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匈奴虎狼之心,不可放任!”誉安帝刚说完,纪文忠假不思索而道,毕竟,若论私心,纪修宁“死”在匈奴,枕干之雠,此仇难消,他也是衔悲蓄恨,早就盼着南方停战,好北伐匈奴。
“这是自然,朕也是这个意思,匈奴趁我之危攻我,如此下作,我如果没有作为,企能咽得下这口气!”匈奴之战在燕国从上自下都是难消的心头之恨,此时,被如此提起,誉安帝也是悲愤难耐,自己的意思不禁而出。
揣摩到圣意与自己一致,殿内众人具都脸染怒色,愤愤而谈,恨不得立刻发兵踏平匈奴。
“少桦皇侄,你的意思呢?此前一役,朕拒不发兵,差点让皇侄你殒命大漠,此事,朕一直耿耿于怀,但如果提起又不能给皇侄一个交待,也不算真心,所以,此事一直都是避而不谈,现在,南方战事已了,我想听听皇侄的意思!”誉安帝说这些话时,神情凝重,用心之致,看着,溪玥心里微微舒了一口气,随后看向御座之上,道:“所有人都可以想像,此刻,最想对匈奴用兵的,无非就是我了,此前白鹿关一役,我四万多昊月军将士战死沙场,我甚至没能将他们入土为安,任由其暴尸大漠戈壁,恐早已被秃鹰啄食,每念至此,我心甚痛,没有人会比我更迫不及待地想出兵九曲城,引众将士回家!”说到这,溪玥突然停下来,思忖片刻,而众人具知溪玥话没说完,也不敢打扰。
“如今状况,匈奴肯定料定我们会转而攻打他们,当然会严加防范,此时前去,并不是最佳战机!也不能出其不意!……”
“此时如果要讨伐匈奴,肯定不会像之前那么狼狈,大军压境,如果想出其不意,实在很难。既然如此,还纠结什么!”听溪玥的话,现在并不想发兵,纪文忠不免着急。
“纪丞相稍安!我当然明白几十万大军调动,想隐秘实在很难,但我还是认为,我们可先派小股兵士潜入匈奴,打探好匈奴的状况,而大军可以提前移防至九曲城驻扎,却不发兵,以此迷惑对方,以为我等因为伐赵大伤元气,移防只是例行换防。待匈奴松懈,我等再从九曲城发兵,而且,匈奴目前河套西部的锡安王和桂兰王与匈奴摄政王嫪海俊立关系甚密,如我等进攻五大边城和王城,此二王定会引兵来护,如此,必先平定降服此二王,才能筹划下一步!而且,我九曲城在匈奴边境五城距离不远,以我骑兵车兵速度,不出半日可抵匈奴古新城等五大边境城邦,如果降服五城,再进军匈奴王城才会游刃有余。……”听得誉安帝有讨伐匈奴的意图,溪玥心中自然窃喜不已,但表面却是云淡风清,分析得也是条条是道。众人听着,具都点头称是。
“今日难得众爱卿同仇敌忾,此事朕的意思和少桦皇侄也是不谋而合,如此,皇侄可早做准备,随时移防!”说完,又下了一圣旨,让溪玥领命昊月军做好军需准备,下月移防九曲城……
从宫门出来,才走没几步,远远便看见秦暮羽抱臂而立在溪玥的正前方,笑容和煦,如春日里灿烂的玉兰。而远远看去,一身月白长袍如琼枝一般,洁净淡彩,而日光之下,梳理整齐的发丝如黑绸一般,泛着一层流光。
溪玥静静地看着,一瞬间有点呆滞,眼神里流连着毫不掩饰的爱慕。
“怎么?数日不见,不认得了?”秦暮羽见溪玥停下脚步,反而迎上前来,调侃而道,说着,看了看溪玥手中的圣旨,“怎么?陛下让你领兵讨伐匈奴?”
