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畜咸鱼公开演讲,如何混淆视听暗拍彩虹屁,如何能胡天扯地不露痕迹搅浑水,安如昔还不是信手拈来。先取信凌度虚,再伺机踩他这才是大反派的行事作风。
“行走江湖无论黑白,谁都要讲三分人情,几分面子。凌掌门身为武林前辈,德高望重,执掌偌大门派,岂能容人随便指责短长?况且当年情形,想必凌宗主定然是义薄云天为了救护旁人,才遭女魔头暗算屠戮,未必真是技不如人。尔等晚辈不了解实情胡乱编排,于百里世家的灵堂上惹口舌是非,实在罪无可恕啊。”
安如昔心说现在将凌度虚捧的多高,将来他就会有多疼,除非凌度虚真是正直无私,不接受她的彩虹屁,当众承认技不如人,曾被女魔头一顿削。
然而凌度虚怎么可能自毁形象?被彩虹屁拍得飘飘然,架子端的更高。
众人听得耳目一新,纷纷点头觉得有道理。
凌度虚更是对安如昔释放出满满善意。看看,这位玉面公子果然不负武林新秀盛名,头脑灵活话说的多漂亮,还给他送了个好听的借口。当年他怎么没想到,将事情编排一下,假装是救人才受伤呢?反正那场大战,当事人如今已经死的七七八八,除了谭霖霖本人还有刚死了的百里信,活着的其他人都未必记得清混乱的实情了。
“李掌门过誉了。你这是赞同老夫对这狂徒的处理方式了?”凌度虚全盘良好接受高帽子,并出言试探,倘若李如昔也明确表态,那他更是得理不饶人,赶紧将地上跪的这小子处置了以绝后患。
安如昔刚要搭茬,脑海中却听见便宜哥哥韩千羽的声音。
“如昔弟弟,别扯闲篇了,赶紧说‘摄魂术’这三个字。”
灵堂内外都是前来吊唁的各色武林人,匆匆一瞥,安如昔并没有发现韩千羽的身影,想来他应该是易容改扮,混在人堆里正在监督指导她干坏事。不过他提起“摄魂术”,让她不免唏嘘和警觉。
原来那跪在地上的人是中了摄魂术才敢公然挑衅天剑宗么?莫非那女魔头或者韩千羽是会摄魂术的?太可怕了,万一她自己不小心着了道,被人控制可就遭了。
“凌前辈的处理意见晚辈并无异议。只是事发突然,又在藏剑山庄之内,怕是非比寻常。一般习武之人,既然来祭奠百里前辈,死者为大,岂会在灵前随意胡言乱语。另外,此人年纪轻轻,十五年前恐怕还是懵懂幼童,怎么会突然提起女魔头与凌前辈之间的恩怨?”安如昔点到这句,话锋一转道,“所以晚辈不才,觉得此人怕是中了‘摄魂术’,刚才那些言辞,也非他本心本意。”
“摄魂术”三个字一说出口,别人尚无太大感触,地上跪着的那个人突然抱着头惨叫,开始满地打滚。这惨叫的声音似乎比刚才被凌度虚挑断了手腕经脉更疼的样子。这模样哪里还像正常人?哪怕不是摄魂术,也好似是毒发或某种邪术发作了。
百里紫极赶紧吩咐仆从将那人用绳索捆了控制住,再劝退了来吊唁的普通宾客,只留下了天剑宗诸人以及与百里家关系比较近、同为四大世家出身的亲朋好友代表。
众人也都从灵堂离开,去了旁侧的房间,关上门,遣退闲杂人等,分宾主落座,个个面色凝重,终于开始谈正事了。
“李贤弟,那人真是中了传说中的‘摄魂术’么?”百里紫极忍不住发问,“刚才我已经吩咐下属查看此人身份,此人并未在山庄中居住,而是今日才以吊唁为名进了灵堂。他进入藏剑山庄的时候自称是岭南薛家的旁支弟子,叫薛旭。”
安如昔对这个世界了解不多,但是凛国武林四大世家多少是知道一些的。彭城的藏剑山庄百里世家是四大世家之首,其余还有陇西姜家、江南沈家以及岭南薛家。如今房间内在座的有姜家的少主姜午轩,沈家现任家主沈放,却独独少了岭南薛家嫡传本家这一支。是以这个旁支薛旭是真是假,还真的很难判断。
当初藏剑山庄广散英雄帖,除了邀请名门正派,其他武林豪侠都有路子弄到不具名的请帖,除非是本家或者有身份证明信物能辨真伪,若有鱼目混珠的拿个邀请函随便编造身份冒名顶替确实也不是没有空子钻。
但关键是,藏剑山庄久负盛名,如果真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冒名顶替凑热闹,那也是为了参加生日会求娶百里家的小姐,没事谁还编造个假身份上赶着来灵堂上找晦气呢?
