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二人碗里的面都见了底,苏然往嘴里塞了两颗草莓,拿着碗去了厨房。
将锅碗瓢盆都洗干净再出来,电视里的新闻联播已经播完了,正播放着八点档连续剧。
女主角泪眼婆娑地看着熟睡的男主角,那表情可怜得让苏然差点儿以为这男主已经不久于人世了。
她擦着手走近沙发,发觉岑衡闭着眼睛,呼吸均匀,显然已经进入梦乡。
这下苏然懵了,原本还想着洗完碗送他回去,谁知道他居然把连续剧当成了催眠曲。
苏然叉腰站在原地,先将电视的声音调小,随后在心里思考着解决办法。
人都睡着了也不好强行叫醒他,但让病号在沙发上过夜好像也不太好?
思来想去,苏然去房间里抱了两床被子出来,一床盖在岑衡身上,另一床裹在自己身上。
她轻柔地给岑衡戴上了眼罩,然后给自己找了个老电影播放,这样以便岑衡醒的时候苏然能第一时间察觉,并且立刻将他送回自己家。
电影放了小半,苏然的瞌睡虫便全都跑了出来。
她的哈欠一个接着一个打,困得眼皮子都睁不开了。
迷迷糊糊地,她好像被什么人抱了起来,然后回到了舒适柔软的床上,身后还有一个巨大的热源……
一觉睡到第二天八点,苏然半梦半醒之间活动着四肢。
“啪……”她悬在空中的手落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苏然吓得一激灵,立刻翻身往后看去。
身后的岑衡双眼迷离,正捂着脸颊,不明所以地看着苏然。
“你,你……”苏然正想质问他为什么会在自己床上,谁知道被岑衡先发制人。
“你打我干嘛?”
岑衡委屈得很,昨夜为了抱她上床费了好大的劲儿,今日胳膊腿还痛着,又无端被她抽了一巴掌。
“我,我刚刚没看见你在后面,伸懒腰来着。”苏然也没空去纠结床上多出个大活人的事情了,赶忙凑近岑衡的脸跟他道歉,“对不起啊……我劲儿很大吗?我看看我看看。”
将岑衡的手拨开,苏然眨巴着眼睛左看右看,他右脸颊似乎是比左脸粉了一点儿,但还好没有手掌印,看来自己打得不算狠。
“我给你拿个冰袋吧?万一一会儿肿起来就没法儿见人了。”她说着就要掀被子起身,不料被岑衡拽住了胳膊。
“不用。”岑衡手一用力,将苏然拽回到床上,“没事。”
苏然任由着他抓着自己的胳膊,侧卧着盯着他没动。
“你昨天怎么跑来我床上了?”她还是憋不住想问。
苏然记得昨日自己是在沙发前的地毯上睡着了,难不成是自己梦游缠着岑衡一起回房睡了?
“我抱你回房,你抓着我不肯我走。”岑衡面色认真,让人忍不住想要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我缠着你不肯你走?”
“嗯。”
“……行吧,病号说得都对。”苏然默默翻了个白眼,鬼才相信他的话。但介于方才自己打了他一巴掌,算是扯平好了。
“你还睡吗?”苏然强撑着眼皮问他。
“随便。”
“不睡你要不先起来?我好困,我平常一般都十点多才醒。”
岑衡听完点点头,伸手覆上苏然的眼睛,“睡吧。”
“那你……”
“我不起来。”
苏然撇撇嘴,行吧,床那么大,分你一半好了。
她换了个姿势,直挺挺地平躺着。实则这样并不舒服,但因为岑衡在旁边,苏然实在是不敢拿出自己以前那套睡姿来……会把人吓跑。
眼睛闭了十多分钟的样子,苏然的神志还是十分清醒,睡意也没了。
她觉得无聊,又不敢睁眼面对岑衡,于是在脑子里默默数羊,在苏然数完了两个足球队的羊以后,身边的床垫突然塌陷了一块儿。
苏然没动,以为是岑衡睡不着要起床。
等了一秒、两秒、三秒……身边却又没了动静。
突然,嘴唇上接触到两片温软的东西,苏然呼吸一滞。
理智告诉她要接着装睡,但眼皮子却告诉她不行,它现在要睁开,它要睁开看看是哪个不要脸的乌龟王八蛋趁着自己睡着偷亲。
下一秒,苏然猛地睁开眼睛,瞪得跟葡萄一样,对上了岑衡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
岑衡见她醒了,动作没变,一点儿都不心虚。但唇也就只是亲亲贴着,没更进一步。
几秒种后,他缓缓将嘴唇移开。
“你,你干嘛……”苏然神情恍惚,喃喃地问道。
“亲你。”
“废话!”