“讨伐倒是没有,只是移防……”溪玥并不避讳秦暮羽,于是而道。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而已,目的还不是为了一雪前耻?”秦暮羽眯着眼,有意无意而道,溪玥听着,并不辩驳,算是默认,随后又道:“暮羽哥哥在我们这里安插了多少内线,我们刚刚商议之事这么快您就已知晓,玥儿实在佩服。”
秦暮羽听着,笑了笑,揽着溪玥缓缓朝前走去……
前面不远处便是云京的运河,此时和风阵阵,惹得运河两岸的柳树随风而舞,甚是妖娆。
“天气暖了,在河边坐坐?!”秦暮羽提议着,拉着溪玥坐到运河边。
“暮羽哥哥找我何事?”溪玥依然淡淡而笑。
“怎么?有事才能找?”秦暮羽低垂了眸,幽幽而道:“我想你了!”
没想到秦暮羽会这样说,溪玥瞬间一愣,脸上渐渐透出一层红晕,有点慌乱地垂下眼眸,“暮羽哥哥又顽皮了,我们前些天还在一起喝酒,就差宿醉不归了!”
听着,秦暮羽微微侧过脸来,温柔一笑,晨曦刚好落在他的脸颊上,柔柔的,浅浅的,白皙的脸上反而呈现出一种迷人的色彩,溪玥看得有点痴迷,烟波流连不止。
秦暮羽也注意到溪玥的视线,侧着头,四目相对,深邃的双眸流淌着炙热的光芒,仿佛比这晨曦还要灼热,看得溪玥脸上的红晕又加重了几分,更加撩人!
“该死!玥儿你再这样看我我可要亲你了!”秦暮羽说话间,缓缓凑过来,溪玥还没有反应过来,秦暮羽便在她的脸颊上轻轻地啄了一口。
“暮羽哥哥!你……”
“你又要说我是登徒子?!”溪玥话刚出口,便被秦暮羽抢了过来,依然是淡淡浅笑,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浪荡。
“是啊!突然想起以前!你说如果不是被人诬陷,离开了百花楼,现在又会是怎样的一种状况?是不是……”说着,溪玥又轻叹了一口气,“无论如何,都不会像现在这般聚少离多罢!”
“什么事都是有因必有果,而很多事也都有它既定的路,如果不是溪玥你,与匈奴的争端还有伐赵也许又另一翻模样!”说着,兀自舒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不说这些了,说了也没有什么意义!”
“嗯!”溪玥点点头,想了片刻,又道:“暮羽哥哥今日无事?”
秦暮羽微微颔首,依然浅笑着,微垂着头看着溪玥,眼里浸着温柔。
“走!我带你去个地方!”溪玥猛然站起来,拉着秦暮羽便要往御街上跑,弄得秦暮羽绰不及防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你慢点的,都已经领兵那么久了,还是那么不淡定!”
被秦暮羽这么一提醒,溪玥也顿觉尴尬,于是放慢了脚步,轻拉着秦暮羽的手并肩走着,晨曦朦胧给运河笼上一层薄纱,偶尔和风拂过,柳叶飘拂颤抖着,叶上光斑闪闪……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两人来到一个小院外,透过矮墙和门扉,院子里云青晟等三人围着石桌坐着,云大娘一边摘菜一边看着两个正在讨论问题的少年,眼神温柔而甜蜜。
“我记得这个少年叫晏……晏什么来的,记不太清了,他怎么在这里?是你把他带回来的?”
“不是,是他自己找来的,非要入昊月军,但是年龄不够,但看在他如此执着且跟我等也算颇有渊源,就让云青晟带着他,未曾想,他和青晟贤弟倒是投缘且又同命相连,便认了云大娘为义母,两人结为兄弟!”溪玥说着,扬了扬头,看了院中片刻,又道:“前日青晟贤弟支会于我,说这晏墨在排兵布阵方面颇有天赋,还让我考考他,这两日也是事忙,一直**乏术,好不容易今日得空,所以拉了暮羽哥哥您一起,您不生气吧?!”
