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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字文系统能做什么——花木柔

时间:2019-12-27 10:14:16  作者:花木柔
  谢安交给谢璋,又让谢璋转给他的东西……是警告,是威胁,又或者……干脆就是一张圣旨?
  那一瞬间,一种未知的恐惧几乎要将韦家家主击倒,但他绷紧了身体,僵直了片刻,终于还是鼓起勇气,伸手将它展了开来。
  只是扫了一眼,老人就像是被人猛地锤断了脊梁一般,瞳孔扩大,脸色猛地涨红,又倏忽惨白了起来。
  “不可能……她怎么会知道!怎么可能——”
  他囫囵扫完整张卷轴,原本端坐笔直的脊梁,就蓦的佝偻了起来。他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又再三确认了一下上面的内容,胸膛剧烈的起伏着,昭示着他内心的波涛汹涌。
  “她……他……”韦家家主有些语无伦次的更换了好几个代词,哪怕在旁人听来,并无不同,可只有他知道这其中意味着怎样的心理交锋——继续对抗“她”?还是放弃所有的计划,就此服从“他”?
  老人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过了很久,他才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屈服的闭了闭眼睛,以“男性”的“他”代称道:“……他想怎样?”
  谢璋没有听出这个字眼里蕴含着意义,却从他的语气中察觉到了臣服和畏惧。
  他不由得想起了,他之前与“谢安”见面时的情形。
  那时,她和颜悦色的将卷轴交给他,态度温和的看着他说,“你先看看这个。”
  那卷轴之中,是足以摧毁整个韦氏,且让韦后,甚至谢璋,一起万劫不复的证据。
  当然,包括行刺的计划。
  那林林种种,事无巨细,仿若就在现场,亲眼所见一般的细腻笔触,叫谢璋一瞬间感到了一种仿佛渗进骨髓之中的颤栗——他的四周,也被人如此严密的监视着吗?
  在他无法看见的死角与黑暗处,到底隐藏着多少双眼睛,一直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下意识的抬头看向了姚玉容,然而对方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温和平静,让人捉摸不透。
  他的脑海里飞快的闪过无数个念头——母后说谢安心怀二心,对他不怀好意;外公和舅舅们总是忧心忡忡,告诉他要小心防备;人们都说,谢安会与他争抢皇位……
  所以,他们是对手吗?
  “他”终于,要对他下手了?
  那么他该怎么做?
  谢璋感觉自己的背上已经渗出了冷汗,他想,他要跪下表示顺服,乞求她相信自己对这些事情都一无所知,并未参与吗?
  如今“他”比他强势太多了,军权,政务,几乎尽皆在谢安的掌握之中。
  他有什么反抗之力?
  可是谢璋想的清清楚楚,脊背却一直挺得宛若劲松翠竹。他垂下了眼眸,心乱如麻,紧张慌乱,表面上看起来,却镇静至极。
  他是谢籍之子。
  他是谢家之子。
  即便性命落于旁人之手,也绝做不出那摇尾乞怜的不堪之态。若是“谢安”认定他也参与其中,他的哀求除了丑态毕露,又有什么用处?
  若是“谢安”调查的清清楚楚,自然知道他并不知情,那又何必用他解释?
  ——说到最后,最关键的只有一个。
  “监国大人,是什么意思?”
  姚玉容却没有直接回答他这个问题,她只是继续问道:“你觉得国法,维护的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越到结尾越卡文……憋了我三天终于写出来了呜呜呜呜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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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六十二章 
 
  这是一个试探。就像是入学时的摸底考试, 考察学生的基本水平, 是否偏科,又有哪里不足。
  当然,姚玉容很有耐心。她做好了谢璋很多方面可能都不符合要求的准备,并不打算一言不合就直接判他出局。但她纵然平易近人, 身份地位却天然的就会给人极大的压力。尤其是谢璋与她之间的关系, 还要更加微妙复杂一点。
  他可能会把她当做敌人,小心戒备,谨慎多疑, 难以平常相对。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谢璋的态度很好。
  不卑不亢, 既不因为自己弱势,而向她屈媚, 也不因为防备,而对她无礼。
  别的不说, 起码韦氏在气度这一点上, 把他教的很好。
  姚玉容看见谢璋犹豫了一下, 才回答道:“我认为,国法是为了维护道德。”
  她忍不住笑了一下,和善的问道:“怎样的道德?”
