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果只是累的话，菲利娅还没那么惨。
光明神是天生的神明，他存在的时间很久，从前摸索出来的经验和零基础的菲利娅差了个十万八千里。而光明神看过的那些书籍，几乎没有能帮得上忙的细节。
他简单的带领菲利娅入门，让她学着感受力量。神明无法说出一加一是怎么做的，毕竟他是一个看到五位数次方都能一口气说出答案的学霸，和菲利娅这样的小学鸡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一旦知道两人之间的差距，菲利娅一开始的雄心壮志便萎缩在一旁，哭唧唧地痛苦哀嚎。
可是神明是第一次当老师，他根本不懂太多，神明或许知道应该循序渐进，却不得要领。他无法理解人类的学习能力，毕竟神明拥有规则以外的力量。
菲利娅现在还是规则以内的人类，她需要学习的东西太多，需要做的东西太多。神明安心的等待着幼崽的成长，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她会蜕变成神明期待的模样。
而在这个过程，无疑是繁复和痛苦的——对于菲利娅来说。
此时的她，仿佛经历高三学生废寝忘食悬梁刺股的过程，痛苦并快乐着。毕竟菲利娅的老师是此界的神明，美丽、慈爱，拥有无与伦比的亲和力。
菲利娅甘之若饴。
快乐学习，进度非人，也不知道光明神是不是故意的，在菲利娅觉得自己快赶不上教育的时候，他总会停下来让她休息。
大约是因着这股力量本来不是人类能掌握的，菲利娅还是神明遇到的唯一一位独特的存在，难道异世界的灵魂都像她那样坚韧吗？
学习了大半夜之后，菲利娅终于撑不住，去小睡了一会儿。她才睡了两个小时左右的时间，便自发的醒来。
小神使还惦记着她与光明神的出行计划，两人本来应该在今天早上出发前往阿西亚村的，现在时间已经过得差不多了，再赖床的话，那就赶不及今天出城的时间。
菲利娅早早的去打听过关于阿西亚村的路程，她买了一个地图，准备用来驾驶天舟时使用。天舟什么都好，但是没有自动驾驶功能，菲利娅当然得充当人肉纠正地图，在半空驾驶天舟。
等她醒来收拾好仪表，下楼时，看见她的神明正脸色平淡地坐在餐桌上，不少早起的群众用自认为隐蔽的目光偷偷的瞄向俊朗的神明。
他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甚至还有心情转了转手里的瓷杯。
一般旅馆下面都是酒馆或者餐馆，说是酒馆也很难定义，毕竟这年头，不卖啤酒的餐馆是不存在的。
不过比菲利娅想象中更好的是，这个餐馆并没有太多不入流的小混混，或者低级佣兵，至少不会有傻子见色起意，前去骚|扰她的神明。
菲利娅拎着行李走了下去。
“抱歉，让您久等了。”一身便装的少女轻声说道，经过两个小时的休息，她恢复了些许精神，“我们现在就走吧？”
神明抬手摸了摸菲利娅的发顶，他十分钟爱这个动作，菲利娅也习惯了神明时不时类人的宠爱。
“不必着急，”神明回答道，“先吃早饭。”
“啊……好的。”菲利娅点点头，在光明神身边落座。酒馆的早餐一般都是面包或者三明治，价格倒是公道，菲利娅还没挑剔到那个份上，出门在外，简单的食物就够饱肚了。
两人外出之后，菲利娅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的神明在她深眠的时候，把一系列的后续都处理了。小神使还不清楚，光明神到底是怎么变成现在这副熟稔的模样。
如此……熟练的和人类交流，甚至知道物价，知道出行要准备些什么。
“您这是……”菲利娅颇为震惊地看着送到旅馆门口的必需品，“这些事情让我来就行了，您……”
就算亲昵地一起旅行，还拥抱过，被神明擦拭过眼泪，菲利娅也没办法把光明神完全当成她的同类。她把她的神明放在心上，放在无法触碰的位置。
然而有一天，神明从神座上走了下来，变得有“心”。
简单的说，就是这个神明，好像出乎意料的接地气——
“噢噢！终于找到你们了！”就在菲利娅震惊的时候，塔特尔远远地找到这两人，欢呼着摇起手臂，蹲在他肩头的莫姆差点被他甩下去，不满的轻挠一下塔特尔，“抱歉抱歉，莫姆你换个地方蹲吧。”
