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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压多少？”
“115/85。”
“什么？”几名会诊专家一愣，“没弄错？”
麻醉师看了一眼，再次复述同样的数值，自己也觉着奇怪，出血量这么大，体内至少一半的血都没了，怎么可能血压还正常？
“心率呢？”
“86。”
这下，整个手术室的人都不淡定了，血压心率血氧饱和度都正常，跟健康人有啥区别？问题他又确实出了那么多血，莫非真是上天眷顾，福泽深厚？
当然，疑惑并不耽误他们手下的动作。
四个小时后。丹参市已经进入深夜，窗外繁星点点，院里安静得落针可闻，马路上偶尔有飙车党驶过，惹得睡不着的病人破口大骂。白娇娇靠在座椅上，陶凌窝在赖辰怀里，都不敢说话。
终于，手术室的门开了。
“病人暂时脱离生命危险，目前生命体征平稳。”
三个年轻人喜极而泣，“谢谢大夫，谢谢谢谢。”
护士把浑身插满管子的裴瑜推出来，大家跟着送上监护室，也不舍得回酒店，就在门口等着。
“娇娇跟陶凌先回去休息，明天换你们来。”赖辰主动道。
白娇娇哪里肯离开他半步，正要拒绝，忽然听见“叮铃铃”一声，她赶紧接起来。
“娇娇你先节哀，现在有个事情要你过来一下。”
白娇娇紧绷的神经忽然放下，“噗嗤”一声乐了，“他没事，哥。”
白骄阳以为她是悲伤过度，昏头了，长叹一声，不知道要怎么让她接受现实。
“哎呀，不信你让赖辰说。”
赖辰接过电话，噼里啪啦迅速的把事情说清楚，这回换白骄阳傻了。
娇娇只觉着自己的心柔软得不像话，又柔软又欢快，想唱歌，想大声呼喊。“哥要让我过去干嘛？急不急？”
大男人哽咽道：“既然阿瑜醒了，那就不急了。”
肇事的是一辆130货车，瞅准了裴瑜的车和人，脚踩油门猛撞上去的，而且还是毒.驾，司机是一名登记在册的瘾君子。刚来到丹参市第二天就被当地警方密切注意。
丹参市因为与越国接壤，毗陵有名的”金三角”，毒.品泛滥。华国跟邻国比起来虽然管控严格，可因为人口流动性大，少数民族众多，当地警方也是有苦难言。
吸.毒后神志不清发生的伤人事件也不少，可像这般直接致人死亡的却不多，全市第一时间成立专案组，由白骄阳协助他们。他直接断定这是有预谋的刑事案件，裴瑜的车丢得非常可疑。
可他出去半天，车没找着，倒是被裴瑜的助理找上，红着眼睛说他知道自己老板是怎么死的，也知道对方想要什么，白骄阳这才知道自己这准妹婿干的好事。
“还卧底，他以为香港电影吗……”看着助理，他没说下去，逝者已矣。
既然是去接头递材料，那就应该有联络员才对。可张晓东没把联络员告诉裴瑜，倒是人那头知道他，所以就被黑了。翻遍车祸发生前后半小时的监控，也没在那个路口发现疑似接头人物。
这号人压根没出现。
白骄阳厚着脸皮给省厅去了电话，又让小张帮忙连夜递材料，也没找到什么张晓东的联络员。卧底档案本就是机密，他们找的人也许还没这权限，也不可能找到张晓东的联络员。
“没事，哥你说，我在这儿守着。”
白骄阳给她发了一张照片，是裴瑜在“公司”内部时拍到的张晓东。
很快，娇娇读取到对方信息。
王凯凯，男，26岁，德育值90分，状态是已死亡。死亡时间刚好是昨天凌晨，也就是裴瑜刚逃回到丹参市，他就死了。
死因：枪击致大血管破裂。
这么高的德育值，基本可以肯定就是卧底了。
没想到人已经死了，白骄阳咬咬牙，拿着姓名和年龄，找了很多人才匹配到。他确实是省厅涉外犯罪科专员，上面早就注意到近两年华国与日俱增的涉外犯罪，多涉及经济诈.骗、洗钱、毒.品买卖、非法持有枪.支弹.药等多项罪名，这些犯罪活动多是相互关联的，有一必有其他。
所以，早在一年前就已经派出若干警员，但具体都有哪些人，分别在什么部门，却谁也说不清楚。因为就在上个月，涉外犯罪科科长死于一场意外，他手里的所有卧底资料都没了。
白娇娇听得鸡皮疙瘩直冒，这不《使徒行者》即视感吗？
“可真正的案情，实际的凶险程度远超电影。”白骄阳叹口气。
王凯凯（张晓东）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现在能指认“公司”的唯一希望就在裴瑜身上。这小子还他妈瞎猫碰到死耗子了！