  “孝于父母,信于朋友, 忠于君王。”
  没有差错的回答,但也没有惊喜。
  姚玉容盯着他,沉吟了片刻, 有些怀疑他是不是在故意藏拙——假装自己不够聪明,不会对“他”造成威胁,就像她前世看过的那么多宫斗里描写的那样,韬光养晦,扮猪吃虎。
  这么一想,卢湛果然很不一样。作为君王,居然有着和自己最大的“敌人”开诚布公的勇气。他说的没错,如果谈话不能建立在彼此信任的基础上,那就只能在拐弯抹角,相互揣测中浪费时间。
  去他的政治的艺术。
  “这个问题,是你父亲给你的作业。他……还有我,不仅仅只有你的母后和她的家人——我们都对你充满了希望。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是好,什么是坏,对吗?”姚玉容叹了口气,却不知道自己的话,谢璋会信几成——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或许不能令他信服,只能再把“谢籍”抬出来。“你已经十一岁了,你父亲的意思是,你乃谢家玉树,不可闭塞于深宫之内,所以最好外出游学一番。为了保障你的安全,我会与你一起,目的地已经定下了,便是西疆。”
  “韦氏的事情,暂且不提,这一路上,你都可以好好想想。只有这一个问题——国法维护的是什么?而按照你所想的国法,韦氏又该当如何?”
  该当如何?
  谢璋看着眼前的韦氏家主,垂下了眼眸,只觉得内心一阵煎熬——他不知道谢安要做什么,那种无法掌握的感觉,令他焦躁而又不安。
  真的是父皇的意思吗?
  谢安会伤害他吗?
  韦氏该当如何……即便他如今还没有插手政务,却也知道——其罪当诛。
  难道,谢安会愿意放过他们?还是说,只是耍着他玩?
  他不愿把谢安想成那种耍弄权术的奸臣,他一直记得幼时“他”牵着自己的手,对他说话的神态温柔又和煦。
  “他”的手柔软而又温暖,笑容温和又亲昵,会捏他的脸颊,会把他的头发拆开梳成辫子,会带着他玩闹……
  是和充满威严的父亲,端庄优雅的母亲都不一样的存在。
  那时候他们是那么的亲近,是他除了父母之外,最喜爱,最依赖,也最信任的人。
  他总是一睁眼就想去找他玩,但是那个时候,谢安就已经非常忙碌了。
  谢璋并不是那种被宠坏的任性的性格,他善解人意,教养良好,从不会给别人造成麻烦,但是,总是耐着性子等待,对于小孩子来说,还是过于折磨人了。所以一旦有空闲牵住谢安的手,谢璋就一直不想放开。
  但现在……谢安的笑容似乎并无变化,可他却已经不能像以前那样,什么都不想的赖在他的身边了。
  到底是谁改变了?
  谢璋如今看着“他”,哪怕近在咫尺,也像是隔着天涯一般遥远。
  他摸不清“他”的心意,也无法令他明白自己的心意。有时候,他真想对“他”大喊,皇位什么的,你如果想要就拿去吧,我根本不在意!
  也想问问“他”,你真的想要这个皇位吗?为此,你不惜会伤害我吗?
  可是母后的期望,韦氏的尊荣,以及对自己的保护,都让他只能紧紧地关上心扉。
  “暂时收手吧。”想到这里,谢璋看着自己的外公轻声道:“……至少等我从西疆回来之前,不要再做什么了。”
  ……
  撒罕纳斯没有想到,回家的机会来的如此突然。
  作为“人质”,他早就做好了一辈子都无法离开北梁的准备,但这一次,他负责一切护卫事宜,护送谢安与谢璋一路西巡。
  外人都觉得“谢安”非常大胆,因为“他”做的这些事情,每一件都让文武百官们心惊肉跳。
  比如说,奉命监国,却带着唯一的皇嗣西巡,比如说,西疆归附未久,“他”就敢让撒罕纳斯带队护卫,而不怕他反叛……
  “他”就不怕吗?
  见“他”如此自信笃定,毫无顾忌的模样,纵然有些人本来蠢蠢欲动,也反而不敢妄动了。尤其是韦家对此讳莫如深的情况下,更是叫人心慌的想——莫非,这也是谢安的计谋?
