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离开,其实根本不是这个原因。
宋倾城正想着,又听到他的声音:“我工作忙这点,你也要学会体谅,到我这个年纪,不可能再把情情爱爱看做生活的重心,以后我们在一起生活,很多时候,我都不可能把你放在第一位,不是不重视,而是男人在不同年纪,有他相应的责任。”
“……”宋倾城无言以对。
这应该也是他说话说得最多的一次。
或者说,是放低身段,来跟自己特意解释这些。
过去半晌,宋倾城轻轻的开口:“当初开始就是个错误,你应该跟顾嘉芝在一起,是我硬生生抢了顾嘉芝的东西,因果循环,所以才会连孩子都保不住。”
郁庭川扣着她肩膀的大手缓缓收紧:“真是她的别人抢不走,不是她的,再挽留也没用。”
说着,也加重拥着她的力度:“孩子的事是个意外,我问过医生,二手烟对胎儿影响也很大,既然已经过去,那就让它过去吧,以后会怎么样,现在谁也说不好。”
宋倾城听他这么说,眼底渐渐的浮起泪光。
郁庭川低头,看着她:“我在余饶最多再留三天,你先准备一下,到时候跟我回南城。”
宋倾城低着声说:“我不知道。”
郁庭川问:“不知道什么?”
见她不再吭声,郁庭川没有步步紧迫,只说:“我接下来要跟相关部门走动,应该会比较忙,你自己在想想,到时候我打电话给你。”
“你不要打电话给我。”宋倾城说。
每次他打过来,她看着手机屏幕,就像陷入旋涡之中,不知道所思所想,到最后只能被牵着鼻子走。
郁庭川只能迁就:“那你打给我,我等你电话。”
这次,宋倾城没再说不好。
两人没在酒店过夜。
又躺了会儿,郁庭川掀开被子,抱起宋倾城进卫浴间洗漱。
宋倾城难得的配合,搂着他的脖颈没挣脱。
从酒店出来,郁庭川要带她吃晚饭。
宋倾城提不起什么胃口:“不用了,我想直接回家。”
“好。”郁庭川没有勉强她。
晚上十点左右,黑色卡宴在桐梓巷的巷口熄火。
宋倾城没让郁庭川下车,自己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的时候,郁庭川突然开腔:“有事情给我打电话,也可以打给许东,他这次跟着我来了余饶。”
说话的时候,他投过来的眼神,深沉中又透着一抹温柔。
那种温柔和以往不同,带着深情的意味。
宋倾城心跳加快,恩了一声,没有再久待,推开车门下去。
不知是夜色给人迷惑,还是自己真的在动摇,快走到四合院门口的时候,她忍不住回头,看见那辆轿车还停在那里,似乎在确定她安全进家门。
直到她推开院门,远处的黑色卡宴,这才发动驶离。
院子里,廊下亮着一盏灯。
像是在等她。
毛毛细雨已经停了。
宋倾城看到外婆房间的灯还没灭,想了想,还是走过去,敲门进去。
老太太正坐在书桌前,戴着老花镜算日常开销,扭头见她回来,也没有多问,只叮嘱:“水已经烧了,明天还要上班,洗洗早点睡吧。”
宋倾城看着外婆花白的头发,低声开口:“我刚才跟他出去了。”
她没有刻意做隐瞒。
当时,孟浩亲眼目睹她被郁庭川带走。
外婆十有八、九也已经知道。
果然,听到她这么说,老太太没有多大意外,放下手里的笔,回视着宋倾城的眼睛,像是看出她有话要讲,便顺着往下说:“孟浩没接到你,哪怕他什么都没说,我也猜到是怎么回事。”
说着,外婆叹了一口气:“你自己说吧,有什么打算。”
“我不知道。”宋倾城是真不知道,整个人陷在混沌的思维里,怎么也出不来,完全不复往日聪慧果断的模样。
老太太没逼着她给出一个答案:“那等你想清楚,到时候再来跟我谈。”
这一夜,宋倾城辗转难眠。
想着晚上发生的事,她坐起来靠着枕头,注视着外面蒙蒙亮的天色,不知过去多久,拿出手机,发现已经凌晨两点多,但实在找不到其他人,宋倾城还是给沈彻发了一条短信:“他来找我,我要不要跟他回去?”
第176章 前面岔路口发生了车祸
短信发出去,不到五分钟,对话框里出现沈彻的回复——
“其实你心里早就有了决定不是么?”
