为本,以善为行,以美为求,你天赋异秉,不要心存邪念……”话还没有说完,门却突然被推开,只见秦暮羽站在门口也是穆然一惊,深邃的黑眸中居然看不出任何情绪,然后,愣了几秒才道:“……街前酒薄却易醉,……易醉啊!……对不起!走错了,错了……”说完作佯醉般跄踉了一下,而溪玥看到秦暮羽进来,剩下的话也堵在了喉咙,让人窥视隐私的尴尬之感让她顿时脸颊绯红,不知所以……
看着,陌玉微微邹了邹眉,示意溪玥起来,然后,便要过去扶秦暮羽,“公子似乎喝的不浅,你要去哪?是否需要我送你过去?!”
陌玉刚说完,秦暮羽未等他上前就一下拉上房门假装醉酒而大声疾呼而道:“三杯竹叶……穿心过,两朵……桃花……上脸来,快事……快哉……”说着,转身装作酒醉模样摇摇晃晃地走进旁边的房间,用力的上房门,然后,从窗户跃下……
秦暮羽在马车上一直想着溪玥房中所见,他倒不是担心溪玥心有所爱,只是自己自认为对溪玥了如指掌,却未曾想事实却远不止自己所了解,而那么多年溪玥居然能隐瞒不透露半分!如此深藏不露也让秦暮羽为之震惊!就这样思考着,不知不觉已回到凝舞山庄,刚进门便见竹影候在山庄大门,见秦暮羽回来,于是,迎上前道:“暮羽公子,殷阁老酉时未到便候在西花厅,说有事需和公子商量,您是否现在过去?”
听着,秦暮羽停下脚步,微微思索了一会而后道:“让殷阁老来我的书房吧!”说完不等竹影回话,疾步朝书房走去。
刚进书房,便坐到书案前挥毫落纸,不多时,一个束发高绾的中年男子的模样跃然于上,与此同时也听见殷阁老强有力的踏地声由远而近,于是,秦暮羽拿起画长身而起,迎向殷阁老,未等他施礼便把画递给他道:“阁老,您可见过此人?”
听着,殷阁老接过画,端详了好一会才道:“此人不但我见过,殿下也曾见过!”说着,看了秦暮羽一眼,不等他接话便又接着道:“殿下是否觉得他和燕国的钦天监监正陌玉十分相似?!”
“陌玉……”秦暮羽沉吟了一声,心中若有所思,“怪不得感觉不对,原来如此!是道人!”想着看了殷阁老一眼又道:“你等我可是为了明日之事?”
“没错!江乐菱之事已经安排妥帖,明日一早她就从这里离开以郑明博侄女之身份去郑府,她去郑府之前是否需要给她服下百草丹?(一种凝舞山庄密炼的慢性毒药,专门用以控制分布各处的刺客,如若不听号令就不能定期获得解药而毒发身亡!)。”说完看秦暮羽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又问道:“关于乐菱之事殿下有还有没有交代的?”
“之前阁老您认为不必对乐菱用百草丹!怎么……现在却变卦了呢?”秦暮羽说着,微颦这眉。
“之前我也是这么认为,但是,人都是会变的,舒楚月(晋国皇妃,接下来有交代。)就是前车之鉴!更何况殿下您爱的是溪玥,万一让乐菱得知,不免会因妒生恨,不得不防!”
殷阁老分析得条条有理,秦暮羽也就没再多言,思忖片刻,才道:“我明白阁老之意!百草丹放在我这里,我考虑一下!对了,查一下溪玥和陌玉的关系!”说完,走到书案前坐下,却不说话,只是静静凝视着手中的百草丹。
一时间静谧的如世间静止一般!而殷阁老听完本想再问,但是心里明白,在秦暮羽这里,如果他想说,不问他自会言意,如果他不说,问也是徒劳,于是,微微颔首,度到书案前,思想了一会才又道:“殿下以后出去还是带上天彤吧!老臣知道殿下的武功不弱,但是,双拳难敌四掌,且不论我们这些年明里暗里树敌无数,单是前段时间叛变的晋国皇妃舒楚月,就不可掉以轻心!……”
“舒楚月?!”秦暮羽暗想着,她曾经也如乐菱一般倾慕自己,且不黯世事,短短的三年,竟然完全改变,想着心思浮起一丝别样的颤动。想罢,抬眼看着殷阁老,却遇到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坚定且如父亲般的怜惜,于是道:“我明白阁老您的意思,大仇未报,我定会珍惜自己,而且,今日离开云京,我虽然没有带天彤,但是,安排有暗卫,放心吧!”
听着,殷阁老才放心地点点头,而后又嘱咐几句才告退。
送走殷阁老,秦暮羽度到窗户前,看着窗外的一轮满月一言不发,冰冷的月光透过窗格映在他洁白的脸庞上,虽然心里想着事,表面却没有任何表情,良久,他才重新度到案前,犹豫了一下,才拿起百草丹推门而出……
翌日,黑夜正欲隐去,晨光破晓,冷白的光更显出空气中的丝丝清冷……秦暮羽抬眼看着徐徐而至的江乐菱,矇光清冷。
走到门口,江乐菱微微矮身到了声万福,然后道:“乐菱在此拜别暮羽公子,公子对乐菱和哥哥的救命之恩,以及这些年凝舞山庄的保护和教导之情,我永记于心,此去定当肝脑涂地再死不辞!”
