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问你一句!
你!是!人!吗!
可是她还有求于他。
谢听雨伸手捶了捶小腿,她哭丧着脸,“师兄,我的腿真的麻了,求求你了,拉我一把吧。”
徐修其挑了挑眉,还是伸出手来。
谢听雨也伸出手,把手放在他的手心。
他弯下腰来,手心收紧,一个用力,把她拉了起来。谢听雨腿上的麻劲儿还没过去,猝不及防的站起来,双腿又酸又麻,那股劲儿通过血液神经流窜全身。
突然一个踉跄,直直的往前倒去。
徐修其也没想到她会整个人往自己身上扑过来,他没做好准备,脚跟一拧,抱着谢听雨整个人往后倒了过去。
幸好后面就是沙发,徐修其的脊背撞在软绵的沙发垫上。
只不过身前就没那么简单了,谢听雨是整个人直扑扑地向他倒过来的,她甚至双手还抵在他的身前,压的他胸腔一紧,不由自主地从嗓子眼里发出一声闷响。
谢听雨的脑海里一阵天旋地转,再睁开眼的时候,她就倒在了徐修其的怀里。
眼前是放大了三倍的他的脸,距离近到她甚至能看到他细长浓密的睫毛。
他的五官精致,因为生病的缘故,眼睑处有一层阴影,眼皮微微耷拉下来,看她的时候眼神充满病态的颓废美。
像是中古世纪里的王子,深幽神秘,皮肤有种病态的白,看人的时候眼尾微微耷拉着,双眼里有一种隐隐的病态。
像是在看猎物。
像是下一秒就把它吞噬。
谢听雨在打量徐修其的时候,徐修其同样也在看谢听雨。
屋内只开了一盏小小的地灯,昏黄的灯光在她的脸上打下一层薄薄的暧昧暖光,她虽一直都是温婉和善、平易近人的,但身上总有一股清冷的疏离感。
但此刻四下无人的阒寂时分,她眼底有着一层阴影,眼里被那浅淡的暖光融上一层柔和。
身上的清冷疏离尽散。
眼里氤氲了一层雾气,眼神里揉杂了许多情绪。
有侥幸,有茫然,最后是慌乱和失措。
徐修其笑出了声,“这是……碰瓷吗?”
“……”
“……”
安静几秒,谢听雨也笑了,她从他的身上爬了下来,笑的不可开交的,坐在边上的沙发上,拿过抱枕抱在怀里笑。
光线晦涩,她眼里却很亮,跟月牙似的。
徐修其无奈地揉了揉眉,“这么开心啊?”
“啊。”她应了声,“就觉得挺有意思的。”
徐修其勾了勾唇,没说话。
一直在边上发呆的小雨点儿这时候迈着小短腿走到徐修其身边,伸手敲了敲他的腿,声音很萌:“哎呀,我没有电啦。”
然后,头上一直亮着的白光熄灭。
滋滋地一声,手臂复原归位,直挺挺地站在了原地。
谢听雨笑的前仰后合的,她指着小雨点儿,“这才是碰瓷,师兄。”
徐修其也笑,“当初不该给它起名叫雨点儿的,行事作风和你一模一样。”
谢听雨听出了他的意有所指,心虚地低下头看手机去了。
没一会儿外卖就到了。
叶婉的电话是在他们吃完之后打过来的,她言语里压抑着浓浓的怒气,“你回学校了?谢听雨,不是我说你,你现在脾气越来越大了是不是,不和我说一声就回学校了?这个家就让你这么难受吗?我亏待你了还是你应叔叔亏待你了?”
谢听雨面无表情地把手机放在桌子上,叶婉的声音小了许多,不过还是能听到细碎的声音。
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看了徐修其一眼。
徐修其对她笑了下,神情自然地离开了餐厅,上楼去了。
过了好久,谢听雨才把手机放在耳边,“我没回学校。”
叶婉:“那你去哪儿了?”
“我就在小区里转悠。”
叶婉放软了声音,说:“回来吃饭吧,我让阿姨做了你最爱吃的西湖醋鱼。”
谢听雨低垂着头,闷闷的应了声。
电话挂断之后,她在原地发呆。好一会儿之后,才起身,到客厅的时候,徐修其也从楼上下来了,“走了?”
谢听雨啊了声。
徐修其问她:“需要我送你吗?”