听着,秦暮羽瞪了溪玥一眼,脸上倒是笑意盈盈,“我如何是那样小气的人……”说话间,已推门而入。
见有人进来,三人都不约而同地站起来,看秦暮羽和溪玥进来,便要跪下行礼,却被溪玥制止,佯装生气而道:“我说了,入我昊月军就是兄弟,这样拜来拜去倒是生份了。”说完,和秦暮羽坐到石桌前,看着云青晟又道:“前两日你一直吵嚷着让我考考晏墨贤弟,说是他有天赋!今日也是无事,便过来看看!”说完,示意云青晟等人坐下,于是看了看铺在桌上的一份地图,思忖片刻,然后问道:“假想赵国一役,我方都位城计策并未实施,而采取强攻,在行军的过程中,遇到深溪大谷并且水流较急,渡河困难,并且,我军尚未完全通过之时,天不佑我,忽然天降暴雨,洪水水位大涨,未及渡河的军队被水隔断,既没有船只、又没有堵水用的沙包草料等。在这种情况下,要使全军快速渡河,以你之见,应当怎么办?……”(提问有参考《六韬》,侵删)
……
作者有话要说:
内容摘要:
一、 誉安帝决定北伐匈奴,示意溪玥下月移防九曲城;
二、 秦暮羽寻溪玥,两人回忆往事,有感而发;
明日大修,停更一日,后天继续。哎,心情不好,无榜已更了二十多万字,心累,不过放心,这篇我一定会把它写完。好困,睡觉了。
第154章 晏墨
晏墨见秦暮羽进来,一眼便认出他是那日在颖州救了自己的人,心生感激,正要拜谢,却被溪玥和秦暮羽制止,“都说大恩不言谢,小兄弟你也不必多想,听闻你在排兵布阵方面颇有天赋,如真的想谢谢我等,就多加钻研,以后从军才能游刃有余,多立战功,也算证明少桦贤弟慧眼识珠!”秦暮羽说着,看了看晏墨,只见他眼眸乌黑深邃,更显执着而聪慧,于是微微颔首。
看着,秦暮羽又道:“刚才少桦贤弟所问,不知晏墨小兄弟能答得上来否?”
“我有一些想法,但就是不知是否妥当!”晏墨说着,轻轻眨了眨眼,乌黑的双眸阳光萦绕,“以晏某认为,但凡率军作战,必先聚众将之思,拟定作战计划和方案,准备好大战所需军需装备,提前探察敌情,做到知已知彼,如果不能做到以上这些,就不能算是王者之师。并且,不但战时,平时训练也不能懈怠,如果士卒技术不熟练,兵士不能熟练使用各种攻城、攻寨及辎重等器械,就不能谓之成熟的军队,只能算是乌合之众!”晏墨说着,顿了顿,只见溪玥和秦暮羽等人都在认真听着,心中一紧,又继续而道:“我刚才所说的器械,就是:攻城围邑,就用轒辒、临车和冲车等各种攻城战车;观察城内敌情,就用登高的云梯和瞭望敌人动静的飞楼;三军前进和驻扎,就用武冲、大橹等战车在前后掩护;断绝一交一 通,遮隔街道,就用勇敢而有技术的士卒使用强一弩一控制两侧;设置营垒,就在四周布设天罗、武落、行马、蒺藜等障碍器材;白天就登上云梯瞭望远方,并设置五色旌旗报告敌情;夜晚就点燃烟火,并击响雷鼓、敲动鼙鼓、摇动大铎、吹响鸣笳,作为指挥信号;跨越沟堑,就用飞桥、转关,辘轳、鉏铻等器械;渡越大河,就用天潢、飞一江一 等船只;逆流而行,就用浮海、绝一江一 等器械。如此,三军所需的器材用具都己齐备,主将还有什么可忧虑的呢?”(晏墨分析问题的内容参考《虎韬·军略》,侵删)晏墨并没有正面回答溪玥的问题,而是罗列了与渡河相关的诸多知识,答案也不言而喻。听罢,溪玥和秦暮羽具都微微颔首,眼神赞许中透出一丝笑意。
“你年纪不大,怎就对行军打仗之事如此熟悉?特别是对于作战器械的功用对策的了解,让我等由衷佩服。”秦暮羽看着晏墨,白暂俊秀的脸上始终泛着一抹清浅的笑意。
“我生长在颖州边城,那里常年为匈奴骚扰,于是养成人人尚武的民风,我爹爹就是以前在白鹿关的常驻军军需官,每次回家,他都给我讲了很多行军作战和军需器械的知识,我也是喜欢,听得也认真,久而久之也就会了很多,但是,我自认为,在你们面前,我刚才所言实是班门弄斧!希望你们不要笑话我!”
