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非是有股东指出他身为集团高层,这两年毫无建树,不想着怎么招商引资,不顾公司的切身利益,整天想着越规投资其它毫无盈利前景的项目,譬如汽车产业园。
一个人起头,又有股东跳出来,指责他私生活混乱,以致于公司股价下跌,影响极其恶劣。
不用到场,都能想象那鸡飞狗跳的一幕。
说白了,股东例会就是相互扯皮,顺便寻求一下存在感。
郁庭川靠着沙发,夹烟的手指按了按太阳穴,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到来人是付敏。
“我睡了一觉,醒来不太放心,所以下来看看。”付敏走进来:“我看护工还在里面收拾,老爷子刚刚睡下?”
郁庭川点点头,郁老身体不好,还有腹泻的现象,加上不能自理,哪怕聘有专业的护工,但老爷子不休息,来陪夜的晚辈自然也不能自顾自睡觉。
付敏看着脸廓清瘦的小叔,叹一口气:“难为你了,这些日子到处跑,我看你都没好好休息一天。”
过一会儿,付敏又问:“倾城回云溪路的别墅了?”
傍晚,她看到小姑娘还在的。
郁庭川把烟头捻熄:“已经让老赵先送回去,她留在这里也没什么事。”
“回去也好。”付敏赞同,不忘叮嘱:“她现在的身体还虚弱,虽然不像刚生出孩子那样,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我也知道你平日工作忙,但女人这个时候,不管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都离不开男人的关心,你还是要腾出点时间多陪陪她。”
付敏会这样说,是鉴于郁庭川前一段婚姻里存在的问题。
那时候郁庭川跟慕清雨新婚,还是住在老宅的,两人度蜜月回来,郁庭川就把重心放在工作上,时常不着家,有时候出差能离开一两个月。
到后来两人搬出去住,这种情况似乎一直没有改善。
郁庭川提出离婚时,家里人都以为他在外面养了女人,然而这些年,也就跟女明星女模特闹过几次绯闻,实锤却没有一个。
前些年的除夕,还有亲戚在牌桌上开玩笑,想养二奶情人的,在保密手段方面,要多跟老二学习,这么多年愣是没漏出一点风声。
恒远五十周年庆上,闹出这么一件事来,让家里不少人大跌眼镜。
付敏阅人无数,心里很清楚,如果老二没半点情愿,怎么会允许一个小姑娘那般放肆?
这些日子,她也看出郁庭川应该是真挺喜欢郁菁这同学的,又是让孩子生下来,又是要办婚礼,得知十一不宜婚娶,还给改了日子,哪怕现在孩子没了,也没说要就此作罢。
当然,如果不是认真的,她也不会多嘴说这些。
等到付敏离开,郁庭川在沙发坐了会儿,起身走出去。
天色被青黑渲染,又透出一些亮光来。
他在过道窗前站了许久,拿出手机,只有凌晨两点四十几分。
这时,特护从重症监护室出来。
郁庭川喊住护工:“我有事回家一趟,老爷子有问题,先去楼上找我大嫂。”
不等特护应下,郁庭川已经转身朝电梯间而去。
……
郁庭川回到云溪路八号园,三点半左右,整栋别墅矗立在夜幕下,别样的安静,他拔了车钥匙下去,走进别墅,迎接他的是一片漆黑。
上楼,打开主卧的门,开了灯,床上的被子平整铺着。
衣帽间里,不见宋倾城的那个拉杆箱。
就连洗手间的盥洗台上,也只剩男士的洗漱用品。
郁庭川走到落地窗前,在昏黄的灯光下点了一支烟,过去好一会,缓缓转过身来,余光瞥见沙发旁的垃圾桶,拣起里面那团揉皱的纸展开,除去落笔处晕开的大墨点,白纸上什么也没有。
烟灰缸底下,压着一个崭新的信封。
郁庭川夹烟的手取开烟灰缸,信封里,是两张银行卡。
正是他以前给宋倾城的。
这时,外面楼梯间传来脚步声。
老赵很快出现在主卧门口。
看到郁庭川回来,老赵不惊讶,刚刚在院子里有瞧见车子,但是,当他的目光触及没人睡过的大床,心里咯嗒一下,他素来自持做事细心,竟不知道宋小姐是什么时候走的。
郁庭川没责怪,只说:“你先去休息吧。”
老赵走之前,忍不住回头道:“晚上八点的时候,宋小姐还在的。”
等到楼下响起关门声,郁庭川也把半支烟摁灭。
……
第二天,宋倾城起的很早,七点半接到租房中介的电话,工作人员已经陪房东过来帝都花园,让她上午别出门。
宋倾城本来打算去接外婆出院,现在只能稍稍推迟,先把转租的事情办好。
等她洗漱好走出主卧,沈彻已经醒了,正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昨晚,他坚持睡在客厅,为方便监视宋倾城。
公寓里没有吃的。
宋倾城走去玄关处,沈彻见她只带零钱包,也就没有跟去。
十几分钟后,宋倾城买了早餐回来。
沈彻发现她只买单人份的,差点跳脚:“怎么没给我买?”