“我他妈不知道你在亲我吗?难不成你在亲咸鱼?”
第23章
“我他妈不知道你在亲我吗?难不成你在亲咸鱼?”苏然气势汹汹地吼完, 见他不说话, 嗓门更大了,“我问你偷偷摸摸亲我干嘛!啊?”
岑衡躺回到旁边,头枕着苏然床上那只粉红色小熊, 回答道;“想亲。”
“……那你问过我意见了没有。”苏然气结,用胳膊肘支起身子看着他, “不问就亲,这叫……这叫不要脸。”
“你睡着了。”岑衡不管她怎么气急败坏, 都面不改色。
苏然瞪着他,“我没睡着,你赶紧问!”
岑衡轻轻叹了口气,像是敷衍, “那我可以亲你吗?”
“不可以。”苏然皮笑肉不笑道。
她获胜一样地居高临下看着岑衡,见他眉头微皱, 更是心情舒畅。
“好。”岑衡顺从,随后闭上了眼睛, “睡觉。”
嗯?
苏然眨了眨眼睛,这人怎么不按剧本走?
这个反应不太对啊?
按理说岑衡不应该是嘴上嚷嚷着我不听我不停我就要亲, 然后一把将她按在床上吗?
他怎么这么轻易就放弃了?
苏然冒了一肚子火, 躺回了床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天花板。她越想越来气, 一扭头,偏偏旁边的人还面色轻松,一副真的想要睡个回笼觉的模样。
“喂。”苏然拍了拍枕头,冷冰冰地开口。
一旁的岑衡缓缓睁眼, 无辜地看着她。
“熊还我。”苏然冷着脸,指着他脑袋下面枕着的粉色小熊。
“我每天要抱着它睡觉的,赶紧还我。”苏然心里堵着一口气,就是想找茬,她双手揪着熊耳朵叫唤着让岑衡移开脑袋。
岑衡也不跟她争,翻身往里挪了挪,将自己的脑袋放到了苏然枕头上,然后伸手抓着熊……
他一抬手,那只粉红色小熊朝房门口飞去,在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抛物线。
“手滑了。”没等苏然质问,岑衡主动解释道。
他一副我说手滑就手滑了,你要熊自己下床捡啊,捡回来我再扔的欠揍模样看得苏然气得五脏六腑在肚子里翻滚。
“但是你可以抱我。”岑衡说罢微微张开手臂。
苏然咬着下唇,内心不断默念:要冷静要克制,揍病号是不人道的行为。
她觉得自己的鼻孔都要气得冒烟了,伸手拨开岑衡悬在半空中的手臂,“岑教授,你上我的床,扔我的熊,亲我的嘴,现在还要抱我……”
苏然突然拽着岑衡的衣领凑近,鼻息浅浅地落在他的锁骨处,随后仰头,对着他那双没什么表情的眸子,附在他耳边问道:“你喜欢我啊?”
不出苏然意料,他那双耳朵很快就红了。
同样变色的还有脖子,粉得跟夏天的水蜜桃一样。
岑衡不说话,苏然却没打算放过他,手圈住他的脖子,水葱一样的手指头描绘着青筋静脉,逼问;“说话。”
“嗯。”岑衡没张嘴,梗着脖子出了一个鼻音。
苏然笑意更浓,接着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岑衡眼神飘忽了一下,随后目光落在苏然的鼻尖,“记不清了。”
“真的吗?”苏然明显不信,“我帮你回忆回忆?”
“你家里是不是有我一张数学卷子,和一本蜡笔小新漫画?”
岑衡稍显诧异,很快反问:“62分的那张数学卷子吗?”
苏然一瞪眼,手掐在他脖子后面的一块肉,恶狠狠道:“这不是重点!”
