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她接到了律师的电话,许女士早早就写好了遗嘱,把所有财产转到了她的名下。律师那边还说,孟家想要压下这份遗嘱。
许念活了小半辈子,对商业真的是半点头脑都没有,但她知道,公司是绝对不能给孟家的。
之后没多久,王叔不知道从哪儿搞到她的联系方式,他们聊了很久。
王叔说,许女士那么拼命赚钱,只是想着,她走了后留着她女儿一个人面对孟氏太过于残忍,所以她要拼命点,她要让她女儿能在孟氏面前抬得起头挺得起腰。
来英国,再苦再累许念都咬牙熬了过来,却在那通电话后哭了很久。
那段时间发生了太多太多事,多到她没法儿去想谢一,但她知道,如果那时候谢一在的话,她会好很多。
从回忆中抽回神,许念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去厨房冰箱看了眼。
里面有买好的菜。
想了想,她撸起了袖子,开始埋头做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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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这个题我半天搞不出来,你能帮我看看吗?”小女生拿着试卷去了讲台那边,结果就看到他们班主任正一个劲的看手机,打开关了打开关了,单是这一分钟,就看了七八回吧。
结了婚的男人啊。
小女生摇了摇头,在班主任这里听到了讲题后,啧啧啧的回了座位跟同桌分享八卦。
谢一头一次觉得晚自习漫长难熬,白天他走的太急,应该给她留电话的,她没有他的电话。
正想着,第一个自习的结束铃响了,谢一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桌面,手机屏幕亮了又暗,如此反复间,门外突然有学生喊,“谢老师,有个漂亮姐姐找你!”
脑海里“嗡——”的一下,谢一抬头,就看到教室后门那儿,穿着驼色大衣的女人正歪着头冲他挥了挥手。
三分钟不到的时间,一班教室前前后后被围了个水泄不通,这其中也包括占着自己身份挤到前排看热闹的众位班主任以及杨主任。
五班班主任在线吃瓜,“我去,还真挺漂亮的。”
物理老师翻了个白眼,“那叫挺漂亮?你审美跟你的长相不成正比啊老刘。”
五班班主任:“去你的!”
杨主任也插话,“这么多年了,好像一点也没变啊。”教室里的场景,仿佛一瞬间让他回到了八年多前,那时候,少男少女也是这样坐在教室里,眼中只有彼此。
英语老师揪住物理老师的耳朵,“还看?!”
物理老师求饶,“我这纯粹是看自己养大的孩子,完全没有其他心思。”
七中没人不知道物理老师妻管严,被一班英语老师拿的服服帖帖的,看到两人又开始上演家庭大戏,登时哄笑一片。
而教室内,许念托腮看谢一吃饭,对周遭的动静充耳不闻,“怎么样,还行吧。”她做了他喜欢的红烧茄子。
谢一收紧了手,抑制着不让手颤抖,他睫毛动了动,哽咽了一下,哑着声音“嗯”了声。
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过这个味道了,还是跟往常一样。
“你们几点下班呀。”坐在对面欣赏帅哥吃饭的许念有点无聊了,坐在凳子上东张西望,目光触及到教室后黑板报的时候,愣住了,“黑板报......”跟她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除了被反复描摹的痕迹,连一笔都没有多。
她怔怔的看向谢一,她想问,从落地后来七中等到他的时候她就想问。
“谢一。”
吃饭的人看了眼时间,“马上上课了,你先回,我很晚,不用等。”说话间,把餐盒装好。
许念“哦”了声,她还是等以后有机会再问吧,谢一现在压根不想跟她多说一句话,她还是乖乖回家好了。
哎,还真是男人心海底针啊。
在心里感叹完,许念提着东西站起身,“那我先回了,你......早点回家。”这句话有点别扭,许念说完总觉得心里怪怪的,她好像很久没有说过类似于“早点回家”这样的话了,以前还能跟许女士说,几年前去了英国后,这句话好像跟她没什么关系了,因为没有人让她关心,也没有什么人愿意关心她。
谢一不冷不热的“嗯”了下,然后转身回了讲台。
耸耸肩,许念拿好东西出了门。
原本拥挤的门外,在许念出来的一瞬间一下子散开了,大家看看天看看地,一副我刚刚没有围观八卦的样子。
许念歪头,在这一众人里看到了班主任跟物理老师,“杨老师,徐老师。”
还在装路人的两人被点名后,僵硬的回头。
杨主任:“哎呀,是许念呀,你回国了?”
