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甜把手里狗尾巴草做的狗狗转起圈圈,眺望着远方道:“哥,你的成绩也很好,我在大学里等你,等两年你来找我好不好?至于钱,我先让我爹借给你,等以后你工作了,你再还。”
纪甜实在不想许仕昌弃学,便决定资助他。
不过许仕昌是个有骨气的人,平时谁家给了他一把豆荚一把菜,他转头都会砍捆柴还人家人情。
两年的学费生活费起码要几十块,纪甜要是说给许仕昌,他一定不会愿意的。
于是,纪甜便说借给许仕昌,这样他应该会接受了。
纪甜说完,就紧紧的盯着许仕昌,然后不出自己的意料,许仕昌摇头了。
纪甜心中叹气,明明是个孩子,却像大人,苦口婆心的说,“哥你别倔好不好?以你的成绩,你一定能考上大学的,等读完大学开始工作,一个月的工资起码五十以上,我爹就是借个几百块钱给你,你要不了半年就能还完了。”
“可你要是不读书,以后就只能待在乡下,一年就是靠山靠采药挣很多钱,可危险啊?你真的甘心吗?”
许仕昌当然不甘心,其实他在哪里,做什么都无所谓,只要跟在纪甜的身后,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他都是开心的。
然而,老天对许仕昌无比残忍,即使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心愿,也不会让他如愿。
许仕昌虽然有自尊心,可只要能跟上纪甜的脚步,自尊心就是个屁。
纪叔叔愿意借钱给他,他其实特别开心,但他爹娘,就不开心了。
这些年,许仕昌已经明白了自己在爹娘的心中,到底是什么位置了。
可以说,如今的许仕昌,在许父他们心里,就是给自己养老的。
因此许父根本不同意许仕昌读书,他怕许仕昌读书把心读野了,想抛下他们去外地生活。
就他们夫妻如今的状况,没有许仕昌提供经济,他们只能等死,所以许仕昌此时已经被许父看成了救命稻草,想把他牢牢攥在手里。
许仕昌能读初中,已经是他求了又求了,但许父说过,他绝对不能读高中,要的敢读,他就拉着他娘去学校门口吊死。
当时他爹眼中全是决然,要是自己真把高中读完考大学,他可能真的会和他娘去死。
这些年,许仕昌的爹娘一直很过分,早就把许仕昌对他的濡慕之情全磨掉了,他们死不死,许仕昌并不在意。
可若是他爹娘真去他学校吊死,在华国,死人就是大事,那时候,他的书估计也别想读了,还会背上气的父母吊死的名声。
好坏名声的威力,许仕昌早就见识过了,他已经背上了天煞孤星的名声,不想再被背他坏名声了。
考虑了很久,迫于无奈,许仕昌还是不得不准备退学了。
但他爹以为,这样就能把自己绑在他身边,真的高兴太早了。
许仕昌回头,感激的说,“甜甜,谢谢你,愿意为我做这么多。”
纪甜让她爹借钱,说的很简单,可若不是纪甜说情,纪诚实不可能会把钱借给一个穷小子。
甚至多数人都不愿意,他们怕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也只有傻傻的纪甜,才会傻着让纪叔借钱给自己。
这份心,他领了。
许仕昌再次开口说,“谢谢你甜甜,不过我真的要辜负你的好意了,我的梦想是在军队里保家卫国,所以我不准备读高中了。”
没错,许仕昌准备去当兵了,既然读不了高中,他又想跟上纪甜的脚步,那么除了当兵,他别无选择。
况且,读书他爹有理由阻拦自己,当兵他可不敢,不让孩子当兵,那岂不是不想让孩子保家卫国,这要是说严重点,都可以涉及到不爱国,甚至有反叛想法等等。
许仕昌了解他爹,他根本没这个胆子,敢和国家作对。
可纪甜听了,却猛的变了脸色。
“不行的哥,你今年才十五岁,怎么能去当兵呢!刀剑无眼,我不想你一直处于危险之中。”
说到这里,纪甜已经快哭了,这些年,她已经把许仕昌当成了自己的亲哥哥,理智上她知道许仕昌想为国家出力,是身为国家儿女该做的。
可感情上,她真的不想和自己关系好的哥哥出事。
许仕昌最怕纪甜难过,一看纪甜哭兮兮,便手忙脚乱了。
“甜甜,你别难过,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吗?在大兴岭我都能全身而退,当兵就更没问题了。”
为了不让纪甜担心,许仕昌又道:“而且我跟你说,我对危险特别敏锐,只要涉及到我自身的安危,我都能察觉出来,所以不会有问题的。”
许仕昌的一番解释,终于解答了纪甜这些年的疑惑。
怪不得,怪不得许仕昌一直把大兴岭当成自家的后花园,原来他也有过人的本事。
可即便如此,没有百分百的把握,纪甜也不想许仕昌冒险。
只是,看着许仕昌脸上的坚决,纪甜想到自己要做什么时,也不希望别人阻拦。
以己度人,许仕昌肯定也是这种想法。
这下,纪甜嘴里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沉默了半天,她说了一句,“我希望你,能一直好好的。”
许仕昌郑重的点头,回了纪甜一声粗粗的“嗯!”