“你做得很好了!不要自馁!”溪玥温和而笑,把桌上的地图转过来,又问道:“以目前状况,如果攻打匈奴,你认为如何进行更加有效快捷!”溪玥胜券于胸,并不问如何取胜,说话间目光如炬,自信而坚定!
“我想匈奴部落之间的关系我不清楚,单论攻打匈奴五城和王城来说,不能急于一时,匈奴民风彪悍,善于马战,我等需避其锋芒,先避不出战,消磨其锐气,待其懈怠之时,以骑兵、车兵速袭,匈奴五大城分于各处,相互之间相去甚远,我大军以五路同时进击,迅速击破!而且,以我之见,细节决定成败,匈奴虽善骑射,但只是使用弓箭,此种器械束缚双手,这样他的马速就会大幅度降低,而云哥哥说我们昊月军已经研制出五箭连弩,可单手执驽,连发五箭,而且力道不受个人气力限制,如此,我等的攻击速度又大大强于匈奴,虽然这种连弩在我等军中所用不多,但如果加上之前装备较多的三箭连弩,战力应该比匈奴战力强上许多。与此同时,我们可安排两队骑兵,以神速在五城之间来回作战,造成大军压阵之势,同时,这两对骑兵还可在匈奴城破围追堵截残兵,各个击破,不留后患!至于匈奴王城,是匈奴人集举国之力而建,城高沟壕又颇深,并不易攻打!我等可以围而不攻!引诱匈奴出战!”
没想到晏墨没有参与战策的商定却能分析得如此全面,与自己众将所议相差无几,听着,溪玥的目光忍不住瞥向晏墨,见他眼神专注,乌黑的又眸显得沉着而冷静,“嗯!分析得不错,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却有如此天赋,真是让人惊讶,看来,本王留下你是对的!”溪玥说着,转眼看着云青晟,略带调侃,“不是青晟贤弟放水吧?!哈哈……”
“我没有,王爷我想的还不如墨弟的全面,我是想放,可是水不够,放不出来!”云青晟一本正经地解释,顿时让在场的几人同时笑了起来,一时间小院显得热闹不已……
“来,来,来,大家说了那么久,肯定饿了,不如先吃点东西,垫垫?!这是我做的饺子,不知你们喜欢不喜欢!”云母说着,端上来一大盘饺子,许是刚从锅里捞出来,还是热气腾腾。溪玥和秦暮羽看着,才突然发现,自己早点都没有吃,现在将近巳时三刻,已是饿得饥肠辘辘了。
“吃,当然要尝尝云大娘您的手艺,听青晟贤弟说,您做的饺子又好看又好吃,是难得的珍馐美味!”说着,自顾夹了一个放在嘴里,霎时一种咸鲜味美弥漫在唇齿之间。
“王爷,老身做得可还合口?不咸吧?!”云母看溪玥吃得兴起,心里也高兴,不禁问道。
“口是略微重了一点,但确是不错,比我府里做得好吃许多!”说着,又夹了一个,还没放到嘴里,便被秦暮羽从筷子里夹了过去,“我说少桦贤弟真是不拘小节,咱们现在五个人,就你这吃个没完的,怕不是要把我们几人的份量都吃了去吧!”秦暮羽说着,让人猛然一听,觉得矫情得很,但看他的神情,却一如既往的云淡风清,溪玥也就生气不起来,只是撇撇嘴,“云大娘都未说什么,宸宇哥哥多管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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