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清微一皱眉,刚要躲开,赞助商伸过来的手就被一只横插进来的手抓住了手腕。
“陈先生。”男人的声音冷静中带着冰冷。
突然被人抓住手腕,力道还不小,赞助商顿时激灵了一下,看向来人,脸上的神情三分尴尬三分悻悻还有四分惊讶恼羞:“周越河老师。”
向清微也诧异的看着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周越河。
周越河松开赞助商的手腕,深邃的黑眸带着冷意:“陈先生醉了。”
赞助商被他看得后背发凉,举着酒杯尴尬的哈哈笑了两声:“是,今晚上高兴,有点喝多了。”说着还对着向清微说:“改天有空请向小姐吃饭。”说完这场面话,才悻悻的走了。
“谢谢。”赞助商一走,向清微就对周越河道谢。
周越河深深地盯了她一眼,对她的道谢没有任何反应,面无表情的走开了。
向清微因为周越河这莫名其妙的态度搞得有点恼火。
她喝得也差不多了,今晚上要完成的交际任务也完成了,见现场气氛正酣,她分别跟K姐和导演还有罗文萱打了声招呼,就拿着包低调退场了。
从饭店走出来被外面的夜风一吹,顿时整个人都清醒不少。
她从不让自己喝醉。
唯一一次喝醉就得到了一次不堪回首的“惨痛”教训。
所以现在喝酒这件事情,她越发节制了,每次在喝醉之前她就会停下来,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也一定会在失去意识前把小吴叫过来。
好在她酒量好,一般的饭局,她足以应付。
中国人喜欢在酒桌上谈事情,不管大事小事,都喜欢喝几杯再说。
这个圈子里更是酒桌文化盛行,基本上所有的饭局,除非你不出席,只要你出席了,那不喝酒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有一定权力地位的除外。
就比如今天的周越河,他说不喝酒,就没有人敢勉强。
所以这个圈子里的人个个都削尖了脑袋想往上挤,因为这是一个最现实的圈子,没权力没地位,就得被人踩,谁敬的酒你都得喝。
向清微倒不至于这么惨,她在傅晏柏身边那几年,也积累了不少人脉。
她现在也还是在给傅晏柏做事,哪怕是看在傅晏柏的面子上,也没人敢多为难她。
但是她今天是带着目的来的,所以不能不喝。
这一晚上菜没动几口,光喝酒动嘴皮子了,一晚上下来,她脸都笑僵了,这时候酒精上头,人有点熏熏然,胃又开始翻腾起来。
向清微站在路边准备打车,打开打车软件才发现要排队,正准备打电话让小吴过来接一趟。
一辆黑色轿车无声的从她身后开过来,然后在她身边停了下来。
她下意识看过去。
后车窗降下来,逐渐露出坐在车里的男人轮廓深刻的侧脸,周越河抬眼看过来,鸦黑的睫毛下,深邃的眼眸里似乎藏着一片暗流汹涌的海。
“上车。”
——
小赵开着车,总忍不住从后视镜里偷看后座坐着的那一对男女,心里说不出的怪异。
向清微上车后,除了说了声谢谢,然后报了个地址给周越河的助理小赵之外,就再也没有张嘴说过话,一是周越河看起来并不想和她说话,二是她的胃真的很不舒服,实在不想费心去猜周越河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再加上这一晚上应付的人够多了,僵硬的嘴角实在提不起来,只想快点回家吃药。
而周越河除了让向清微上车的时候说了两个字外,也没有再开过口。
他们怪异又异常平静的彼此沉默着。
小赵恍惚感觉自己像个DD司机,而周越河和向清微则像是一对拼车的陌生男女。
周越河可不是那种会随意让谁上他车的人啊……
小赵又偷偷看向右边的向清微。
发现她正皱着眉头,脸色也不大好看。
……
“停车。”
周越河终于打破了沉默。
小赵靠边停车:“怎么了越河哥?”
