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玉低下头扑通一声跪下,一水紧接着也跪了下来。
“这婴儿身上的蛊毒已经侵入五脏六腑,它现在已然是一个死去的蛊人了,若是留着,再过几日怕是不好对付了!”
听着炼玉诚恳的话语,墨鲤点了点头,道。
“有道理,我劝你们这几日先不要与二火接触了,想必她失了孩子心里是不好受的,还是我去陪她的好。”
炼玉和一水纷纷点头称是,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眼便离开了,昏暗的炼魂狱里只剩下墨鲤与古阿丽二人。
满是血水的炼魂缸内,蛊婴的尸体一点点被吞没,那小小的婴灵在四周黑暗的空间里上下漂浮,墨鲤指间轻点,那即将逝去的婴灵便不动了。
“阿丽,你们鬼域可有保这婴灵不灭之招法?”
古阿丽点了点头,道。
“是的,我们鬼域确有其术,只不过我并不精通,还需翻阅古籍才可得此法。”
“那太好了,我把这婴灵交给你,你去一趟鬼域,学来那术就将这婴灵保护起来。”
墨鲤一点古阿丽的眉心,将那婴灵暂时封禁在古阿丽的身上。
“你本就是个鬼娃娃,应当不怕这些的,二火着实是个可怜人,虽然她儿死去的事实不可逆转,但是有这婴灵在,好歹让她有个念想。”
听了自家主人的一番话,古阿丽不由得感动的热泪盈眶。
“主人对自家的下人如此照顾周到,阿丽能成为您的人形蛊,真是三生有幸!”
说罢,古阿丽行大礼,便一溜烟飞向鬼域寻古籍去了。
墨鲤欣慰地望着古阿丽消失的那个点,心中满是感慨。
想当年,她是那般看不上古阿丽,如今却与古阿丽成为了生死与共、情比金坚的伙伴。
第一百二十八章 再相见
三日后,古阿丽从鬼域学成归来,把制作好的婴灵交与二火。
可是二火依旧是哭哭啼啼的,整个大殿的人都已然没了办法。
天下第一诡殿内。
绛神抱着瘦小的墨鲤为她疗内伤,可是墨鲤却心猿意马。
“小白兔究竟和我发生过什么……”
墨鲤沉思着,绛神一愣。
“你刚才说什么?”墨鲤摇了摇脑袋。
“其实也没什么,忘了就忘了吧……
听到墨鲤那失落的语气,绛神捧起墨鲤那张正在发呆的小脸,笑道。
“没关系,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
听到降神这样说,墨鲤的眼神刷一下亮了起来。
“那,那你知道墨长生现在身居何处吗?我想去见见他。”
四下又是一阵死一般的寂静。
墨鲤只觉得背后一凉,降神那火热的身子猛的与她分离。
“墨长生在凡间的月华医馆,你可以去见他。”
(我是一条场景转换的分割线。)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凡间已是到了寒风凛凛的腊月。
墨鲤极快地飞到了月华医馆的门前,她独自一人屹立在高墙之上,俯视着这座破落之地。
医馆不大,过了许久也不见有人来,若不是门前几株鲜红的梅花还开得美艳,墨鲤怕是会认为此处在早已被遗弃。
“看来,月华医馆的主人独爱梅。”
就算不去打理这医馆的生意,也要打理好门前的这几株梅花。
墨鲤飞下高墙,一步步朝大门里走去。
不知为何,这里的气氛实在太过于压抑,墨鲤每走一步,都仿佛有千斤重。
“灯是亮着的。”
墨鲤一笑,看到屋内正燃着昏暗的灯火,心想里面一定是有人的,没准一会儿就可以见到墨长生了呢?
