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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娇——老胡十八

时间:2019-12-25 10:15:30  作者:老胡十八
  “这是新来的实习生吧,能跟着黄主任学习,一定很优秀……诶,我怎么觉着有点眼熟?”
  白娇娇赶紧泥鳅似的钻进去,找到桌子侧面正襟危坐。刚才密密麻麻几十块屏幕漂浮在上空,真是要逼死选择困难症的她,索性待会儿一个一个的看吧。
  按号叫进来的十几个,头顶屏幕都显示正常,白娇娇轻舒口气,也不知是遗憾还是松口气。
  “小白别紧张,刚上门诊都这样,以后慢慢就习……”
  话未说完,门口进来一个笑眯眯的女人,虽然穿着白大褂,香水味儿却浓得令人侧目。白娇娇记得,这是当时入职培训上台发言的医务科陈副主任。
  “主任来了,我们家有个亲戚想请你帮看看,加个号行不行?”嘴上问着行不行,手却已经把加号本递给白娇娇,“妹妹帮加个,姓名陈美芬,年龄56,住址不用填。”
  白娇娇不好擅自做主,觑着主任脸色,见他习以为常的点点头,正要写下来,突然听见一声“小大夫能不能给我也加一个?”
  门口站着个肤色黝黑的老太太,小心翼翼的讨好着。裤腿上还沾着零星泥点子,头发花白,手背上青筋暴突。
  白娇娇对她有印象,刚才她老早就来排队了,但年老体弱抢不过年轻人,仅有的十个号加没了,主任也不好破例。
  毕竟,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加了她,其他人就会不服,加一个又加一个,一个又一个,黄主任六十多的人了,精力也不济。
  “去去去,今天的号已经加满了。”女人皱眉,伸出手似乎是想推她,又嫌弃的缩回来。给白娇娇使眼色,“你这实习生怎么回事,别耽误其他病人的时间。”
  白娇娇于心不忍,但也知道大夫有拒绝的权利,劳累过度医疗质量谁也没法保证,误诊漏诊可能是致命的。“老奶奶,您先回去吧,或者去别的医院看看。”
  “去不了啊,小大夫就给加一个吧。”老太太叹口气,用手背抹眼睛。
  白娇娇被那两横水汽刺得心痛。
  往外一看,一位头发花白的老爷爷坐在破旧的轮椅上,瘦得皮包骨,两只手臂恐怕还没小孩的粗,但与此相反的是,卷起的裤腿下有两根“大萝卜”,上头一条条喷张的青蛇……白娇娇实习时从没见过水肿这么厉害的。
  医务科女人自然也看见了,吓得倒退两步,大呼小叫:“哟,你这看中医不行,得去肾内科。我们院的肾内科也住满了,你去二院吧。”
  门口病人被她吓到,也跟着退避三舍,仿佛在躲瘟神。
  “二院去过了,我们没钱……想着中药便宜,黄主任又看的好,就来……”
  “你们没钱?没钱就不医了?那你们儿子呢?养这么大是白眼狼啊,爹都病成这样了还舍不得拿钱,真是活该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本来低着头的老太太忽然抬起头,一字一句道:“不许这么说我儿子。”
  女人平时在科里也是说一不二的人物,眼皮一掀,“怎么着还护上了?我哪句话说错了?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白眼狼就是你自个儿惯出来的!看你们年纪也不小了,儿子现在没三十也有二十七.八了吧?要我说,早知道这么没良心,当初生下来就该塞粪桶……”
  嘴巴跟机关枪似的,配上她义愤填膺的神情,简直就是正义居士的化身。
  周围病人也跟着附和,“还养儿防老呢,这样的儿子不如不养。”
  “就是,我儿子要敢这么对我,老子回去就揍死他。”
  ……
  多么熟悉的画面,要放社会新闻版面,又是可以评论转发破万人人唾弃全网轰炸的头条。
  老奶奶的表情从委屈到难以置信,再到麻木。
  真正的没有一丝痛感的麻木,仿佛大家议论的不是她。
  白娇娇虽然也被煽动到情绪,但……
  还是觉着古怪,往她头顶一看,这样的老人一身病痛,可不就是系统能捕捉到的“病人”嘛。生卒年和死因都在正常范围内,奇怪的是德育值居然有92分,比赡养老母和智障哥哥的王涛还高。
  系统的德育值类似于“良心”“公德心”一类的东西,她在儿科试过,凡是惯孩子的熊家长,分值都没有超过70的。
  由此可以推断,老奶奶应该不是养出白眼狼的人。
  莫非系统出错了?