安如昔也纳闷,这个时代的人按道理该是极为讲究丧葬习俗,死者为大,若与百里家有仇怨或看不对付,不来祭奠就行了,何必当众闹事?难道说岭南薛家与百里家其实有什么仇怨,所以本家无论是生日会还是葬礼都没来人,而是派了个旁支,故意惹麻烦挑事?
凌度虚用那残缺了拇指的右手捋了捋胡子,假装慈祥长者的姿态,话里却夹枪带棒道:“百里贤侄,岭南薛家虽说与你们百里家一向不对付,老夫却相信他们本家并不是那种随意惹事的。这个旁支薛旭或许真是来路不正。”
管那旁支是真是假,凌度虚先将薛家和百里家不对付这件事点破了。将来就算是处置了薛旭,百里家也逃不开责任,毕竟旁人看来,百里家和薛家本来就有隔阂。
百里家与薛家的恩怨是上三代比武的时候结了仇,藏剑山庄之中收藏着百里信的父亲从薛家赢来的一把好剑。百里紫极当年还听祖父每每炫耀此事,说岭南薛家武功不如百里家,可薛家却觉得百里家是侥幸取胜而且还胜之不武,两家遂交恶。
其实每次但凡百里家有红白喜事都还是会通知岭南薛家,但薛家却一直各种借口托词并不往来。唯独十五年前,为着不落白道的名头,勉强响应了百里信的号召,一起围剿女魔头谭霖霖。
这一次,百里紫极是按照父亲百里信的叮嘱,特意发了邀请函给薛家,并不是为了生日会,而是奔着共商对付女魔头谭霖霖十五年之约的大事。可惜岭南薛家依然没有派人来参会。百里紫极听父亲说过,十五年前白道众侠士围捕谭霖霖,多有受伤折损,而薛家家主薛炼据说也伤到身体,绝了后嗣。
十五年过去了,薛家嫡支没有子嗣,说不定与旁支走的近,择优过继呢。安如昔听见屋里有人悄悄议论,说薛旭在岭南还算是少年成名,口碑不错的侠客。
倘若这个薛旭身份不假,却遭了毒害,在藏剑山庄出了事,对岭南薛家真的很难交代。一定是那女魔头谭霖霖作祟。
百里紫极把心一横,暗中召唤属下将谭溢清洗收拾干净,喂点吊命的药,先带来这个房间。时至今日,父亲也已经被人害死,有关谭溢的种种异状不能再藏着掖着了。不如借此时机拿到明面上,大家议一议,不能总让藏剑山庄一家当冤大头。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十五年前大家一起围剿武林公害,现在就必须共同面对女魔头的报复,这才是武林道义。
第87章 02囚徒-12
百里紫极并没有亲自去地牢提人, 下属们办事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闲的去问主子,那牢里面关着的犯人是捆着吊着的细节。
所以唐余脱离被铁链悬吊的样子,趴伏在地的异状暂时还没人发现有什么不对。大家都知道百里紫极隔三差五就会去地牢里虐打谭溢, 谭溢到现在还能活着,已经是奇迹了。泼了几桶冷水,用刷马的刷子一顿整治, 表面上清洗的勉强能见人, 再给谭溢裹上一件旧袍子,手铐脚镣都还留着,直接拖出地牢便是。
藏剑山庄地处中原,如今是寒冬腊月, 被冷水淋透的身体, 只裹了个单薄的旧袍子, 风一吹, 冷如刀割。
唐余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神智更清醒了,微微睁眼偷偷看看周遭景物, 却因长发凌乱依然能伪装成昏迷未醒的样子。
这是百里紫极要提审他了么?看路径和周遭建筑形制变化,是带他去了藏剑山庄的前院, 或许是要当众问话呢。百里家喜事变丧事, 百里信和百里紫佳都死了,原本受邀来参加生日会的人,都变成了灵堂拜祭, 这会儿聚齐,是打算给他定个什么罪名呢?
