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睡觉的时候腿下边垫点东西就好了。”屋里没有多的凳子，刘桂兰坐在儿媳旁边交代她，她生了六七个孩子，知道腿肿的难受。说完相起自己过来的原因，又接着说，“对了，招娣，想跟你说件事。”
“娘你说。”刘招娣听了揉腿的手。
“就是甜甜在家我不放心，地头不是有看孩子的吗？我也不放心把甜甜交给别人看，就想着要不找队长给你换个活，你月份不小了，换的话队长能同意，我和你嫂子八成都不行。你看怎么样？”刘桂兰把自己吃饭的时候想的主意说出来。
“行呀娘，这有啥不行的，不过人家愿意换吗？”刘招娣不确定的问。
“看孩子六个公分，你那个活一天七个公分，她高兴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不愿意。”这事刘桂兰一点都不担心，除了年龄小的不懂事，谁不想要个公分高的活干。不过怕刘招娣有意见，还是添了句，“你放心，你好好看着甜甜，到年尾家里算账，你少的这一分我给你补上。”
“娘，不用，看孩子轻松多了。”
“行，不要公分也行。”刘桂兰满意的看着刘招娣，打算过年多买点东西。
……
不知道刘桂兰怎么说的，反正下午上工的时候，刘桂兰给甜甜戴上草帽，让宁建东抱着宁晓池，家里老老少少一大堆人一起走。
到了地头，刘桂兰把甜甜放到王月珍铺好的垫子上，交代孙子看好妹妹，让他不要再乱跑了，又跟小儿媳说了声。
“招娣，千万要看好甜甜，日头低了别忘给甜甜换个阴凉地，孩子多，别让别的孩子戳到甜甜了，一定要看好，甜甜乖也不用你哄，小池在这呢。”说完还是有点不放心，交代了一遍又一遍。
“娘你放心，我知道，肯定会看好甜甜的，娘你不是就在这块地干活吗？你要实在不放心等会过来看看就是。”刘招娣已经习惯婆婆对有关甜甜的事□□事上心，听了话就答应了。
旁边的陆小红翻了个白眼，看把老太太宝贝的，还不能晒着，一个丫头片子捆屋里算了。
宁建东看刘桂兰一直在交代，忍不住出声打断了：“娘，甜甜又不是雪娃娃，还能给晒化了不成。招娣知道照顾甜甜，娘你赶快去上工吧，我先走了啊。”说完拽着大哥宁建国一起走，至于二哥，他听说二哥把娘惹生气了，就让他自己看着办吧。
“你个死崽子有种别跑。”刘桂兰这边正交代完小儿媳打算跟甜甜说一声就走呢，就听见小儿子的话，气得差点直接脱鞋打，看人还知道跑，没好气的说了句。
“娘，你上工去吧，甜甜我看着。”刘招娣说。
等刘桂兰走了以后，陆陆续续有人把自家孩子抱过来，看见这边是刘招娣还问了两句。
“招娣呀，今天怎么是你？哎，这肚子不小了，快生了吧？”
刘招娣经不住人打趣，红着脸回：“二婶子，没，才六个月。”
“那这肚子可不小。”被叫二婶子的人回了句，心想宁家的伙食就是好，你看这儿媳六个月的肚子都赶上别人快生的时候了。
“招娣你你帮忙看着我大孙子。”旁边有个人插嘴道，“千万别让他乱跑，别玩土，别让他把乱七八糟的东西往嘴里塞，这瓶水招娣你拿着，过一会给我孙子喝一次。我孙子劲大，要是闹了你就多哄哄。”
“这么多孩子，你让人家看哪个的是，你小孙女这不在这吗，让她多照看着就是。要是都像你说的那么照顾，全队人来看孩子也不够，光看好你孙子了，别家孩子怎么办？”听见这话。二婶子看不过去回了句，队里帮忙看孩子的也就是看着别乱跑太远就行，又不是亲爹亲娘，谁还把你家孩子当祖宗看着，还不是看今天换人了，新媳妇脸嫩想欺负。
“对呀，二婶子说得对，三嫂子，你要是不放心孙子，让你儿媳妇在家看着就是了，要不你跟招娣换换，你坐着看孩子算了。”
被反驳的人，也就是钱翠花讪讪收回递水瓶的手，嘴一撇回了句：“不看就不看，至于这么多话吗？还坐着看孩子，家里都快没米下锅了，累死累活都不够吃的，哪有功夫换清闲的活？”
“三嫂这话就不对了，活清闲公分自然低，三嫂还想要个清闲又分高的活不成？领导告诉我们，要有吃苦耐劳的精神，三嫂这是嫌累了？”
“三嫂家里还吃米呢，我家烂芋头都快吃没了。”
钱翠花本来就是想把孩子交给刘招娣看，让孙女闲下来去割个草，没想到被人一句接着一句怼，只能放弃，还得解释：“没有没有，这不随口一说吗？哪能嫌累，这大丰收，咱看了也高兴，刚子娘快去上工吧。家里哪有米，这不是老话说吗！”
