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她阿横,语气中却带着试探和陌生,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小心翼翼。
“我……没事。”
千言万语卡在喉咙里,整个人僵在那儿,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Yoko不自觉地倒退几步,和太宰拉开一段距离。
这个经历很多也明朗很多的太宰,莫名让她心中生出层层叠叠的不安。
·
棕发少年满心愧疚,他抱着蓝波,一遍又一遍的跟Yoko鞠躬道歉:
“对不起耽误了您的正事,十分抱歉……阿噗——!!”
少年被某个天外砸来的“东西”撞了下腰,直接扑倒在地。
仔细一看,那竟然是个穿着西装的小婴儿。
“蠢纲,真诚的道歉是要付诸行动的。”小婴儿霸气地踩着少年后背,抬起头,奶声奶气地问Yoko:“小姐,你们刚刚是在捉什么吗?”
“阿横?”织田作看着身后紧紧攥住他衣袖、一脸如临大敌地看着十年后太宰治的少女。
少女不说话,织田作就代替她回答:“是一只金色的电气鼠,个头很大,大概两米多高。”
“这样啊。”小婴儿摸了摸下巴,肩头的变色龙化为手|枪,他冷酷无情地朝脚下的少年头部射出一枪,“作为补偿,阿纲,你去把那只电气鼠抓回来吧!”
“复活——!!!”
刚刚还有点弱气的少年,中枪后跟打了鸡血一样,身上衣服也莫名其妙碎了,就剩一条四角短裤。
他鲤鱼打挺般从地上爬起来,追着电气鼠消失的方向,一溜烟跑没影了。
“那个……他头顶着火了哎。”Yoko木着一张脸,终于开口说话:“没问题吗?”
“没问题的,这是我们彭格列家族的特殊子弹「死气弹」,打中头部的人如果没有后悔的事就会死亡;反之会复活,然后拼死完成之前后悔的事。阿纲头上的火是死气之火,那是灵魂和意志的象征,烧不死人。”
小婴儿十分耐心的解释,看Yoko对死气弹感兴趣,唇角一勾,诱惑道:“小姐愿意加入彭格列吗?有用不完的死气弹给你玩哦~”
“真的吗?”Yoko睁大眼睛,还真有点意动。
“里包恩先生。”太宰突然插|进两人之间,将Yoko挡在身后,语气漫不经心:“阿横不可能跟你们去意大利的。”
Yoko猛地清醒过来。
是哦,彭格列是意大利的黑手党,她一个横滨的城市意志,不算地缚灵,跟地缚灵也差不多,去国外凑什么热闹?
她叹气,抬起眼眸看向挡在身前的太宰,青年的背影将她遮盖的严严实实。
都长这么高了呀,连肩膀也宽阔不少。
他的身上有酒的味道。
哇,他的左手腕上,还套着女孩子绑头发的小皮筋!
Yoko不喜欢思考太过复杂的事情,可此时她站在二十四岁的太宰身后,突然有些难过。
岁月的流逝会在人类身上留下痕迹,她身边的所有人,最终都会被时间雕琢成另外一个样子。只有她,是被抛下的那个。
少女鼓起勇气,走上前几步,拉了拉太宰的衣袖。
”跟我来一下,我有点事想问你。”
二十四岁的太宰治垂着眼,睫羽落下一片弧形的影,看着Yoko的神情复杂难辨。
不过这样的表情就像幻觉,仅仅停留了一个刹那,紧接着,他又是一副言笑晏晏的模样,乖巧地任由少女拉着他的袖子,走到一处安静的角落。
面对这个有点陌生的太宰治,Yoko其实有点尴尬。
“太、太宰。”
糟糕,她都不好意思叫他撒谎精了。
抿了抿唇,她问道:“十年后的大家……都还好吗?”
太宰俏皮地眨眨眼睛,“你都想问谁呢?”
“就织田作,还有我养的那群孩子。”她眼神飘忽,“嗯……还、还有你啦。”
太宰愣了一下,手不自觉的落在Yoko头顶,揉了揉。
“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呢?”
