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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骄阳懂，沉默着点头。
认识到人心的险恶，白娇娇整个人像被抽空了精气神，连“恭喜小主增寿六年”也没让她觉着欣慰。
“小大夫，小大夫？”
白娇娇收回思绪，“张阿姨，胡叔叔，你们来啦，快进来坐。”
老两口拘束得很，不好意思进办公室，“小大夫不用客气，我们是来复诊的，上次的药吃完了，老头子当天晚上就畅畅快快的解了小便，你瞧，现在腿都不肿了。”
果然，胡叔叔这次都是自个儿走来的，没坐轮椅了。
白娇娇用大拇指按上去，虽然还有凹陷，但已能自行恢复平坦。当即给他把了脉，根据病情变化重新开个处方。
张菊花硬要塞挂号费给她，白娇娇拒绝了。
谁知没多大会儿，她居然提一兜苹果来，说是她不收挂号费，那就收苹果。
白娇娇推辞不过。待他们一走，办公室所有人围过来，“小白不错呀，才来就有病人。”
“你处方我们看了，挺对症的，看不出来小白还是高材生。”
但白娇娇有自知之明，自己的处方只是无功无过循规蹈矩的治法，任何一个学过中医的人都能开出来，效果如此显著，怕还是“好大夫”系统功不可没。
见她不骄不躁，大家都更喜欢她了，主动跟她分享职业生涯中遇到的特殊病例，这可是不可多得的机会。
＊＊＊
另一头，秦家大宅里，秦寿满眼无奈地看着小嘴嘚吧嘚吧的侄子。
“太奶奶，叔叔坏，不乖。”
秦家是云城赫赫有名的豪门，占据全市房地产大半江山的“秦氏地产”只是旗下一条小小的产业链，真正的巨头在有色金属开采上，云城市因为地理位置的得天独厚，其盛产的有色金属在整个华国都是有名的。而云城几乎所有的锡矿都被秦家承包了。
秦家现为人熟知的当家人是七十九岁高龄的秦国政老爷子，当年白手起家，现在坊间仍流传着他的商业奇迹。老太太刘素珍是农村妇女出身，跟着丈夫一路熬过来，老两口感情很好。
到了孙子辈上，大孙子秦复和二孙子秦禄，一个从政，一个从商，都是各自行业里的翘楚。小孙子秦寿……嗯，他开心就好。
至于中间那一代，秦志杰在商业才能上鲜为人知，花边头条却一天不落。用老爷子的话说，要不是看在三个孙子的份上，都不想让他姓秦。
一切都欣欣向荣，除了没有下一代。
大孙子和孙媳妇白洁结婚多年，至今无子，求医问药多年无果后，从孤儿院收养一个男婴，养到今年刚好三岁半，名秦轩。二孙子和孙媳妇商佳迅结婚七年，依然没有一儿半女。老两口成功了大半辈子，却落下没重孙这个心病，在云城上流圈子里众人皆知。
没亲生的，老太太只能把秦轩当眼珠子疼。
“招弟跟太奶奶说说，你三叔怎么不乖了？”
秦轩乌溜溜的眼睛又大又圆，“三叔骂人。”
秦寿一听见“招弟”这名儿就嘴角抽搐，谁能想得到处处以豪门自居的秦家，取名竟这般清新脱俗。
老太太假意在秦寿身上打了两下，“我教训三叔了啊，以后都不许骂人，招弟不能跟叔叔学，知道不？”
秦轩懵懵懂懂，点头。
秦寿看着他懵懂的眼睛，眼神微闪。自从昨天开始，总有一双似曾相识的眼睛在脑海浮现，跟这臭小子还挺像。
“可不是嘛，老话说，跟着好人学好人，跟着……”
“住嘴，就你话多。”老太太厉声呵住，门口进来的中年贵妇撇撇嘴，晃着手上新做的指甲，意兴阑珊。
老太太让保姆把秦轩带回房，拉着秦寿的手，语重心长。“阿寿啊，咱们不图你出人头地，只要别惹祸就行，要想学东西呢跟着你二哥学点，你二妈那边有空也去看看，多陪陪她。”
“哟，不用妈教，人母子俩感情好着呢！再说了，就在楼上楼下的住着，要见什么时候不能见？偏要耽搁阿寿的时间，年轻人事情多，快，听大妈的话，出去玩吧。”
秦寿波澜不兴，“好嘞，还是大妈疼我，过几天给你带那个限量包啊。”脚底抹油溜了。
婆媳俩无奈对视一眼，叹口气，不说话了。
第14章
【叮！小主现已达成增寿八年的小目标，再努力一把可以增寿十年，收获“冰肌玉骨”属性。】
白娇娇好奇：“那有什么用？”
系统一顿，沉默半晌，发出机械故障的嘶哑声：【那得等小主未来丈夫才能体会。】似乎是怕她不信，又加一句【这是隐□□利】。