“想吃自己下楼去买。”宋倾城在餐桌边落座,吃起还热腾腾的包子。
沈彻不敢离开,怕她这是调虎离山之计。
宋倾城被他巴巴地看着,终于分出一盒生煎给他,等沈彻塔拉着鞋子过来,宋倾城被他邋遢的样子逗乐,边手撕包子边说:“你要去旅游,不忙着准备东西,守在我这里干嘛?我是回余饶,又不是去外太空。”
“你这么心狠,不看着点,谁知道会怎么样?”
沈彻说着,又看向对面的宋倾城:“你这样走了,确定以后不会后悔?”
见宋倾城不说话,他继续说:“毕竟,你想再找个郁庭川这款的,几乎没可能了。”
宋倾城抬头,微微一笑:“谁告诉你我还要再找男人?现在这样不挺好的。”
“给郁庭川打电话。”沈彻把手机推过来。
宋倾城没去拿。
“你要是不想打,我帮你打了。”
说完,准备拨电话。
宋倾城伸手,及时按住他的动作:“我昨晚跟你说的话,白说了?”
沈彻道:“我想了一晚上,觉得不能纵容你这么胡来,哪怕你只是喜欢他的钱,只要他喜欢你这个人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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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更算补昨天的,晚上老酒再写今天的,因为审核问题,明天早上九点大家再来刷新章节!
第161章 你真的想明白了?(二更)
“不够的。”宋倾城说:“感情如果不公平,终不会有善果。”
沈彻耐心劝道:“你现在只喜欢他的钱,那以后就努力去喜欢他这个人,还是,你嫌他年纪大,怕再过几年他就没法满足你了?”
宋倾城有些头疼,态度却很坚决:“如果你想这么认为,那就这么认为吧。”
“我这么认为有什么用。”沈彻替她着急:“要是郁庭川也这么想,以后你反悔也没回头路。”
宋倾城没接话。
沈彻又道:“像他这种有钱人,要什么女人没有,至少现在对你还有性趣,他都没说孩子的问题,你一个人瞎折腾什么,我告诉你,男人是经不起试探的,到时候郁庭川真的厌烦了,你可别打电话跟我哭。”
“我没有折腾,现在做的也不是试探。”
宋倾城说的心平气和:“我只是不想成为像我妈那样的女人。”
沈彻看着她的目光流露出不解。
两人认识这么多年,宋倾城却甚少主动提自己的母亲。
“从我懂事起,我就知道,她当初是因为陆家条件好才嫁给陆锡明的。”宋倾城怕沈彻不知道陆锡明,又解释一句:“陆锡明,就是我叔叔的哥哥。”
“其实她一点都不喜欢陆锡明,后来发现陆锡明是纨绔子弟,她最常干的就是每天寻事跟陆锡明吵架,这些是我在陆家听说的,因为清楚自己母亲是怎么样的人,我知道在这点上葛文娟没污蔑她。我怀疑我亲生父亲条件肯定不差,要不然,她哪愿意把我生下来,只是不知道后来怎么闹掰了。”
沈彻说:“也许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
“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宋倾城道:“外婆那么不同意我和郁庭川在一起,有部分原因就在这里,哪怕她没明说,但我知道,得知郁庭川的身份家世,她怕我成为下一个宋莞,人的遗传基因很恐怖,我讨厌自己的母亲,却改变不了我是她生的事实。”
说着,宋倾城挽起唇角:“其实不用将来,现在我就挺像她的。”
“……”沈彻突然有些说不出话来。
宋倾城继续说着:“以前的时候,只想着怎么接近郁庭川,现在有机会冷静下来,我才知道自己有多高攀不起,哪怕他二婚还有个孩子。”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应该是房东他们。”
宋倾城退开椅子,起身过去开门。
中介的工作人员效率很高,不出半小时就核算好水电费,这套公寓已经找好下个租户,确定宋倾城租住期间没损坏物件,房东爽快的签了字,把剩下的房租退还给她。
“如果可以,希望你下午就把屋子空出来,那位朱先生今晚就想搬过来。”
宋倾城点点头:“我过会儿就收拾东西。”
房东得到满意的答案,取走钥匙,跟工作人员一并离开。
关上门,宋倾城回去主卧整理衣物。
沈彻跟过来:“她明明算走了今天的房租,还急着催你搬走,这种亏你也吃?”
