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既然曹妃都闹了起来,至少明面上,沈禄会意思着给一个交代。
“来人,将阿霞带进来。”曹妃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显得特别胜券在握。
侍候在一旁的寿公公朝沈禄望了眼,见陛下给他使了眼色,寿公公这才吩咐下去:“曹娘娘的话都没有听懂吗?去,将那个宫女带上来。”
很快,阿霞被带了上来。
曹妃指着她说:“陛下,请您定要为臣妾做主啊。这个贱婢,她竟然想陷害臣妾,一直在臣妾吃的膳食中下毒药。亏得发现得早,否则的话,臣妾怕是就要被陷害死了。”
“好像也没有那么严重,爱妃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吗?”沈禄不愿后宫鸡飞狗跳的,对待曹妃的夸大其词,他心中不满,“你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没再给曹妃说话的机会,沈禄直接让那个叫阿霞的宫婢说话。
阿霞悄悄朝沈浥那边望了眼,见沈浥朝她看来,她连忙又低下脑袋去。阿霞的这点小动作,沈禄看在了眼里。
沈禄不想看这些人演戏兜圈子,直接拍着龙案,颇为有些愤怒地道:“想说什么就说!朕没有那么多时间跟你们说这些。”
“陛下,您先消消气,让她慢慢说。”曹妃看得出来沈禄明显有些偏袒冯妃母子的意思,她虽然心中不服,但是这种时候,还是咬牙顾全大局。
阿霞哆嗦着,低着脑袋说:“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奴婢不敢说。”
“你说吧,有陛下在,难道还怕有些人会杀了你不成?”曹妃在锦绣宫的时候,已经对阿霞进行过审讯了,不然的话,她也不会这样镇定自若。
阿霞再次抬头看向沈浥,之后才道:“是……是楚王殿下指使奴婢这么干的。”
“楚王?”沈禄轻轻反问,继而笑起来,“朕不信,你一个小小宫娥,如何能够见得到楚王?”
阿霞说:“奴婢不敢撒谎,奴婢说的都是真的。奴婢之所以能够进宫来,就是因为楚王殿下的关系。楚王殿下……”阿霞忽然匍匐倒地,跪趴在沈浥脚边,又哭着嚎起来,“主子,奴婢实在没有法子了,奴婢不想昧着良心再做这些坏事。”
沈浥不为所动,也可以说,他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哦?是吗?”沈浥白皙修长的手,轻轻将袍摆从阿霞手里拽出来,站得稍微离她远了些,反问,“你说本王是你的主子,可有什么证据?”
阿霞从怀里掏出一份信件来,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她将那信件递到沈浥跟前去,仰头说:“主子,这是您写给奴婢的信。”
沈浥微垂眸,扯唇淡笑了下,轻轻点头:“那你倒是说说,这信上,到底写的什么?”说罢,沈浥将信接过,翻开看了眼,他哼笑。
阿霞一直低着头,不敢看沈浥。所以,沈浥将那信件换了,换成袖子里的另外一份,阿霞都不知道。
曹妃看到了,想提醒,沈浥目光扫视过去:“曹娘娘,你要是再说什么,难道不是心虚吗?”
曹妃手攥紧,心里特别恨。但是此刻也是没有办法,她是进退两难的。
阿霞应是,重新从沈浥手里拿过那信件来,翻开后就开始念着。阿霞说得特别流畅,言词间一点停顿都没有。只是她越说下去,曹妃母子脸色越是难看,因为如果阿霞真的识字的话,她根本不可能发现不了信件拿错了。
“念完了?”见阿霞停顿下来,沈浥轻声问一句。
阿霞一直都是低着脑袋,点点头:“奴婢念完了。”
沈浥淡淡点头道:“麻烦寿公公,将这信件呈送到父皇跟前吧。我不过手,也是避嫌。”
寿公公朝沈禄望了眼,忙道是。信件呈送上来后,沈禄看了立刻大发雷霆。
“贱婢。”沈禄训斥阿霞,“当朝王爷你也敢冤枉,快说,到底是谁指使你这么干的?”
阿霞完全懵逼了,一脸茫然:“是……是楚王殿下。”
“还在这里满嘴胡言。”沈禄生气,将那丝绢狠狠朝阿霞砸来,“你根本不识字,如何看得懂楚王写给你的书信?这封上到底写的是什么,你真的知道吗?”