 
 
第6章 
  不待她想明白,一阵“哒哒哒”的高跟鞋声越走越近。
  “二姐你来啦,快坐下歇歇。黄主任,这就是我家亲戚,麻烦您帮看看。”
  那是一个挺洋气的中年妇女,唇红齿白大波浪,一条玫红色的真丝围巾搭在胸前,手袋上金黄色的logo闪闪发光。原来是陈主任的姐姐,怪不得她亲自来加号呢。
  她一坐下,原本排到号的病人不乐意了,“我们才是十八号,你怎么插队啊?”
  陈主任冲盯着二姐看的白娇娇发火:“你这实习生怎么一点眼力见儿也没有,你,还有你,黄主任要看病了,不相干的人全都出去。”
  可白娇娇却无暇他顾,难以置信的揉揉眼睛。这位插队的病人名叫陈美芬,她头顶的屏幕不再是文字,而是变成一张图片。
  一块大理石竖立在草地上,后头有无数块一模一样的石头,远远看去就像一片碑林。定睛一看,上头是两列雕刻出来的文字:慈姐陈美芬之墓(1962.01.06——2018.02.15)。
  今天就是二月十五号。
  上头没有死因提示,只给出个死亡时间,还不是具体到几时几分……看她盛气凌人,满面红光,拿出一沓报告单,全身上下都做了最好最先进的检查,没毛病。
  应该不是死于疾病。
  更奇怪的是,原本麻木的老太太,突然脸色涨红,嘴唇发抖。
  “老奶奶您怎么了?我扶您坐会儿吧。”想到老年人病多,生怕是血压飙升,她赶紧给倒杯开水。
  “你……你怎么……”
  陈美芬被老太太指得不痛快,翻个白眼:“毛病。”转头又对自家妹子抱怨:“你们医院怎么这样,什么人都往里放。”
  “没事儿二姐,你好好看病,这实习生呆头呆脑。”说着也顾不上嫌弃,推了老太太一把,“出去出去,别影响他人。”
  老太太却一反刚才的懦弱,反手甩开她,一眨不眨的看着陈美芬,“你……你不认识我了?”
  “我该认识你吗?”哪儿来的穷酸老太婆,她家里请的钟点工都比她干净。
  “我是张菊花啊,纺织三厂那个张菊花,二十年前你带我去……”
  “去去去,谁认识菊花梅花的,胡说八道什么。”陈美芬不知是想起她的名字还是旧事,明显的心虚起来。
  陈主任这位二姐,十几年前下海经商,先是小打小闹,从南方带廉价皮鞋回云城,再高价转卖出去。没几年,攒下本钱了,直接在南方办服装厂和皮鞋厂,生产劣质产品后专销往内陆地区,早几年在落后的云城市还挺有市场。后来大家生活水平提高了,对吃穿开始要求质量了,她又转移目标,把客户群锁定在山区。
  每年一到雨季,山区乡镇上卖的雨衣雨伞雨靴,几乎全她供的货。孩子们吃饭用的饭盒勺子啥的,也她提供的,更别说书包衣服……反正她深谙学生的钱是最好赚的。
  去年被人举报劣质产品,化学毒物成分超标,严重危害儿童健康,她也算手眼通天,居然花钱给摆平了。
  今年突发奇想,开始搞贴牌套壳的买卖。自己厂里生产的劣质产品,通过山寨正规品牌,甚至买商标,把人标签一贴,摇身一变就是名牌。只要厂家不告,她这买卖真是一本万利。
  她说是什么牌就是什么牌,谁也奈何不了。
  靠着这点“头脑”,攒下不少身家,陈主任对她是又爱又恨。爱的是金大腿随便抱一下就送个包送辆车,奉承她这么多年没少落好处。恨的是自己本科毕业还住着小区房开着国产车,她卫校毕业的住别墅开豪车……可恨的笑贫不笑娼。
  陈美芬看着对面苍老的容颜,忽然觉着莫名的眼熟。纺织三厂的职工……她以前确实认识一个,年轻时候。但那女人大卷发阔腿裤,唇红齿白,算难得一见的美人,跟眼前这个老妇压根不是一个人啊。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她忽然急道:“我家里还有事,先走了。”提起包就走,连病也不看了。
  陈主任赶紧追出去,“二姐急什么,好不容易帮你加上号,等看了病再走啊。”
  陈美芬不敢看老妇恶狠狠的眼神,落荒而逃。
  虽然她的德育值很低,但终究是一条人命,白娇娇想提醒她一下,等所有病人看完,她去医务科找到陈主任。“主任今天那位亲戚,我看她印堂发黑,凌晨十二点前或许有血光之灾。”
  意料之中的,陈主任“呸”了一口,“你这实习生可真够胆子大的,我姐没惹你吧?你居然诅咒她!你哪个学校的,我要跟你们教导主任投诉,白让你接受这么多年马克思唯物主义教育了。”
  白娇娇仰着头,“首先,我不是实习生,我是中医科通过全省事业单位招考进来的医生。其次,你家亲戚真的有血光之灾,希望你能提醒她一下。”
  从墓碑上的“慈姐”来看,陈美芬应该是没有儿女和老公的,现在唯一能提醒她的就剩这个妹子了。
  “哟,我就说呢,原来是白大仙的闺女!”