  相比之下,撒罕纳斯就十分冷静,不管姚玉容做了什么,他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神与人之间的鸿沟,本就难以逾越,
  而麒初二总领禁军,镇守帝都。
  这是莫大的信任,他无法拒绝,但他不爽的是,借着这个机会,狌初九却能跟着姚玉容一起离京,避人耳目。
  “我会给你带礼物的。”为了安抚自家搭档的怒气,姚玉容绞尽脑汁的哄他开心,“很多很多的礼物,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带回来。”
  “最珍贵的东西,”麒初二冷着脸和她冷战了好几天,才在她准备启程前,硬邦邦的说:“我要你把你觉得最珍贵的东西带回来送给我。”
  他冷哼道:“我要看看,我在你心里,到底值多少分量。”
  姚玉容只好在路上,向撒罕纳斯打听西疆有什么特产,能满足这样的要求。
  “马。”这位西疆之王跃跃欲试,归心似箭,好像神思已经飞向了草原,在天空之下,纵马疾驰。“最好的马。”
  姚玉容想了想,问道:“还有没有别的?”
  “雕?鹰?隼?狼?”
  姚玉容拍手道:“我喜欢狼!”
  “狼?”撒罕纳斯却毫不犹豫的露出了不赞同的神色,“当然是烈马更好啊!”
  狌初九与姚玉容一起待在马车上,此刻他靠在车窗边,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她隔着窗户,和窗外骑着高头大马的异族青年交谈。
  她打发他去问问后面那辆马车里的谢璋,更喜欢什么动物,撒罕纳斯不情不愿的去了,没过一会儿回来说,“他也喜欢马!”
  姚玉容便盘算着要给谢璋什么礼物道:“那我们到西疆,去找找最好的马,看看能不能抓到狼,最好还能看看鹰。”
  “最好的马只有一匹!”撒罕纳斯皱紧了眉头,“你要给谁?我也想要的。”
  姚玉容只好歉意的看着他,想了想道:“这样……你想要什么补偿,我能给的都给你。”
  撒罕纳斯一听,就知道自己的马大概要给别人了。他气闷的抬头看了看天空,沉思了片刻后,忽然弯下腰来,凑近了她,小声道:“我想试试飞。”
  他只是想着,她天山神女的身份不能暴露,才如此小心,但撒罕纳斯的声音本就有些低沉,又在耳边这么压着嗓子说话,叫姚玉容没忍住的耳朵一痒。下一秒,一旁的狌初九就把车窗隔断“啪”的一声关上了。
  他干脆的拽住姚玉容把她抱在了怀里,使劲的蹭了蹭她的耳朵,发出了不服输的冷哼。
  姚玉容笑了起来。她宽容的回抱住了男人的脖子,怜爱的揉了揉他的长发。
  有狌初九,撒罕纳斯这些熟悉的朋友在,姚玉容并不觉得孤单寂寞,但这一路上,谢璋显得格外文静。
  他在马车里,整日里除了书籍外,很少外出。姚玉容一面有些苦恼,觉得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存在,才让他小心翼翼,一面又担心他本性就喜欢安静和独处,若是强行拽他出来,说不定反而叫他心累。
  想了半天,姚玉容决定迂回的“勾引”一下。
  【露结为霜】。
  一大早起来,瞧见入目皆是冰霜凝玉,侍从们惊奇的呼喊了起来,当做是极为稀罕的事情,告诉了自己的主人。
  现在这天气,虽然已过酷暑,但尚未立秋,居然会出现如此大范围的霜降,仿佛进入了冬天似的,简直就像是神迹。
  一直都生活在帝都的谢璋忍不住十分好奇,第一次主动走下了马车,好奇的走到了路旁,试探着轻轻拂过那结满一层雪霜的草木,却见一碰之下,那柔软纤弱的叶子,全都蜷缩了起来,仿若活物一般,不禁露出了惊奇无措之色。
  “这个叫做含羞草。”
  见状,姚玉容走到他的身边,温和的向他搭话。
  谢璋果然好奇的抬起了头来,“含羞草?”
  “对,”她微笑着说,“只要被人触碰,就会像害羞一样缩起叶子,所以叫做含羞草。”
  谢璋有点呆怔的问道:“它还会再张开吗?”
  “会的。”
  “那就好,”他松了口气,“我还以为……我把它碰死了。”
  姚玉容一面觉得他很可爱,一面微微弯下腰去,轻轻拂过另一片含羞草,看着它在自己指尖一一蜷拢,轻声说:“皇宫里没有含羞草,我也是很多年没有见过了。”
  好在谢璋看起来并不打算避开她。他盯着她轮廓柔和的侧脸看了一会儿,垂下了眼睛,看向了她的指尖。
  她的肌肤柔软白皙,碧绿可爱的小小叶片搭在上头,越显娇嫩。
  “监国大人……喜欢这种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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