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挽瓷环着他脖子的手紧了紧,眼泪掉的更厉害了,她用力地点着头,啜泣了两下,终于发出了声音。
“我做了个梦。”她哽咽地开口道,“梦见了一场车祸。”
傅景朝脚步顿了一下,眨了下眼睛,睫毛上凝结的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是我,都怪我,都是我的错,我为什么要任性的吃那个棉花糖呢?我不该……是我害死了爸爸妈妈……对不起……对不起……”
她的嘴唇颤抖得厉害,说的语无伦次,双手无意识地搅着手指,指尖都被拧白了。
哭着哭着,她突然又笑了出来,好像想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虽然在笑,可是眼睛眨的飞快,呼吸也越来越急促,“原来我这么多年才是在做梦,刚才梦里的那些才是真实的。”
“原来我真的早就只剩下一个人了,我根本没有任何亲人,这一切都是我在做梦。”
她皱了皱眉头,似乎非常不理解自己的行为,“为什么我非要吃那个棉花糖呢?为什么我不听妈妈的话呢?我是个坏孩子,我害死了自己的爸妈,为什么死的不是我呢?”
她又哭又笑,这几句话来回的说,说到后面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只是无意识地重复着。
“为什么死的不是我呢?”
“为什么死的不是我呢?”
她的唇色惨白,本就白皙的肌肤此时几乎和雪融为一体。
“阿朝,我到底该怎么办啊?”她突然崩溃般从他背后滑了下来,身上披着的傅景朝的大衣也掉在雪地上,站满了白色的雪。
她蹲下去用力揪住了自己的头发,发出一声痛苦的叫声,“啊——”
傅景朝蹲下去用力将她抱在怀里,“挽挽,你冷静一点,这不是你的错,你还有我,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
“不……”她的嘴唇哆嗦着,摇着头,喋喋不休,喃喃自语,“我根本不配和任何人在一起,我还让你去死,我是个坏人,我根本不像自己想的那样乐观善良,我只会害死身边所有的人……”
傅景朝蹲下去将她抱住,越来越大的风雪刮在两个人的身上,很快铺满了他的头发。
“挽挽,你听我说!”
叶挽瓷双目无神地看着他,他长长的睫毛上又覆盖了一层雪,让他看起来愈发像一个精心雕刻的假人。
傅景朝捧住她被冻僵的脸颊,用大拇指拭去她脸上的泪水,“挽挽,那些都是意外,你要相信,你的爸爸妈妈一直都是爱你的。”
“不,不会的,他们一定讨厌死我了,我为什么那么不乖,为什么不听妈妈的话,为什么让爸爸去买,为什么为什么……”她低声自语,仿佛陷在困境中走不出来。
“挽挽!”傅景朝加重了音量,扶着她肩膀的手用了点力摇晃了一下,“你难道不相信自己的父母对你的爱吗?”
“我相信!可是我不相信我自己啊!”她全身都在剧烈地颤抖,眼睛瞪得很大,瞳孔中满满的绝望,歇斯底里道,“我这么坏的孩子,他们肯定不会爱我了!我都害死他们了,他们怎么还会爱我!”
傅景朝用力将她抱在怀里,强硬地呵止了她,“挽挽!如果真的有如果,我相信他们一定会庆幸发生意外的是他们而不是你!”
叶挽瓷愣愣地看着他,抽噎着,渐渐止住了哭声,她的鼻子眼角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哭的太厉害,通红一片,她张了张嘴,面有期待又带着胆怯,试探道:“真的吗?真的会这样吗?”
