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喂!
紧紧追问的世良, 你太为难不善推理的桐山了。
工藤新一盯紧乱序的黑字,思维飞速打转, 暂时毫无头绪。
今次的预告函,依旧十分具有挑战性。
桐山千冬微眯起眼,不确定地回答:“……这个文字排列,放远了看, 形状有点像是一道著名的诘将棋。”
“诘将棋?”世良真纯讶异。
工藤新一更加惊诧地瞪圆了眼。
确实有一点。
假若是诘将棋,桐山千冬比他们所有人都要熟悉。
“恩,是经过精心设计的死活或攻杀题,学棋的人肯定会接触到的。不止是将棋,围棋和象棋也有。我对这个排列印象深刻,应该是持有一枚角行和两枚金将:3一角、2三玉、1三金、同桂、3三角成……”
桐山千冬飞速报出棋驹的移动顺序。
手指如翩翩的霓影, 在预告函上腾空、降落。
工藤新一不由得挨近了,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紧跟她的思路。
诘将棋是他不擅长的领域。以桐山千冬说明的速度,要是稍稍心不在焉,便仿若跳帧的动画、缺失关键线索的推理,变得无法理解了。
“最后是2四马。因此删除被捕获的棋驹,经由重新排列的文字列就是:周三晚上八点,我将前来拜领……”桐山千冬依次轻声念出,忽而吃惊地停顿了,表情看起来比身为听众的他更出奇,“啊、好像读的通。”
“不愧是柯南君。”世良真纯勾起似有深意的微笑,“一下子就得到正解了。”
“……只是这几天恰好在学习将棋,所以想到了。而且,这不一定是正解。”桐山千冬实话实说。
可事与愿违。
这种一本正经的语气,听起来更像是平时故作谦虚的柯南。
世良真纯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笑意。
“应该是的。”工藤新一沉思,肯定道,“那颗宝石的名字,有王将的意思。而且,当作角行、金将使用的字,虽然少见,但确实存在相似的读音。在上学期的古文中学到过。”
“哦——是那一篇!”特长科目是国语的毛利兰立刻想到了,“那距离周三,只有两天时间了,要赶紧把解密告诉园子和中森警部。厉害,柯南!以及千冬,你帮大忙了。要不是有你教柯南,他不会这么快想到了。”
“因为柯南的学校正好布置了作业。”工藤新一熟练地把称赞推得一干二净。
说话间,安室透端来了热气腾腾的一汁三菜。
是五人份的。连毛利兰和世良真纯的份都准备了,是久持良饼等即食的点心和温饮。
摆在他面前的,则是清香的蒸鱼、酥脆的天妇罗、可口的腌雪菜,和美味的蜂斗菜味噌汤。
“学校只是布置作业。真正教授知识的,是你呀,千冬桑。”安室透另搬来一张椅子,在边上坐下。
安室透的加入,其他人不觉得有所差别,只有他顿觉轻松的空气凝滞了。
“说起将棋,我哥哥好像特别喜欢,而且擅长。桐山桑,我听兰说了,你的棋艺很强,哥哥更是天才职业棋士。不如我们俩哪天都叫上哥哥,在棋馆见面吧。”世良真纯提议。
毛利兰疑惑,“诶、世良桑,你哥哥……不是去世了吗?”
“啊、那个是大哥。这是二哥。”
“抱歉。”
“没事,我们要去的森林浴就是吉哥介绍的,他高中同学的别墅好像发生事件了,向他求助。吉哥比我长于推理,但是他很忙,所以拜托我。”
安室透若有所思。
世良真纯去世的大哥,是赤井秀一。
她擅长又喜欢将棋、同样擅长推理、十分忙碌的二哥,昵称是吉哥。
有的家庭给兄弟或姐妹取名,会遵循一定的规律,从名字就能看出是一家人。
秀一,后者可能是秀吉。
安室透自然想到了羽田秀吉。
方才,羽田秀吉突然说要离开,恰巧在听到世良真纯的名字以后。
“啊、对了,千冬桑,你之前说起那位住得有点远的邻居哥哥,难道是指羽——”工藤新一听到安室透好奇地问起,随即是桐山千冬不容置喙的截断,“不!是长野的邻居,所以千冬姐姐才说住得有点远。”
“长野,是指高明桑吗。可他不符合与我、冲矢桑年纪相近这个条件吧。”
“是高明桑的弟弟,hero。”
“he、ro?……柯南君,你了解得可真多呀。”
“因为千冬姐姐昨晚给我介绍现役棋士时,翻到了hero桑的合影。”
桐山千冬滴水不漏地应付安室透的探询。
工藤新一适时插言:“安室桑,你才是了解得可真多。明明没有见过高明桑,却知道他的年龄与你有差异。”
“因为是柯南君提及的,所以特意搜索了一下。高明桑是长野的有名人。”
“哦,原来如此。”
“……抱歉,冬。”
诶?