岑衡没忍住笑出了声,大方承认。
“那你偷我卷子和漫画书是暗恋我?”苏然歪着脑袋,朝他抛了个媚眼,“没想到我魅力如此之大,能让岑教授惦记这么久喔……”
“是,很少见数学考62分的人。”
“……你再提这事儿别怪我不客气。”
岑衡听完手一摊,神色认真:“你不用对我太客气,我不会介意的。”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岑溪每次都被你气得跳脚了。”
也不知道岑家老二不爱说话的消息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传出来的,苏然一个文字工作者在他这张嘴面前可讨不到一点儿好处。
苏然气得背过身去,抱着被子用背后朝着他。
你不是牙尖嘴利吗?你一个人自言自语说单口相声去吧。
岑衡拽了两下被子没拽动,知道是把人惹毛了。
他又往苏然那儿挪了挪,伸手环上她的腰,“首先声明,漫画书是我带回去看忘记还给你了,卷子是无意中夹在我东西里带回去的,不是偷,只是保存。”
苏然哼了一声,“反正这么多年了也没证据,自然是凭你信口雌黄。”
“以物换物,你不亏。”岑衡的手放在苏然颈后,随后移到苏然的肩膀上,试图想让她转身。
“诶呦你别扒拉我。”苏然将自己缩成一团,就是不看他,“你先给我说清楚,我拿你什么东西了?哪儿就以物换物了。”
苏然说完,听见身后岑衡轻轻吸了一口气,像是在做心理建设。
她回想方才两人的话,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偷我心了。”
果然……
“要命了……”苏然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恨不得撬开岑衡的脑壳看看那里面都是些什么。
她觉得自己甚至都能接受岑衡用数学函数或者是科学小实验告白,哪怕是发个微信告白呢?哪怕是写封情书呢?
可谁能告诉她为什么是土味情话?
还是那种土得掉渣渣,连邻居家的狗听完都没有食欲吃晚饭的那种。
“你闻到什么味道了吗……”苏然头埋在被子里,声音都闷闷的。
岑衡绞尽脑汁,终于想起了正确答案:“我们爱情的甜味?”
“不,是我去年年夜饭吃的白菜猪肉馅饺子味儿。”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短小,但是是二更!!!
夸我!!!!!!!
第24章
苏然头埋在被子里等了好一会儿, 背后又没了动静。
她觉得岑衡可能是睡了, 伸手想将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拿开。才刚一有挣脱的意思,苏然腰间的手臂蓦然收紧。
岑衡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嘴唇贴着她的后颈。
“在酒吧看见你的时候我很开心……”岑衡低低地出声, “觉得你长大了。”
苏然没动,手握着岑衡昨日受伤的地方揉着, 等他继续说。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是个小姑娘,乖乖巧巧不爱说话。”在长辈面前的苏然完全是一副乖乖女的样子, 有礼貌懂礼节,不违背不忤逆。
后来接触久了岑衡才发现,她关起门来在家里完全是两个模样。撕下乖乖女外壳的苏然俨然是个小魔头,又皮又闹腾, 还有自己的坚持和主见。
那时候岑家并不同意岑衡出国读博,父母都希望岑衡研究生毕业以后能跟他大哥岑桓一样进家里的公司。
甚至岑老爷子放话, 要是岑衡没进公司,那以后就别认他这个爷爷。
那个寒假, 岑衡手里握着国外学校的offer,整个假期都为了家人的态度头疼。
苏然也面临过相似的问题, 不过远没有岑衡的严重。不过就是高二的时候苏忠明强迫她学了理科, 但她自己没有兴趣, 并且学得一塌糊涂。
18岁的苏然谈起文史的时候眼睛里都带着光,每次路过文科班总会不自觉地往里面张望。
“没学文是我长这么大最后悔的事情……”她经常跟岑衡说这话,但却不是因为理科成绩提不上去,而是因为真真正正的喜欢。
“那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岑衡题讲到一半, 突然问道。
他话还没说完,苏然就扔了笔,语气坚决,“不会妥协的,绝对不会,反正我爸也不可能真打死我。”
“就算他再生气,我相信以后他也会理解我的,大不了负荆请罪,哄哄就好了。”
“但哪儿有如果……”苏然耸耸肩,“这个事情告诉我们,想做的事情就要坚持,错过了那个机会可能就错过了。”
岑衡那时候晃了神,晚上回去一夜没睡。
他在两个月之内一人搞定了所有的事情,一张机票一个行李箱,直接就飞走了。
过去以后岑家断了他的经济来源,岑衡就半工半读,最多的时候一天打三份工,硬是咬牙撑了下来。
岑衡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年后,家里人虽然还在气着但态度已经软化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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