被电流炸飞的头发,手感不怎么柔顺,他动作很温柔的帮她捋顺。
青年的手指不小心擦过少女的耳廓,她缩了缩脖子。
很痒,却说不出是温暖还是凉的。
“我?”Yoko不怎么自在的小声嘀咕:“我肯定还是老样子啦。”
她又不是人类。
“呐,我重新帮你扎小辫吧?”太宰忽然说道,也不等Yoko拒绝,十分顺手又快速地帮她扎好两条小辫子,还把手腕上的小皮筋绑在她头发上。
那小皮筋上挂着圆溜溜的蓝色鲨鱼,凶萌凶萌的。
与他忽近忽远的态度截然不同,扎辫子这个动作,熟练地就像做过成千上万遍。
太宰看着自己的手,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
总觉得自己被当成女儿照顾了,走到哪里都是当爸爸的Yoko鼓着腮帮,瞪了太宰一眼。
她语气十分正经,一字一顿道:“父子关系是不可逆的,我才是爸爸。”
太宰默默看着她,倏地轻笑出声:
“织田作有句话说得对。”
青年突然伸开手臂,猝不及防间,Yoko被他抱了满怀。
抱住她的刹那,心仿佛也满了,涨得人眼底发烫。
她的身上连带着头发尖都是温暖的,大海和盛夏的味道扑面而来,像冰镇过的西瓜,像阳光下的玻子汽水,也像海盐味道的冰淇淋。
她就像他在梅雨季节长途跋涉后,偶然遇见的云开日出,雨过天晴。
“太宰……”
Yoko推了推他,见推不动,就小小声地问道:“你到底怎么了呀?”
青年想弯起唇角,却不知怎么的,露出一个似笑又似哭的神情。
“果然,即使心忘掉了,身体也会帮你记得。”
“嘭”一声,Yoko怀里一空。
十四岁的太宰治,回来了。
Yoko提了五分钟的气终于松懈下来。
就是……面对那只大一号的宰,她真的有点气弱。
少年太宰刚回来,整个人看上去有点呆,衣领和肩膀是湿的……那边下雨了吗?
Yoko看着若有所思的少年,想了想,又跟他强调了一遍:“父子关系是不可逆的,快叫爸!”
太宰一脸懵逼:?????
“等等,我爹不是异能特务科的种田吗?”
“军警证都被没收了,赶快忘了这个设定吧!来,叫爸!”
远在东京的种田长官打了个喷嚏。
“谁又叨咕我了?”
·
在黑白两道的同心协力下,横滨的小精灵们终于全部“落网”,就连最难搞的电气鼠,也被裸奔的彭格列十代目逮到。
事后,这位高风亮节的小首领一直低着头,死死捂住脸。
“我没脸见人了。”他崩溃地说道。
Yoko拍了拍他的肩膀。十分好心的安慰道:“放心,你光着身子奔跑在阳光下的场景,我现在一点都不记得了。”
“别说了啊啊啊,你是魔鬼嘛!”
在织田作的劝说下,Yoko放弃了唾手可得的金皮草披风,硬是把电气鼠塞进精灵球。
不过塞进去之前,它被罚了好几个小时的顶精灵球走猫步。
“pi ka pi ka?”
它一只鼠类,为什么要走猫步?!
跑是不可能跑了,这辈子都跑不了,Yoko拎着根小鞭子在旁边虎视眈眈,球掉下来就得重走。
这猫步走的生无可恋。
所有精灵球最后都汇总到Yoko这里,她捧着快赶上她高的□□袋,沉着脸找到那个莫名出现的特异点。
手机视频连着的冬木:“我确实没在特异点上看到恶意,我是专业的,你要相信我!”
视频里的冬木,是个雪发红眸身材纤细的姑娘,气质略微病娇,她有一头Yoko十分羡慕的长直发,就是整个人看上去像被谁暴揍了一顿——她的额头脸颊和身体缠满绷带,胳膊用夹板固定吊在脖子上。
现实的缩影,多多少少会投射到城市意志的外貌上,冬木身上的绷带和太宰的个人爱好不同,第四次圣杯战争的结局造成的影响,还是让她伤筋动骨了。
虽然这家伙总是不在意地说自己是个抖M,让大家不要担心,可Yoko还是有点心疼她,甚至能够彼此理解。横滨也常常处在危险的边缘,但至少目前还没有遇到过几乎团灭的灾难。
“如果特异点有问题,我把脑袋摘下来给你当球踢。”
冬木拍着自己一马平川的胸打包票,但Yoko并不想踢她的脑袋。
她一股脑的把精灵球倒进特异点。
“等等,不要随便扔垃圾啊?!”冬木大惊失色:“能不能遵守一下垃圾分类?万一它们没回到自己原来的世界,反而去祸祸其他世界了怎么办?”
“哇你怎么不早说?!”
