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清轻轻摇头,小声回:“没有了。”
阿善不太放心,又不能真动手去扒他的衣服,于是她从药箱中找到几瓶药交到他手中,“这些药你先拿着用,每天早中晚三次涂抹,注意不要让伤口碰到水。”
知道容清是来见慈孝的,她交代完后将人又抱了起来,“走,我带你去见祖母。”
“……”
慈孝太后仍旧昏迷不醒,成烨帝下令严守贤禧宫,阿善不知容清是怎么溜进来的。
她是大大方方抱着容清进去的,有宫婢看到阿善抱着容清神情复杂,阿善也没在意,倒是容清怯弱提醒:“姐姐还是放我下来吧,母妃看到会不高兴的。”
阿善以为是泱妃不喜别人抱自己儿子,略有些犹豫,她看着容清的腿道:“可是你的腿……”
“我没事的。”容清眨了眨眼睛。
又一宫婢路过,他反应迅速的去遮阿善的脸,阿善有些疑惑,等到那宫婢过后容清才紧张道:“姐姐近日要小心,我怕母妃会找你麻烦。”
他眼睛中满是慌张,在提到‘母妃’二字时声音发颤。阿善这才反应过来,不喜儿子的泱妃又怎会在意容清被谁抱,她是不喜任何人对容清好,谁对他好,谁就是公然和她作对,谁就要死。
阿善明白了,本想将人放下的阿善把人又牢牢抱在怀中,轻手去推寝房的大门,她去拍容清的后背:“别怕,姐姐有靠山的。”
她最大的靠山就是容羡,有容羡在谁也不敢欺负她。
.
容清并没在慈孝的寝宫停留太久,看过慈孝过后,他就和阿善道别离开了。
明明是尊贵的小皇子,这孩子过的却还不如受宠的奴才,阿善送他出贤禧宫时心里酸涩涩的,尤其是当他一瘸一拐走了几步回头看阿善时,阿善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就是觉得难受。
为了治疗慈孝,御医们在贤禧宫成立了治疗小组,南宫复和阿善都在其中。重新回去后,阿善先去找南宫复说了蛊毒的事情,南宫复听了略微惊讶,“其实老夫也有此猜测,但不敢言。”
“世子妃可有将这猜测说与旁人?”南宫复并不知道,蛊毒的事情是容迦亲口告诉阿善的。
阿善摇了摇头,昨晚她被容羡发现后太慌了,这事也没来得及说给他。南宫复又确认了一遍:“世子妃没将这事告诉御医们吧?”
“没有。”阿善不知南宫复为何纠结这个问题,很快她就开始庆幸,幸好她第一时间找的是南宫复而不是御医,不然就麻烦了。
在这个世界,人们对蛊毒的接受度并不高,认为它是邪恶阴毒的存在。按理说荣皇宫内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能发生,慈孝太后中蛊一事虽大,但也没到人人恐惧的地步。
阿善险些忘了这件事中隐藏的关键信息,蛊毒来源于叶迦族。
很多秘密荣皇宫内虽被禁谈,但大多数人都知嘉王的生母是叶迦族圣女。一旦阿善提出中蛊猜测,就相当于把这件事牵扯到嘉王身上、叶迦族身上。
这是一个致命点,就算阿善不怕但其他人都会害怕,任谁也不愿意引火烧身。所以说太医院中的御医并不是真的什么也看不出,他们是看破了却不敢说。
“我确定祖母是中了蛊。”看清这些事后,阿善就只能同南宫复商量对策。
南宫复对她很是信任,并未询问阿善是从何时得知,他取来几本厚书分给阿善,“咱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查出太后所中何蛊。”
蛊与蛊不同,不同的蛊毒有不同的解法,在解蛊之前,他们要先确定慈孝是中了何蛊。
……
随着容羡住入贤禧宫,随身跟着的修白和玉清也时常出现在这里。
南宫复的书虽多,但有关蛊毒的事情不多,阿善想起自己存放在南安王府的书,正想派妙灵回去拿,就看到玉清匆匆路过,得知他是要回府取东西后,索性就托他帮自己也一同把书捎来。
阿善原本是有《叶迦神物记》的,不过这本书已经物归原主,被容迦收走了。等到玉清离开,阿善靠在朱柱上不停回忆着书中内容,她并没有回想到有用信息,同时后悔自己没有将这本书看完读透,不然也不用面临如今困境。
容羡近几日很忙,他除了要盯着天牢中的容辰,还要派人守着顾惜双。顾惜双极为精明,大概是猜到会有人跟踪她,她每日都会扮成不同的人出门,自以为摆脱了眼线,其实她的一举一动都在容羡掌控中。
这日,容羡又收到顾惜双去忠勇侯府的消息。想起阿善前几日还念着顾侯爷,他考虑着也带人回去一趟,全当散心。
昨晚折腾的那么狠,这个时辰那姑娘应该还没醒。
想起阿善,容羡心情变好。看了眼天色,他快步行至贤禧宫,本想回房哄阿善起床,谁知那姑娘早早醒了,不止是醒了,还坐在长廊上同别的男人有说有笑,仰着脖子盯着人家看。
看清站在阿善身旁的人,容羡生生停在原地。
阿善并未发现容羡,她接过玉清送来的书,一本本查看着:“你没有拿错,是这些。”
玉清恭敬低着头:“还有一本属下并未找到。”
“咦?它们没放在一起吗?”阿善数完发现的确少了一本。
她一共让玉清拿了五本医书,这些书都存放在药庐中,被阿善摞在了一起。玉清去时的的确确只看到了四本,只能如实回道:“属下查遍药庐,只在橱中发现四本。”
“怎么会呢。”阿善皱起眉头,她一边回忆一边仰头去看天空,忽然想到后她‘啊’了一声,“我想起来了!”