“那他的安全……”娇娇想到这个可能，不寒而栗。对方敢在闹市区制造车祸杀人，也敢在医院行凶，当时大意了，应该对外隐瞒他脱离危险的消息才对。
“没事，你看护士台是不是多了几个人？这个点儿清洁大叔是不是还在打扫卫生？还有监护室的门已经换过，就连里头躺着的病人也有我们的人。”
白娇娇松口气，老哥早有准备。
“这次的战不是我打，是省厅连夜派人来，我们只用保护好阿瑜，把他手里的线索报上就行。”助理只知道老板有备份，可具体备份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派上用场却全然不知。
省厅到了收网时间，裴瑜出逃和王凯凯的殉职已经打草惊蛇，再不抓捕几个头目就要彻底逍遥法外，所以裴瑜成了关键。
这一夜，大家未眠。倒是裴瑜呼吸平稳，面色红润，眉头舒展，甚至还打起了小小的鼾声。
白娇娇连惊带吓的熬了两天，现在早已困得睁不开眼，见赖辰和陶凌都在，没忍住在椅子上眯了一会儿，没多久忽然听见有人说话。
她吓得一激灵，赶紧推推身旁的赖辰。
“你好，我是《国际早报》的记者，收到可靠消息称华国警方破获了一起大案，想要采访一下胡永辉先生。”护士台站着个穿登山服的老外，黄头发高鼻子，脖子上挎着相机和记者证，操着一口不大熟悉的华文。
胡永辉是裴瑜卧底时的假名。
“对不起，病人现在不方便被拜访。”有人拒绝了他。
老外又纠缠了一会儿，确定真不可能采访到，骂骂咧咧着走了。这时，忽然听见一声惊呼：“拦住他！”
原来，大家注意力都在老外身上的时候，有一个白大褂身影悄无声息进了监护室，娇娇回头，没看到他的正脸，只看到他头顶上的屏幕：姓名阮兴强，年龄31岁，德育值30分。
这是典型的越国人名字，关键德育值非常低，娇娇第一反应就是“不对劲”，立马大吼一声。
她一叫，原本潜伏在此的干警全都一涌而上。
这人也有点拳脚功夫，仗着身形瘦小在走廊里穿梭自如，大家一时还逮不住他。白娇娇在“脱胎换骨丸”的作用下点亮的技能终于派上用场，只见她一个箭步冲上去，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的追上那人，双腿微微用力，跳起就是一个飞踢。
那人没看清身后是何人，自己就先扑了个狗吃屎。
干警一涌而上，将他死死控制在身.下。
白娇娇头也不回，继续坐回凳子上，仿佛刚才的几秒钟只是众人的错觉。
赖辰和陶凌目瞪狗呆。
“白……白小娇，刚真是你？”
“我没看错吧？诶你这细胳膊细腿的怎么……快到出现幻影了！”
对陶凌死皮赖脸凑上来的脸，娇娇选择无视。愈发打起精神，走廊里只要出现人，就一眼不落的盯着人看，至少能通过德育值判断他会不会对裴瑜有坏心。
凌晨六点，裴瑜苏醒，首先是省厅的人进去，不知道说了什么，没多久就把他转移走了。
白娇娇和赖辰连他面也未曾见上，白骄阳也说不方便跟她联系，掐了电话。
但至少知道，跟他们在一起，他是最安全的。娇娇时不时会拿出他的照片看有没有危险，倒是比较放心。
第二天下午四点半，黄海涛和白元珍来了。
一见面就抱着闺女哭，说她命苦，好容易开窍结果却遇上这种事。
搞半天，他们还没得到最新消息呢！
“哎呀爸妈，你们别乱哭，阿瑜好好的呢。”
老两口不信，解释又费了一番功夫。但至少结果是好的，他们就算白跑一趟也无妨，“哼，他妈还不来呢，天底下居然有这种母亲。”
娇娇沉默，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他宁愿在白家蹭饭也不回家了，那样的地方，哪有人情和温度？更不配叫家！
这个男人，她护定了。
老两口也心有戚戚，大悲大喜之下，白元珍的血压飙到160，娇娇忙把他们送到酒店，安置好等电话。
接下来几天，全省各地气温骤降，年关将至物价上涨，娱乐新闻社会新闻还是那些，只有一条警方公告登上热搜——云省警方破获一起跨国诈.骗案，封停了几个较大的菠菜网站，解救被困人员七百多名，缴获枪.支两千多支，弹.药四万多发，还有各国价值五十多亿华币的货币……警方很低调，但耐不住网络舆论太发达，整个华国沸腾了！
这可是大案啊！
白娇娇暗暗咋舌，公布出来的只是小部分，还有很多涉及洗.钱和资产转移的听说可是上百亿。反正等她听说的时候，人已经抓了，该判的判，顺便还揪出了出卖沈浪的“联络员”，就是俗称的黑警。
