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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曾见过。”少女回答，“只是你的气息太过明显了。”
气息？这次别说继国严胜，就连继国缘一都是一副没听懂的模样，然而这一次，少女却不打算再为他们解惑了。
“以人身降生的神灵，天赐予世人的恩惠，你便替此世聆听我的话语吧——我会来到此地是不得已之举，稍作休息后便会自行离去。”
“我不会阻碍你完成你的天命，也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
说完少女便消失了，继国严胜上前几步查看少女站过的地方，自然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那个晚上剩下的时间，继国严胜和继国缘一再也没有丝毫收获，天明之前他们下山，让鎹鸦去为总部送信。
天亮之后，鬼杀队的队员再次调查了山林，发现山林也恢复了正常，或者说恢复了一半，之前的山路已经变回原样，但在靠近山顶的区域依旧是无论是谁进去了都会迷路的状态。
这算是很明显的不想惹事的态度了，但事情却不算得到了解决。鬼杀队的日柱和月柱仍然待在山林附近，直到继国缘一在又一天一无所获后，向仍然不放弃寻找少女的继国严胜辞行了。
“兄长大人，我准备回总部去，亲自向主公禀明此事，现在向你辞行。”
“那你就去吧。”继国严胜生硬地说道，转过身继续思考那少女究竟是什么东西，他手边是已经翻看过无数次的报告书，但实际上他并没有在看这些。
待继国缘一离开后，独处一室的继国严胜的手便紧紧攥起，全身止不住地颤抖，那双和继国缘一一个形状的眼中闪过的，是绝不会出现在弟弟身上的强烈的愤怒和嫉妒。
为什么？为什么就连一个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都只能看到继国缘一？！
回想着那少女完全忽略自己的模样，继国严胜深吸了一口气，将报告书狠狠地拍在桌子上，强迫自己从濒临爆发的情绪中挣脱出来。
望向远处的山林时，他在心里发狠道：他一定会把那个鬼东西抓出来的！在继国缘一之前。
*
继国兄弟之间的暗流汹涌完全没有影响到山林中的少女，送走了这个世界的神子之后，她就缩小了木遁的范围，表明了自己不愿产生争斗的意愿。
就像她所说的，会来到这个世界是不得已之举，她被黑暗君王诅咒被艾尔达排斥不得不离开艾尔达，还好吞噬索隆后得来的力量足够她再进行一次漫长的远航。
在力量耗尽之前，她选择了一个相对弱小，没有什么强大存在的世界降落，准备在这里稍作休息。
至于休息多久……她还没有计划。
像她预料的那样，这个没什么强大存在的世界对她没有抗拒能力，她可以在这里待到这个世界毁灭为止。不过如果那位神子觉得不合适想驱逐她，她也会立刻离开。
不知道该去哪里，也不知道该做什么，眼中映出的一切无一样属于自己，就只是在此间存活，毫无意义地徘徊。
这就是吞噬了神灵的，人类少女如今的状态。
偶尔她在夜晚看向天空中的月亮，也会想起曾经她和自己的父亲在月色下玩耍的场景，那时她会萌生出回家去的念头，但下一秒就会被她自己掐灭。
她不能回去。即使回家的坐标已经在脑中演算了千万次，可她依然不敢靠近那附近一步——已经完全丧失了人心的她和她的祖母没有任何区别，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面对深爱她的长辈。
是她辜负了他们的爱护和教导。
“父亲……”
玉依对着夜幕中皎洁的圆月轻声呼唤，然而即使她能将轮回写轮眼的幻术放到月亮上，能通过幻术看尽大地上的一切风景，也看不到她远在另一个世界的亲人。
时间于她而言已经失去了意义，在经历了五次日落之后，一直在山巅遥望天空的玉依迎来了她的第二个客人。
一个面容英俊，但皮肤苍白，双眼血红，浑身散发着恶臭的男子。
“这附近并没有安排鬼驻扎却闹出了奇怪的传闻，我便想着来看看。”男子自顾自地说着话，打量玉依的目光充满着惊诧，“所以……这位小姐，你究竟是什么人呢？”
鬼舞辻无惨还从没见过这样的存在，明明有着类似于鬼的外貌，气味却如此的独特，清冷的幽香让人无端联想到天空的皎月，明亮而不耀眼，纯净无垢却引人遐想万分。
稀血吗？似乎也不是。鬼舞辻无惨对这少女好奇极了，他当然知道她不是鬼，但不是鬼的话，又会是什么呢？
在鬼舞辻无惨打量着玉依的时候，玉依也分给了他一个眼神，紧接着就皱了眉，在她眼中，这个男人虽然有着人类的姿态，却又是和人截然不同的东西，灵魂上沾染的极恶令她相当厌恶。