宋倾城盯着这条信息,对沈彻的反问,没有给与承认,却也没有否认,没多时,沈彻的第二条信息又发过来:“你想跟他回去,所以才会大半夜来问我。”
“我不知道。”宋倾城回道。
这也是她今晚以来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整个人感到迷茫。
好像突然间,做不出任何的决定。
过了会儿,手机又响。
沈彻在短信上说:“这会儿我要是劝你别跟他一块,哪怕你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不高兴,你现在找我,不是希望我给你出谋划策,只是想从我这里得到认同感,因为你知道,我之前一直让你留在他身边,现在肯定也不会持反对意见。”
“……”
“想回就回去呗,他好歹也是有头有脸有身份的人,能放下身段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
宋倾城打了句话过去:“我怕他以后会后悔。”
沈彻发来一串问号。
宋倾城也不知道该怎么讲,不想在孩子的问题上太过纠结,却又不得不面对这个无法抹去的难题,现实里,太多因为女方不能生孩子导致婚姻破裂的例子,她是个自私的人,所以不想给自己埋下将来会受伤的潜在炸弹。
“他现在还算年轻,等到他四十岁五十岁,可能不会像现在这么想。”
当年,他跟前妻已经决定离婚,但还是选择生下Joice。
足可见对孩子的重视程度。
沈彻很快回复:“医生只是说你再孕几率极小,又没有说不可能,你们以后多做做,指不定就能三年生俩了。”
看见沈彻的这条短信,宋倾城不由自主地,想到昨晚在酒店发生的事。
那种感觉,让她充分认清自己在那方面的需求。
但不是谁都可以给她那样的感受。
宋倾城心想,可能自己是真的依赖郁庭川给的爱抚。
沈彻见她没有回答,又发来一条新短信:“人生苦短,及时行乐。什么事都像你考虑的这么谨慎,还有什么乐趣可言?再说,郁庭川对你已经够迁就,像他那样的大老板,你不能奢求他捧着大束玫瑰站在你家门口大喊我爱你,多不现实,他要是真那么干了,我倒要怀疑他对你不够诚心。”
宋倾城望着‘人生苦短,及时行乐’这八个字,心中不知所想。
沈彻像是猜到她现在的状态,说:“你这样思来想去,一晃眼就两个月,再这么下去,一辈子都不够你用的。等到郁庭川真的不要你,你那时候弄清楚了也是白搭。”
“还是你在余饶遇到更好的有为青年啦?”
宋倾城回:“……没有。”
沈彻回的更快:“那不就得了,人当初是你自己挑的,现在也别嫌人家年纪大,刚好上的时候,你跟他打电话,一副小媳妇的模样,不挺甜蜜的么?”
宋倾城突然不想再搭理他,发了条信息终结谈话:“太晚了,你去睡吧。”
没一会儿,沈彻回过来最后一条短信——
“再换个角度想想,就算郁庭川只是贪图你的美色,你最起码还能让他贪上十年,那会儿他也四十好几,就那么回事了,想找别的女人肯定力不从心,所以你还是人生大赢家,到那时候,你就是想养小狼狗都成。”
“你才养小狼狗!”
沈彻回:“你忠贞度这么高,郁庭川知道肯定很高兴。”
这次,宋倾城真的没有再理会沈彻。
聊完之后,已经是三点多。
宋倾城按了锁屏键,却还是在手机攥在手里,依旧没有什么睡意,屈膝靠坐在床头,抬起的左手,下意识去摸那块挂在脖子上的花珀,手指摩挲着化石光滑的表面。
她的脑海里,闪过下车时郁庭川望过来的深情眼神。
让人怦然心动,却又忍不住去抵触。
害怕沉沦,害怕失去自我。
听到郁庭川说没办法事事把她摆在第一次,宋倾城没觉得失落,相反的,竟隐隐生出了某种共鸣。
因为她很清楚,倘若和他在一起,自己也没办法把他看做人生的全部。
经历过以前那些事,做不到再像其她二十出头的女生,还在憧憬着爱情的美好跟纯洁,对她来说,柴米油盐才是最切实际的东西。
可能这样说显得很市侩,但的确是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如果一定要在爱情跟面包之间做个抉择,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
她很清楚,自己早就过了为爱情患得患失的时期。
和沈挚在一起的时候,她怀着忐忑的心理,有过甜蜜的遐想,想着他们将来会是怎么样的生活;在尝试着接受顾衡阳的时候,她心中有自己的盘算,对生活没再那么热情,但也怀揣着一定的希望。
可是现在的她,宋倾城只在自己身上看到庸庸碌碌这四个字。
就连那些伪装也开始剥落。
然而心里,却还是在渴望着某些温暖……
在这样混乱的思绪里,宋倾城整晚都没睡好,再睁眼,也不过六点半,她没有再继续睡觉,关了手机上的闹钟,起来洗漱,吃过早饭,七点左右就去上班。
刚出四合院,宋倾城遇到同样准备出门的孟浩。
两人对上,一时有些无言。
宋倾城想起昨天傍晚的事来,对着孟浩,她无法解释同学的叔叔把她强行从朋友车上带走的行为,哪怕知道小地方的人言可畏。
但从外婆说的话里,她已经听懂,孟浩没把她被郁庭川拽走的事说出来。
孟浩看到宋倾城,也没有像往常那样笑着打招呼。
两个人一前一后出胡同。
快走到胡同口的时候,孟浩突然回头,看着宋倾城问:“昨晚上……没什么事吧?”
