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长生在的时候,云上府总是充满了温馨的味道。
如今墨长生倒下了,云上府便毫无生气了。
清冷的月光照亮了满桌的书笺,墨鲤的目光停留在书笺之上,小小的拳头重新握起!
“三日之内,我若可寻得此蛊毒之解法,墨长生便有希望,若是不能……”
不,她不会让墨长生就这样死去!
长夜漫漫,墨鲤燃起一盏烛灯,她拾起一本古老的书笺,她一定要在三日之内找出解药!
“别白费心思了。”
昏黄的烛光之上,倒影出一个黑色的影子。
墨鲤依旧孜孜不倦地翻阅着书笺。
见墨鲤不理他,绛神也不着急,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墨鲤,静静地不再言语。
忽然间,墨鲤指尖一凉,只见那原本完好无损的书笺被人撕掉了一页。
“绛神,原来你一早就从书笺里撕掉了这绝命蛊这一页!”
墨鲤起身撕烂了那残缺的书笺,眼底泛起一股杀意。
“我问你,解药在哪?”
缕缕冷风吹灭昏暗的烛台,只见漆黑一片的云上府已然陷入一张变幻无常的八卦阵之中。
“八卦甲子,神机鬼藏,今日绛神若是不告诉我解药的秘方,我就永生永世把你困在这云上府里,不给你吃,不给你喝,看你能撑得了几时!”
藏在暗处的黑影缓缓从墙壁中走了出来,他渐渐幻化成人形,嘴角勾起一丝恬不知耻的笑。
“如此一来正合我意,你让我走我还不想走了。”
“我正犯愁呢,怕鲤儿你不接纳我,这下倒好了,换成是你把我给‘禁锢’起来了!”
墨鲤随手抓起一把花折扇,引四象之气聚于掌间。
“绛神请放心,你不拿出解药,我是不会让你好过的!”
小小的人儿眼中是说不出的坚定,绛神轻笑一声,瞬移到墨鲤的身后,大掌敏捷地抓住她手中的花折扇。
“我的好鲤儿,这是何苦呢。”
“那墨长生已是将死之人,不如你以后就跟了我,我保证以后会好好的对你,我比墨长生对你好一千倍、一万倍……”
墨鲤冷笑一声,她淡淡地推开绛神的手。
“废话少说,想必你也清楚这八卦阵的威力,就算我无法打败你,但只要我不解除阵法,你和我便都会耗死在这儿。”
冷若冰霜的话语让绛神心底一凉,他顿了顿,收回了眼中那片少有的温柔。
“罢了,既然你执迷不悟,不如我就将这解药的配方告诉你。”
绛神拉了一把木凳坐了下来,他一双深邃的眸子上下打量着墨鲤,神情里尽是嘲讽。
鲤儿啊鲤儿,你是一个多么惜命的人,曾为了讨一滴水喝活命爬着来求我,这次我看你会如何抉择!
“此解药以墨长生心爱之人的神元为引,配以五毒汤便可。”
神元,乃是仙家五脏六腑中贮藏灵力的命脉所在。
一旦失去了精元,便相当于失了仙体,弄不好还会魂飞魄散!
“绛神,多谢。”
冷风吹着小人儿单薄的衣衫,墨鲤毅然转身,孤身一人走出了大门。
第十四章 鲤儿巧解绝命蛊!
绛神紧紧跟在墨鲤的身后,他看着墨鲤绕过一树树开得正好的梅花,来到了那间小小的厨房。
还记得曾经他们刚刚来到云上府的时候,墨长生就是在这里一日又一日地为她做饭,他舍不得让墨鲤干一点儿活,原本不擅厨艺的他愣是被磨练出了好手艺。
“真寒酸。”
墨鲤没有理会绛神,只是静静地从大缸里抓出了五毒,将它们切片放进灶上的锅里。
“绛神身居高位,自是看不上我这儿。”
腾腾的热气缭绕在窄小的厨房,过了一会儿,墨鲤见五毒粥熬得差不多了,便用勺舀出了三小碗。
绛神面露喜色:“咦?怎么是三碗?”
墨鲤喝下一碗,淡淡道:“有你一碗。”
紧接着,只见墨鲤轻轻一挥袖,生生便落到了它的肩头。
“生生,你也去喝一碗我新熬的五毒汤吧。”
生生:“好嘞!”
生生在剩余的两碗之间徘徊了一圈。
“那个……我就说嘛,鲤儿心里还是有我的……”
绛神捧起最后一碗,将美味的五毒汤一饮而下,此时的他看起来像个犯错的孩子。
“墨长生的毒,你……打算怎么办?”