作者有话要说: 嘤嘤嘤!最近我天天沉浸在其他大大的神作里,天天短小还断了更,太懒惰了,我有罪,所以我向大家保证,从明天开始,我一定要日更六千,做不到……做不到……我就,我就胖十斤
第45章
因为急着去首都安新家, 所以即使还没到快开学的时候, 纪诚实就准备提前走了。
即将分别,许仕昌不想纪甜忘了自己,便想送一件难忘的东西给纪甜,这样的话,以后纪甜只要看到他送的东西,就会想起他。
然而, 要送什么?这是一个大难题。
许仕昌仔细想了想,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拿的出手的东西。
囊中羞涩令许仕昌无比难受, 他只能进山, 花了两天时间,挖陷进猎了一头野山羊。
当时许仕昌在深山, 野山羊肉被他抛弃了,他只拿了野山羊的两个角。
回家之后, 许仕昌去三里屯的木工家借了工具,然后连夜赶工,花了一天多的时间,把羊角变成了羊角梳。
之后,许仕昌又花两天的时间,把另一只羊角,变成了羊角手串。
把这些东西送给纪甜,看到纪甜把手串带手上,羊角梳珍惜的放进行李箱,一脸感动, 许仕昌才满足了。
只要纪甜喜欢,他做的就值得了。
送走了他们,许仕昌就偷偷把自己的户口本找出来。
他今年才十五,想去当兵,还差一岁。
许仕昌是准备让纪诚心帮他改改,改大一岁,这样他好不用因为年纪的问题,被部队拒之门外。
这种操作换成几十年后是不可能的,但如今,很多人都没上户口,年纪更是乱七八糟添,户口上的年纪报大几岁报小几岁都太正常了。
不过,把户口翻出来,许仕昌才发现,好像,他的年纪本来就被报大了两岁,他不用麻烦了。
虽然不知道是谁做的,但许仕昌还是默默的说了一声谢谢。
捏着户口本,许仕昌在心里算起了距离招兵还有多久。
算过之后,许仕昌发觉,距离招兵还有两个月。
如今花国已经连续干旱三年了,而且是大范围的干旱,导致全国有半数的人都在饿着肚子。
这些人中,除了农民,还有工人医生老师,可以说,除了国家领导人和军人,就没有不饿肚子的职业。
也因为军队不会饿肚子,如今的青壮年,做梦都想当军人。
像许仕昌他们县,如今一年才招十多个新兵,可去报名的,却有几万人。
许仕昌曾经远远的瞧见招兵的时候,用人山人海形容,真的一点都不夸张。
人多了,竞争自然也大了,说实话,想从这么多人中脱颖而出,许仕昌还是有紧迫感。
明天,还是去山里多打点野鸡兔子吃了,多养点肉,让自己看着就强壮。
还可以训练训练自己,比如做做俯卧撑,或者跑步什么的。
许仕昌正想的出神,就在这时,他娘来了。
许母这些年一直没好,找中医看,说是气血不足,五脏有损,找西医也看不出头脑,只能一直喝药。
可即便喝了一堆药,她还是一天天瘦了下去,脸上苍白的如同白纸一样,整个人看着挺像鬼的。
而如今又倒霉的遇上了三年干旱,干旱不止山下受到影响,连山里都受到影响,小动物少了很多,猛兽也更凶了。
这种情况,许仕昌去采药的时候,自然更危险了,可操蛋的是,他拼命采来的药,在如今却降了价。
荒年的时候,没有什么会比粮食重要,即使是能治病的药也一样。
许仕昌只能庆幸,多亏前几年纪诚实一直提醒自己多存粮食,不然就如今黑市的粮价,靠自己挣的这点,他家三口人早就饿死了。
药价降了,许母的药若是大兴岭有的,都是许仕昌采来自己炮制,外地需要买,因为如今便宜,他也多买了,让他娘从从前的一天两顿药变成了如今的一天三顿药。
喝的药多了,许母感觉自己最近好了很多。
原本她以为自己只能等死,没想到还有救,许母此时的心情,就像是溺水的人,突然抓住了浮木,有了活的希望。
经历过快死亡的人,对生的渴望,简直比飞蛾扑火还严重。
而许母如今的生机,就在许仕昌身上,只有许仕昌挣钱买药,她才能继续活下去。
看着许仕昌拿着户口本,许母以为他想走。
虽然如今没有介绍信出不了远门,可许母根本没出过远门,她不懂,还以为如今和从前一样,有户口本就可以走遍天下。
许母真的很害怕许仕昌走,于是,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的冲向的许仕昌,把户口本抢走了。
许母的动作实在太快了,根本不像一个病人,把许仕昌都吓了一跳。
瞥到他娘紧紧的攥着户口本,许仕昌垂眸,眸中闪过低沉之色,却眨眼间消失不见。
然后,许仕昌若无其事的抬头问,“娘,你干什么?”