宋倾城没停下折衣服的动作:“有什么办法呢,现在是我求她,她如果反口不同意转租,我得损失一大笔钱,就不是三百块的事了。”
沈彻问:“那你今晚住哪儿?要不去我那里先凑合一下。”
“不必了。”宋倾城打开拉杆箱:“去酒店开个房间,等会儿还要去接外婆出院,再说只住一晚,我还负担得起。”
“什么意思,只住一晚?”沈彻皱眉。
“我已经买好高铁票,是明天下午1点35分的,从酒店退房到高铁站,再吃个饭,差不多刚刚好。”
沈彻算看出来,她是不打算给自己留任何回旋的余地。
想阻止,却也知道拦不住她。
沈彻发现拉杆箱里有一瓶红酒:“你怎么还带酒,可能过不去安检。”
“到时候再说吧,要是真过不了那也是命。”说着,宋倾城转过头:“如果被拦住,你帮我带回来,卖给餐厅跟酒庄都行,你在皇庭工作过,肯定比我懂酒,反正三十万以下不能卖,具体的价格随你定,差价就当是给你的劳务费。”
“什么红酒这么贵?”
沈彻想再看一眼,宋倾城却合上了拉杆箱。
这时,客厅里手机响。
沈彻出去接电话。
电话是沈彻母亲打来的。
“我这么大个人,难道还会丢,您紧张什么?”
陈岚在那头问:“你是不是又跟那个姓宋的在一起?”
“……”不等沈彻回答,陈岚又道:“我跟你说过多少遍,别跟不三不四的人来往,你这样,还要不要讨媳妇了?”
沈彻不想听母亲唠叨,寻了个借口挂电话。
等他再回主卧,宋倾城已经把东西理得差不多,正站在床边扎头发。
宋倾城拿余光看他:“你妈的电话?”
沈彻没否认,视线注意到床上的项链,他顺手拿起来,端详了会儿,抬头问倾城:“这是花珀?”
“嗯。”宋倾城用皮筋扎好头发,瞧他那稀罕样:“你喜欢?”
沈彻道:“卖什么红酒,咱们把这块花珀卖掉,最起码有一百五十万的进账。”
“……搞笑呢你。”
宋倾城夺过花珀项链:“路边捡的,一百五十块都没人要。”
“卧槽!”沈彻激动起来,脸都跟着红了:“你什么地方捡的,我在皇庭的时候,见过有个老板娘戴过类似的,她还跟人炫耀说,是在上海原石拍卖会上拍到的,一百四十几万,那是两年前的价格,现在肯定不止了。”
宋倾城用手指摩挲着那块花珀,有些心不在焉,又听沈彻在旁边自言自语:“不过你既然是捡的,很有可能是网上买的高仿品。”
说着,他看向倾城:“要不拿去古玩店让人鉴别一下?”
宋倾城回过神,攥紧手里的花珀:“卖什么,既然那么值钱,应该拿来当传家宝,就算要出手,也该先藏个十年八载。”
沈彻见她宝贝的样子,也就没再唆使她拿去拍卖。
离开公寓,差不多上午九点半。
宋倾城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心里藏着事,看着车窗外倒退的街景,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
抵达医院,沈彻停好车,陪宋倾城一块上楼。
两人从电梯出来。
过道上,宋倾城还没走几步,硬生生的停住脚步。
沈彻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过道尽头,有道修长的背影面对窗口站着抽烟,衣冠楚楚,气派不减,单手斜插在裤袋里,站姿挺拔中带着些闲适,又像是在等什么人。
一个成语窜入沈彻的脑海:守株待兔。
宋倾城手拽紧包带,但随即就装什么也没看见,在那人转过身之前,加快脚步拐进病房。
病房里,外婆正在收拾东西。
来医院的路上,宋倾城已经跟老太太打过电话。
外婆见她神色不太对,问她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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