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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樱拿起手机,点开林泽也的聊天界面,凝视了许久,打了很长一段字,又全都删除了。
到最后,反而没有什么话跟他说了,说了他也没有时间看,看了也没有能力立刻回来沟通;沟通也不能解决一大摊烂账。
她趴在床上,手背垫在下巴下面,眼睛里慢慢涌起一阵酸涩。
很无助。
还在源市的默默知道了林盛宇的死讯,肯定是还要来慰问一番的,初樱没有宣泄的出口,就一股脑地跟默默全说了自己在开城,被爸妈施压了。
默默担心道:“那你怎么办啊?”
初樱说:“我爸妈肯定是为我好,虽然提出的要求过分但是我不能和他们对着干,不然就太没良心了。”
默默:“这倒也是,和林泽也的爸妈比起来,你爸妈简直是神仙下凡了。”
初樱说道:“只是我不知道怎么跟林泽也沟通了。”
默默惊呆:“阿崽,你不会真的要跟白莲花离婚吧。他已经够可怜了。有钱可从小到大就没有过过什么好日子,被人误解,心理还有问题。”
“虽然热搜全都被撤了,可再大的财力也挡不住吃瓜群众的好奇心啊,舆论真的能杀死一个人的。”
实惨了,林大白莲花。
……
*
早上七点,裴亦雪从king size 的大床上醒过来,卧室里安安静静的。没有林建耀的气味,感觉非常好。
她如往常一般起床,走到餐厅,佣人正好把早餐端上桌,说道:“夫人,吃早餐了。”
裴亦雪坐在餐桌前慢条斯理地吃着,然后给自己的律师打电话,约今天在家里见面。
佣人们听得清清楚楚,裴亦雪在铭晟集团不担任任何职务,自然不是办公事的,那就只能是私事了。
这不由得让人往某个地方想,林盛宇才死,尸骨未寒,难道这个继母就要找律师分财产了吗?
也不对,又不是林建耀死了争夺遗产。
吃过早餐,她就闲闲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打发时间。
十点钟,律师终于到了。
裴亦雪笑着站起来,像是看到了光一样,说道:“张律师你好,我等你很久了。”
随后两人一起去楼上。
裴亦雪直截了当说道:“需要麻烦你,帮我起草一份离婚协议书。”
张律师虽然意外,却还是职业化道:“没有问题,不过您和林董的情况比较复杂,重点在财产分割上面。”
裴亦雪摇头道:“不复杂,保证让你赚代理费轻轻松松的。”
声音里透着愉悦:“就一个孩子,已经成年了不存在争夺抚养权的问题。至于财产分割,我们有签订过婚前协议,一切早就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张律师:“……”
有点无语,豪门离婚都这么轻松的吗?大家都知道铭晟最近出了大事,他还是忍不住问道:“您和林董有提前沟通过吗?”
裴亦雪说道:“不需要沟通,他不会反驳我。”
也不敢。
因为裴亦雪的准备充分,很快签订好了代理合同,梳理了财产明细。
她的心情比刚刚还要好,像是一只快要出狱的犯人似的。还有心情和律师聊了起来。
张律师看裴亦雪这个姿态,不愧是豪门富太,就是淡定。
能猜到这俩人大概是好聚好散的体面人,便说道:“林董在商场上雄才伟略,为人谦和有礼,裴女士您也是非常有魅力的人,二位还有一个非常优秀的儿子。只是生活方式上发生了改变,一切都不会有影响的。”
裴亦雪反而饶有兴趣道:“你们这群年轻人啊,真是太理想化了。怎么可能不会发生改变呢?我只是懒得搭上自己罢了。告诉你吧,要是杀人不犯法,我早就行把林建耀弄死了。”
说完,她还眨眨眼睛问律师:“你说,我要是有精神病的话,或者梦游弄死林建耀,是不是就免除刑事责任了?”
张律师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怎么接话了?这他妈到底什么操作?
裴亦雪笑了,仰了仰下巴,说道:“吓唬你的,我不会弄死他,毕竟我还算个人,有廉耻之心。凡事有因必有果,在这场婚姻里,甚至这个家庭里,没有一个无辜的人,我又不是圣母。”
送走了战战兢兢的张律师,裴亦雪的心情彻底放晴了。
她让佣人给自己收拾简单的行李,说要去别的房子住几天,如果有可能的话会去度度假,等林建耀回来。
裴亦雪从始至终就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好人,在这样的家庭里,谁又能遑称自己是个好人呢?