不过，可惜的是王凯凯，英年早逝，因卧底档案丢失，他的名誉无法恢复，至死父母都不知道他是一名优秀的人民警察。但以白骄阳为首的同仁们，已约定好定期帮扶他的父母和兄弟姊妹，该有的抚恤金也替他们争取到。
第76章
白娇娇已经接到科室好几个电话，催她快回去上班，科里有同事休产假，她要再不回去就得招人了。
回到云城，白天忙科室的事，空闲上淘宝店看看，有合适的生意做一两单，虽挣不了大钱，但也算一份不错的收入。
亲眼见识到白虎续命丹的功效，她现在“算命”已经不图钱了，遇到条件不好的大学生农民工什么的，都会便宜一点儿，甚至白算。只要救下一命，积累到一定程度她就能换取灵丹妙药，谁知道以后还会不会用上？
至少，家里爸妈哥哥朵朵嫂嫂和裴瑜，她会给他们每人准备一粒。
因为要严格保护，在所有首脑缉拿归案之前，裴瑜都处于封闭式保护中，没有电话，不能露面，就连白骄阳也接触不到。娇娇在这段时间里又养成了写日记的习惯，每天把对他的思念化为文字，一笔一划记在笔记本上。
而她每晚睡前必做的事，就是拿出笔记本，看一看前一天的心情，很多时候都在傻笑。
“姑姑又在写日记啦。”朵朵窸窸窣窣滚过来，歪着脑袋。
“快睡觉吧，睡眠不够长不高哦。”
朵朵皱皱小鼻子，“才不要，姑姑骗人，裴叔叔说了长个子跟基因有关，跟吃青菜和睡觉没关系。”
白娇娇抬头，“他什么时候说的？”
“真的，我没说谎。”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转来转去，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没说谎，她摸摸自己小耳朵，“我想想……有了！”抱过姑姑手机，“哒哒哒”点了几下。
白娇娇急了，忙去抢手机，正色道：“大人的手机小朋友不能玩哦。”
朵朵抱着手机一个翻身，滚到床边去，娇娇怕她摔下去，忙伸手拦住她：“行行行，不跟你抢，快睡进来，担心摔成小花猫，菠萝笑你。”
朵朵又小皮球似的滚进去。姑姑的床又大又软乎，铺盖全是粉红色的，还画着很多长鼻子小象，长脖子的鸵鸟，她非常喜欢，抱着这样的被子睡，就像睡在动物园，醒来就能看到她最喜欢的动物。
每天都想把姑姑的床占为己有呢！
明明自个儿也有房间和小床，就是不愿一个人睡。家里人也心疼她没妈妈在身边，喜欢跟妈妈同辈的女性相处，反正是姑姑跟侄女，也就随她去了。
“这里，裴叔叔说的。”她小胖手一点，“滴”一声，放出一段语音：“你姑姑胡说的，她自己长不高就骗你，青菜爱吃就吃，不爱吃拉倒。”
“还有这里”——“睡不着叔叔陪你聊天，不用担心长不高，身高跟睡眠没关系，大部分受遗传因素影响。爸爸那么高，咱们朵朵以后一定能当超模！”
白娇娇：“……”什么超模，别教坏孩子。
小丫头跟偷吃蜂蜜的小老鼠，眼神狡黠极了。
“你什么时候跟他聊的？”
朵朵晃了晃手机，“不能告诉姑姑，这是我跟叔叔的小秘密哦。”
白娇娇确信，她跟裴瑜的聊天框里没有这些内容。最近一个月她把他的每一条语音听了很多遍，恨不得把每一个字都放嘴里咀嚼，一遍遍回味，消化。
一定是老天爷看不过眼她对裴瑜的忽视，所以现在轮到她咽思念的苦果。
“呀！姑姑怎么哭啦？”朵朵有点害怕，抽了厚厚一沓纸巾递过来，“姑姑乖，不哭哦，叔叔会回来的。”
被小丫头看破，娇娇索性也不再伪装坚强，躺枕头上痛哭一场，边哭边说：“如果有一天，你喜欢上一个人，却又做了让他伤心的事，一定要第一时间认错并改正，因为……”
“因为什么呀？”朵朵听得入神。
“因为，不是每一个人都有两次生命。”
“这我知道呀，爸爸说每一个人的生命都只有一次，一定要好好珍惜，远离毒.品。”
正哭得伤心的白娇娇忽然被她逗笑，“小机灵鬼。”
朵朵松口气，拍拍胸脯，“姑姑不哭就好，要是裴叔叔知道你哭了，肯定心疼。”
白娇娇拿她小嘴没办法，这些话也不知道哪儿学来的，只把她赶去洗漱，趁机拿回手机。翻了翻才发现，她的号加过裴瑜一个小号，也不知道是朵朵自个儿备注的，还是他帮忙搞的——“小姑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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