墨鲤依旧不用正眼看他。
“自然是取我的精元,然后混到这五毒汤里那,给墨长生解毒了。”
说罢,墨鲤就抄起一把菜刀,她刚要挥刀,绛神就一把抓住了墨鲤的手。
“别,别,千万别!”
绛神慌了。
“嗯?”
墨鲤缓缓放下刀,眼神锐利地盯着绛神,趁绛神一个不注意便将菜刀架在绛神的脖颈之上。
“你老实跟我交代,是不是除了用我的精元,还有什么其他的解药?”
绛神一把甩开架在脖子上的菜刀,表情变得神秘莫测。
“瞧瞧,有事没事就跟我蹬鼻子上脸的,你这是求人的态度么?”
看到绛神一副“快来求我”的模样,墨鲤只是冷笑一声。
“你确定,现在是我在求你么?”
月光照在墨鲤那张恬静的脸庞上,上一秒绛神还觉得她是那么的美丽,却不想下一秒,绛神便七窍流血!
“你……你居然给我下蛊!”
墨鲤呵呵地笑了两声,内心毫无波澜。
“我可不敢给绛神您下蛊,顶多是在五毒汤里面加了点生生的屎而已。”
“绛神大可放心,这不致命的,顶多让你做不成男人。”
曾经墨鲤偶然在闲书中看到这种特殊的下蛊方法,将蛊虫的排泄物放进五毒汤之中,让客人喝下,若不在一个时辰内服下蛊虫的血,便可丧失性功能。
“墨鲤,你可真是……心黑手辣……”
“不敢当不敢当,我这一身本领可都是跟绛神您学的呢,青出于蓝胜于蓝罢了。”
墨鲤眯起眼,她的目光依旧冷冷地,不同的是,这回换做是绛神躲躲闪闪了。
“绛神啊绛神,想不到你也有被我牵制的一天。”
月光照在少女一身黑袍之上,宛若一朵即将盛开的黑玫瑰。
“把解药的秘方交出来吧,这里前有八卦阵牵制你的瞬移之术,后有命根子掌握在我的手中,少自不量力了。”
“呵呵,呵呵呵……”
绛神心说,看来我是小瞧了你这小丫头啊!
“好,那我们交换解药!”
墨鲤指尖一点,只见生生乖乖地趴在墨鲤的长袖之上,一根长长的银针插进生生的身体里,一滴极其珍贵的蛊王之血滴落下来,墨鲤用碗一接,配之以五毒汤。
绛神见墨鲤已经配好解药,便从怀中掏出一瓶绝命之蛊的解药。
“不行,你还没给我把这云上府的八卦阵解开呢?”
二人相视一笑,墨鲤掐了个绝解除了八卦阵,便彼此交换了解药。
见绝命之蛊的解药已经到手,墨鲤赶忙飞出了小厨房。
小厨房内,绛神一口饮下那含着蛊王之血的五毒汤,双目凝视着墨鲤渐渐飞远的背影,嘴角勾起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行啊,好一个不学无术的小丫头。
这墨鲤虽然修为不够,心眼倒是不少啊。
“有点意思。”
历经了此事,墨鲤开始变了,变得不在畏惧绛神,而绛神对墨鲤的态度也在潜移默化地发生着改变。
此时的鲤儿已经不再是从前那只任他欺负、言听计从的奶娃娃了,而是渐渐成长为了一个有手段、有胆识的狠角色了!
黑夜衬着墨鲤那袭长长的黑袍,她长发飘飘,头也不回地飞向了里屋。
“鲤儿!”
绛神朝着墨鲤飞远的方向大吼一声,墨鲤浑身一震,差点从半空中摔下来。
“你给我等着,我还会再回来的!”
一进门,墨鲤便从自己的精元中引出一团灵气,打算以解药溶之,再将合着解药的灵气配之以五毒汤,注入墨长生的精元。
世人皆知,万物之中灵气是最好的药引,而让墨鲤的八卦泉灵根之气便是世间最上乘的药引了,将八卦泉灵根之气与药物融合,不仅可以尽快的祛除疾病,还可以让受药者功力大涨。
黑白色的八卦泉灵根之气与五彩斑斓的五毒汤在半空中缓缓地融合在一起,墨鲤一鼓作气将灵气部打入墨长生的精元之内,只见墨长生的口中吐出一只身黑透的蛊虫。
“成功了!”