她是爱林建耀没错,毕竟相处几十年的,就算他曾经深深的伤害过自己,但人渣并不是从头到脚都是渣的,林建耀不管对旁人如何冷血,至少对她是几十年如一日的,尤其是结婚以后,把她当成了公主宠。
但是这份感情给她带来的痛苦早就大于爱意了。
反正一开始裴亦雪想的只是给林泽也和自己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管他是林建耀还是张建耀,她只想当董事长的夫人。
现在过把瘾了,够本了。
……
不过裴亦雪还没高兴两天,给初樱发消息问她怎么还没回来,那边回复说自己在开城还有的忙,有可能再也不回源市了。
裴亦雪慌了乱了,她问道:“不是,你什么意思啊?”
初樱说道:“雪姐,我的意思是,我有可能和林泽也离婚。”
“怎么就要离婚了你?阿也这么喜欢你?除了你,别的姑娘都是狗屎啊!”
初樱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子颓废之意,很疲惫地说道:“雪姐,你和林伯伯之前不都是就觉得我配不上林泽也吗?”
第82章 82
82
星座大师说, 接下来一个月水逆到了, 诸事不顺。
在裴亦雪的吃惊声中,初樱挂断了电话, 她没什么时间伤春悲秋只是觉得自己还有许多事情要去做。
她一如既往的习惯, 认为人不应该长久沉浸在负面情绪中。
如果不想赶紧死,就拼命活。
初樱计划做完这边的收尾工作,就回源市把之前的几个图画完, 首先解决甲方的事情。再慢慢考虑接触新的项目。
有了这一次的经验, 在跌跌撞撞中她反而更加坚定了自己要在建筑这条路上走下去的信心。
想来她比大多数同专业的人都幸运, 虽然碰上过恶心的事情, 但其实好的机遇更多。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她的心里忽然冒出这一句话来。
第二天钟松亲自点名找她。
原因是在w城还有个竞标项目,时间也是比较紧急的。
六一广场的竞标结束,初樱的优秀表现组里的老师们有目共睹,也非常欣赏这个小姑娘的聪明和勤奋,和她搭档起来非常舒服。
能有机会参与重大的项目,初樱自然是开心的了, 今后她的履历表上, 又增添光彩的一笔。
只不过需要频繁出差w城, 或者说驻扎在那边, 长达一两个月。
有两天时间休整。
她却没有把这个时间空下来玩或者逛街, 而是闷在房间里继续画图。一旦忙起来, 想乱七八糟的事就非常少了。
爸爸妈妈也很高兴看到她这样, 却也不忍心她总是坐在椅子上对着电脑, 对颈椎不好,便勒令她每坐四十分钟就站起来活动活动。
临行前一天下午,她被指派去医院帮奶奶拿药,实则是出去换换脑子。
她开车来了三院,拿了中药后,看见药房前面的led显示屏幕上,廖星。
应该不是同名同姓的人。
她想,自己和廖星相识一场,而且她的身体情况和名誉都比较糟糕,正处于人生低谷,还是去看看她吧。
她在门口买了一束花,循着住院部找过去。
廖星的孩子没了,受伤也比较严重,到现在依然没能下床。初樱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她的爸爸妈妈正在陪她聊天。
“你什么都不要想,一切都有爸妈在。”
“大不了不在开城混了,我们都有退休金,能养你。”
……
廖星的爸妈都是小乡镇的,家庭并不富裕,在穿着打扮上比较节省的,总之非常朴素。
廖星叫爸妈出去等,他们也立马就应了。
“你怎么找到我这个病房的?”廖星问道。
“来医院办事,正好看到药房有你的名字,就找过来。”
“哦,可能是昨天的药忘记领了。”
初樱觉得自己和廖星没交集,短短一会儿工夫已经挺尴尬的了,她放下花,赶紧道:“那你先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祝你早日康复。”
廖星却把她叫住了,“我一个人在病房也无聊,你就跟我说说话吧。”
“你想说什么啊?”初樱问道:“如果你想倾诉的话,那你说我听着吧。”
廖星无奈地笑了下,除了皮肉擦伤,她的脸色还算不错,“其实我还好了,那个孩子本来就不准备留的。我经济都还没完全独立怎么可能养小孩儿呢,周离又不准备为我离婚,孩子生下来是单亲,出路和我一样,真的没必要。”
“只是我当街被打,这件事比较丢脸,而且给我造成的身体伤害比较大。”廖星说道,眼皮敛了敛,有些颓然之气。“但是我一定会告周离老婆的。周离也跑不了!”