白娇娇：“……”我他喵只想要自己眼睛看得见的福利！
接下来几天，她也很想找几个非正常死亡的病人试试，但都没能遇到。张菊花两口子给她带了两个好消息来，一是胡叔叔的腿彻底好了，水肿全消，虽然比不上年轻人利索，但娇娇让爸爸帮他找了份保安的工作，每个月两千块钱比捡垃圾好多了。
张菊花以前在纺织厂是技术骨干，白家以前的老缝纫机闲着也是闲着，在征得母亲同意下，娇娇把缝纫机送张阿姨了。她就在医院门口摆个小摊，专门做缝缝补补的活儿，每个月也能挣千把块。
有固定收入，老两口精神头又回来了。
另一个消息可谓大快人心——陈美芬又被人举报了。不同于以前的小打小闹，她花点钱就能压下去。这次人证物证齐全，各种进货出货单据，证据链堪称完美，非身边亲信谁也拿不到这些东西。她把身边人怀疑个遍，最终落到亲妹子身上。
于是，医务科陈主任和亲姐姐闹得不可开交的事全院皆知。
狗咬狗，把事情闹得越来越大，正赶上云城市创文期间，中央下来三个督察组，天天有人往督察组信箱塞举报信……结果可想而知，有督察组盯着，就地受理，陈美芬就是花光身家也救不了自个儿了。
更何况，这节骨眼上人人自危，谁也不敢收她的钱。
不少家长带着孩子到督察组办公室讨说法，都说是她的假冒伪劣产品害的，愈发证实了举报信的内容。没多久，她受审的画面登上电视，生产、销售假冒伪劣产品罪，危害公共安全罪，假冒注册商标罪等数罪并罚，判处十年有期徒刑，没收所有非法所得，赔偿受害儿童及家属。
虽然人没死，但钱财一分不剩，名誉扫地。她一辈子汲汲营营最为宝贵的东西都没了。
十年后出来，没有亲人，没有金钱，她在这个城市里就是丧家之犬……当然，前提是她能熬到出狱，据说待审期间已经自杀未遂两次了。
白娇娇没有同情。她现在所受的痛苦能及张菊花两口子当年的十分之一吗？
＊＊＊
时间一晃就过到四月份，别的科室清明节更忙，中医科的好处就是能有正常节假日。
白家祖坟在隔壁市的三台山，往年担心舟车劳顿都不会让娇娇去，可今年大家看她身体好了不少，也不忍心拒绝她。
“那记住了啊，不舒服一定要跟我们说，不许硬撑着。”
“是是是，我先去找朵朵。”
白元珍摇头，想到乖巧可爱的孙女，眼里溢出笑意来，“菲菲放假没？”
白骄阳脸色有点难看，“不知道。”
白元珍在儿子手臂上拧了一把，“你老婆放不放假你不知道？说什么胡话呢。”转瞬，想到那个不跟老白家一条心的儿媳妇，也是有苦难言。
逢年过节人都不回来，她想修好婆媳关系也没机会。平时送汤送水果她也干过，可鄢菲菲压根不给她好脸，当着外人的面连声“妈”都不肯叫。白元珍受不下这气，索性再不贴她冷屁股。
只是可怜了儿子和孙女，稍微跟白家亲密一点儿，鄢菲菲就非打即骂。
“她爱去不去。”白骄阳咬咬牙，只恨自己没本事，买不了房子，让父母妹妹跟着受气。
娇娇刚到楼底下，就听见一声“姑姑”。从车窗里露出来个小脑袋，圆圆的脸蛋，大眼睛，鼻子虽不如白家人的挺翘，但左侧鼻翼有颗小黑痣，还挺可爱的。
“朵朵起得可真早，待会儿给你买好吃的。”
“谢谢姑姑！”小姑娘把车门打开，主动坐她旁边。
朵朵出生的时候，白娇娇正好高考结束，闲在家里没事，每天被老妈指派着给嫂子送汤水。鄢菲菲性格霸道，小姑子每次来，都得让她帮着哄两个小时的孩子，所以，姑侄俩从小就投缘。
“姑姑，你上班要等爷爷奶奶接送哦，不能一个人走路。”
“为什么呀？”
“王老师说了，有坏人，骗女生的，爸爸妈妈看新闻也说女生很危险。”
她才五岁，也说不清楚具体事由，白娇娇知道就是性.奴案的余波，心软得不行，“咱们朵朵真乖，都知道心疼姑姑了呢！”
一家子欢欢喜喜，开出城后上高速，因为出发得早，车还不多，一路都很顺利，来到坟地的时候才十二点不到。
香烛纸钱已准备好，找到白家祖坟，敬上白酒和茶水，白元珍磕三个头，跪着念念有词，无非就是感谢列祖列宗保佑全家老小顺顺利利，平平安安那些话，逢年过节她没少念，娇娇听得百无聊赖。
这个点儿太阳巨大，坟地晒得都快冒烟了。怕小朵朵中暑，娇娇将自个儿外套脱下来，撑开遮在她头顶。
小姑娘却嫌闷，拉着姑姑出去摘野花。