听罢,秦暮羽只道声好便不再多话,静静地看着江乐菱步出山庄登车……
三日后,云京郑府后|庭
乐菱坐在妆台前,静静地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旁边的喜娘正轻轻的往自己脸上拍粉描眉,浓妆艳抹,而乐菱看着,不禁一阵心痛:爱非所爱,所托非人。想着,两行清泪缓缓滑落……
喜娘不明所以,以为乐菱舍不得离家,便道:“小姐且宽心,女大留不住,都要有这个过程的,可幸小姐家离夫家不远,想外家了可以随时回来。”说完,用手帕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滴,继续轻描妆容。
处理完妆容,喜娘抬眼看了乐菱一眼,只见她肤如凝脂,虽然略显苍白,却更显得娇小而秀气。喜娘看着乐菱水润的双眼,透过碧波仿佛可见眸底淡淡的冰冷,犹如看透一切一般……不禁轻摇着头,然后挽起青丝,戴上凤冠!
喜娘整理完,又从铜镜看了看乐菱,却见她还是一副冰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也便笑语嫣然而逗着她道:“小姐,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应该高兴才对,你看外面那么多的宾客,也都是来向你们道喜的,多热闹呀。”
乐菱听罢,淡淡而道:“他们热闹他们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何要为了让别人开心而快乐?嫁,什么是嫁,又什么是家?……”
喜娘听着一丝尴尬一闪而过,而后依然保持一副很喜庆的模样,道:“话也不尽如此。小姐娇艳动人,又身出言情书网,想必是知书达理,雍容娴雅;而周大人青年才俊,如此年纪就已经官至兵部尚书,而且相貌堂堂,还是皇族外戚,如此显赫家世,府中却并无侧房妾室,可谓是与小姐门当户对,天照地设,多少世才能修得的好福气啊!”
想这喜娘平日也定是不会阿谀奉承之人,如此绞尽脑汁也是难为,于是,嘴角微一上翘淡淡一笑,而正打算为乐菱盖上喜帕的喜娘见状微微一愣,顿觉这郑小姐真是让她琢磨不透,刚才还偷着悲伤,现在却带着笑意,而那淡淡一笑,像极了清晨远山上的一朵梨花,美丽遥远,又似乎,带着某种不可言述的出尘绝代……喜娘如此想着,于是,拿起盖头轻轻盖在头上,随着盖头的落下,乐菱的笑意也随之而落,失落、伤痛之情尽呈脸上!
……
所有的一切都在早已安排妥帖的情况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乐菱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布偶一般被人牵着做着各种事,心如止水。就算透过红纱,看着前面一眼看不到边的迎亲仪仗,如此让人羡慕的风光大嫁在乐菱眼里也如草芥一般……
第19章 中毒
秦暮羽看着乐菱远去的车驾,心中不禁感触,垂目看了一眼手中的喜帖,这是刚才云京齐国质子府送过来的,并带来话说周年安一再嘱咐让自己一定赏脸。
“殿下,你真要去吗?”看着秦暮羽若有所思,殷阁老于是道:“既然周年安已答应和我们联手,您又何必出头?万一让人看出您和郑府的关系,反而不好!更何况,在这种人员繁杂之所,如果有人想对殿下不利,那是防不胜防!”
听着,秦暮羽淡然一笑,“殷阁老,你们随我到这已经八年了吧?我没有多少个八年可等,在燕国,周家举足轻重,周年安成亲,估计云京大小官员以及在京的皇亲国戚估计都会去!而周年安既然请了我,我不去反而不好。再说,我再怎么不济,也是中州皇子、又是在燕国作为人质的齐国太子,我死在燕国对燕国没有半分好处,所以,有人想害我也得看场合!周家也不能让别人乱来!放心吧!”
“殿下这样说,我也不便说什么。小心为上!”
