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窈有些舍不得。
沈凛程右臂搭着外套,目光淡淡看向她。
路灯的光线给他眉骨踱上层光线。
林窈看着林予淮的保姆车消失在街角,悄悄抹了抹眼睛,小声说:“也不知道下次再见是什么时候了。”
她回头,看见沈凛程立在不远处。
林窈:“阿凛。回家吧。”
她牵起沈凛程的手,捏着食指,攥在掌心。
沈凛程站着没动。
看他面无表情,林窈立即明白他在等什么。
她踮起脚尖,在沈凛程的下巴上啄了下,声音软软的:“阿凛,回家嘛。”
沈凛程抬起她的下巴,加深了这个吻。
路灯拉长了两个人的影子。
相互交叠的,重合的,痴缠的。
回了家,照例弄到很晚。
沈凛程有些异样。他不太高兴,平时还亲一亲搂一搂的,今天直入主题,没有别的话。动作很急迫,很可怜似的。
林窈眼睛睁不开,也没力睁开,就裹着被子往旁边一滚,睡着了。
沈凛程把她拉回来。
就着昏黄的灯光,沈凛程低着头,看她的鼻梁,眼睫,饱满的唇畔。
她一向很听话,没睡时是,睡着了后更是。
像只很听话的小猫,窝在主人的怀里。
沈凛程掀开被子,套上衣服,到了阳台。
夏天来了,树梢染上墨绿,在夜色里摇曳,夜空中没有星星。
沈凛程莫名的忧愁。
他一个人,坐在阳台的阴暗处,点了根烟夹在手中。烟头猩红的光点明明灭灭,没抽。
他微驼着背,肩胛骨线条消瘦,有些落寞。
很久没有这样落寞,孤独。
就好像拥有林窈,是个短暂的假象一般。
指针过了十二点。
沈凛程任由香烟燃烧,扔到脚下,踩了几脚。
夜风有些凉。
沈凛程正在凝神,身后传来阳台门被拉开的声音,有微黄的光芒。
是林窈,穿着睡裙,手里捧着个小小的蛋糕。上面插着一根蜡烛,还有一只黑色的小熊,憨憨的。
她小声唱着生日快乐歌,走到沈凛程面前。
光芒勾勒出她的下巴,尖尖的,又有些圆。她眼睛眨巴几下,捧着盒子蹲在沈凛程身前,和他平视。
蜡烛的光点映在她的眼睛里。
林窈笑:“阿凛,生日快乐。吹蜡烛嘛。”
过了十二点,是沈凛程的生日。除了沈母记得,没人知道。沈凛程很久没过生日。
就像在他心里,他出生的日子根本是个耻辱一样。
不值得被记得,不值得被庆祝。
因为,他没有父亲。
林窈期待的看向他,白色的吊带睡裙,漂亮的锁骨露出来。她的视线纯洁又干净,像是清澈湖水泛起的涟漪。看他没动作,林窈左手捏了捏他的小手指:“阿凛,吹蜡烛嘛,给我个面子呀。这个可是我亲手做的。”
沈凛程笑了笑:“我不过生日。”
他心里生出一点枝桠,嗓音沙哑。
林窈撇了撇嘴,跨坐在他的腿上,捧着蛋糕:“怎么不过生日?阿凛,你看看这个蛋糕嘛。草莓味的,我做了好久。”
她与他四目相对,烛光摇曳。
沈凛程心里,微微叹气。
他心里有道坎,迈不过去。
林窈看着他:“快吹蜡烛。阿凛,好阿凛。”
沈凛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好。”
他低头,吹了蜡烛。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过生日?”
“阿姨告诉我的。还告诉我你很久都没过过生日了。”
林窈有些小骄傲。她把蛋糕放在一旁,勾住沈凛程的脖子,笑眯眯的:“阿凛,你答应我,以后不这样了好吗。”
沈凛程:“怎样?”