既然主人这么说了，莫姆也懒得客气，她得寸进尺地跳上塔特尔的头顶，窝在他的头发上，柔软地尾巴搭在他的脖颈上。
“诶……你怎么那么喜欢蹲在我头顶啊……”塔特尔小声地抗议，莫姆假装没听见，快乐地和菲利娅打招呼。
自从被救出来之后，莫姆便表现出对菲利娅的亲近。这只热爱美色的小猴子也很喜欢菲利娅旁边的男子，但是却因着敬仰而不敢随意触碰到他。
等到一人一猴靠近之后，莫姆迫不及待地以塔特尔为跳板，稳稳妥妥的落入菲利娅的怀抱。
菲利娅早有所觉，伸出手把莫姆搂住。
“早上好，莫姆，”她顺着毛摸了摸莫姆的背脊，莫姆的体型比菲利娅见过的猴子要小，体重也很轻，爱干净的小猴子身上没什么体味，十分可爱，“啊，还有塔特尔。”
“什么……我居然是顺带的……”塔特尔哀怨地吸吸鼻子。
这么耍宝只维持了几秒钟，塔特尔终于进入正题，他兴致勃勃的替菲利娅搬行李，像个小鸟一样凑到菲利娅身边。
“哎，你们接下来要去哪里呀？”
“去阿西亚村。”
“嗯？那是什么地方？”塔特尔挠挠头，完全没听过这个地名，“有什么好玩的东西或者美丽的风景吗？”
菲利娅沉吟一会儿，吊足塔特尔的胃口，才慢悠悠地回答：“没有呢。”
“什么啊，那你们去那边干什么？”
“秘密。”
眼见塔特尔越靠越近，菲利娅还没什么动作，莫姆就已经蹦起来，一脚踹上塔特尔的下巴。
“嗷，你干什么啊莫姆！”
‘蠢货！神的女人你也敢觊觎！’莫姆气呼呼的抬起爪子糊了塔特尔一脸，‘蠢货！’
塔特尔当然听不懂，菲利娅亦然。在场唯一能听懂的光明神却没有说话，平静地看着塔特尔的脸上再多几条细细的抓痕。
作者有话要说： 只跟一段路
第81章
后来塔特尔还是厚着脸皮跟了上来，莫姆拳打脚踢也无法阻止。菲利娅和光明神的旅行也不是不能再容下一个话痨, 他们倒是无所谓。
于是塔特尔占据了天舟的一个座位, 并且在行程期间，被莫姆拳打脚踢。
“莫姆你是不是恐高啊……”塔特尔揉着脸问道, “怎么一上天舟就闹个不停。”
“你别让她往外面看, ”菲利娅说道, “看不到高空, 就不会害怕了。”
“明明以前都不会怕的啊, 我还抱着你跳过悬崖呢，莫姆你不记得了吗？”
莫姆朝蠢主人翻了个白眼。
“啊，说起来，你那个瓶子里装的是不是雪境之花啊？”塔特尔注意到菲利娅身上的瓶子很久了, 吃饱喝足之后才发出疑问。
菲利娅点点头，干脆把雪境之花放到桌子上。
漂浮在小瓶子里的雪境之花依旧绽放着, 透明地根须缠绕在瓶壁上，委屈地弯起躯体。
“这是魔法？”塔特尔问道。
雪境之花需要在极寒之地才能开，不然会枯萎。塔特尔还是头一次见到封存完好的雪境之花，它不似标本, 反而像是还在极力生长的状态。
“嗯。”菲利娅点点头。
“魔法真神奇, ”塔特尔感叹道, “我也想要一朵活着的雪境之花……”
他一边说, 一边盯着菲利娅的雪境之花不放，眼珠子都快粘在上面。如此没出息的表现让莫姆看在眼里，小猴子跳起来一个飞踹, 再次踢上塔特尔的下巴。
“嗷——”
旅途多了两个耍宝的存在，似乎也变得快乐起来。菲利娅和光明神平时说话次数不算多，两人做得最多的便是抱着琴唱唱小曲子，或者一头埋进学习的深渊。菲利娅习惯了一人一神的相处，此时对塔特尔和莫姆之间的交流，充满了兴致。
雪境之花当然不仅仅是普通生长的花而已，里面还孕育着一个即将成长的小妖精。菲利娅把小瓶子用绳子绑住，放在腰间挂着。已有朦胧意识的小花妖被神明冷淡的警告过一番，现在不敢偷偷吃菲利娅的力量，只能小心的汲取神明散发在空气里的气息。
遮掩得严严实实的神明漏出来的一丝光芒，都能让小妖精快速成长。它贪婪地想要更多，却不敢越过那条线，只能委屈地在小瓶子里成长。
即便如此，它也生出了不少意识，虽然不懂语言，却也会亲昵的贴在瓶壁上，下意识的讨好菲利娅。
阿西亚村很快就到了，天舟抵达小村庄外围的森林旁，两人一神从天舟下来，收拾好载具和行李。
塔特尔只背了个小背包，连莫姆都比小背包重，里面装的是莫姆的食物。
菲利娅还是背着她的小兔子背包，两只长长的兔子耳朵垂在身后，走动之时微微摇晃，十分可爱。
阿西亚村外面的森林树木众多，几人从丛中走出来时，才能远远的看到那片升起袅袅炊烟的村落。