……
周家是云京数一数二的世家,而周年安时任兵部尚书,是皇上跟前的红人,他大婚,就如秦暮羽猜测,云京能来的大小官员都已到贺,整个周府喜气盈盈,人人笑卓颜开,而周府中厅更是布置的耳目一新,中央戏台上早早的就有坊间舞姬手拿长纱,踏歌起舞,而舞蹈中居然蕴含预先杜撰好的爱情故事,不知情的喜客甚至认为是周年安和夫人的爱情故事,具都看得精精有味……
秦暮羽从一进周府便被安排到靠近舞台的一个条桌上坐,因为身份的特殊,虽然此刻的周府人头攒动,却没有人与他攀谈一二,甚至有的从他身边经过都瞬间步履匆匆,看着,秦暮羽不禁苦笑一下,便自顾喝着茶看着眼前神色各异的人们,有的满脸媚笑,阿谀奉成之色尽显脸上,有的面无表情,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而有的眼睛就没有离开眼前的戏台,色|欲难掩的逐个扫着戏台上的舞姬……
秦暮羽看着,也没发现什么自己想要的信息,而自己旁边始终冷清异常,跟周遭的热闹格格不入。但是,这些年大小宴会自己也都是这样过来的,也就没有什么不适应,于是,一人静静的喝着茶吃着小点。
“殷宸宇殿下,那日在坊间多有冒犯,纪某在此陪个不是,希望公子不要记挂……”说话间,一个年轻的世家公子坐到秦暮羽旁边。
秦暮羽看向纪修宁,只见他一改往日装扮,穿了一身月白色的广袖长袍,秘色腰封绣了一幅广陵春意图,让人顿觉眼前一亮。而肤色也较前些日子好了许多,略显红润。纪修宁见秦暮羽只是看着自己,并不说话,不禁微微羞涩,“以前尽听大娘安排,那日听乔乔姑娘所言,竟有一种如梦方醒之感,所以,新做了几身袍服,穿起来心情反而比以前舒坦许多。”
听着,秦暮羽抬眼看着纪修宁眼神真诚,而后道:“早闻修宁公子雅人深致才华横溢,纪府又是高门大户,如若无心争宠,又何必在意他人言语,听从他人安排,由着自己的内心,岂不活得舒坦?!”
听着,纪修宁微微点头,顿感惺惺相惜,正要接话,却见周年安敬酒已到近前,于是,颔首退于一侧。
秦暮羽见周年安过来,于是起身道贺:“恭喜周大人,祝你和夫人百年恩爱双心结,碧树花开并蒂莲。”说完,微微一笑举杯而饮。
而周年安看他喝完,拿起酒壶又倒了一杯道:“殿下能赏光寒舍为我与夫人道喜,我也是备感荣幸,刚才那杯酒我还没敬您就喝了,不做数,这杯是我和夫人一起敬您的,希望殿下不要推辞为是!”
听周年安如此而言合情合理,秦暮羽不好推辞,而且,看他一路敬酒,敬酒壶在添完酒之后,又已经倒了三杯,想必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于是拿过杯子一饮而尽,周年安看秦暮羽喝完酒,嘴角居然滑出一丝奸邪的笑,转身继续敬酒……
看着周年安奸邪的笑意,秦暮羽直觉不好,但是为何却又说不上来,只静静的看着席间周年安在不停游走,有意无意间还用眼角瞟着秦暮羽。
约莫又过了两盏茶功夫,周年安已经敬完酒却没有离开的意思,不禁满腹狐疑,正思索间却顿感腹中腾起一股热流,不禁暗揣:“不好,被下药了!没想到周年安不是想毒死自己,而是要让自己当众出丑,自己虽是如齐国弃棋一般放在燕国为质,到底还是代表齐国,如果当众做出有失身份之事,将会有什么后果?多少人会名正言顺的要了自己的命!此举真是歹毒!可就目前情况,尚不能离开周府,该如何是好?……”想着,于是暗暗提起真气强行压制体内药效……
与此同时,一个身着水红色大袖纱衫,披着锦绣罗披,身着丁香色曳地襦裙的妙龄少女缓缓走向秦暮羽,身姿摇曳如弱柳扶风,看着,秦暮羽明白就自己目前情况根本不能让这样的女子靠近,于是示意天彤阻挡。
坐在主席的周年安看着女子被驱走,心中不悦,而看秦暮羽却和往时并无两样,心中不禁疑虑顿生,这种药他以前就用过,药效剧烈而且发作极快,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周年安想着,于是道:“早闻殷宸宇殿下琴技非凡,而来我此间很多也都是好曲乐之人,借今日我大喜斗胆向殿下求曲一二,不知是否冒犯?”
听罢,秦暮羽自知推辞不得,于是起来走到中央备好的琴桌,略微调弦,随后手指灵动七弦和鸣,顿时,如高山流水,汩汩韵味,场中雅士瞬间被琴音吸引,具都静静的看着秦暮羽,而他依旧柔柔浅笑,手指轻扬不断抚着琴弦,完全没有一丝药发的迹象……
良久,琴声越来越急,涓涓细流变成波涛汹涌,进而风起云涌,惊涛拍岸……
演毕,秦暮羽站起来朝周年安微微颔首,“借此曲祝周大人和夫人琴瑟和鸣,百年好合!”说完,便退回之前的坐位轻舒了一口气。
周年安看着气定神闲的秦暮羽也是不解,而看他的神情淡定,面色虽然红晕,但并不夸张,而且眼神清澈,竟然看不出半点药发迹象。于是,心中暗暗无奈却也没有办法,正要开口,就听见唱到吉时已到,于是无奈的摇摇头,朝大家道了声:“慢用!”然后,朝后|庭走去……
秦暮羽见周年安离席,也起身带着天彤离开周府。由于刚才长时间的压制药效,已经让秦暮羽几近精疲力尽,刚坐上马车,便顿然放松,没有用内力压制,药效瞬间释放,霎时间,燥热之感遍布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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