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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结果呢？
老光棍竟然只是给刘家赔了点钱，这事儿就算完了？！
这都是些什么狗屁倒灶的事情啊？！
那刘家也是，连自己女儿的人命钱他们也敢放心大胆的收，他们就不怕自己晚上睡觉的时候做噩梦吗？！
旁边的女鬼们见季慕善和刘金桃聊了起来，她们心中的畏惧心也降低了不少，又叽叽喳喳的说了起来。
“金桃也是可怜，没摊上个好父母，后来又嫁了那么个人。”
“切，说得好像我们谁就比她过得好些了一样。是，我嫁的那个虽然没有老光棍那么又老又丑，可他也打老婆呀！家里还有难缠的公公婆婆要伺候，家里家外全都是我一把抓的好不好？！”
“是啊，咱们谁也不比谁好过……还是死了好，死了痛快，没人管也没人打的，我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我也觉得死了挺好的。悄悄跟你们说啊，我觉得我活了那二十几年，还不如我死了之后这点日子过得舒坦呢！”
“就是就是！你们说，这人活着到底有什么意思啊？”
“男人活着当然有意思了，只要盯准了我们女人欺负就行。只可怜了我们这些女人，生来就低人一等，活生生的只能受他们的欺负……”
“谁说不是呢？哎，我下辈子可不想当女人了，还是当男人好！整天吆五喝六的，还没人管，那才是人真正该过的日子呢！”
女鬼们就嘻嘻哈哈的道：“就你还想当男人啊？做梦去吧！你啊，没那个命！”
“那可说不准……”
季慕善将她们的对话听在耳中，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季慕善，是你把我们招来的吗？”聊完了天，刘金桃这才想起正事儿，好奇的问道，“你什么时候有这个本事了？你是天师吗？”
季慕善顿了顿，道：“出去念书的时候遇到了一个高人，跟他学了几手。的确是我特意把你们招过来的，我也算是天师吧！”
她回村的时候就发现了，村外有一块地方的阴气特别重，明显是有大批鬼魂徘徊。后来她爬山的时候顺便看了一下，发现那里就是一片墓地，村里有不少人死了之后，都是葬在那一块儿。
不过，准确的来说，那里还不算是正规的墓地，倒有几分乱葬岗的模样。
因为那一块儿的坟墓多是土堆，大多连个牌位都没有立，只在坟堆面前砌了几块乱石而已，算是做了个标志，方便大家辨认。
每逢清明、中元、除夕等祭拜去世之人的时候，这些坟堆也大多都是没来的。偶尔有那么几个来祭拜的，还得在一堆乱糟糟的坟堆里，努力辨认着他们想要祭拜的那一个。
有的人分辨不出来，干脆就不分辨了，直接把带去的纸钱一烧，谁能收到就算谁的呗。
而埋葬在这里的鬼魂们少了供奉，可不就得靠自己出来时不时的晃荡一下，找点“吃的”吗？
季慕善使用聚阴符的时候，想的就是那块墓地上徘徊的鬼魂们。
只是她没有想到，她这招来的竟然会都是年轻女鬼。
那一块乱葬岗似的坟地，竟然埋了这么多年轻女孩儿吗？
而她们要么本来就是村里的女孩儿，要么就是从外面嫁进来的，说起来还是季家村的人。
不然的话，村里人不会同意把她们埋在村子附近的。
这些女孩儿，又是怎么年纪轻轻就死了的呢？
听她们话里的意思，很显然，她们都是重男轻女的旧观念下的受害者，而且她们的婚姻生活也非常的痛苦和难堪。
季慕善的心揪得紧紧的。
她从来都不知道，看似平和的季家村里，竟然还隐藏着这么多丑恶的事情！
可这些年轻女孩儿的死，怎么就一点儿也没传出消息来呢？
除非，是村里的人对这种情况早就司空见惯了。
在村民们看来，男人打老婆，那简直再正常不过了。
而女人不但要操持好家务、照顾好家里的老人和孩子，还得把田地里的事情也抓起来。
最重要的是，女人还得为他们生下所谓传宗接代的儿子。
女人对他们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最好用的工具、最好使唤的奴婢吗？
第266章 长寿
“你真的成天师啦！”刘金桃惊异的道，“那你可真是太厉害了！不过你从小就很聪明，读书学字都比我们要快得多。难怪高人会教你本领呢！”
季慕善简直哭笑不得。
没想到她随口编出来的一个借口，竟然还能在刘金桃这里得到如此完美的备注。
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你们，对自己的死，都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吗？”季慕善顿了顿，颇有些无奈的问道。