阿善不好意思笑了笑,脸颊酒窝现出,“那本书好像被我落在容羡的书房了。”
对上玉清平静清澈的眼眸,她把书抱在了怀中,无意识动了动手指,正想说明日让妙灵去取,玉清回复:“属下立刻去取。”
阿善剩下的话被堵在口中,随着玉清的转身她看到了容羡,容羡停在不远处淡漠看着他们二人,玉清没什么反应,倒是阿善有些紧张了。
她是想起昨晚的容羡。
等到玉清离开,阿善抱书还坐在长廊上。
容羡走近时她轻微动了动,总觉得这人情绪不太好,以为他还在气昨晚的事,阿善主动挑起话题:“你今天回来的好早。”
瞥了眼快要下山的太阳,容羡慢条斯理抚平衣袖,“是么。”
他怕他再回来晚些,阿善就跟着别人跑了。
忙碌了这大半日,阿善也有些累了。
容羡是属于话很少的人,两人在一起基本就是阿善说容羡听着,碰上容羡心情不好的时候,这人低气压明显,更是话少的可怜。
随着阿善的沉默,容羡立在她面前也不说话了,阿善感觉手臂酸涩,将书往怀中一塞,她张开手臂想要放松一下,谁知容羡默了片刻,直接将她抱了起来。
第150章 喜爱夫君十
贤禧宫戒严后, 宫院内走动的人不多。
阿善被容羡抱起来时还有些懵,手下意识搭在他的肩膀上, 见四周无人, 阿善也没挣扎,只是疑惑询问:“你干嘛?”
近距离看容羡的瞳眸浓黑,长长的睫毛轻掀,他语气带着分凉意:“不是让我抱你么。”
就着阿善双臂张开‘求抱’的姿势,容羡是用抱孩子的姿势,掐着她的腋窝把人抱举起来。双脚离开地面,阿善现在全靠容羡搭在她后腰的手臂支撑。
她纳闷呢喃:“我哪有说要你抱。”她刚刚都没说话。
本就情绪不佳的容羡这会儿更加阴郁了,他勒紧阿善的后腰垂眸看她,低低的嗓音危险上扬:“没有?”
不是让他抱,那她张开手臂做什么。任她再撒娇可怜,他刚刚都应该无视她。
阿善总觉得容羡怪怪的,缩了缩脖子,她搂住容羡的后颈赶紧补救:“有的有的, 我就是想让你抱抱。”
识时务者为俊杰, 阿善想, 他想抱就让他抱吧, 总比被他丢在地上好。顺势将脑袋靠在容羡怀中,阿善动了动挑了个舒服的姿势, 自然放松身体。
容羡对她的依赖还算满意, 收拢手臂让阿善坐在上面, 不得不说容羡臂力惊人, 很多时候阿善都会因他的相貌忘记他是习武高手,总把他当成单薄贵公子。
“我今天见到了容清。”阿善话多,想起白天发生的事,她闲着无事随口问容羡:“容清你熟悉吗?”