他轻轻地吻了吻她的眼角说:“相信我,也相信你的爸爸妈妈,我们都是最爱你的人。”
“我这样一个糟糕的人……我还说过那样伤害你的话……”她陷入自责,又苦恼又内疚,眼睛里充满了不安,嘴里飞快地说着,“其实你对我很好,在没有跟你分手之前,你一直都很包容我,什么都会为我做,我都没有为你做过什么……虽然……后来……我也很过分……我……”
“没关系,什么都没关系,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守着你。”他的眼神坚定而执着,直视着她的眼睛。
叶挽瓷逐渐镇定下来,她快速地呼吸了两下,想对着他笑一下,可是她被冻僵了,脸部肌肉不受控制,只能勉强地牵了一下嘴角。
“阿朝……”她开口就哽咽了,没有再说下去。
傅景朝将地上的大衣捡起来,抖落了那些雪,将她包裹严实又背起她。
“走吧,走到大路上我们就能回去了,有什么事情以后慢慢说。”
叶挽瓷抱着他的脖子,默默的将身上的大衣往前裹了裹,试图让他也能遮一下寒风。
“为什么?”为什么要对她这样好,为什么这么执着地守着她。
傅景朝的目光变得悠远,看着茫茫地大雪,垂下眼睫扬起一抹少见的、柔和的笑容。
在你那年穿着一身白纱裙像一道光一样出现在我的世界,你就成了我黑暗的生命中永恒的太阳。
你散发的光和热,皆是命运对我的恩赐。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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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我们好好在一起吧
叶挽瓷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的病床上,她将瞳孔聚焦,看到了自己病床前围了一圈人。
阮绿洲、李辰非、钟灵、舒曼还有穆则。
“小瓷!你终于醒了。”阮绿洲上前一把抱住了她说,“我在电视上看到你都要吓死了呜呜呜……”
“电视?”
“对啊,那么大的火当然惊动了警方,还好警察赶来,不然你们两个……呜呜呜……还好还好!”
叶挽瓷拍了拍她的后背说:“我没事。”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李辰非也开口问道。
“说来话长,以后再慢慢说吧。”
“叶姐没事就好,我们不要再问了,她刚醒来肯定很累。”钟灵说道。
穆则站在众人后面,看她醒来,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叶挽瓷有些内疚,自己这一年发生了好多事情,动不动就请假,于是小声开口道:“穆主编……我……”
“不用说了,养好身体早点回去干活。”
“嗯嗯,谢谢穆主编。”
叶挽瓷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这个是单独的病房,房间里摆着好几个果篮和两束鲜花。
阮绿洲看她张望,问道:“怎么了?小瓷,肚子饿了吗?是不是想吃水果。”
叶挽瓷摇了摇头说:“不是,那个……傅景朝呢?”
“他在隔壁病房,等下会有警察来问你们话。”
“我想去看一下他。”
众人虽然不知道她和他究竟是什么关系,可是两个人出现在同一个地方,而且一起经历了这样的事,显然是关系不浅。
阮绿洲是知道他们两个人的关系的,于是善解人意地说:“好,那我们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谢谢你们。”
等大家都走了以后,她下了床将手上的针拔下来去了隔壁。
与她刚才病房里的热闹不同,傅景朝的房间里冷冷清清的,他还没有醒过来,长长的睫毛垂在眼睑上,高挺的鼻梁弧度优美,嘴角还泛着浅浅的弧度。
这样的他看起来安静而祥和。
叶挽瓷轻轻走过去,握住他放在一侧的手,因为长时间的挂点滴,他的手很凉,手背上青色的脉络都分明可见。
将他的手放在放在脸颊上,她轻轻喊了声:“阿朝。”
即便是在昏迷中,他似乎也听到了,眼皮抖动了两下,可是还是没有醒来。
她握着他的手想给他暖一暖,却突然瞥见了他胳膊上的那个针眼,之前的那个噩梦般的情景重新回到了她的脑海,她呼吸一滞,没想到他真的扎进去了。
她心里慌乱不已,连忙站起来向门口跑去。
这时,医生正好过来查房,叶挽瓷焦急地问道:“医生,他怎么还没醒啊?”
医生说:“他受的伤比较重,除了头部的还有脚上的,烧伤之后又是冻伤,还在雪中跑了几个小时,体力衰竭,可能还要几个小时。”
“我还有一个问题!”她的语气带着急切与不安,拉起傅景朝的手臂把那个针眼亮出来给医生看,然后将之前和陆行对峙时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医生。
医生皱了皱眉头说:“那血液进入皮肤了吗?”
叶挽瓷飞快地摇头说:“我不知道,我没有看到。”
“艾滋病毒脱离人体,暴露在空气中很快就会失去活性,如果在大量的血液中会存活的时间长一些,所以,如果他只是扎进去了而没有进入皮肤,针头上也是干净的话,那么基本是不会感染的。”
叶挽瓷慌张地说道:“可是我没有看清楚,不过不是说有一种艾滋病阻断药吗?七十二小时吃就没用了,现在才不到二十四小时,还来得及,你先给他吃了,以防万一!”