刘金桃当即一愣：“我们死都死了，还能有什么想法啊？”
其他的女鬼也都是一脸的茫然。
对啊，她们都已经死了，还能想什么啊？、
死了就死了呗！
虽然她们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至今还没去投胎，但没去就没去吧，反正还有这么多认识的姐妹一起陪着。大家平时聚在一块儿，有说有笑的，不知道有多开心，比活着的时候可要舒心多了！
就是偶尔有几个不要脸的男鬼凑过来，胆小的姐妹们凑在一块儿，也能把那些男鬼给赶跑了。
她们都已经死了，可不能再受那些男人的欺负了！
季慕善的脸色有些古怪：“难道你们就没有想过，要报仇什么的吗？”
这才是她以前见过的那些女鬼最惦记的事儿啊！
哪个死得凄惨的人，会对自己的死一点儿芥蒂都没有呢？
心中有怨，就会生恨。这生了恨，就想报仇。
很多厉鬼，都是死后找活人复仇，被仇恨蒙蔽了心智，以此而来的。
可没想到，眼前这些生前受了不少罪的女鬼们，竟然半点都没有要复仇的想法，反而觉得死亡对她们来说是一件好事！
这可真是……让人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她们这是生前被欺压得很了，所以才连反抗的心思都生不起来。
“报什么啊仇？！”刘金桃噗嗤一乐，“季慕善，你该不会读书读傻了吧？那老光棍明显活着比死了更受罪，我巴不得他还能长长久久的活个几十年呢，干嘛要去找他报仇啊？”
啥？？？
这又是什么说法？？？
季慕善一脸懵。
刘金桃就认真给她解释道：“那老光棍今年都五十六了，他就是再怎么看着身体好，又能好到哪里去？他这些年来在村里是怎么东家跑西家忙的，咱们从小时候就已经见过了，那可真是一点儿歇气儿的功夫都没有。别人都嫌弃他身上脏，不愿意让他到自己家里蹭饭，可谁又曾想过，就老光棍下死力气帮他们干的那些活儿，要不是冲着有口现成的热饭热菜吃，就他们给的那些工钱，谁能愿意啊？所以啊，大家各有各有的小心思，谁也别笑话谁！”
这话倒也有道理。
老光棍脑子不好使，口舌也笨，除了下苦力，还真没什么别的优点。但人家这苦力是下得实实在在的，主人家在人家干活儿的时候管饭，那也是应该的。
你要真嫌弃老光棍不干净，不想让他来蹭饭，那你倒是把工钱提上去，让人家能把这顿饭的损失给找补回来呀！
“这么多年了，谁也没听说过老光棍生过病什么的。就好像他真是铁打的身子一样，可以跟老黄牛似的一直干到死。”刘金桃摇摇头道，“可其实我们都能猜得到，老光棍的身体肯定有不少毛病。只不过是他平时强撑着，所以才没表现出来而已。等到哪天他身上那些毛病全都爆发出来，他可就彻底完蛋了！”
季慕善又看了刘金桃一眼。
没想到刘金桃还能想到这个。
要是她活着的时候脑子就有这么清楚的话，她又怎么会走到今天这等地步呢？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我好歹和老光棍一起生活了那么久，又怎么可能什么都察觉不出来？”刘金桃似笑非笑的道，“他第一次打我的时候，就跟他做农活一样，那都是下了死力气的，我那时候就几乎以为我快要被打死了。可后来嘛，我没死，他也跟我道歉了，说以后再也不喝酒了，再也不打我了。”
季慕善默然。
这种话，从家暴打女人的男人口中说出来，那可真是一点儿信服度都没有。
家暴，只分零次，和无数次。
一旦有了开头，那么后面的生活对女人来说，就是无止境的噩梦。
“当然，老光棍没能做到他曾经说过的话。”刘金桃的脸色慢慢的冷了下来，“后来的事情，我也不想多说了。不过，老光棍之后每一次打我，我都能感觉得到，他的力气是越来越小的，小得连我都能察觉得出来……就现在，那老光棍还每天给人家干苦力挣工钱，就想攒点养老钱。可他那身体，真要哪天倒了下来的话，他挣的钱，怕是连个水花都打不起来呢！”
老光棍之前那么些年辛辛苦苦的挣钱，还是攒了不少家底的。
不说别的，他给刘家那十万块彩礼钱，就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那个时候，十万块，在村里都能起一座三层小楼了，而且还是贴瓷砖上粉刷的那种，漂亮得不得了！
可老光棍宁愿住在老祠堂那破屋里，也不肯花钱盖房子，反倒是拿这笔血汗钱，给自己娶了个黄花大闺女的媳妇儿。
后来这个媳妇儿被他打死了，他又赔了刘家不少钱，算是把他那点家底全给掏空了。