“干什么?”许母恶狠狠的瞪着许仕昌,“我还要问你呢?你拿着户口本想干什么?是想走吗?我告诉你许仕昌,你不准走,我们养你这么大,你必须给我们养老,你要是敢跑,我就是爬,也要爬到你身边,然后打死你。”
许仕昌一脸莫名其妙,“娘你说什么?我怎么想跑了,我就是整理床,不小心把户口翻出来了,然后发现我的年纪被写大两岁,觉得奇怪而已,你真的想太多了。”
“是吗?”许母的手慢慢松了,“是这样啊!那你慢慢整理吧!”
说完,许母转身走了,却捏着户口本,完全没有给许仕昌保管的意思。
许仕昌知道他娘是怀疑上了,不过没关系,距离招兵时间还久,自己还有机会拿到户口本的。
之后,许仕昌开始蛰伏,经常跑去大兴岭,一边采药,一边挖陷抓猎物养身体,还在山里找小型猛兽搏斗,训练自己。
另一边,纪甜他们一家出发去首都。
如今交通不便,想去首都,必须先从三里屯走去公社,从公社坐牛车去县城,从县城坐车去市里,在市里坐火车,期间还要转两次车,才能到首都。
若是几十年后,想去首都,坐火车最多两天就到了。
换成飞机就更快了,两三个小时就够了。
在如今,纪诚实他们却足足花了五天才到。
这还多亏了新中国之后建了很多铁路,要是在民国,估摸着起码要半个月才能到。
如今的车坐着也不舒服,吃饭不方便,人多嘴杂。
反正在车上过了五天,纪诚实他们一家四口全都灰头土脸的,头发乱糟糟的像鸡窝,脸上灰扑扑的像没洗脸,纪芯更是因为晕车,如今奄奄一息,完全没活力了。
又下车,纪芯趴在张晴雨的肩膀上,闷闷不乐,奶声奶气的问,“娘,咱们还要坐多久的车?我不想再坐车了,呜呜!”
刚坐在车上时,纪芯还觉得好玩,现在她知道了,坐车一点都不好玩,嘤嘤嘤,这辈子她都不想坐车了。
张晴雨拍着纪芯的肩膀,安慰她说,“芯芯别哭,咱们到了,不坐车了,待会我让你爹带你买好吃的,你别哭了。”
有张晴雨的话,纪芯总算高兴了点。
纪甜虽然大了,纪诚实还是怕出意外,紧紧攥着她的手,又对张晴雨说,“今天虽然还早,但想找到合适的房子不容易,咱们先去找个招待所住着,然后再慢慢找房子。”
张晴雨:“成,我没意见,都由你安排。”
纪诚实没重生之前就是在首都孤儿院长大,虽然如今首都和几十年后有很大的差别,但大致上还是有共通之处的。
纪诚实直接找了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人问路,果然问到了招待所在什么位置。
之后,在前往招待所的路上,纪诚实又对纪甜说,“甜甜,你记得,在首都要是想问路,最好找二十多岁,看着很和善,穿着也比较好的人问。”
“为什么?”纪甜很不解。
纪诚实看了周围,发现没什么人,才小心的说,“因为首都人比较骄傲,年轻人不太想理咱们外地,老年人又有浓重的口音,不太听的懂。”
“只有二十多岁的人,因为多数受过教育,懂礼貌,即使问路,他们也会很有耐心的。”
这其实就是地域歧视,如今外国人看不起花国人,花国首都人又比较看不起外地人,城里人则看不起乡下人。
当然,事情无绝对,有素质的人还是占多数,纪诚实那么交代,只是为了避免纪甜倒霉,刚巧就遇上瞧不起外地人的本地人而已。
纪诚实提前和纪甜说这些,就是怕他们不在纪甜身边的时候,纪甜因为不懂没遇上对的人,被人瞧不起。
到大城市的好处,无疑自然是生活方便,也容易见识到更多的事情。
可不好的,就是自己从一村的队长,变成了最普通的人。
在三里屯的时候,因为有自己,没人敢欺负纪甜,可换成首都就不行了。
不过,这也更让纪诚实有了奋斗的动力,他一定要抓紧时间,努力爬到不让人敢随便动的位置,好好护着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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