与她之前所见的神子对比鲜明，神子纯净无垢的灵魂就像太阳一样明亮又温暖，玉依想着，若是那神子此刻在这里，不知他灵魂的光辉是否能直接将这团恶心的极恶灼烧殆尽？
然后她的想法就成真了，神子清冷淡漠却稳重可靠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小姐，还请您立刻后退，你面前的这个男人不是人类，是吃人的恶鬼。”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玉依侧过身，看到一面之缘的神子正将佩刀拔出，俊美的脸上神情严肃，之前见面时那淡然如水的眼中仿佛燃烧着什么，明亮而又锐利。
玉依是无法感知有关神子的一切的，因为这个世界在保护着神子的存在本身，所以她不曾察觉对方靠近，只有他在她的视线范围内时，她才能看到有关他的事情。
就比如，神子降生的天命，就是要消灭她眼前这个令人作呕的男人。
玉依对这场战斗没有兴趣，她躲到了神子身后，让这对命定的敌人去面对面。
“真是有趣，猎鬼人居然在保护鬼？”鬼王微扬起眉，仿佛很感兴趣一般说道，“还是说，即使是大名鼎鼎的鬼杀队日柱，传说中的神眷之子，也是免不了被美色迷惑的凡人呢？”
神子丝毫不动容，语气平静地对鬼王说：“这位小姐并不是鬼，她拥有纯净的灵魂，和你绝非同类，而我只斩杀恶鬼。”
玉依眨了下眼睛，为神子对她的形容感到惊讶。她直接或者间接地杀死过许多生命，甚至吞噬了黑暗魔君，这样的她真的还能算是“纯净”吗？
神灵眼中的世界与人类是不同的，而每一个神灵能够看到的东西又是不同的，玉依本身能看到世间的因果线以及一切能量的存在形态，她也有看不到的东西，就比如神子所说的，她拥有的纯净的灵魂。
她是看不到灵魂纯净与否的，只能凭借灵魂上沾染的能量属性，判断其是善是恶。
玉依很想知道，纯净的灵魂究竟是什么模样的。
于是正严阵以待的继国缘一听到身后传来少女清冷柔和的嗓音，不似先前见面时的淡漠，而是仿佛真正的少女面对陌生的男子一般，带着好奇与不确定地轻声问他：“神子阁下，您可愿意将您的名讳告知于我？”
神子微微侧过头，奇异的花札耳坠随着他的动作轻晃着，从玉依的角度刚好能够看到那耳坠上朱砂描画的旭日图案。
“在下继国缘一，是个猎鬼人。”
第96章 十五岁生日在战国3
继国缘一与鬼舞辻无惨的第一次交手没有结果，鬼王根本没有做好准备面对这个棘手的对手, 稍作试探便趁机撤退了, 而继国缘一也没有追上去，鬼王跑得太快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今天也不是碰巧路过, 而是有任务在身。
赶走了鬼舞辻无惨后, 继国缘一便对玉依说：“今次前来打扰是因为鬼杀队的主公想要与小姐会面, 并且此刻已经到了山下的镇子上, 不知小姐是否愿意前往一叙？”
鬼杀队是产屋敷一族一手建立经营的组织，作为围剿全境恶鬼的组织首领，产屋敷一族却通常不会离开总部，这不仅仅是出于大局和安全考虑，更多的是因为这一族体质孱弱，通常活不过三十五岁，稍有病痛就随时可能丧命，所以必须长期静养。
不过这些普通的鬼杀队队员是不知道的, 也只有柱和一部分隐的成员才能获知这些。
正因为如此, 在继国缘一将玉依的存在告知主公，主公决定亲自前来与玉依会面, 才在鬼杀队高层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一群柱极力反对主公外出，纷纷自荐请玉依前往总部，最后都被主公驳回了，只为了让他们安心所以让炎柱和风柱跟着一起来。
包括还驻扎在山林的月柱, 以及被命前往请玉依下山的日柱，聚集在这片无名山林的柱就有四名，配置堪称豪华。
玉依面对继国缘一的邀请思考了片刻，她想不到理由要去见这个主公，但也没有理由不去，最后她把这个问题抛给了让她感兴趣的青年。
“神子阁下觉得我有必要前往吗？”
“您直接称呼我缘一便好。”青年纠正了一下玉依的称呼，神子来神子去的，他确实觉得有点别扭，至于玉依丢回来的问题，他在仔细地看了看少女拿不定主意的表情后，也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您独身一人在此处并不安全，若您没有可以去的地方，那么我建议您与我等的主公谈谈。”
继国缘一的理由倒是简单，鬼杀队的主公是个心慈的智者，想必可以为眼前的少女指点一二。
他能看到少女纯净的灵魂，同样的，也能感受到她的迷茫与空，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受，和他怜悯着悲哀的恶鬼时的感觉并不相同。