医生点点头说:“可以。”
叶挽瓷小跑着跟医生去办了手续,取到了药。
医生叮嘱她道:“这个药,必须吃够二十八天,一天都不能少,不然如果真的感染,那么阻断就会失败。”
“好,我知道了。”
“不过,他反正还要住院观察一个月,我们会每天加在他其他的药里,一起按时让他服用。”
“谢谢医生!”
她看着护士将药给他喂进去,坐在他的床前一眼不眨地看着他,突然想到了之前自己生病那次。
傅景朝眼睫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乌黑的眸子有些茫然,等清醒以后突然坐了起来,掀开被子就想下床。
看到床边坐着的叶挽瓷,他的肩膀一松,停下了动作。
“你没事。”
“嗯,我没事。”
他笑了笑说:“那就好。”
叶挽瓷鼻子有些酸涩,他用纱布包裹起来的脚又渗出了血,她抽了抽鼻子说:“我去叫医生给你换药。”
一只温凉的手拉住了她的手腕,她顿时止住了脚步。
“挽挽。”
“嗯。”
他的嘴张了张,似乎想说什么,可是最终抿了一下唇松开了手说:“没什么,你去吧。”
护士给他换药的时候,叶挽瓷看着他被烧伤严重的脚踝,眼眶瞬间红了。
傅景朝垂下眼睛看着自己被火烧伤的部位用手遮了一下说:“吓到你了吧,那就别看了。”
叶挽瓷摇摇头,等护士走后,她走到床边蹲下来轻轻地摸了摸他的纱布,眼泪直接掉了下来。
“一定很痛吧……你还背着我走了那么久的路。”
“不痛。”
“怎么可能不痛呢。”她的声音带着哽咽,“阿朝……我……”
傅景朝摸了摸她的发顶说:“没事了,真的不痛。”
叶挽瓷抬头看他,抬起手将他的手臂拿下来抱在怀里说:“我之前高烧肺炎那次,白天出现的是不是你?”
傅景朝愣了一下,片刻后点了点头。
“还有一次我烧水烫到了脚,后来白天过来照顾我的人是不是也是你。”
傅景朝又点了点头。
“还有两年前那次……我被炒鱿鱼了,后来的那份工作,是不是也是你帮我找的。”
“挽挽,我只是……”
“不用再说了。”她眉心微动,“我累了,不想听解释了。”
叶挽瓷打断了他想解释的话语,听到这话傅景朝眉眼低沉了下来,手臂上的肌肉瞬间绷得紧紧的。
果然……还是会这样吗?
她讨厌他控制她,最恨的就是他插手她的一切,让她无法喘息,所以,知道了这一切他还是被讨厌了吗?
可是下一秒,一个温热的怀抱用力地抱住了他,身前的小女人双臂用力极了,她的脸埋在他的脖颈间,热热的眼泪顺着脖子流到了他的胸口。
冰封的心脏如同被注入了一汪温泉,从胸口流向四肢百骸,让他的全身都暖了起来。
“所以,我们好好在一起吧。”
她说。
傅景朝愣在那里,欣喜之色溢于言表,他从来没有这样喜形于色过,几乎脱口而出一个“好”字。
可是在这个音节发出前,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骤然停在了喉管处。
他脖颈间分明的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最终默默地咽了回去。
最后,他好像用尽全身的力气般,狠狠地将她从怀里推开了。
叶挽瓷看着他的沉默与僵硬,惴惴不安地看向他问道:“阿朝?你……”
傅景朝看了看天花板,只觉得那个顶灯白的让人炫目,他慢慢地收回了脸上的情绪,那双黑洞洞的眼睛看向了她。
叶挽瓷被他黢黑的眼睛看的背脊有些发凉,心里也升起一丝不妙的预感。
她用力掐了掐掌心,让自己紊乱的呼吸平稳下来。
“你怎么了?”
傅景朝突然扬起嘴角,昳丽的五官瞬间变得生动,可是他却挑起一抹不屑的笑容开口说道:“抱歉,不行。”
叶挽瓷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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