  白娇娇懒得跟她费口舌,扭头就走。反正陈美芬也不是什么好人,或许天命如此。
  走到医院门口,见老妈还没收摊,正跟客户嘀咕着什么。
  “妈。”
  “客户”回头,居然就是刚才那位古怪的老奶奶,白娇娇好奇不已,试探道:“妈你们在说什么?”
  “天机不可泄露。”
  白娇娇:“……”神神秘秘,其实就是故弄玄虚。老妈有几分本事,她从小到大怎么可能不清楚。
  “老奶奶,爷爷的腿怎么样了?”
  白元珍在她脸颊上轻拧一把,“什么奶奶,你该叫人张阿姨,你张阿姨比我还小几岁呢。”
  张菊花也不生气,早认命了。
  “唉,我这模样,跟七老八十的又有什么区别?”
  白娇娇尽量克制内心震惊,不好意思的问道:“今天那个陈美芬,张阿姨您好像认识她?”她眼里赤.裸裸的恨意自己一定没看错。
  陈美芬的死,跟她肯定有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都留个评论呗,收藏是在涨,但为啥没人评论呢?是你们都不喜欢老胡了吗?老胡要哭辽~~~
 
 
第7章 
  张菊花眸光一动,片刻后浑浊的老眼里泛起两湾水光,温柔而又带着恨意。
  一字一句道:“二十年了,我还认得她。”
  原来,二十年前的张菊花是市纺织三厂的女工,能力突出,人又漂亮,老公是磷肥厂的技术骨干,六岁的儿子聪明乖巧……城市里常见的幸福的三口之家。
  如果,一切都没发生的话。
  “我永远不会忘记,那是1998年的元旦节。”她那天上的白班,因为单位离家比较远,中午都不回家,只在单位食堂应付。
  接儿子的事由老公负责。
  谁知男人没接到孩子,以为是今天过节,被妈妈提前接去吃好吃的了。
  直到晚上下班到家,夫妻俩见面才知道一个没去接孩子,一个压根没接到孩子。去学校找,老师说孩子中午表演完元旦节目就自个儿回家了。顺着学校一路往家找,才听说这段路上中午出过车祸,有个小学生被卷车轮底下……等他们跌跌撞撞赶到医院,看到的只是残缺不全的“儿子”。
  “拼都拼不全呐,我的图图,早上还活蹦乱跳闹着要吃薯条的图图,我……”张菊花老泪纵横。
  白氏母女对视一眼,暗暗的叹口气。白发人送黑发人,怪不得刚才在医院里张菊花不许别人辱骂她儿子。
  旁人义愤填膺的一句“不得好死”可不就是诛她的心吗?
  “那那个陈美芬是……肇事司机吗?”白娇娇小声问了一句。
  张菊花擦擦眼泪,“不是。”肇事司机是一个疲劳驾驶的汉子,有家有口。一家七口对着他们两口子又是磕头又是求饶,法院判了他七年,赔偿两万块钱了事。
  “老天待我们不薄,半年后,我居然怀……怀上了。”她轻轻的抚摸着干枯平坦的腹部,当时所有人都说这就是图图转世投胎来报恩的,要全了他们的母子缘分。
  她也这么认为的。从发现怀孕后就不敢去车间上班,毕竟三十多岁的高龄产妇了,万一纺织厂有毒有害气体闻多了怎么办。出了头三月,她开始回厂里打证明,准备办准生证。
  谁知厂里却说她这胎不符合计划生育的规定,没办法办。但看在同事一场的份上,告诉她上街道计生站,问问计生工作人员的意思。
  两口子属于在岗职工,当地政策是不允许生二胎的。她也做好了丢工作的准备,反正工作没了就没了,以后做点小生意也能养活孩子,只要俩人有个伴儿就行。
  可计生站一口咬定他们就是不能生,甘愿缴纳罚款也不行,不要工作也不行。张菊花像村里偷生儿子的女人一样,东躲西藏,打起了游击战。
  直到六个多月,确定胎已经坐好了,才跟一直苦苦相求的计生站工作人员见面。来约谈他们的是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姑娘,听说刚毕业没几年,还没结婚,但她说话风趣,性格活泼,很得张菊花两口子的心。慢慢的居然处成了朋友。
  到八个多月的时候,姑娘把他们约出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计生工作难做,她主管的片区已经连续三年出生率超高,如果再继续下去,她的工作就保不住了。而且,为了替他们兜住孩子的事,她一直隐瞒不报,孩子一旦在医院出生,上头追查下来她肯定饭碗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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