“不许一个人躲起来伤心。”
林窈仰着小脑袋:“有什么好伤心的嘛,又不是你做错事了。”
她揉沈凛程的头发,像给一只处于叛逆期的大狼狗顺毛:“明天回阿姨家。阿姨说做了一桌子好吃的。”
林窈吻沈凛程的嘴唇,靠在他的胸膛前,听他一下一下强而有力的心跳,她直起身,捧着蛋糕,拿着小勺子抹了点奶油,抹到沈凛程脸上。
他没什么太大的表情,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嘴角边几道奶油,有些滑稽。
林窈笑出声,拿指尖抹了点奶油,还要在沈凛程右边脸颊上抹一块。
沈凛程捉住她的手腕。
他说话时声音缓慢:“让我尝一尝。”
他把林窈的指尖含进嘴里,舌尖转了转,有些粗糙的触感划过柔嫩的指腹。
温热湿濡。
林窈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她想抽回手,沈凛程却像个没事人似的,一本正经的评价:“奶油有点太甜了。”
林窈哦了声,递给他个小勺子:“吃蛋糕。”
沈凛程缓缓摇了摇头:“不太想吃蛋糕…”
“那你想吃什么?”林窈觉得沈凛程很过分,她双手叉腰:“这个是我做了很久的…”
话音未落,沈凛程咬住她的唇畔厮磨。
把她按在椅子里。
他声音低哑又缠人:“想吃你…”
“诶!”林窈话未说出口,就被扛在肩膀上进了屋子里。她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脑袋充血,乱蹬着腿:“沈凛程!你怎么这样啊…怎么也得把蛋糕吃完吧!”
沈凛程按在她的腰窝里。
腰简直是林窈身上的开关,她立即软下来了,一骨碌爬到被窝里,要求他:“除非你把蛋糕吃完,要不然我是不会做那种事情的!”
林窈的脸埋在被子里,义正言辞。
沈凛程忽然朝她笑了笑。
卧室的灯光下,他眉目舒展,凌厉的眉眼变得柔和,成了翩翩公子。
他把蛋糕拿了进来:“我会吃完的。”
不久之后,林窈才知道他嘴里的“吃完”是什么意思。
你吃蛋糕就吃蛋糕吧,抹在我身上做什么呀!!
沈凛程欺身而上,拉上窗帘。
蛋糕很好吃,入口即化。她也是。
沈凛程很满意。
第51章 痴迷
沈母很担心。早早关了店, 买食材回家煮饭。摆了一大桌子。
这个儿子,她从小就不放心。
也怪她自己, 太软弱,任人欺负。沈凛程从小就有阴影,叛逆乖张, 惹是生非,从不过生日。
这次阿窈说能把他带回家,沈母很是担忧。
但她也知道,沈凛程本质上并不坏。
直到巷口传来汽车的引擎声, 沈母的心才稍微放下。
她扬起笑容, 走到门口:“阿凛,窈窈,回来了?”
沈凛程看着沈母。岁月带走了她年轻的容颜, 在她的眼角雕刻下细纹, 两鬓留下白霜。这些年她过的很辛苦。沈凛程抱住沈母, 低低叫了声:“妈。”
因为这声,沈母的眼眶立即红了。
她别过头,用袖口胡乱抹了抹脸:“来,坐吧,饭早就准备好了, 都是你和窈窈爱吃的。一年才过一次生日呢, 得开心点。”
她有些忐忑的看着沈凛程,看他的脸色。
以往的时候,只要提到过生日这三个字, 沈凛程会立即逃避。他会发怒,满身怒火,多次强调他不过生日。
沈母知道,这是他受伤后,对自己的保护。
林窈从后面蹭了蹭沈凛程的胳膊。
沈凛程脸上有了笑意:“妈,您辛苦了。”
沈母彻底松了口气,到了饭桌上给两个小辈儿夹菜:“尝尝我炖的鱼。肉可鲜了,和鱼汤一起喝。还有这个酱肘子,特地提前腌的酱,你多吃点。”
沈凛程:“妈,您也吃。”
沈母抹眼角,笑的慈祥。她看着林窈:“怎么瘦了?是不是阿凛这孩子欺负你了?要是欺负了你,就和阿姨说,阿姨揍他。”
林窈噗嗤笑着:“没。阿凛对我很好的。”
灯光下,一家人其乐融融。
有人敲门,是隔壁的王叔。他拿着自己晒的柿子饼,径直进了屋子:“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啊?有客人?屋子里的电灯泡现在…”
沈母脸色有些不自然,挥了挥手:“我儿子在这儿呢。”
王叔脸上一红:“哎呀,阿凛,这么长时间没见,变成大人了。这位姑娘是儿媳妇?真是好福气呀。”
他把柿子饼放在桌子上,双手局促的在衣摆上擦了擦:“那,我就先走了。”
沈凛程知道王叔。以前日子不好过,多凭着邻居接济。王叔早就离婚了,一个女儿在国外,平时一个人住,和沈母年纪差不了几岁。沈凛程道:“王叔,您要不嫌弃,一起吃吧。”
王叔跟触了电似的:“不不不,我,我家里还有事儿,就走了。”
说完,逃也似的离开了。
林窈脑子鬼灵精,她看了看走出去的这位王叔,又看了看脸上红彤彤的沈母。沈母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模样像极了见到心上人的小姑娘。