Yoko惊恐地抱头蹲下,一脸闯大祸的表情:“完蛋了完蛋了,我以为这个洞只通往一个世界!总总总之先别慌,时光机在哪里——”
冬木:“……”
都开始找时光机了,还说不慌?
Yoko欲哭无泪:“怎么办呀冬木木?”
冬木摊手,十分光棍道:“冬木木也没办法。”
Yoko:嘤QAQ
“不过也不用太过担心,规则的作用在于平衡,低战力的世界不会有太逆天的存在。那些小精灵出现在你的地盘后变得那么大,也是由于这个世界的平均战力高于它们原本的世界。”
“T^T真、真的?”
“比金闪闪的铠甲还真。”
冬木这么一说,Yoko总算放心了一点。
“那这个特异点怎么办?”Yoko问道:“能不能给它封上,横滨已经够乱了,异世界生物就别跑过来凑热闹了。”
这个特异点的出现就很奇怪,明明只是普普通通每个城市都存在的鬼市之门,为什么只有横滨的门会变异?
Yoko脑子里浮现出一只狒狒头。
跟他有关系吗?
“封是不可能封上的,不过我可以帮你把它固定在一个地方。”冬木眨了眨眼睛:“毕竟我是个魔法少女嘛~”
Yoko牌彩虹屁上线:“魔法少女,你是我横滨一辈子的好盆友(~o ̄3 ̄)~”
如果说横滨的特产是异能和黑帮,冬木那边的特产就是魔法和英灵。为了这个特异点,魔法少女冬木木特意跋山涉水跑到横滨,途中经过博多,差点挨揍。
冬木——魔法师,皮薄血脆高DPS,可惜是个远攻。
博多——刺客,高攻近战,速度还快,专克魔法师。
“博多那个小婊砸!”冬木很生气,“仗着自己腿长偷袭我!”
“没事,改天我帮你报仇。”Yoko摸了摸冬木的呆毛,指着特异点说:“能不能把它迁到擂钵街?这么危险的东西,我得放到眼皮子底下看管起来。”
“没问题!”
冬木又是画魔法阵又是念咒,忙忙活活用了大半天才搞定。反正魔法的操作Yoko是看不懂,她就是有点心疼魔法生效时那些破碎的宝石。
同样都是做城市的,为什么冬木这么有钱?
她好酸哦,就像吃了一整棵柠檬树。
“行了,我走了。”冬木抹了把额头并不存在的汗水。
“这么着急走干嘛,我请你吃饭呀?”
“不了不了,我要回去追逐我的爱情。”冬木捂着脸,身体在海风中摇啊摇,一副不胜娇羞的模样:“我已经成功跟他说上第二句话了。”
……行吧。
这么久才说上第二句话,Yoko估摸着俩人没戏。
作为一只不解风情的单身狗,她实在不明白爱情美好在哪里。
是不好看,还是游戏不好玩?
世界这么大,为什么要拘泥于儿女情长?
她原本是这么想的。
直到她在横滨街头,再次遇到坂本。
爱情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其实也没发生什么大事,只不过是坂本在路上走的时候,十分绅士的给一只黑猫让路。
在日本的迷信风俗里,黑猫可是不受待见的存在啊。
Yoko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被这个少年的温柔戳中。
有时候心动就是这么简单且蛮不讲理。
·
自从通过十年火|箭炮看到未来,太宰再没主动找过Yoko。
两人认识差不多也有半年了,前几个月某人动不动就玩偶遇,后几个月却连个影子都见不着。
就连港黑的人都很少看见他,内部论坛有人调侃说:“怀刀少年的异能不应该叫人间失格,应该叫人间蒸发。”
其实这段时间他揽了很多需要出差的工作,Yoko是真的没心没肺,丝毫没觉得出了什么问题,而且某只小撒谎精不出来给她挖坑,她也乐得轻松。
倒是织田作前几天问她:“怎么不见你和太宰一起吃饭了?”她才恍然发现,她的长期饭票消失很久了!
港黑大楼,首领的办公室。
“我听说,擂钵街现在变化很大。”
森鸥外端坐在长桌后,倚着桌脚的金发萝莉拿着蜡笔,在地上写写画画。
太宰沉默片刻,再开口时,语气很随意:“嗯,很多生活在擂钵街的人,他们的眼神变了。”
森先生十指交叉抵在唇前,慢条斯理道:
“原本不过是一群泥潭中的野犬,却被什么人给予了厚望和勇气,这些东西,逐渐让他们有了人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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