望着少女空茫的眼睛时，他觉得他能看到某些很熟悉的东西，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感受过。也正是因为这份微妙的感觉，让继国缘一想要试着帮助少女走出迷茫。
“那我就去赴约。”玉依点了下头，想了想，她觉得正常人不会大半夜跑到别人家去，于是就向青年预约了拜访时间，“今天太晚了，明日一早我自会上门拜访。”
继国缘一愣了一下，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今夜月色明亮，想必明天也是个晴朗的好天气，那这个明日一早……
鬼都不能见光，一点点的阳光就能让他们化为灰烬。少女预约的拜访时间是明天一早，这也就是说，她虽然生有鬼相，却与鬼没有丝毫关系，是完全不同的存在。
不是鬼也不是人的少女，继国缘一对玉依多了些好奇，但他并没有再追问什么，只是表示会代玉依传话。
“那么，不知小姐是否愿意报上名讳？以便我去向主公回禀此事。”
……名字？玉依愣了愣，这个词联想到的东西让她感觉有些陌生，然而紧接着她却想起深深烙印在记忆中的身影，温柔而亲昵地唤她“小玉”的样子。
“小姐？”
耳边的轻唤将意识唤回，玉依微敛双眸，低声回答：“大筒木玉依，您称呼我玉依便好。”
*
玉依在山林中等到了清晨，然后下山准备赴约，在镇子的入口处，她看到了早就等在此地的继国缘一，冲他倾身作为问候。
继国缘一同样还礼，走在前方带玉依进到了镇中一间普通的民宅中。在进去之前，玉依看到这宅子的大门上挂着很有特色的幕帘，上面绣着紫藤花的图案。
玉依在这座紫藤花的宅子里见到了鬼杀队的主公，一个有着黑色长发的俊秀男子，散发着柔和自然的气息，然而他皮肤苍白，双目失明，在前额和脖颈处还能看到仿佛中了毒似的，呈现青紫色向外鼓起的经络血管。
玉依一眼看去便有些诧异了，她用走过去坐下的时间仔细观察着鬼杀队主公的因果线，发现它复杂到几乎能够牵连一整个大陆，甚至就连作为神子的继国缘一也在其中。
这个鬼杀队也真是个奇怪的东西。
但玉依并不打算多说什么，她今天只是来和这位鬼杀队高层讲明自己的态度的。
“日安，玉依小姐。”主公率先开了口，声音和他的人一样清雅温和，“在下产屋敷辉哉，是率领着猎鬼人的人。”
是很正常的客套话，玉依同样回以场面话：“日安，产屋敷阁下。”
“今次邀请小姐前来，是有一事希望向小姐确认。”
“玉依小姐您……是神灵吗？”
主公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玉依根本没有想到他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她愣了好一会儿才不可思议地问：“您为何会知道这件事？”
这等于就是承认了。虽然玉依不觉得这有什么隐瞒必要，只是她想不透，为什么一个人类能够一眼认出她的身份。
“有多方面的原因，我们产屋敷一族历代都从神道世家求娶妻子，所以血液中便流淌着神眷者的力量，而且因为一些缘故，我们一族也需要经常和神道打交道，自然有方法能够确认这世间是否有神灵降世了。”
主公微笑着解释道，他的声音中有一种不可思议的，能令人心平静下来的力量，这点即是对玉依也有些许影响，她知道鬼杀队的主公所言不假，他确实因为拥有神眷者的血统，进而拥有超凡的能力。
这样想的话，他能认出玉依是神也没什么不对。只是……他的目的呢？
玉依摸不透眼前男子的想法，这反而让她久违的有了些兴趣，自从她吞噬了十尾后，就再也没有过像这样揣测他人想法的时候了。体会他人的情绪和想法，理解他人的立场和感受，站在他人的角度思考和处理问题，这份同理心是只有人类才拥有的。
“您不必有所顾虑，我此番前来只是想来见一见真正的神灵的模样，并非对您有所祈求。当然，您若慈悲，愿救助这世间苦难之人，我也感激不尽。”
玉依从他的话里听不出任何包藏私心的意思，鬼杀队的主公，确实是一个很干净的人，或许是沾染神道的人都有这样通透的心灵吧，于是她也没有排斥与他的对话。
“你是指鬼吗？那不需要我来多此一举，世界早已赐下神子，他的天命即是消灭恶鬼。”
“您是指继国缘一吗？”主公丝毫不意外的样子，显然他也对神子的事情了然于心，然而他却说出了出乎玉依预料的话，“诚然他很强大，拥有着神的力量，就连心灵也像神佛一样充满慈悲，我从不怀疑他定然能实现我产屋敷一族的夙愿，将鬼王消灭。”
“但是……”
玉依疑惑地偏了偏头，她眼前的男子言语中充满着对神子的信任，可却露出了忧虑的表情，而他接下来的话不仅让她明白了原因，更让她心头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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