横竖不可能说他杀了那两个武功高强的人吧?
临进入厅堂的时候,有人给唐余嘴里喂了一枚药丸,唐余熟知药性,清楚这只是提神吊命的药,毒性不大,他就没有抗拒,直接吞到肚子里,好歹也是吃的。
紧接着就有人一手掐他人中,一手捏他脉门输了一点内力。若他刚才是昏迷的,这样折腾肯定是能醒过来的。
“小杂种,一会儿老实一点。主人问你什么就回答什么,兴许还能少吃点苦头。”
唐余只是睁开眼,假做迷茫的环顾四周,并没说话,省些力气,一会儿面对大人物的时候,也不知体力够不够支撑。他心中吐槽,藏剑山庄偌大产业,怎么都舍不得给囚徒来口饭吃,一颗药丸哪里顶饱,实在太抠门了。
安如昔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到了谭溢。
比起阴暗昏沉的地牢之内,青天白日的厅堂里暖意融融,冬日的阳光洒进来,穿透窗纸映在灰色的地砖上,泛着一层淡淡的金色。看起来真的很像是一众正道人士,审问女魔头的余孽该有的光明正大场景与环境呢。
可惜,在场诸位黑化度都不是零,尤其那位天剑宗的凌度虚黑化度比百里紫极更胜一筹。唯一不黑的是刚才那位灵堂上口出妄言的薛旭,其余每个人包括看似清纯的天剑宗小师妹、师兄杜勿尽,都暗自算计着自己的利益得失。一脸正义衣冠楚楚之下,俱都藏了龌龊也说不定。
安如昔觉得这帮人说什么除魔卫道都是冠冕堂皇的借口,他们更关心的,多半是谭霖霖手里那本天剑宗的武功秘籍。
大冷的天,谭溢全身上下只裹了一件单薄破旧的袍子,想必之前是被冷水洗刷过,被拖拽来的这一路上冷风吹透,参差长发上都结了冰霜。
明明谭溢那一身伤早就无力自行走动,那些人还留着沉重的镣铐捆缚他的手腕脚腕,是怕他仗着深厚内力跑了不成?那些人一路拖拽这么重的镣铐过来,也不嫌累。
唐余在那些人的推搡之下勉强趴伏在地,双手支撑身体,故意显露虚弱摇晃的样子,仿佛随时都会倒下。他趁着清醒匆匆一瞥,扫视了堂内众人,发现女子本来就没几个,除了一个泪痕未干的蓝衫少女还算年轻,其余两个都是中年妇女,暂时没有熟悉的感觉。
如昔,你在哪里?也不知何时才能与你见面。
唐余心心念的安如昔,就坐在百里紫极旁侧,现在已经被众人视为藏剑山庄的女婿,半个主人家。但是对于十五年前围剿女魔头谭霖霖的事,她并不是亲身参与者,又非那些道貌岸然的武林前辈,并没有太多的发言权。
她闲极无聊,一边琢磨着怎么搞臭天剑宗的凌度虚早日完成隐藏任务,一面观察地上半死不活的谭溢,猛然发现其黑化度比那晚在地牢见面时有了大幅提升。
难道唐余觉醒了?还是这谭溢本身发生了某种质变?理论上谭溢被囚禁虐待了十五年,泥菩萨也会有了脾气吧。
屋里面这些人都不是瞎子,见谭溢一身伤保受凌虐的样子,不免唏嘘,却还是维持着正派人士的涵养,忍着疑惑一时间没有对百里紫极发出质问。
百里紫极当然能感受到旁人的质疑表情,他狠狠盯着谭溢,心中气不打一处来,面上却迅速营造出一脸哀伤表情,以受害者的模样对在场众人解释道:
“原本谭溢囚在藏剑山庄之内还算老实,家父仁善,允他在庄内做些杂役教他规矩也管他温饱,甚至教了他强身健体的功夫足以自保。毕竟稚子无辜,谭溢除了不能随意离开山庄之外,我们百里家倒不拘束他的行动。
可谁料半年前,家父在家祠内旧伤复发,还有中毒迹象。当时在场的除了家父几个亲信随从外,就只有谭溢一人。家父和我都怀疑是谭溢串通外敌,下毒谋害。是以,我才将谭溢关入地牢内仔细拷问。谭溢承认曾与外人往来,那外人究竟是谁,如何联络,他却死活不交代。”
如果百里信所言不假,谭溢在藏剑山庄内还算是过得不错,起码比跟着谭霖霖东躲西藏要强。撇开这些小问题,众人不免猜测,莫非谭霖霖真的回来了?当年说什么十五年之约,拿秘籍来换儿子,现如今她不敢公然报复,就暗中与谭溢勾结,里应外合谋害了仇人百里信?