向清微也从胃痛的折磨中短暂的抽离出来,看向周越河。
周越河没有回答小赵的问题,只是推门下了车。
向清微看到他走进了一家药店,心里有一丝怪异的感觉,不到一会儿,周越河拎着一个小袋子从药店里走了出来,手里还端着一杯水。
他把小袋子递过来。
向清微下意识接过,往里面看了一眼,心里越发觉得怪异,居然是她常备的胃药牌子。
胃痛的实在难受,顾不上问什么,她拆了包装,扣出两颗药送进嘴里,接过周越河手里的杯子。
心里微微一动。
水是温的。
她看了周越河一眼,才仰头喝了口水,皱着眉头连水带药一起咽下去。
小赵从后视镜里暗中观察。
脑子里已经控制不住的开始疯狂脑补。
第21章
向清微吃了药,缓了一缓,觉得舒服了很多,总算能好好地观察周越河。
他没有看她,而是把目光投向窗外,这样反而更方便她观察他。
他望着窗外,向清微只能看到他大半张侧脸,窗外路灯的光影在他轮廓深刻的侧脸上明明暗暗,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很奇怪,明明是一张这么英俊的脸庞,为什么她对他的记忆就只是气质干净呢?
以至于现在看到周越河,是一种完全陌生的感觉,好像三年前饭局上的那个男人并不是他。
他的态度更让向清微疑惑。
一开始在电梯里,向清微以为他是因为看到她想起那段不堪往事,所以故意冷淡她,免得她上去攀交情。
所以在今天晚上的饭局上,她谁都打了招呼,唯独周越河,她故意绕过去了。
但是偏偏在饭局上他又替她解围。
现在又是载她,又是给她买药。
这个人是不是有点精神分裂?
还是说虽然她会令他不愉快,但是又“良心未泯”,所以才会饭局解围,又载她回家又给她买药?
向清微兀自沉思着,没有发现自己一直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周越河。
而假装看风景的周越河,在向清微“不加掩饰”的逼视下,身体一点一点变得僵直,耳根也开始发烫。
“看够了吗?”
一道冰冷中隐隐带着几丝恼羞成怒的声音响起。
向清微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就对上周越河深邃冰冷的眼神,那里头似乎还带着几丝厌恶。
向清微才发现自己刚才一直在琢磨周越河的心理活动,就这么直勾勾的盯了他好几分钟。
她没有留意到周越河发红的耳根,被他眼神里隐约的厌恶给刺了一下,她脸上歉意的一笑:“不好意思。”然后收回目光,投向窗外,又恢复到了电梯里那样礼貌又客气的语气,甚至还带着明显的疏远。
周越河脸色微僵。
车里的气氛一下子冷阴下来。
坐在驾驶座的小赵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接下来这一路上,向清微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就这么维持着冰冷僵硬的气氛一直到目的地。
“你好,方便加个微信吗?”车子停下后,向清微没有立刻下车,而是突然对驾驶座的小赵说道。
小赵惊讶的看了向清微一眼,完全预料不到向清微为什么会要他的微信,他下意识的看向周越河,周越河正冷冷的看着他。
“啊……那个……”小赵结结巴巴的,实在找不出理由拒绝,战战兢兢地掏出手机加了向清微的微信。
“可以了。谢谢。”向清微对他笑了一下,转过头面对周越河的时候又是一脸疏离的客气:“谢谢周越河老师送我回来,药我就拿走了,钱我会转给您的助理。再见。”说完,推开车门下车,关上车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对于向清微而言,她如果想要讨好一个人,让一个人心里觉得舒服,是件很容易的事,但比这更容易的是怎么让人觉得不舒服,还让人在她的态度上挑不出一丝的毛病。
小赵悬着心小心翼翼的往后座看去,顿时心里一惊。
周越河的脸色从来没有那么难看过。
——
向清微一手拎着药,一手拎着包,踩着高跟鞋往小区里走。
心里又不由得有一丝丝后悔。
宁扬还在他的节目里,要是他心胸狭窄,在节目里给宁扬穿小鞋……
向清微有点疲惫的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大概是喝了酒,人也不理智了。
她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以后看到周越河就躲着走。
惹不起她总躲得起。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埋怨自己三年前就不该帮他。
然而这口气叹到一半,她的手腕突然被人大力攥住,然后用力一拽,她就转了个身被人握住了肩膀。
向清微吓了一跳,惊魂未定的抬起头来,顿时惊愕万分的看着眼前正一脸蓬勃怒气的周越河。
不至于吧?
向清微茫茫然的想到。
就这么软软的刺一下,就被气成这样?