林窈了然于心。她夹了块红烧肉,放在沈母碗里,亲昵道:“阿姨,您吃饭呀。”
沈母连忙:“好好好,吃饭。”
呆了会儿,该走了。
沈母一个劲儿的留:“这几天也没那么忙,你们俩就在家里住一晚上再走吧,房子都收拾干净了。”
沈凛程淡淡道:“妈,明天公司有事。林窈还得上学呢,留不了。”
沈母把冰箱里新包的饺子,包子,新鲜蔬菜,一股脑儿的打包:“那你们等等,我给你们包点东西。”
“妈,超市里都有。”沈凛程无奈:“都能买到。”
“那哪能和自己做的一样呢?”沈母白他一眼:“你给窈窈倒点水,等一会儿,很快就好。”
沈凛程懒散靠在沙发上。林窈翻看相册。
沈凛程以前家境不好,照片寥寥无几。一张满月照,一张一年级,一张高中时候打篮球。
满月照里,沈凛程的脸肉嘟嘟的,眉心点着红点像,小胳膊小腿上一截一截圆鼓鼓的肉。林窈看的直笑:“阿凛,你小时候好可爱!现在怎么长成这样了呢。”
沈凛程瞥她一眼。搂着她的肩膀。
一年级的时候,沈凛程的长相已经基本定型了,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帅哥,蛮可爱。可到了高中,直接换了个样子,面无表情对着镜头,眉眼深邃,个头高,凶巴巴的透出一股狠劲儿。穿着球衣,睥睨天下。
沈凛程点了点这张照片:“拍完这张之后,我就辍学了。”
林窈:“为什么呀。”
沈凛程:“打架,把对方打骨折进医院了。那小子是年级主任的侄子。就被开除了。”
他满脸无所谓:“本来我就不想上学。”
沈凛程很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后来开公司,白手起家,趁着机会,乘风破浪。他身上总有股不羁的野性,如同烈风。
很庆幸,他成功了。
最后一张是沈母年轻时候的照片。她一身白裙,遮住了脚踝,站在盈盈的湖水旁边。湖水碧波荡漾,沈母也是。她的视线是柔软的,充满爱意,大眼睛,瓜子脸,很是动人。
林窈赞叹:“阿姨年轻的时候真好看。”
沈凛程嗯了声。
林窈阖上相册,看着沈母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她凑到沈凛程耳朵边:“一会儿,我和你说个事情。”
沈母准备了几兜子东西,放到后备箱里,叮嘱两个人常回家。沈凛程发动汽车。前几天下了点雨,巷子里未免泥泞,汽车车轮驶过,溅起了些泥点子。
沈凛程心情不太好。他看着路,不说话。
林窈从后视镜里看见沈母一直张望着这个方向,后来,那个王叔出来,安慰一般拍了拍沈母的肩膀,两个人并排着,慢慢的,走回巷子里。
林窈回头:“阿凛!”
沈凛程:“怎么了?”
林窈看了看他,没把自己的发现说出来。她觉得,还是由沈母亲自说比较好。她转移话题:“没事,你好好看路。”
到了公寓,沈凛程拿着东西,开门。林窈拎着一小兜,放进冰箱里归类。
沈凛程换了家居服。他的长相随沈妩月,仔细打量时,眼尾是微翘的,潋滟多情,好看的桃花眼。他随手拧开杯可乐,咕嘟咕嘟灌进嘴里,喉结滚动。
沈凛程慢吞吞打开电视,找到林窈最爱看的综艺节目,看着她,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过来。”
他腿很长。坐一个林窈,绰绰有余。林窈换了睡衣,拿出几袋薯片:“你要吃黄瓜味的吗?”
沈凛程摇头:“我不吃。”
林窈哦了声,坐在他腿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她一片一片咬着薯片,嘎嘣脆,腮帮子一鼓一鼓。沈凛程张开嘴,戳了戳她一鼓一鼓的腮帮子:“喂我。”
林窈回头:“你不是不吃?”
沈凛程两只胳膊牢牢的搂着她的腰,重复了一遍。
林窈把黄瓜味道的薯片喂给他,也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沈凛程又舔了舔她的指尖。
林窈敏感的缩回手。这个人,什么回事嘛,也不嫌脏?怎么光舔别人的手指头?
两个人一起嚼薯片。过了会儿,沈凛程又戳了戳林窈的腮帮子,张了张嘴,示意林窈喂他。
林窈一脸幽怨,往后递过去。这次她有了警惕心,很快把指尖收回。沈凛程不高兴,看着她。
林窈给他拆开一包:“诺,自己吃咯。”
沈凛程懒洋洋:“懒得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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