谢听雨摇了摇头。
徐修其笑了下,他走到她面前,问她:“记得回去的路吧?”
谢听雨点了点头。
她转身离开,在玄关处换鞋的时候,听到后面有脚步声越来越近,她转头,耳边有风飘过。
徐修其站在她的身侧,手横过她的身子,随意地搭在她身前的鞋柜上。从后面看过去,他像是把她抱在怀里一样。
就连谢听雨,也都是这么以为的。
徐修其低下头,嗓音低哑,缓缓道,“算了,太晚了,还是我送你回去吧。”
谢听雨低头看了下他搭在鞋柜上的腕表,时针清清楚楚地指在六和七之间。
这可真是太晚了呢。
她面无表情地想。
再晚一点天就彻底黑了呢。
·
小区马路两边的地灯隐藏在两侧的草坪里,发出幽幽的亮光。
谢听雨落后半步走在徐修其后面,两个人谁也没开口说话。
路过全家的时候,谢听雨突然停了下来。
她伸手拉了拉徐修其的衣角,“师兄。”
徐修其的视线落在她拉着他衣角的手上,“嗯?”
“我进去买点儿东西,你等我一下。”她说完,就匆忙地跑进全家。
再出来的时候,她语气轻松道:“走吧。”
这回她和他并肩走了。
有风吹过,她两侧的碎发被风吹起拂脸,她伸手拨了拨头发,脸上有着很淡很淡的笑意,“师兄。”
徐修其神情晦涩不明地瞥了她一眼。
“你伸手。”
徐修其把手机放回口袋,右手摊开。
几秒过后,就看到她伸出放在口袋里的手,小心翼翼地放在他的掌心,她动作很快,把东西放到他的掌心之后立马就收回了手。
女生的手温热柔软,只不过是几秒的触碰,像是羽毛滑过掌心,他的掌心流淌过一股酥麻软意。
他眼眸低垂,看到掌心多出了几颗糖。
徐修其哑然:“这是什么?”
“糖。”谢听雨的嗓音很轻,碎在风里,“师兄,谢谢你。”
“谢我什么?”
“就……谢谢你送我回家。”她四两拨千斤地回。
谢他什么呢?
谢他善解人意地装作没看到她人生中最狼狈的一面,谢他接她回家让小雨点儿陪她玩,谢他看出她心情不好故意逗她,也谢他送她回家。
有太多的感谢了。
可是说出来未免有些矫情。
谢听雨也是实在说不出口,但她也没什么好给他的,所以只好买几颗糖,当作谢礼。
徐修其掂了掂手里的几颗糖,挑了挑眉,“就三颗糖?”
谢听雨的神情里有很明显地讨好的意思:“师兄。”
“啊。”他带着口罩,鼻音很重。
谢听雨叹了口气:“我小时候,我妈哄我,都只给我一颗糖的。”
言下之意,三颗糖够给你面子的了。
然而显然,徐修其会错了意。
他停下脚步,另一只手摘下口罩,路灯下,他黑沉沉的双眼亮的摄人,嗓音低哑,缓慢道:“哦,你在哄我。”
“为什么哄我呢?”他猝不及防地弯下腰来,靠近她,她看到他瞳孔里倒映出的她影影绰绰的模糊身影,他嗓音低哑,带着暗夜的无尽漆黑,像是在诱惑她入漆黑深渊似的,语速缓而慢,道:“为了要我下次再接你去我家吗?”
谢听雨双唇翕动,她分明是想说不是的,但是此刻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徐修其又说,“不用哄,只要你愿意,我随时都可以接你来我家。”
两个人离得极近,他说话之间吐纳的气息洋洋洒洒的扑在了她的脸上,凉风快速吹散他身上的清冽热意,但谢听雨脸上的热度却迟迟未退,甚至她觉得自己全身都在发热发烫。
完蛋了。
被传染了。
她一定是发烧了。
要不然怎么全身都这么烫,这么这么烫。
心跳得极快,像是下一秒就要从胸腔跳出来似的。
谢听雨僵硬着身子回到家,躺在床上的时候还是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于是她拿出手机,正好前几分钟霍朝颜给她发了微信。
她装作没看到似的,给她发:「我感觉我好热,我是不是发烧了?」
霍朝颜秒回:「病人具体症状是好热,还有别的症状吗?」
谢听雨:「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霍朝颜:「少女,您这不是发烧,您这是发|骚。」
霍朝颜:「快点儿交代!!!是哪个狗男人让你那颗八百年没有跳动的冰山冷血心脏开始了跳动!!!」
谢听雨:“……”
她什么也没回,把手机扔在床头,整个人倒在床上。
脑海里不可遏制地浮现出刚才的那一幕,徐修其的目光幽深又绵长,双眼带笑,神情柔和又缱绻。他们离得那么近,近到她有种下一秒他就要吻上她的感觉。
她的心里有种很奇异的感觉涌了上来,她竭力地压抑着,但血液沸腾,她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地叫嚣。
作者有话要说: 徐师兄:师妹哄我了好开心!!!师妹给我的糖!!!