小小的窗子里烟雾朦胧,墨鲤踮起脚朝里面看去,只见屋内的床上躺着一个病恹恹的白衣男子,他不断的咳嗽着,呕出一口鲜血。
“怎么病成这样……”
墨鲤只觉得心口一疼,她再也抑制不住想要破门而入为他诊脉,不想屋内却响起了一个陌生女子的声音。
“怎么又咳了?快把药喝了吧。”
昏暗的灯火之下,一个面相极温柔体贴的女子缓缓走了出来,那女子看起来年龄已经很大了,像是个极会照顾人的大姐姐。
女子手中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汁,满眼担忧的为墨长生盖好了被子。
“来,我扶着你,你坐着把药喝了。”
“今天的药里我给你加了仙参,补补身子……”
那女子轻轻扶着墨长生起身,可墨长生似是有些发烧了,口中嗫嚅着不知在说些什么。
“痛……好痛……”
赢弱的白衣男子在床上痛苦的低吟,那苦痛的呻吟声声入耳,声声心碎。
墨鲤的拳头紧紧地攥起,她多想冲进门去,看看究竟是何怪病,竟把长生害到如此地步……
可是,那女子尚在屋内,墨鲤又早已嫁与降神,她与长生,此生注定无法修成正果。
“别急,婉儿给你上药……”
那女子柔声细语的,话音未落,就要去解墨长生的衣服。
婉儿……
原来那女子名叫婉儿。
墨鲤再也看不下去了,只觉得心口被剜了肉一般地痛。
门外,飘起扬扬大雪。
墨鲤跌跌撞撞走出了月华医馆的大门,她满脸失落的仰望着天空中那零零落落的飞雪,心中隐隐作痛。
回想起那日过情关,天神告诉他,自己的心上人并非霸道强势的降神,而是柔情似水的墨长生。
可是,如今墨长生的身边已然有了这样一位体贴入微的女子……
同样的,她也早已嫁与了他人……
“罢了。”
墨鲤深吸了一口气,强忍住在眼眶打转的眼泪。
既然她看到墨长生身边有这样一位贴心懂事的女子照顾,墨鲤也渐渐放下心来。
“是时候该回去了。”
重新整理好心情,墨鲤飞回了天下第一诡殿。
月华医馆内,寂寥的灯火忽闪忽灭,那原本极温柔体贴的女子眸中一冷,手中好的药碗啪一声被刷落在地。
“呵,你都病称这样了,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活你的。”
安婉冷笑着一把推开不断喘咳的墨长生,只见瘦成骷髅般的墨长生早已风华不在,他痛苦地被甩在坚硬的床上,口中依旧是疼痛的低吟。
“鲤儿……鲤儿……她来过了吗……”
哪怕是病入膏肓,
他也能清晰地辨出鲤儿身上那股特殊的灵力。
屋内,又是一阵可怕的寂静。
“呵……又是这个鲤儿……”
安婉那张原本温柔贤淑的脸,此刻显得是那样扭曲变形,她粗鲁的抓住墨长生纤细的手臂,锋利的指甲嵌进他白细的皮肤里,留下一道长长的红痕。
“你心心念念的那个鲤儿啊,人家看你病成这个样子,早就跑走啦,倒是我,降神亲手把我送给你做妻,真是苦了我啊……”
屋内响起女子疯疯癫癫的哭声,那哭声尖细刺耳,宛若鬼哭狼嚎。
“每天伺候你这个病秧子,害我整日整日的给你采药熬药,我真是命苦,命苦啊……”
男人咳喘的声音与女子的哭嚎声交织在一起,大片大片的雪花在窗外越积越厚,唯有窗外那株株傲然的梅花,知晓这些年来月华医馆究竟发生了多少变故。
第一百二十九章 家书
时光就这样一晃而过,转眼间又是三五年。
天下第一诡殿内。
“大小姐,大小姐……”
一水二火两个丫头慌慌忙忙地跑了过来,就见二人手中正抓着两只信鸽,其中一只是绛神那边来的,另外一只是墨府那边来的。
“这一大早我就听着院里咕咕叫,寻思着肯定有人给咱家大小姐传信呢,果然,这院子里就多了这两只信鸽。”
二火利落地取下两只信鸽身上捎的信,墨鲤先拿起了绛神的信,细细地读了起来。
“墨府与仙族即将开战,近日忙于站务,我一切都好,误念。”
呵……
墨鲤冷笑一声,心说这绛神三年五载都不带回一趟家的,也从来没见她往家里捎信啊,今天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一定没有那么简单……”
想到这儿,墨鲤打开微界,就见信的中间有一道短小的巫族文字在隐隐发光,那上面写着:请夫人务必帮我盗取墨严峰的蛊王之血。
原来,这是绛神给她安排任务来了。
绛神一定是猜出墨严峰那个老家伙定会暗中动用巫蛊之术来对付他,所以要她提前去采集墨严峰的蛊王之血,好为仙族多争得一分胜算?