床上的美男虚弱地睁开了眼,他本已发黑的嘴唇渐渐变得红润了起来,墨鲤见状,喜极而泣。
“太好了,长生,你终于活下来了……”
墨长生宠溺地抚摸着墨鲤的娟娟长发,他的微笑温暖似春风。
“鲤儿,你受苦了……”
此时的天已经蒙蒙亮了,二人紧紧的相拥在一起。
第十五章 我不学了不学了
随着墨长生的痊愈,这场风波终于结束了,一切都归于平静。
不同的是,墨鲤似乎变了许多,最邪门的是,她居然开始有一点点能踏下心来学医道了。
“正气存内,邪不可干,邪之所凑,其气必虚……”墨鲤把医书狠狠砸在木桌之上,提出一大串质疑:“什么正气,什么邪气,简直就是胡扯!气损,则大补;气盛,则抑制。气便是气,是人体通达的精髓,哪里还有什么正邪之说……”
此时窗外天寒地冻,可云上府内却暖意融融,墨长生在熊熊燃起的炉火前添着柴。
“鲤儿,该休息了,过来吃点瓜果吧。”
墨鲤点了点头,她起身伸了个懒腰,索性也不去琢磨那书里面的弯弯绕,靠在柔软舒适的躺椅上吃起了瓜果。
“罢了罢了,我不学了不学了!今日我算是明白了,学习这种东西根本就不适合我,我真是自讨苦吃……”
“你最近是怎么了?”墨长生坐过来,问道:“我记得你不是最不爱学医道吗?”
“我本以为我可以一生不学医道,可那一日,你与绛神一站中了蛊我却束手无策,才起了修习医道之心。”
少女低下头,她的脸颊被炉火映得通红,摊开手掌,只见掌心之间现出一尊小小的仁心之莲,那莲花还未完开放,却已崭露头角。
“不错,鲤儿的仁心之莲已进化到初阶,鲤儿再加把劲,就可以以医仙自居了!”
墨长生激动的一把抱住墨鲤,墨鲤只是淡淡一笑。
仁心之莲,是每一位医道修行者的守护神,自古入医道者,皆得神农之庇佑,医道上的修为越高,则仁心之莲越盛,反之亦然。
可是,墨鲤并不喜欢医道,她觉得《仙医录》里的句子晦涩难懂,而且长篇大论她一向不喜欢钻研高深莫测的东西,因为学起来实在是太痛苦了!
比如说,患病后都会有什么症状,什么样的药材对应哪一种病症云云,这些就已经够她背个通宵了,更别说还要她去研究什么气、理了……就更不懂了。
“天色不早了。”
凌乱的烛火照亮着墨长生那秀美的笑颜,他眼波里有一股说不出的温柔,好似蓝天白云,小桥流水。
“鲤儿,早些睡吧,说好了明日一起去逛庙会的。”
听到云边城的庙会要开了,墨鲤更是把木桌上那堆医术推到了一边。
“太好了太好了!明天有的玩了!”
墨长生宠溺地刮了一下墨鲤的鼻子,他刚要走,就感觉腰间缠上来一双稚嫩的小手,带着些许小蛮横的力道。
“为了避免绛神再给你下什么乱七八糟的蛊,就算把我委屈死,我也会把医术好好的学完……”
下一秒,墨鲤便身倾斜在墨长生的背后,站着打起了鼾。
“鲤儿……”
炉火里的火苗窜啊窜的。
墨长生轻轻地抱起熟睡的墨鲤,眼神里泛着一潭温柔的秋水,把她放在柔软的床上。
一袭黑衫的少女熟睡着,脸颊红红的,墨长生情不自禁地俯下身去,唇瓣触到她眉心一点,只听少女轻哼一声,翻了个身便又昏睡过去了。
第二日清晨,云边庙会。
“卖糖人喽!一个三钱!买糖人喽!”
街上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小贩们一声声吆喝着叫卖,更有表演魔术、舞蹈和杂技的民间艺人,那场面好不热闹。
墨鲤举着香脆可口的糖人,墨长生则跟在后面背着一大麻袋采购的东西,二人边买边逛,玩的不亦乐乎。
“哼,两个傻子,平日里待在云上府里做缩头乌龟,畏手畏脚的,如今云边城这么乱的庙会居然敢这样大张旗鼓地逛,真是愚蠢,愚蠢至极!”
房梁上,一个黑影红着眼看着下面笑的满脸灿烂的墨鲤和墨长身嘲讽了起来,他深呼了一口气,嘴快要撅到天上去。
“我掐指一算,今日必有好戏上演,走着瞧吧,一会我看你们还能不能高兴地起来!”
眼看她们已经溜达到了庙会的尽头,墨鲤正准备原路返回,不想生生却拉着她的衣角怎么也不肯走,还嗡嗡地叫个没完没了。
“你这死虫,又看见什么好吃的了?我方才不是给你买过那么多了吗?”
生生猛摇头。
“主人,那家店有古怪!”
墨鲤闻言朝前方看去,只见路的尽头确实有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店,这家小店的牌门面上布满了灰尘,想必店家早已无心经营,任其发展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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