物理老师:“许念你可算回来了,走走走,咱们去办公室叙叙旧。”
莫名其妙被带去办公室的许念:“......”
被一群老师围着,许念如坐针毡。
怎么都毕业了,还能被请来喝茶。
老师们好奇这好奇那儿的,你问一个我问一个,许念只能保持着微笑一个一个回答他们的问题......
第二个晚自习要谢一原本是打算讲题的,但讲了几道后发现大家都心不在焉,他状态也不是很好,便让大家自己自习。
“有什么不懂的可以过来问我。”他翻开了明天的教案,打算再补充一下。
台下有人压着声音道:“老师,你跟刚刚的美女姐姐真的结婚了吗?”
有人这么一开头,底下就开始不安分了。
七中的学神们别的没学多少,聊八卦偷吃外卖倒是一级一级的传承了下来。
“对啊对啊,刚刚那个小姐姐真的是老师的老婆吗?”
“她是混血儿吗?眼睛长的好好看。”
“老师怎么没去送师娘啊,天这么黑,师娘长那么漂亮,一个人回家多不安全。”
“对呀对呀,自习我们可以自己上的,老师你快去送老婆吧哈哈哈。”
“刚刚我看到师娘被徐老师跟杨主任他们截走了,估计被那些老头子们八卦到一时半会还脱不开身。”
“老师你什么时候办婚礼啊,我们能去吗?”
“老师,能说说你跟师娘的故事吗?”
大家平时上课都没这么积极,一到这方面上,默契十足的一个接一个的发问。
最后问题卡在了“能说说你们的故事吗”。
七中不管是老师还是学生都知道,帅的惨绝人寰的谢老师不是性冷淡,而是他已经有了爱慕的姑娘,那个姑娘听说就是画了一班后黑板报的女生,一班后黑板报一度成为七中学子们的观光打卡点。而现在,这个女生回来了,他们重新相遇,然后领证结婚。
这样的故事即便只是听了表面,大家也能被吸引震撼。
该是有多痴情,才能一直等下去,而那个传闻中的被宠爱着的姑娘,该是有多么幸运啊。
谢一拿着教案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他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说起,又从什么地方结束。
他们的故事啊......
“我们结婚了。”最后,谢一这么说道:“这就是我们的故事。”从现在开始,好多年前只是铺垫,而现在故事才刚刚开始,它永远也不会结束。
这话听在学生的耳朵里便成了敷衍,大家接连说着“不作数”,让他重新说。
谢一只是笑笑,“只是这样,过去的八年,我们吵架了,现在和好结婚,很普通的故事。”
过去漫长的等待,他会将之当做一场小小的争吵,会留下映像,但不会铭记。
重要的不是过去,而是现在。
“好了,做题。”没再给他们八卦的机会,谢一断了话题后,继续低头看教案。
她在杨主任那里,估计会待到他下班。一起下班,这样的场景他幻想过无数次了,它终于到来了。
情不自禁的,谢一扬起了嘴角。
十点半,自习结束,底下的学生还没收拾东西,讲台上上一秒还在翻试卷的班主任,这一秒就已经没了人影。
大家起哄的笑了起来,加快了收拾速度,打算抓紧时间去围观他们班主任秀恩爱。
这边谢一匆匆忙忙赶到办公室的时候,里面已经没几个人影了。
他拉下哼着歌要离开的五班班主任,“刘老师,我——”
不用他多说,刘老师也知道他要问什么,他笑容暧昧道:“你老婆早就回了,你也赶紧回吧,新婚夫妻,别加班,早点回去陪老婆。”
谢一收回手,回座位开始收拾东西。
她还是跟以前一样,只要他说“不”,不管是不是真心,她都会当真。
他让她自己回去,她就真的没等他。
皱了皱眉,谢一觉得还是自己的问题。他心里终究还是过不了那个砍,纵使他嘴上说着不在乎过去,但还是在意,在意她当时为什么不辞而别,在意她为什么能够做到完全将过去八年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在意她这么多年到底是怎么样生活,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按时吃饭,失眠的时候是不是又乱吃药,没有灵感的时候是不是还会彻夜对着画板发呆。
还在意,她是不是也跟他一样,时时刻刻都在想念......