“姑姑，这里的花花好漂亮！”
“姑姑，你看那儿，好多花儿呀！”一阵风跑过去，白娇娇跟着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姑姑，那个叔叔好羞羞，哭鼻子呢。”
不远处果然有个男人低头抹眼睛。身高180以上，人挺瘦，白衬衫扎进西装裤里，显得腰身特别挺拔。关键是，那微卷的头发和凌厉的下颌角，她好像在哪儿见过。
在坟地里哭泣的人，心里一定是在思念谁吧？
“叔叔是风吹到眼睛了，咱们回去吧。”
她不说回去还好，一说朵朵就往那头跑，“不要，再玩会儿吧，好多花花。”她从小就在城里，所见皆是钢筋混凝土，这般荒山野岭还是第一次，简直是脱缰野马，任她奔腾。
不用几分钟，就跑到男人跟前。
秦寿揉揉猩红的双眼，“小屁孩不听话会被鬼抓走的。”
朵朵缩了缩脖子，色厉内荏，“老师说了，世界上没有鬼。”
“知道鬼长什么样吗？就这样……略略略……”伸出舌头，两眼上翻，露出带血丝的白眼珠子。
“啊！”
白娇娇赶紧跑过去，把朵朵往自个儿怀里按，“不怕了啊，朵朵真乖。”
于是，秦寿的长舌头和白眼，缩回去不是，翻下来也不是。
白娇娇是事后两天才回过神，那天他把自己当那什么了，不过在那么紧急的情况下他能拉着自己跑，顶着门帮她断后……真是个不错的人呢。
除了眼睛有点瞎。
“那天谢谢你，但一码归一码，别这么吓小孩子。”
“逗她玩。”他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松口气，被抓现行，真够糗的。
“你是来祭拜谁吗？”
“我爸。”
白娇娇一愣，“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没事，走了。”
看着远去的后脑勺，他又恢复吊儿郎当的模样，白娇娇觉着奇怪，一个人前后反差怎么可以这么大？
除非是精神分裂，多重人格。
出于好奇，她看向墓碑。上头光秃秃一片，甚至蒙了灰尘，没有生卒年，没有立碑人，只有“裴政富”三个字，散发出浅金色的微光。
第15章
祭拜完祖宗回到车上，朵朵没两分钟就躺在姑姑怀里呼呼大睡，脸蛋红扑扑的像个小樱桃，细细软软的碎发粘在额头上，可爱得真想让人咬一口。
“小丫头平时没机会这么疯跑，可累坏了。”
白娇娇抬头，见哥哥拿出一根香烟，夹在两指间把玩。“我和你嫂子工作忙，没时间带她出门……”私立幼儿园学费高昂，附近的公立幼儿园他们没房子又上不了，只有鄢家在城郊结合部，公立幼儿园还有名额。
每天都是他提前出门送朵朵到学校，下午由丈母娘接回鄢家，他下班了再接回去。有时候两口子都轮到值班，朵朵就在外婆家饥一顿饱一顿。
最近，小舅子老婆也快生了，到时候丈母娘肯定要去照顾月子，开始带正经亲孙子，朵朵的接送就没人管了。
“不如让爸妈去接吧。”
白骄阳一顿，叹口气。
涉及到嫂子和母亲的婆媳关系，以及嫂子对哥哥经济情况的长期不满，娇娇没再往下说，“诶，爸妈呢？”
“去祭拜故人了。”
白娇娇也不以为意，白家祖籍在云安市，有故人在这边很正常。
直到一小时后，白元珍两口子才回到车上。车子一动，朵朵迷迷糊糊问是不是到家了，她能不能吃两块西瓜，那小心翼翼咽口水的模样，把一家子心疼得不行。
“姑姑带你买冰西瓜，还有草莓味儿的雪糕好不好？”
小丫头闭着眼，“那姑姑要保密哦，不能跟妈妈说。”
朵朵是个乖孩子，从不挑食也不会主动要零食。可饶是如此，鄢菲菲也愣是这不许吃那不让要，快三十度的夏天，吃两口雪糕都不行。
不是没钱，孩子水果也花不了几个钱。是舍不得花朵朵身上。
小姑娘大到幼儿园兴趣班学费，小到衣服鞋袜书包，连感冒药都老两口给买的，有时候看不过意孙女吃得没营养，老太太自个儿买排骨乌鸡送上门，儿媳妇不收，她就直接送儿子单位。
再苦不能苦孩子。
“她还一心想着生儿子呢？”白元珍气鼓鼓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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