阿霞完全懵了,她呆愣愣跪在原地,忽然就发抖打颤起来。
“来人啊……”沈禄才准备喊人将阿霞拉出去乱棍打死,阿霞就咬舌自尽倒在了地上。
寿公公见状,忙给自己徒弟万忠使眼色。万忠匆匆跑去阿霞旁边蹲下,伸手朝阿霞鼻端探去,他缓缓抬头看向沈禄:“陛下,她……死了。”
沈禄嫌晦气,没再说话,只冲万忠挥挥手。万忠倒是也机灵,立即喊了几个小太监来,将人抬了出去。
整个过程,曹妃母子完全懵住。等到阿霞被抬走了,魏王沈泊这才反应过来说:“父皇,冯母妃,这件事情惊扰了。儿臣今天也是去锦绣宫坐坐,忽然发现事情不对劲,就派人在锦绣宫查探起来,一查就查到了这个宫婢。这些日子,母亲的膳食中的确被下了药,这事情有太医院的太医可以作证。”
“负责母亲饮食的桂儿,现在也已经死了。所以,幕后想要害母亲的人到底是谁,成了悬案。”
沈泊态度好,倒是让沈禄心中怒气稍稍减退了些。
“行了,这件事情就过去了。”沈禄让曹妃母子离开,“惊扰到朕,倒是不打紧。你冯母妃最近身子不佳,倒是因着此事惊扰到她,朕可就不饶恕了。”
冯妃忙说:“陛下,臣妾无碍。魏王跟曹妃也是心有疑虑,所以特意找陛下的。于臣妾来说,也是好事一桩,至少,臣妾撇清了嫌疑。”
“不管背后到底谁想陷害曹妹妹,只要不是臣妾,那就好。”
沈禄自然相信冯妃,只紧紧握住她手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朕素来知道。”
她不争不抢的,连踩死一只蚂蚁都不敢,又怎么会害人?
“都下去吧。”沈禄将沈浥也打发走了。
……
沈浥回去的时候,甜珠早已打发了人去二门候着。沈浥一回府去,就有婢女去告诉甜珠了。
甜珠饿了,忙吩咐下去传饭,然后眼巴巴朝门口看,等着丈夫回家来。直到那一身玄青色锦袍的男子出现在面前,她脸上才渐渐露出笑容来。
“看你这样子,可见是没事的了?”甜珠主动说。
沈浥道:“都跟你说了没事,你就这么不信你男人的能力?”边说边在甜珠身边坐下来,侧眸笑着,“怎么样,我只几个时辰不在,你可想我?”
甜珠啐他一脸,脑袋扭到别处去:“才没有。”
“真的没有?”沈浥逗她,手也不老实起来,专找敏感处下手挠痒痒。
“好了,我知道错了,我有想你的。”甜珠笑闹着,总算是投降了,但是却有些不服的意思,“你总这样欺负我,我要回娘家去。”
沈浥不再欺负她,只是抱着人说:“回娘家?你娘家还有谁有我对你好的?嗯?”
甜珠有些扎心,慢慢的就不说话了。其实她知道的,这个世间,就只有王爷一个月真心实意对她好。
而旁人,就算对她好,那也是虚情假意的,是讨着心思要从她身上得到些什么的。甜珠既难过又感动,但是她心里更多的是暖意。
反正不管怎样,这辈子她跟王爷是要一起走下去的。只要王爷对她好,将来的儿女对她好,她还在乎什么呀?
“那你给我说说,去宫里都发生了什么?”甜珠靠在他胸膛,有些撒娇地问。
第104章
在妻子跟前,沈浥是没什么可隐瞒的。妻子问他,他自然是实话实说,把刚刚在皇宫里发生的事情都说了。
甜珠听后十分后怕,忙问:“曹妃娘娘跟魏王殿下要陷害你?亏得你机智,随身带着一个写有字的丝绢,诓了那个婢女一回,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你今天就被曹妃跟魏王殿下害惨了。”
沈浥却有些不以为然,轻声反问:“你怎么就这么不信任你的丈夫?”
“你什么意思啊?”甜珠不明白了,她眨巴下眼睛,一直盯着头顶男人的那张脸看,仿佛要看出些什么端倪来似的。
沈浥宠溺地挠她脑袋说:“说你傻,你怎么还真傻?那个婢女,是我安插去锦绣宫的。”
甜珠有些明白,但还是不太明白:“那……那那那……那你怎么,那她真的咬舌自尽了?你这么做,为什么啊?”
甜珠其实有些想到了沈浥的目的,但是可能沈浥的手腕太过高明,她不确定自己想的对不对,她希望他可以自己说出来。
沈浥道:“她本来也是将死之人,为我所用,至少我可以保证她家里人一辈子衣食无忧。让她在曹妃每日膳食中下药,并且败露,这些都是事先设计好的。可以说,今天这场戏,也在我意料之中。曹妃母子一旦抓住些把柄来,必然会选择将事情闹大。”
“而我的目的,就是他们把事情闹大后,回头再发现,或许设下这个圈套的根本不是我。”
说完这些,沈浥端起一旁的一杯茶喝了口。
“那是谁啊?”甜珠眨眨眼睛。
沈浥笑着,眼睛黑漆漆的,透着光。他沉默不说话,只是看着甜珠笑,眼睛像是会放电一样。甜珠忽然看明白了,他这是在笑自己是傻子啊。
“你欺负我。”甜珠故作生气,捶他胸口。
沈浥抓住她那只小手来,亲了口才道:“我想对付的,是平王。平王一直低调,我又这样突出,魏王母子总把目光放在我身上来。如果平王可以分走一点点我的势头,或者,让曹妃母子对平王有些忌惮,于我来说,都是好的。”
“那他们会吗?”甜珠怀疑,“平王殿下那么狡猾,你说,通过这件事情后,他会不会发现是你的计谋?”