说起来他们二人还有血缘关系,是堂兄弟,只不过容羡从未提过他。
成烨帝一共有三子,大皇子容络因母家出事被禁宫内,鲜少出现在人前。二皇子容辰为张皇后养大,因聪慧能干最讨圣心。
至于三皇子容清,虽是宠妃所生,但他出生时成烨帝身体已开始出现问题,他很少去管这个儿子,又因为容清太小懦弱胆小,所以他的存在感几近于零。
以前的容羡的确不熟悉这位小堂弟,不过今日他可听说,他的好阿善抱着容清跑遍了贤禧宫,阿善不提还好,一提容清的名字他情绪更差了。
“今天他偷偷溜进来看祖母,身上有好多的伤……”阿善是靠在容羡怀中,所以她看不清容羡的表情。
冷清清扯了扯唇角,容羡接话:“我听说你还抱他回了房间。”
‘抱’字他咬得很清晰,只可惜阿善毫无所觉,还傻兮兮的承认:“是啊,他右腿伤的好重,我帮他包扎时还在他伤口里取出几枚银针,他可是皇子,就算不受宠那群人怎么下的去手。”
阿善心软也喜欢孩子,她是真的心疼沉默懂事的容清。
容羡听在耳中不为所动,他想阿善大概是忘了他是何心性手段,听完阿善的描述他捕捉关键信息,直接判道:“那孩子藏得倒深。”
“什么?”阿善一愣,抬头看向容羡。
容羡瞥了她一眼未多解释,只是提醒她:“能从宫里长大的孩子可不是简单的孩子,你可要小心,别被他骗了。”
于宫中人讲,背靠容羡和慈孝两座大山的阿善是块肥肉,她不仅背景强大,善良简单的性子也容易被人拿捏,随随便便就能被人利用。
就像阿善所讲的那样,容清是个皇子,就算他再不受宠,也没人敢拿他的性命开玩笑。普通不入眼的小折磨都遮在他的衣服下,没人敢胆子大的对他扎针入体废他双腿。这件事若不是泱妃所为,那便是这孩子自己所为,如果是他自己做的,那这孩子不得不防。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阿善察觉出容羡话中的深意。
始终不相信这么小的孩子就会耍心机,她忍不住辩解:“容清才多大,五六岁的孩子再不简单还能厉害到哪去……”
“五六岁?”
容羡挑眉,似笑非笑看向阿善,“他八岁了。”
“八岁?!”阿善惊讶,在她看来瘦瘦弱弱的容清实在不像是个八岁的孩子,而且他看起来实在太矮了,五官都未长开。
阿善不敢相信,坚持自己所看到的。“就算他八岁,也是个心智未成熟的孩子。”
容羡淡淡嗯了一声,抱着阿善抬步跨上长廊,他轻描淡写,“我八岁时已经接手掌控暗卫队、插手朝堂,就你这样的……”
他本想说,就阿善这智商他八岁时不动脑子就能玩死。
“我这样的怎么了?”
对上阿善澄澈无辜的视线,容羡凌厉微敛,口中的话转了个弯:“我挥挥手就能把你拐回家。”这样看来,他的确要看好他这憨憨的小娇妻。
阿善乐了,没察觉出容羡对她的智商看低,她搂着容羡的脖子吧唧一口亲在他下巴上,“你都不用挥手。”
看着容羡这张脸,阿善幻想他儿时的模样,“你要是小时候性格温柔些,你都不用挥手,对我笑一笑我就跟你走。”
“哦?”容羡看着不为所动,脸部线条却有软化痕迹。
阿善歪头打量他的脸,唇边笑意不散,她抓起他的头发玩着,“我可喜欢小孩子了,长得好看的孩子更喜欢。”
本就是随口一句话,谁知这句话竟然能刺激到容羡,他表情一淡,“容清长得好看?”
想起白天的事情心情就差,他凉凉道:“所以你抱着他跑遍贤禧宫不撒手,还把人抱回房间去。”
阿善就算再迟钝也察觉出容羡对她的态度有问题,从语气中听出他的醋意,她好脾气辩解:“他不过就是个孩子,而且他受伤了。”
两人观念不同,在阿善眼中八岁大的孩子纯粹又简单,再心机也到不了害人地步,而容羡拿自己为例子,已经把八岁大的孩子当成对手、吃醋对象。
“那玉清呢?”容清只是被波及对象,真正让容羡吃醋的人是玉清。
刚才他停在原地眼看着二人说话,满脑子全是过去阿善和玉清相处的画面。他想起阿善曾帮玉清包扎过伤口,还想起玉清背过阿善、救过她,更想起阿善有段时间极为依赖玉清,为了他,她哭的那么伤心。
曾经毫不在意的画面如今生成一根刺,尖锐刺在容羡心脏拔不出来,原以为之前他将玉清调离阿善身边已经足够在意她,现在他才知道真正的在意有多酸涩难熬,他根本就容不下阿善对玉清有笑容。
“关玉清什么事?”阿善皱眉。
容羡心中憋着一口气,不愿在与她讨论这人,他冷声命令:“以后不准再提他的名字。”
“不准对他笑,也不准再见他。”
向来霸道的他再情绪不佳时语气狠戾,‘杀’字说的过分轻易又过于认真:“若再让我看到你同他纠缠,我就杀了他。”
阿善忍不下了,“什么叫纠缠?”
“我让玉清帮我找几本书都不可以吗。”
“我同人家说几句话你就阴阳怪气要杀人,小孩子的醋你也吃,是不是我和任何男人说话你都要杀!”
“是。”容羡双眸发冷。
此时阿善越是辩解越像在意玉清,容羡独占欲和醋意翻涌,说话的语气越发冷厉不留情,“我说到做到,不管是玉清容迦还是容清,有一个算一个,你大可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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