工藤新一疑惑地蹙起眉目。
安室透的这声回应,轻得几乎低不可闻。
对诸伏高明的询问,并未达到需要道歉的程度。可安室透笔直望过来的眼眸,溢满了他无法理解的歉意。唤桐山千冬的昵称,也奇异地从千冬桑变成了更亲昵的单字。
为什么?
越发费解了,难度简直无异于哥德巴赫猜想。
“千冬桑,你今晚一定累了。吃完我送你回去,好好休息。”
安室透一瞬绽开爽朗的笑意,嘱咐的声线也变得明快、清爽了。
仿佛刚才那是他转瞬即逝的错觉。
*
吃过晚饭。
对柯南极其负责的毛利兰那边,以学习将棋、决不会影响课业为由成功蒙混过关,交换人生期间会一直到桐山千冬这边暂住。
坐在安室透的白色马自达后座,车窗外的景致疾速闪过,身侧是缄默的桐山千冬,工藤新一考虑着等下坦白的话语。
桐山千冬的手机铃声恰时响起,绵延不止。
备注是★月亮,他看不出是谁。
工藤新一朝桐山千冬求助性地眨了眨眼,她挨近了,牵住他的手。
他接起,按下免提键。
“千冬,你下周每天放学后都有空吗?”是清朗的男声。
“怎么了?”他简短地问。
“环今天绞尽脑汁,为你专门制定了一个有、趣、而、且、可、爱的策划,名为分手快乐,别称为绝对要让小千体验到恋爱美好、不留阴影的约会大作战。顾名思义,是男公关部几乎全员出动的作战。意在使你醒悟,这个世界有更多、更好的优质对象,我们能够创造你想到的、想不到的、梦寐以求的、以及不可能实现的各种约会。以上,是环的原话。
“我被指派为联络员,首要任务是确定、分配时间。不过,比起环再三要求的对你保密,我觉得不如让你了解全部。这边的气氛相当热火朝天,所以,你有空吗?”
整段话,没有一个复杂难懂的字。
对方不疾不徐道来,结果组成了令工藤新一格外困惑的话语。
“……谢、谢。”他勉力挤出回应。
“果然有点太乱来了,是吗?”
“很有趣。”工藤新一呼了一口气,将桐山千冬在手心的划写整理成话语。
“既然你觉得有趣,那就这么定下了。时间和人,我这边可以全部依你的意思协调,千冬姬。尤其环把北极冰山搬来、近距离饲养熊猫的奇迹构想,需要一些时间。”
啊哈?
男公关部、约会大作战、奇迹构想的举例……唯一显得正常的,是条理清晰的邀约者。
能将这番邀请徐徐道来的对方,了不起。
工藤新一结束通话,心绪无比复杂。
“有趣的约会大作战——”安室透的声音清切地传过来,“我可以参加吗?”
诶?
诶——?
波本?
第56章 无差别的温柔
“安室桑, 你……”工藤新一换了另一种委婉的拒绝方式,质疑, “确定能抽出空?”
黑衣组织的波本。
又身兼私家侦探, 咖啡店服务员, 毛利小五郎的弟子。
请认真学习,专心工作, 绝对会分身乏术、抽不出空的!
“和你约会的话,当然可以尽量抽出空来。约会最重要的,是彼此高兴、放松,因此不仅限于游乐园、水族馆这种一定需要出门的形式,即使宅在公寓, 你思考诘将棋、我专研厨艺, 也不失为轻松、有趣的方式。”
中央后视镜明晰地倒映出安室透春意盎然的笑意。
对安室透强大而暗昧的攻势,工藤新一讶异地微张口。
安室透重新定义了约会。这与其说是约会, 不如称之为普通的相处。
照这种理论,他阅读小说、剖析谜题、分享推理,同样是轻松、有趣的约会。
“——千冬桑,请安心。我想的, 只是纯粹的约会。”
安室透笑吟吟地补充。
啊喂喂、如果是那种意思、期待更进一步的约会,请立即为此赎罪!