“都干什么呢？”不远处，队长吹完哨子数了数人还没齐，抬头一看几个人在这边呢，“到点了还不干活在这干嘛？”以为几个人合伙欺负侄媳妇，队长宁望福的语气不太好。
“队长，放好孩子就来。”刚刚帮忙说话的刚子娘答应一声，把刚子往地上一放，“招娣你多费点心，别让孩子往河边爬就行，我去上工了。”
“招娣你帮忙看着……”其他人见状，把孩子一扔也都一起往队长那跑，已经晚了，等第二个哨子声想了再去就扣分了，想想就心疼，跑的更快了。
“宁晓池，这是你妹妹？”强子领着自己的妹妹小花过来，甜甜听见有人叫哥哥抬头看了一眼，看到脏兮兮的两个小孩又低下了头，唔，哥哥刚刚说等会有果果吃。
“这是我妹妹，叫甜甜。”宁晓池看见强子过来炫耀道，“是不是比你妹妹好看？”
强子看到甜甜穿着干净的衣服，洗得白净的脸，又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牵着的妹妹，反驳道：“我妹妹洗干净了也好看！”
小花已经会说话了，看到比自己还小的甜甜一脸兴奋，拽着哥哥就要往前走：“小孩，小孩～”
作者有话要说： 大肥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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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开口
宁晓涛张开手拦住两人：“不许碰妹妹！”
“我们就看看。”强子牵着妹妹说，“你都看我妹妹了。”
宁晓池想了想，虽然他不想看强子的妹妹，但是已经看完了，也不能退回去，纠结了一会，最后犹豫地说了句：“那你们只能再看一眼，但你不能碰。”
“好。”
“你妹妹怎么不说话？”过了一会，强子问宁晓池。
“娘说妹妹小，等长大就会说话了。”宁晓池开心的回。
“那她什么时侯长大？”强子又问。
“我也不知道。”宁晓池纠结地说，他问了好几遍了，娘每次都这样说。
“你妹妹是傻子不会说话！才不是没长大。”有个小孩突然跑过来说。
“你胡说！”宁晓池听见别人说妹妹，气得眼都红了。
“都这么说，你妹妹就是傻子，傻子才不会说话！”小孩比宁晓池大，口齿伶俐道。
“喔喔，傻子，宁晓池的妹妹是傻子！”旁边的孩子开始符合。
“才不是！”宁晓池没有他嘴快，只会最简单的反驳，“妹妹是还没长大！”
“小池怎么了？”一直注意这边的刘招娣走过来，“怎么哭了这是？”
“他们说妹妹！”宁晓池哭着说，手还不忘抱着甜甜。
甜甜看到哥哥哭，伸出手往上够，要给哥哥擦泪。
“谁说的？”刘招娣问，眼往周围看，想看看是谁家的孩子乱说话。
“是宁健健先说的，然后他们一起起哄，小池就哭了。”强子抢着说。
“健健，谁教给你说甜甜傻的？”确定了起头的，刘招娣问。
“我奶说了，你们家的甜甜就是傻子！”六七岁的孩子，说话不过脑子，知道什么就往外说什么。
刘招娣记下了，打算等会告诉婆婆，宁健健是蔡婆子的孙子，自己吵不过她，不过孩子还是要交代的：“甜甜她只是太小了，等过两个月就会说话了，以后不许这样说了，再说婶子要打你了。”
旁边的小孩看刘招娣有点生气了，都一哄而散，只有宁健健，平时在村里跟别的孩子横惯了，也不怕大人，看到刘招娣一点不怂。
“本来就是傻子，凭什么不让说？”宁健健梗着头反驳，“奶说了，这么大不吱声，一看就是个傻子！”
“你这孩子咋回事？怎么不听话呢，早晚得挨打！”刘招娣被这话气得差点动手打人，想着这是个孩子只扬了扬手，甜甜是家里人心口一根刺，说谁都不能说她。
“我就说，我就说，略略略～”说着做了个鬼脸，看见刘招娣真的要动手了转身就跑，边跑还喊，“打人了，打人了！”
谁知道跑得急没看路，没看见脚底下的大石头，被石头绊倒“啪”一声摔地上了，脸上全是土还把鼻子磕破了，爬起来哭着去找自己奶奶。
不远处的田地里，王月珍砍苞米杆砍到那边的地头，用手挡住刺眼的日头，看到闺女旁边站着的弟妹，顿时放心了，手里的镰刀挥得更有力了。本来地里的苞米杆直接用锄头挖掉就行，谁让锄头不够用呢，光指望它恐怕要耽误播种。只能一批人先从根上砍断，砍完再用锄头把根刨掉，速度就能快很多。
王月珍弯下腰开始砍下一垄，等砍到一半再次抬头看的时候，差点被看到的场景吓破胆。