所以啊，别看老光棍现在年纪一天比一天大了，但他干起活儿来，却比年轻的时候还要更能吃得苦了。
这种日子，过得到底算不算好，也只有他自己心里才清楚。
刘金桃现在啊，就盼着老光棍继续过这种每天拼死拼活出苦力的日子，然后等他哪天扛不住了，要是能直接瘫在屋里，那就更好了！
瘫了的人，还能怎么过日子呢？
拉屎拉尿都得有人伺候，整天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那滋味儿还不如痛痛快快的死了呢！
刘金桃知道死了之后是什么滋味儿，她当然不想让老光棍就这么死了！
那老光棍最好能再活得久一些，她要亲眼看见他都受了些什么罪，才会甘心！
明白了刘金桃心中的想法之后，季慕善也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第267章 期待
原来，看起来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刘金桃心里，并不是没惦记着事儿的。
她也不是不恨老光棍，她也不是不想找老光棍报仇，她只是选择了另外一种，让自己不必插手，不必沾染罪孽的复仇方式而已。
就连其他的女鬼们，也都是这么想的。
她们并不是在遭了罪之后还能如平常心一样对待那些伤害过自己的人，但她们并没有被仇恨蒙蔽了心智，并因此而做出些什么不理智的事情出来。
顿了顿，季慕善问道：“那，你恨你的父母吗？”
刘金桃这次却也沉默了。
父母？
自打她死了之后，不，是自打她被父母逼着嫁给老光棍之后，她其实就已经很少再想起自己的父母了。
应该说是她在刻意的避免让自己去想他们。
因为她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样面对这所谓的亲生父母。
她一度怀疑，自己并不是爸妈亲生的，很可能就是他们从哪个土堆里随便捡来的。
事实上，这里这么多的女鬼，私底下都曾经有过这样的想法。
因为她们生前在家里的待遇，实在很难让她们相信自己是亲生的。
村里受苛待的女孩儿不少，可被父母宠着长大的女孩儿也有。
小时候，每次大家在一起玩儿的时候，她们这些人都会刻意不和那些被家里人宠着长大的女孩儿一起玩儿。
因为她们下意识的不想要去面对自己人生中，最难堪的一面。
“恨又怎么样，不恨又怎么样？”刘金桃苦笑道。
季慕善无言以对。
其他女孩儿也都没有了刚刚那叽叽喳喳的兴奋劲儿，全都耷拉着脑袋，让人看不清她们脸上的表情。
但季慕善却能明显感觉得到，从她们身上传递出来的失落情绪。
这些女孩儿备受父母苛待，而她们也是对家庭的爱最有期待的。
只要她们的原身家庭能给她们一丁点的温暖，她们就会愿意为原身家庭付出所有。
这不是她们的错，而是她们的成长环境，铸就了她们这样的性格。
似乎是不想提起这些伤心事儿，刘金桃突然就笑了：“对了，说了这么多，我还没问问你呢？你这几年在外面念书怎么样啊？外头是不是比村里要热闹多了？”
刘金桃之前虽然也在外面打了几年工，不过她小小年纪就进了厂子，平时忙着赚钱，几乎天天都要加班，所以她出厂子的时候其实很少。
而且，就算她有机会出去了，她能去的地方和时间都很有限，所以她对村子外面最深的印象，还是她所在的厂子附近。
大学，对刘金桃来说，就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即的地方。
她自己学习不好，所以她对学习好的季慕善非常羡慕和尊敬，她也一直都觉得季慕善是她今后不可能成为的那种人。
“外面当然要比村里热闹了。”季慕善知道刘金桃这是想转移话题，便跟着配合的道，“学校很大，人也很多，光是我们学校，全部师生加起来，就有两万多人呢……”
“两万多？”刘金桃惊呼道，“那得多大的地儿，才能装下这么多人啊！”
“我们学校的确挺大的，占地三千多亩呢。”季慕善笑道。
女鬼们都跟着惊呼了起来。
她们都是没上过大学的，大多都只念过初中和小学，甚至连初中都没有念完。所以听季慕善说起这大学的事情，她们都特别好奇，一个个追问个不停。
季慕善对她们也很有耐心，有问必答，把大学里的情况给她们大致介绍了一遍。
女鬼们听得心神向往：“我下辈子要是还投胎做人的话，那我肯定好好学习，也去大学里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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