于是跑到江淮礼面前高调炫耀:看看,这是什么!
江师兄:这不就是糖吗,你怎么了呢老哥?
徐师兄:师妹给的!!!我师妹给的!!!羡慕吧!羡慕的话自己买去!!!
江师兄:………………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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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30和你
徐修其到家之后, 意外地发现客厅灯亮着。
季庭礼窝在他家客厅里, 看到他回来, 他勾了勾唇, 语气戏谑道:“你猜我在你家发现了什么东西?”
徐修其去倒了杯水, 漫不经心道:“什么东西?”
“一根头发。”季庭礼说,“一根属于女人的, 黑色长头发。”
徐修其:“所以呢?”
“谁的啊?可别给我说什么打扫阿姨的,那阿姨我见过, 红色短发的。”季庭礼老神在在地坐在沙发上,打趣道, “说说吧, 是哪个女孩儿, 你竟然愿意把她带回家。”
徐修其也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他伸手,在口袋里掏了掏,然后把东西慢吞吞地放在茶几上。
一颗,
两颗,
三颗,
牛奶糖。
季庭礼一头雾水,他边伸手想捡一颗糖, 边问道:“给我的吗?”
他手还没碰到糖果纸,就看到徐修其动作极快地一把把三颗糖收走,摊在掌心。
徐修其说:“看到了吗?”
季庭礼和徐修其认识这么多年,第一次没琢磨明白他的意图,“这不就三颗糖吗?”
“嗯。”
徐修其靠在沙发上, 语速很慢的说:“这是谁给我的,知道吗?”
季庭礼想了想,“黑色长发的神秘女子。”
徐修其黑沉沉的眼里溢出笑来,他顺着话抬了抬下颌:“对,黑色长发的神秘女子。”
季庭礼:“谁啊?”
徐修其昵了他一眼:“还能是谁。”
“小师妹?”季庭礼试探一问。
徐修其拆开一颗糖,塑料糖纸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他把糖放进嘴里,嘎嘣嘎嘣地咬着,奶香味瞬间卷席味蕾。
他心情颇好,“我的,小师妹。”
季庭礼看他这么一副嘚瑟模样,很是嫌弃:“不就是牛奶糖吗?有必要这样吗?”
“不就是牛奶糖吗?”徐修其重复了一遍,继而笑了下,朝季庭礼抬了抬下巴,“那你有吗?”
季庭礼:“……”
好在季庭礼的性格脾气是真的一等一的好,换做旁人肯定回击他“我有女朋友那你有吗?”、“你就一破暧昧对象”、“可能连暧昧对象都不是”、“你只是在追她”,但是季庭礼没有,他只是微微一笑。
毕竟王者,都是这样淡然应对这种低级别的炫耀的。
·
谢听雨一晚上都没睡好。
中间还做了个梦。
梦里面的场景还是大院里的场景,叶婉原本说好要陪她的,结果杂志社临时有事把她叫了回去,小羽毛眼眶红着看着叶婉,她是个连撒娇和渴求都表达的唯唯诺诺的女孩儿,声音细小,挽留道:“妈妈,你说好要陪羽毛的。”
叶婉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来塞进小羽毛的嘴里,“我们羽毛乖啊,妈妈有工作要忙。”
那时的叶婉也有很多的耐心。
小羽毛是真的乖,嘴巴含着糖,心里哪怕再不舍,也会懂事的点头,说:“那妈妈,我在家里等你回来,你早点回来好不好呀,羽毛等你回来。”
叶婉笑着亲了亲她的额头,“我们羽毛可真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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