但是藏剑山庄又不是什么普通人家,而是正经的武林世家,庄内人人都会武功,机关密布,怎么会轻易就让歹人钻了空子。谭溢若是从小就在山庄之内,哪怕没有被虐待,百里家也肯定防备着他,他哪里有胆子和路子去谋害庄主呢?
“谭溢,是不是你下的毒?”百里紫极厉声质问,“旁边捆着的那个人你是否认识?”
唐余看见房间一角还有个被麻绳捆缚的年轻人,那人一脸痛苦不知是刚挨了拷问还是毒发病发,神智恐怕不太清醒。他又不是原装的谭溢,当然是不认识那人。就算认识,他也不会那么轻易就交待的。
唐余摇头,惜字如金不答话,懒得理会百里紫极。他没找到安如昔却认出了客位最上首的凌度虚。凌度虚几次三番眼神不善地看向那个被捆缚的人,唐余猜测莫非那个被捆缚的年轻人是刚刚擒获的不轨之徒,与谭霖霖做的局有什么关系么?
凌度虚这老头与谭霖霖形容的差不多,当年或许仙风道骨的模样,如今左眼蒙了一只眼罩,右手缺了拇指,是房间里最年长的一位。若真是仁善长者,该会对谭溢如今的凄惨样子有几分动容或怜悯吧?可那独眼之中只有惊疑与恨意,不知是对谭溢早有成见,还是因为谭霖霖当年叛出天剑宗就一直怀恨在心了呢?
谭霖霖叮嘱的那套说辞,旁人不找,指名道姓是找凌度虚,明显不可能是因着同出天剑宗的香火情故意施恩,更像是仇深似海挖好了大坑等着这老头跳。
凌度虚身边的蓝衫少女,看起来与那老头动作亲密,或为血亲晚辈吧。那蓝衫少女会不会是安如昔?不对,他的长公主殿下何时在人前哭过?一脸娇柔红着眼圈等人安抚等人做主的姿态,绝对不是安如昔能装的出来的。
唐余凭直觉肯定,那蓝衫少女不是安如昔。
唐余忽然感觉到百里紫极身边,次主位坐着的那个俊朗青年的目光有几分熟悉。那人盯着他不错眼珠的看,而他衣不蔽体伤痕累累乱发覆面饿的快死了,就算原本生的天姿绝色现在也是面无血色一滩烂泥,真有那么好看?
那俊朗青年,似乎武功高强身份也不低,不会是心术不正,爱好男风吧,一定要小心提防。
安如昔此时还不知道已经被唐余划到了与百里紫极一样的变态行列。她是错不开眼珠盯着看啊,她巴巴等着唐余从谭溢的身体里觉醒呢。
“不是我下的毒。”唐余缓了一会儿,才以虚弱的声音回答。这个回答其实并不单纯,比只自我辩解剖白多了隐含的意思。唐余才不管是不是当初谭溢下过毒,既然你们都觉得百里信是中毒了,那他顺势而为搅浑水,凭空捏造个下毒的人也没什么不行。
唐余这话就是故意误导,让人觉得下毒者另有其人,更加疑神疑鬼。本来他就是囚徒,一举一动受人监视,在场众人除了百里紫极以外,都不太相信谭溢有这个本事能成功对百里信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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