谢一没发现,平时开车回家十五分钟的路程,今天他只用了十分钟不到。
着急的赶回家,开门的时候,房间里冷冷清清。
在原地懵了一下,谢一像是发了疯一样,一连开了好几个卧室的门。
没人,她不在。
一瞬间,大脑嗡嗡作响,双手失控到发抖。拿出手机,在屏幕上来来回回找了十几遍,最后一根弦也彻底断了。
家里安静的不像话,像是从来没有人住过。
她又不见了。
“嘭——”
桌上的杯子掉在了地上,连带着有什么飘落了下来。
他将那张纸捡了起来。
一分钟后,谢一冲出了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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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念四下扫了一圈,觉得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明天找个人把画室里的东西搬一下就行。谢一那边有个很空的房间,到时候腾出来当做画室刚刚好,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同意。
这样想着,她去了画室,手刚碰到那副《一念》,门铃就响了。
像是催命,门铃不停地响。
她小跑着下了楼,门开的那一瞬间,她连来人是谁都没来得及看清,就被猛然一拽,掉进了一个冰凉的胸膛。
鼻底是淡淡的栀子香,许念抬起要自救的脚放了回去。
抱着她的人很用力,像是要把她的骨头捏碎一般,许念吃痛的哼唧了声,“你没事吧?”她给他留了字条,要回家来收拾一下行李的,“我东西收拾好了,回家吧——唔。”
她话刚说完,腰上力道稍微一松,下一秒又被死死掐住。
谢一低下头,狠狠的吻住她,放在她腰上的手越来越用力。他往前一逼,把人按在了墙边。
许念挣扎不了,只能任由他霸道的动作,在她几乎快要痛的红了眼眶时,谢一终于停下了下来。
大概是从没有见过谢一这样,许念站在那儿没敢再动,只是在心里小小松了口气。
谢一双目发红,呼吸沉沉的盯着她肩膀上那一道疤。
那是一道七八厘米长的疤痕,像是蜈蚣一样缠绕在她白嫩的肩头,很狰狞。
良久,谢一抬手,指尖微颤的碰上了那道看起来突兀到像是被粘上去的疤痕,声音沙哑的问,“怎么、弄的?”
许念把肩膀上掉到手臂的衣服拉了上来,淡淡道:“遇上了□□,不小心被砍了一刀。”
她说的风轻云淡,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一般。
突的,许念感觉到肩膀湿润一片。
她愣了一下,低头捧起谢一的脸。
他在哭。
“你...别哭,我一点都不疼的。”她安慰人一如既往的僵硬,但她很清楚,谢一哭的话,她会心疼。
被她安慰的人不但没有停下,反而哭的更凶了,他抱住他,把头埋在她的肩窝,无声的抽泣着。
抬起手,许念轻轻拍着他的肩膀,“我真不疼了,你别哭行不行,我会难受。”
回复她的,只有腰上加紧的力道。
这一晚谢一没有回去,他住在了许念这儿。
“跟我说一说吧。”躺在床上,谢一跟身边的人肩并肩。
他想知道,她这么多年的经历。
许念绷着神经,精神高度紧张,她实在是没法儿习惯床上多一个人。
闻言,迟钝道:“啊?你要听吗?”然后道,“会很长。可能得讲个好几晚。”
谢一从天花板收回视线,翻了个身,看着她的侧脸,“慢慢说给我听吧。”
真问起来了,许念还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说起。
她想了想。
“要不,先说我在英国遇到的贵人吧,他应该是我这八年以来最好的记忆了。”她想跟他说点开心的有趣的,但回头一想,她这几年过得还真是挺无聊的。她不希望他听到那些乱七八糟影响心情的东西。
“嗯。”
大概是到英国的第二年,她遇到了时老先生。
“不能算巧遇吧,我在时老先生家附近徘徊了三四个月了......”
那时候,她用身上所剩不多的钱买了新的颜料画板,隔三差五就会给时老先生送去一幅自己画的画。她不知道那些画到底有没有到时老先生的手里,总之蹲了三四个月,时老先生总算露面了。
“你猜之后发生了什么?”
谢一摸了摸她的耳朵,摇头。
想到那时候的误会,许念就想笑。
那也是她跟时逸昂第一次见面吧。
时逸昂大概是看她鬼鬼祟祟,想要抓她,却反被她揍了一顿。动静挺大,时老先生赶来的时候,就看到刚跟自己超级的孙子就被人揍得狼狈不堪。
时老先生也是奇葩,看到自己孙子这幅惨状,反而笑的开心,还请她回去喝茶。
后来她才知道,时逸昂一天到晚闯祸,时家上下没一个人能管得住他,她是第一个能把他揍那么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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