“没事。”宋倾城浅浅笑了笑。
孟浩像是有话要讲,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过了大概三十秒,他才道:“你跟你同学的叔叔,好像挺熟的。”
“……”宋倾城多少猜到他其实不是想问这个,或者说,孟浩已经察觉到她跟郁庭川的关系匪浅,尽管如此,她也没打算去做刻意的遮掩。
孟浩见她不说话,心里的猜测更笃定,落在宋倾城身上的目光讳莫如深:“我昨天后来回家,在距离服装市场不远的地方,看到有辆黑色卡宴停在一家快捷酒店的外面。”
他就差没说车牌号恰巧和她同学叔叔的那辆一模一样。
一个成年男人,带着年轻女人去酒店,总不可能是为了掩上被子看荧光手表。
宋倾城对上孟浩的眼睛,算是一种默认:“昨天的事很抱歉,我没想到最后会演变成那样。”
半晌,孟浩开口:“你放心吧,虽然你拒绝了我,但我没有到处宣扬别人隐私的癖好,最起码的风度还是有的。”
宋倾城没有说谢谢,因为觉得不合时宜,却也不知道该怎么搭腔。
孟浩先道:“我会跟我妈说清楚的,以后应该不会再去打扰你。”说着,他看了看腕表,又抬头望向宋倾城:“我先去上班了,不怎么顺路,就不送你了。”
“好。”宋倾城点点头。
顿了一顿,她还是说了一声:“谢谢你孟浩。”
目送着孟浩取车离开,宋倾城考虑到那条去服装市场的小道可能还泥泞,选择走去前面的站台乘公交。
上午八点左右,她到达上班的店铺。
刚进去,宋倾城的视线就被收银台上那大束玫瑰花吸引。
昨天后来,店里的销售员找来一个大玻璃瓶,愣是把五十六朵玫瑰都插到了里面。
宋倾城放下包,伫立在收银柜台前,望着那些开到荼蘼的玫瑰。
见销售员们去吃早餐,她端起玻璃瓶走到店门口。
给那些玫瑰换了一次水。
店铺的墙壁粉白,包括那些衣架,选的都是素色调,象牙白的收银柜台,一大束火红的玫瑰花,当宋倾城捧着玻璃瓶在店里走动,那抹火红显得格外醒目,是视觉上的惊艳美。
薛敏进来,正好瞧见她在摆弄那些玫瑰:“昨天那架势,还以为你真不在乎这些花呢。”
“放在这里挺好的,净化空气,还能增加视觉享受。”
宋倾城说道。
薛敏没拆穿她的口是心非,往柜台上一趴,忽然问道:“郁庭川来余饶啦?”
宋倾城抬头,恰巧对上她的目光。
“没有八卦的意思啊。”薛敏举着手先解释:“昨天傍晚,我发现家里钥匙落在店铺,回来取,看到你被个男人塞进车里,包括后面的倒车离开,感觉是一气呵成,霸气十足,不过这种行为,迷死人的前提,对方必须是有钱的金主。”
宋倾城听了这话,没有作声。
薛敏凑过来:“郁庭川真的来余饶找你啦?”
“你不是知道恒远在余饶的一切动向,怎么还问我。”宋倾城边说边翻开笔记本,开始算昨天记得那几笔账。
“我知道的,那是我在拆迁办的舅舅告诉我的。”
薛敏心里痒痒的,想起什么,说:“有件事你肯定也想不到,桐梓巷包括附近的那些地,接手的开放商就是恒远。”
宋倾城写字的动作一顿,薛敏坐在椅子上,继续道:“所以啊,有些事冥冥中自有天注定,而且我见过好几个前车之鉴,像你这种小姑娘,一旦跟过这种事业成功的男人,以后肯定找不好对象,眼界高了,到最后还是得乖乖回到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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