“就算他发现,也无碍。我不能坐以待毙,偶尔搅点事情,也无事。”沈浥抓住甜珠手,轻轻叹息一声,“还有一个……甜珠,如果你将来觉得平王辜负了平王妃,千万别怪我。”
沈淮想得到一个有力的妻族,他的野心,早在燕州的时候就暴露出来了。
现在魏王母子卯足劲儿在对付他,所以平王暂时还没有什么动静。如果一旦魏王母子腾出手来对付平王,平王肯定不会坐以待毙。
他那么阴险又狠得下心来的人,关键时刻,绝对会抛弃平王妃另娶。
而沈浥,则是促成这些事情发生的人。所以,如果将来平王妃真的沦落到那个地步的话,沈浥怕妻子会对自己失望。
甜珠心地善良是不假,但是她不愚蠢。她也知道,这是大是大非面前,是永远不应该去责怪那个对自己好的人。
就算她跟大嫂关系还可以,但是在她心里,任何人都比不上自己丈夫。
“我相信你,就算没有你,依着平王的野心,他也不会对大嫂多好,他迟早会走到不该走的那一步。我知道的,其实你也很为难。”甜珠靠在他肩头,双手抱住他手臂,劝慰他说,“反正只要不是你主动去害人,你就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吧,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只是……”
甜珠犹豫了下,还是说:“将来如果大嫂的下场很惨的话,我们至少得让她衣食无忧才行。甄家是没什么希望的,大嫂的兄长不务正业,甄家的生意,也是一日不如一日。”
“这个你放心吧。”沈浥保证。
……
那次甜珠离开平王府后,甄氏听了甜珠的话,选择振作起来。
好好吃药,每日都想一些开心的日子,常常让婢女抱着女儿豌豌到她跟前来。想着女儿,她一日日身子就渐渐好起来。不过,身子大亏了,再怎么好,也不比从前。
看着妻子一日日转好,沈淮没说什么,只是叮嘱她好好休息,勿要想得太多。
甄氏其实是有些看不懂丈夫心思了的,她始终不明白,丈夫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不过,通过这件事情后,甄氏也渐渐有些想得开了。
看得懂如何?看不懂又如何?与其想得太多,不如走一步算一步,好好多花些时间陪女儿。
宫里锦绣宫的事情,自然没有瞒得住沈淮。沈淮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自己这是暗暗吃了沈浥一个闷亏,但是偏偏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如果他特地跑去魏王母子跟前提起这事,没有任何证据的事情,他去解释了,反而让人觉得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而且,也没人提这事是他沈淮的计谋。
但是如果不去解释,那么,魏王母子必然是对他的野心起疑。
沈淮其实很不明白,他的心思已经收敛得很紧了,为何沈浥会算计于他?沈淮挥退了府里所有幕僚后,独自一个人坐在书房中,寂寥得身影,昏暗的烛光,显得他十分孤苦无依,有些可怜。
沈淮面色清冷得吓人,他本就长得阴柔秀美,平时那样子就够冰冷的了,现在生气,更是可怖。
如果不是还需要一块遮羞布的话,如果不是还想收敛锋芒,他或许早光明正大耍计谋废妻另娶了。如果沈浥真逼迫他现出原形来的话,那么,他也不反对早早放出野心来。
左右,都是皇子,中宫无主,他们不都是庶出吗?
既然都是庶出,又何来贵贱之分。
沈淮一个人独自坐了很久,从天黑坐到天明。直到外面开始打霜了,他才算是动了下身子。
外面天渐渐亮起来,案头的烛火早已熄灭,烛油落了一地,沈淮只睇了眼。兀自理了理身上的衣裳,继而起身负手,往后院去。
甄氏对丈夫的睡在前院书房,已经渐渐习以为常了。总之,他总是很忙的。
他也不跟她说忙些什么,时间久了,她也不再想问。
第105章
“王爷怎么过来了。”甄氏正在给女儿豌豌穿衣裳,沈淮不住后院的时候,甄氏就带着女儿睡。
“爹爹。”豌豌看到父亲,立即朝他伸出白胖的小手来,想要父亲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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