异世界的大陆拥有魔法与剑，甚至有勇者和魔王，就如同大多数人想象的那样，它充满着异域的情调和风俗。日落时分的天地几乎连成一片，晕染的火红色一路连接着山那边的地平线，在逐渐变暗的地面，只有光明神的身上还残留着阳光不舍的痕迹，像天女的外衣一样轻柔地披在他身上。
神明眼也不眨的抬起手，挥散不舍的光粒。菲利娅伸手拢了几缕，温暖的光似是陷入沉睡之中，过了不久便失去了温度。
“啊，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破落的小村子。”塔特尔注意力全放在眼前的阿西亚村了，压根没注意到同行伙伴的异状。他更在意在田间奔跑的小动物，还有偶尔会从他脚边蹿过去的田鼠。
沙漠里的宝石之国不会有这样的一幕出现，塔特尔虽然行走过许多地方，但是这么接近书本里的村落还是第一次见。
平房里的炊烟呈灰白色，在昏暗的时刻特别明显，塔特尔似乎还能闻到烧焦的面包的香味。
“您能感觉到它的大致位置吗？”因着有外人在场，菲利娅便用“它”来指代神魂。神明感知十分敏锐，他沉吟着思考，指了指森林深处。
天黑的森林比较危险，并不适合进入。以菲利娅以及光明神的本事，就算午夜时分进入也不碍事，不过这两人却并不着急，神明更是温柔地看向他的神使。
“你该休息了。”他轻柔地弯腰低语。
入夜休息，代表着夜晚还要陷入无边无际的学习之海中。菲利娅珍惜和神明在一起的时间，她沉痛地想着，这是痛并快乐着的回忆，过一秒少一秒。
小村落是没有旅馆的，他们只能凭借着塔特尔特有的外交技巧，还有阔佬的钱包，得到了两间许久没收拾过的空房。招待他们进屋这户人家离森林有一小段的距离，打开窗户还能听到麦田里的蛙叫声，十分扰民。
塔特尔兴致勃勃地邀请菲利娅和光明神趁夜去抓青蛙，被菲利娅义正言辞的拒绝。
被拒绝的青年也不在意，他转头就带着莫姆跑了。莫姆很不情愿，但是没办法，塔特尔力气不小，抓着莫姆飞快的跑了。
余留下光明神和菲利娅在房间中，看着下楼后的塔特尔出现在窗外。
神明若有所思：“抓青蛙……是人族很喜欢的娱乐手段吗？”
菲利娅：“……为什么您会有这种想法？”
“我曾看见过，”神明平静的回答，“从水面看见人界的一切。”
在数不清的时间里，神明孤独地看着人界的发展。他看见人类孩童在田间玩耍，抓小鱼，捕青蛙。更大一点的会去森林边缘捕捉金色的角虫，在角虫的节肢上绑一根细细的草，看着它扑腾扑腾地飞起来。
菲利娅也曾是个孤苦伶仃的孩子，当然也见过小孩子无聊起来会做些什么。她解释道：“这是小孩子特有的好奇心，他们对于自己没有的东西，会抱有一种‘想知道’的想法。”
就像是科研人员研究魔石，研究载具一样，小孩子的好奇心不辨善恶，他们未曾意识到一时的“好玩”对别的生物来说，到底有什么样的含义。
人类真奇怪，会有各种各样神明和动物们无法理解的感情。
虽然暂时无法理解，但是小神使的一番解释，让神明以往不曾理解的关于人类的行为有了大概的解释。每一位人型生物都有不同的举动，他们大多数不会有种族习性这种天性，自然会有许多无法理解的事情发生。
不管是战争，还是习俗，亦或者是喜好——
光明神终于察觉到人类被顺应选择的一部分原因。
片刻交谈过后，神明凝视着已经用过晚餐的小神使，嘴角不经意地弯起。
“学习的时间到了。”
菲利娅：“……”
逃避学习是不对的，菲利娅只能认真的打起精神，伸手搭上神明的掌心。他们教导的地点必然不是在人界，而是光明神自行构建的空间。
神的力量超乎世人的想象，此间最强的神明——亦是不曾抛弃人间的神明能在举手之间构建新的世界。
强大的“老师”光明神教导“弱智”的学生菲利娅，依旧在用难以消化的方式。小神使身上的力量虽然是她自己的，可是这些都是后天产生的力量，光明神的管理方式不适合她，但是神明又不得不把他知道的东西交给菲利娅。
菲利娅目前的学习状态，就是要把自己分成两半，一半用来吸收，一半用来实验消化，把适合她的记住，剔除那些不适合的。
这项工作只有她自己才能做。
另一方面，神明的教导，如同对小学生解释什么是一。当然，也没有这般简单，以为一人一神存在着理解上的沟通，神明表达的语述在菲利娅这里，便要重新换一种语言去解释。
56/87 首页 上一页 54 55 56 57 58 59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