初樱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抠着手道:“没关系的,大众都是金鱼记忆,果段时间就忘了,你还可以好好工作。工作可以给人很多安全感,还有钱和社会认同。”
廖星觉得初樱一板一眼认真的模样可爱,而且她特别直白,有点善良却不会安慰人(也可能是觉得没必要),这样的女孩子肯定是在一个健康而富足的家庭里长大的吧,充满了自信,乐观而又漂亮。
廖星很羡慕。
她问道:“其实当初你被周离抄袭离开尚层,如果坚持一下,让家里想想办法,多少会在一定程度上打击到他的。”
初樱:“尚层又不是我们家开的,怎么想办法啊,难道花钱买凶把他弄死吗?”
她说这个话自然是开玩笑的,知道廖星的意思是,既然家里有钱有势,何不动用关系施压呢?
廖星被她逗笑。
初樱看时间不早了,起身道:“我走了,你好好休息,早点康复。”
“六一广场的标,恭喜了。”廖星真诚祝福道:“谢谢你来看我,我下周出院了,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想请你吃顿饭,也谢谢你上次送我来医院。”
初樱说道:“下周要去w城出差,要一个月的样子。”
廖星:“那边有项目?”
“嗯。”答完,初樱离开病房。
廖星愣了愣,w城距离开城和源市都非常远,一般小的项目很少会跨城市竞标,除非大项目而建筑师本身也是大咖。
看来初樱真的跟着刘钟松学了。
廖星感叹,明明差不多时间毕业的,初樱看似还浪费了一年,现在早已是不一样的境地了。
这两年她自问兢兢业业,可说到底,这种努力与勤奋也只是看上去很努力罢了。
*
初樱很快出发去了w城。
这些天来,和林泽也不是没有联系过,但却没有打电话,只是发了微信。
林泽也偶尔汇报自己的行程,第一次是他到美国当天,并没有重点提林盛宇,只是说接她回去的日子要再延后了。
w城在西北地区,夏天的时候,晚上八\\九点天还大亮,初樱和同事们一起在酒店工作,一点白天黑夜的概念都没有,吃饭也不规律。
初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下去了,她虽然只有一米六出头,但是还不到八十五斤,非常单薄。
感觉野风一吹人就没了。
她到w城一周的时候,林泽也回国了。
虽然林盛宇的死因并没有疑议,但是走程序仍旧耗时耗力。
他自然知道网上,以及身边,舆论纷纷。
还有,从裴亦雪那里得知了初樱的态度。裴亦雪见到林泽也憔悴又疲惫的样子,都不忍心说了。
电话接通的时候,初樱刚躺在床上没多久,睡意朦胧。
隔了这么久听到林泽也的声音,她心尖儿颤颤的,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同时 ,也感觉到了两人分离太久,陌生感席卷上来。
这种情绪让两人都非常不好受。
还是初樱先开口问道:“你回来了?”
“嗯。”林泽也淡淡的应声,嗓音沙沙的,带了厚重鼻音。
“你是不是生病了?”初樱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感冒了吗?”
“是。”他依然是无所谓地回答。
初樱一听到他这个死样子就知道他要作妖,因为声音听起来真的不妙,“你按时吃药了吗?怎么会哑的这么严重?你想干什么?”
“没吃。”林泽也一五一十回答,一个问题都不漏掉:“不想干什么,想让你可怜我。”
“……”初樱脸滚烫,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话,“你如果事情办好了就去吃药,然后休息。”
两人一句关于他去美国办事的话题都没说,初樱关心的只有自己的丈夫,别人关她屁事。
“再说吧。”他兴致寥寥地说道,也不打算挂电话。
初樱简直无语了,“你在哪里?”
她听见了脚步声和开门声,过了好久才听见林泽也说:“我在我们的家里,我以为你问我在哪里,是已经站在门外给我一个惊喜,但是你没来。”
……
初樱沉静片刻,仰着脑袋看向天花板。
她清了清嗓子,“林泽也,我不在你身边,你要记得按时吃饭,每天睡够八个小时实在不行六个小时,年轻的时候用脑过度老年患痴呆症的风险很大;不要总是想着工作,偶尔出去散散步,和别人说话;这样你才有朋友,生活就不孤单了,精神状态不好的时候可以找朋友排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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