墨鲤暗自冷笑着摇了摇头,继而打开了墨府传来的那封信。
“鲤儿,墨府与巫蛊仙族之间大战在即,若是绛神对你不好,速速回福源斋来。”
呵……
看到墨严峰的这封信,墨鲤嘴角的笑意更加僵硬了。
莫非,墨严峰这老家伙是想提前将自己骗去墨府,若是墨府败了,到时候可以拿自己做人质,给墨府留一条退路?
人心啊……
晨光熹微,点点洒在墨鲤素黑色的长衫之上,她抬起头,静静看着窗外的云彩,久久屹立着,久久……
或许她这个人从一出生起,就注定要陷于重重的算计之中,注定得不到他人真切的关心,注定……
“大小姐,你怎么了?”
一水拉了拉墨鲤,墨鲤这才回过神儿来。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此番大战,我究竟是该帮着墨府好,还是该帮着巫蛊仙族好。”
一边是自己的家族,一边是自己的丈夫,墨鲤虽有犹豫,但实则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大小姐……”
一水和二火都不再说话,她们也不知道如何做才是对,如何做才是错。
“我是一个没有太多记忆的人,或许我真应该回一趟墨府,找出母亲的死因,才能做出更好的决定。”
有了方向,墨鲤的内心便无比坚定,她带好了古剑,一溜烟朝云边城的方向飞去。
(我是一条场景转换的分割线。)
九霄云外,墨鲤御剑屹立在墨府的上方,她俯瞰着脚下奢华大气的墨府,心中不知为何泛起一丝凄凉。
她虽出身于这世族大家,却从未感受到过家的温暖,从未感受到过父母的疼爱……
“鲤儿……“
谁在叫她?
墨鲤诧异地回望,那声音宛若追随自己而来,好听的男生宛若儿时记忆里温暖的歌谣,如山水之间涓涓流淌的溪河,穿越千百年的寒冰,寻她而来。
“鲤儿……”
“不要去……”
皑皑云雾里,一个穿白衣的男子跌跌撞撞而来,他的身子十分单薄,瘦弱得宛若风一吹便可以吹跑一般。
“长生?”
墨鲤心中一痛,心说他来做什么?
“跟我回去,可好?”
云巅之上,寒风凌冽,白衣男子的声音带着些许哭腔,他满眼央求地拉着墨鲤的手,一双痴迷的眸子里满是赤诚。
“鲤儿听话,跟我走吧!”
“你这么聪明,难道还看不出来吗?绛神只是想要利用你对付墨府而已,他根本就不是真心的爱你。”
“而墨严峰也一样,想要留下你来做他最后的退路……”
眼前的白衣男子似是受不住风寒,他不住地喘咳着,呕出一口鲜血。
“长生,你没事吧?”
墨鲤一把扶住就欲跌倒的墨长生,二话不说就为他把起了脉。
“什么……”
气血大亏,功力无,武功皆废!
“长生,你……”
曾经有着那样一身木尤功法的你,曾经拥有刀枪不入身板的你,究竟经历了什么,竟变成这样一幅病恹恹的模样?
墨长生一把推开墨鲤的手,他有些惊慌地直起了腰。
“我……我现在好的很,无需你为我把脉。”
“你撒谎!”
墨鲤一把抓住墨长生纤细的手臂,道。
“你这身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
瘦弱的美男子又咳了几下,他眸中一暗,缓缓低头道。
“我的事无需你来管,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卷进这仇恨之中就好……”
呵……
墨鲤缓缓放开了墨长生的手,她一袭黑衣手持古剑,在寒风之中转过身去。
“我既生在这世族大家,就该早些知晓自己的过去。”
“此番回去,我要亲自查实母亲的死因,直面现实,与我而言才最有益!”
目送着墨鲤逐渐远去的背影,墨长生一袭单薄的白衣在凛冽的寒风里,眸中满是不舍,与无奈。
或许,这便是鲤儿的宿命吧……
“等一等!”
白衣男子跌跌撞撞地追了过去,塞给墨鲤一张图纸。
“那日夜半戏楼,我乔装成小厮救了你,赠你一张图纸,可惜却没能派上用场。”
“如今你再入墨府,这图纸我想你应是忘了,所以再抄一份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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