工藤新一审视比基德更糟糕、简直糟透了的安室透,至少基德没做出伤天害理的罪行。就算忽略波本的一面,只评价安室透这张正直的假面,长着一张年轻、池面度十足的娃娃脸,像极了刚大学毕业、初入社会、积极上进的青年, 不匹配的年龄差与小学一年级的柯南毫无二致。
「如果不影响、强占安室桑你的闲暇,给你造成困扰,我非常乐意」
工藤新一快速解读手心传来温热的划写。
桐山千冬真是无差别的温柔,不论对他,对基德,还是对波本。
对他的关切、照顾,他满心感谢地收下了。可对后者,同等的关照根本如石头坠入深海,泛不起一点涟漪。多余的,不如全部给柯南。
她想传达给安室透的话语,他实在难以开口转述。
否则是明知、却眼看让她落入泥沼的举措。
桐山千冬疑惑地看过来。
工藤新一的嘴唇动了动,终于说:“可以尽量抽出空,就说明会影响、占据安室桑你的闲暇,给你造成困扰吧。”
“千冬桑,你真的是从我的角度考虑了很多。但人很少会去做无用的事。我这么选择,自然是能得到与此相配的好处。忙碌中的轻松,不就是重要的得利吗?”
“轻松、有趣吗?”
工藤新一总感觉安室透有所隐瞒,原因只透露了一小部分。
以利至上的波本只为了轻松而行动,怎么想都不合理。
“恩。当然,与否全部依你的意思,千冬姬。”安室透将刚才来电者的应承挪用在这里。明明是近三十代的大人,却有一种俏皮、青春的感觉。
之后是长久的静默。
他以不回应的方式终止话题,桐山千冬倚着近侧在思考着,安室透专心地履行驾驶位的本职。
论保护,安室透的伪装精湛到细枝末节,将他与桐山千冬送到门厅,才放心离去。
一惊一乍的一天,终于结束了三分之二。
回到昨晚的卧室,工藤新一长呼了一口气。
接下来就该是他的坦白。
工藤新一在柔软的单人沙发上坐定,身体僵硬地挺直。
他垂眸,又迅速抬眼,然后蓄足气势,不疾不徐地将组织了很久的话语倾倒出来:“我,在和兰去多罗碧加游玩时,无意追踪、目睹了一桩可疑的交易。当时,我顾着偷看交易,用手机摄下证据,没有发现另一名同伙从背后接近了。我被敲晕,灌下致命的药物。当我醒来时,身体就缩小成六岁左右了,是罕见的副作用。为了收集他们和药物的情报,我化名为柯南,暂住在兰家中。”
“兰没有被他们关注到?”桐山千冬严肃地最先问起。
“啊……应该没事。追踪、目睹、被敲晕的,只有单独行动的我。”
桐山千冬重重颔首,“抱歉,提了一个愚蠢的问题!保护兰的心情,你一定不会亚于我。可我听兰说起过,帝丹祭和其它为数不多的几次。那些在现场出现的你,是其他人易容的,还是对解药的研究,已经有所突破和进展了——断论为副作用,是博士吗,还是……灰原桑?”
敏锐而聪慧,她从简单的字眼,便分析出了几近正确的答案。
基德的提醒不无道理,比起未知的莫利亚提,更要小心身侧的艾琳。
工藤新一直直对上她明亮、担忧的蓝眸。
“——抱歉,我了解到这个程度就够了!”
“解药已经在研制和实验中了。”
桐山千冬意志坚定的声明,与他含混的说明撞在一起,心脏砰砰发出了猛烈的响动。
工藤新一愣怔,脱口而出后又一时语塞。
这种程度的解释就足够了吗?
他可是从傍晚开始备考,一直犹豫、紧张到此刻。结果发现试卷出乎意料简单,像是以高中生的身份参加小学生的月考,一瞬便流畅地完成了。
人难以克制的好奇心呢。
对这种奇幻的事,肯定会抱有不同寻常的心理吧。
当时来势汹汹的服部平次,又是试探,又是演戏。
而他可爱的父母,又是别样的担忧,又是烦人的试验。
桐山千冬竟然轻而易举地放行了,瞳仁缀着显而易见的歉意和微微的懊恼。如果是他,一定是像服部平次,难以压抑侦探的好奇,追问到底。
“我知道了,能够变回来的。”桐山千冬掬起安心的笑,缓缓垂下眼眸。
追问或者责问。
他做足了承受暴风雨的心理准备,结果一点风雨都没有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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