向清微真的有点被吓到了,她定了定神,然后仰着脸直视周越河,诚恳的说道:“抱歉,周越河老师,我今天晚上有点喝多了,所以有点不在状态,在车上如果我的言行有冒犯到您,请您原谅。”
向清微这态度诚恳的道歉非但没有平息周越河的怒火,反而让他的脸色越发难看。
他松开她的肩,依旧攥着她的手,脸色难看到极点。
“很好玩吗?”周越河的声音简直像是掺了冰渣子。
这时已经临近十一点,四周寂静无人,路灯下只有她和周越河两个人在对峙。
向清微再次定了定神,眼神带着几丝警惕:“周越河老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如果是我冒犯到你,我已经跟你道歉了。”
周越河被她眼神里的警惕和戒备的姿态刺痛,心口处一阵疼痛,心里越痛,他的眼神就越冷。
“为什么要假装不认识我?”
向清微结结实实的被震了一下,张口结舌的看着他:“你……”
周越河只是定定的盯着她。
向清微咽了口口水,然后试探着说道:“我以为你不是很想想起三年前那些事。”她顿了顿,盯着周越河的眼睛,反咬一口:“你不是也假装没认出我吗?而且三年前那件事,本来就是我帮了你,你不感谢我也就算了,还动不动就对我摆脸色……”
周越河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越来越冷:“我说的不是三年前。”
向清微愣了一下:“不是三年前?”
她认真的回想了一下,很确定那次饭局就是三年前,于是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周越河。
“我们还在别的地方见过吗?”
周越河的瞳孔紧缩了一下,他死死地盯着向清微,似乎是想从她的脸上找出她撒谎的证据,然而向清微眼神里却满是疑惑和错愕。
周越河整个心口都凉了,疼痛感蔓延到整个胸腔,他的嘴角抿成了一条冰冷的直线,他深深地凝视她一眼,几乎是凝固般的沉默过后,他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松开了向清微,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向清微站在原地,呆怔地看着周越河头也不回的离开,整个人像是陷进了一个巨大的谜团里,脑子里一头乱麻。
小赵远远地看到周越河回来,立刻把伸地长长的脖子缩了回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坐正了身子。
刚才周越河突然开门下车,把他都吓了一跳,远远地就看到他追上向清微,然后拽住了她。
小赵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
这是哪一出啊???
周越河拉开车门坐进车里。
“砰”的一声关上车门。
小赵吓得差点从座位上蹦起来,小心翼翼的往后看,还没等看到周越河的脸色。
就被周越河冷冷的一句“开车。”立刻把脑袋转了回来,然后迅速启动车子开车离开。
车子开出去几分钟。
车厢里的温度一直在往下降。
小赵有点不放心,侧了侧头:“越河哥,你没事吧?”
“专心开车,我没事。”
后座传来周越河的声音,冷静的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小赵安静了一会儿,又问:“越河哥你跟向经纪以前认识吗?”
后座沉默了一会儿。
“不认识。”
声音没有丝毫的感情起伏。
小赵不敢再问,专心开车。
车停在周越河家的公寓楼下。
小赵先下车,然后快步跑到后面去给周越河开车门。
周越河从车上下来。
小赵抬头一看,顿时一阵心惊肉跳。
周越河脸色苍白。
“越河哥,你没事吧?”
周越河疲惫的摇了摇头:“我没事。”
“越河哥,我送你上楼吧。”小赵从来没见过周越河脸色那么难看过,一脸担忧的说。
“不用,你早点回去休息。”周越河说着径直走进楼里。
小赵站在原地,看着周越河孤独走进公寓大楼的背影,莫名的鼻子发酸。
——
而此时的向清微,把自己泡在浴缸的温水里,仰躺着看着天花板怔怔出神。
她乌黑的长发挽起,露出纤细修长的脖颈,脸上的妆容已经卸掉,露出皮肤细腻白皙如白瓷般的底色,里头透出淡淡的胭脂般的红,她盯着天花板,脑子里反复推敲着她和周越河的对话,以及周越河极其反常的态度和举止。
可无论她怎么想,都想不起来除了三年前那次饭局外,她和周越河还什么时候有过接触。
她自认自己的记忆还没有到三年里发生的事情就记不清楚的份上。
可她想到脑子都要炸掉了,都想不起来。
她捂住脸,发出低低的呻吟,然后往下一沉,整个人都没入水中,乌黑的长发像海水中飘荡的水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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