不知道弟妹在和谁吵架，对方也不顾着点她的肚子，竟然动手了，看刘招娣被推的踉跄一下，扶住树才站稳，王月珍顾不得多想，手机拿着镰刀就往地头跑。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王月珍慌张的问，“招娣你没事吧？”
“嫂子。”本来气势不弱的刘招娣看到王月珍就委屈上来了，“蔡大娘不知道怎么回事，上来就骂人。”关键是说别的还能忍，说家里的孩子不行。
“不知道怎么回事？”蔡婆子听见刘招娣的话扬声道，“你一个要当娘的人，新咋这么狠呢？你看你把我家健健打的。”
“蔡大娘，我没打孩子，你孙子是自己跑摔倒的。”
“自己跑？你不打他他能跑？”蔡婆子越说声音越大，“你一个坐这看孩子的就是这样看的？”
“他乱说话，我就吓唬吓唬他，没动手。”刘招娣焦急地解释。
“吓唬，那我也是吓唬吓唬你，你躲什么？”蔡婆子说着又要上前动手。
王月珍往前一步把人拦住：“蔡大娘，要说话好好说话，动什么手？招娣她大着肚子，还能打孩子不成？”
“这叫好好说话吗？”刚刚王月珍抬手，蔡婆子看到她手里拿的镰刀，不敢动手了，只是嘴上还在说。
“怎么回事？”宁望福拿着记分账本正在到处看，听见这边的动静走过来，“小池娘不上工在这干啥？还有大嫂，这是不想干了？”
“队长你给我们评评理。”看见队长过来了，蔡婆子顿时像等到了后台，“我家健健好好玩着，建东媳妇就打孩子，你看看把孩子打的，队长你得给我做主。”
宁望福看到宁健健鼻涕眼泪满脸糊的都是，鼻子上的血止住了，不过血痂还在，衣服脸上都是乱抹的鼻涕和鼻血，顿时皱了皱眉，对蔡婆子说：“大嫂这孩子哪是打的，你快点找点水让孩子洗洗脸吧。”
“怎么不是？”蔡婆子听见这话不乐意了，“我家健健整天这么乖，什么时候受过这委屈？队长，今天你要不给我家健健做主，就是、就是包庇，我就去公社举报！”
“这叫什么话！”受一些事情影响，宁望福最烦的就是这些不干正事张口闭口举报这举报那的，虽然去了也对自己没什么影响，但是听了这话就隔应的慌，“上工不干活在这闹腾还有理了？还不赶紧去干活，晚了一人扣两公分，有什么事下工再说！”
王月珍一听这话就知道没她们什么事了，对宁望福说了一声：“那队长我先干活去了？”说完抽空看了闺女一眼，只是儿子眼睛怎么红红的？受委屈了？又觉得弟妹作为亲婶婶肯定不能让人欺负儿子，碍于宁望福在旁边没问。
宁望福点点头，王月珍拿着镰刀继续去砍苞米杆。
看王月珍走了，宁望福没好气地问蔡大娘：“大嫂是不稀罕这两公分了？”
蔡婆子讪讪笑了声：“稀罕，稀罕，队长你别扣分，我这就去上工。”说完麻利的走了。
把人都撵走，宁望福问刘招娣：“怎么回事？”刚把侄媳妇安排到这里就出事，宁望福可不得问清楚。
刘招娣事情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宁望福板着脸听着，听完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对侄媳说：“不是你的错，下工跟你婆婆说一声。”
刘招娣点头答应。
……
傍晚，刚下工听了小儿媳的话，一脸怒火的刘桂兰和过来算账的蔡婆子正好撞上，两人是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让谁。
“自己家的孩子没教好乱说话，别说没打，就算说了哪来的脸过来找事？”
蔡婆子听到这话不乐意了，她家孩子多好，一脸聪明相，长大可是要进厂当工人的，哪能让人这样说。看吵不过，干脆拿甜甜说事。
“我家健健多好一孩子，哪像你孙女，一看就是个傻的，这么大了聊哭都不会。”瞒得了别人瞒得过她？不是她吹，这十里八乡没有谁家的事她不知道。
“谁说我家甜甜不会哭？孩子好好的哭什么？你没听见就是不会啊？”刘桂兰听见他说孙女，直接炸了，“造谣的精力放别的地方，也不至于一年到头饿得去借粮。”刘桂兰一点都不给她面子，她早就烦这个人了，整天到处嚷嚷些有的没的，不知道挑出来多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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