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本,你现在自称侦探吧。”赤井秀一有些生气地将问题丢回去。
拉锯是必不可缺的流程。
有问必答是白日做梦。偶遇后轻易吐露情报,反而显得可疑。
而且,他确实有点生气。当然是细微的程度,不会影响到思考。
“但是,对话不正是为了高效传递信息而存在的吗。所以,跳过我推理、你肯定的步骤,请直接公布答案吧。至于真伪,我会充分运用侦探的才能的。”桐山千冬不假思索地应。
照安室透一贯的作风,肯定是用无懈可击的推理与掣肘,逼得他不得不吐露实情。
这也是他擅长的做法,用事实与证据说话。
桐山千冬版的安室透,有显明的区别。
知之甚少,却说出了大胆而有别的辩驳。
——撇除滞后、无用的弯弯绕绕,请直奔主题吧。
赤井秀一保持自若、冷静的假面,续了半杯红茶。
恰时,撕去面具、换了衣装的工藤优作不疾不徐地出来了,在空着的单人沙发坐定,“我好像嗅到非常了不得的故事。你不介意满足推理小说家强烈的好奇心吧,作为无意提供了谈话场所的回报。”
“优作,你的死线可真的要赶不上了。”有希子提醒。
“没事。我已经把电话线拔掉,手机也关机了。”工藤优作自若地答,显然是做惯了的熟手。说着,他给了桐山千冬一个安定的笑。
虽然对编辑、读者不负责,但工藤优作的出现,使桐山千冬着实暗暗松了口气。
四对一的局面,她的安心感顿时如茶几上晶莹的巧克力冰淇淋,满溢出来。
她是在妃英理为毛利小五郎主动涉及的一起事件中,充分了解帝丹公主天然、可爱的亲近感,以及工藤优作仅凭听闻、便瞬时看穿一切、超级可靠的才能。
即使工藤夫妇不偏向这边,也一定站在公允的角度。
还能让外表是她的安室透,不再特别引人注目。
赤井秀一的视线,似乎总不经意掠过她身侧的安室透。
便是这份安定感,以及了不起的感触,支撑桐山千冬面上不显地挨过,她实在禁不住愣怔、愣怔又愣怔的交流。并适时以安室透的身份,接收,回以短促的对应。
赤井秀一的陈述精简,多处是她听不懂的名词、含糊的轻描淡写。
安室透面色阴晦,工藤优作微微颔首,有希子眨眨澄澈的眼睛。桐山千冬若有所思,她模糊、缓慢地梳理脉络,消化惊愕的事实。明明接收同等的信息量,似乎只有她难以跟上真相的步履。
“……最后,他的事,我至今仍然觉得非常抱歉。”
他?
桐山千冬思考着赤井秀一自然流露出歉意的对象,是赤井秀一与安室透都认识的人。
突然提及,是有必要向安室透说明。这,或许就是安室透认定不可饶恕的罪恶。
她感到安室透的手微乎其微地颤动,紧攥的力道反射性加重了。
桐山千冬扭头瞧反应怪异的安室透,倏地意识到不对。
指节被挤压的痛感,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她用力到发麻的吃痛。
平视的视线从左边的高处,换到截然不同的右边。她直直印进眼眸的,是极力克制冲动与暴力、一刹那反扣住她、吃惊而关切的安室透。
“冬?”
“啊!”
*
工藤新一以飞的速度冲回家,敏锐地发现2丁目多了许多面生的人,各自行事,神情是分明的戒备。对突然出现的他与黑羽快斗,尤其打开自家大门往里走时,密切探来的关注如芒刺背。
工藤新一被挂断通话时,即刻回拨,桐山千冬与有希子的通讯处于忙碌状态。
他尝试联系其他人:工藤优作关机;冲矢昴同样联系不上;拨给隔壁的阿笠博士,也不在家。
安室透同时捆走四人的可能性极低。
他得出合理的结论后,黑羽快斗索性弃用摩托,改为滑翔翼,当然不是变装成基德,只展开滑翔翼,如白色的大鸟,拎着他以两点之间、线段最短的方式抵达米花町2丁目。
气势汹汹又小心翼翼地靠近屋门,工藤新一依稀听到激烈的打斗声。
瓷器碎裂、金属翻倒,哐当哐当咚咚咚交杂,以及互相击打、敏捷闪避而拳脚挥空的动响,和浓重的吐息。
工藤新一与黑羽快斗飞速交换眼神,作防御的姿态推门进去。
啊喂喂、将他的客厅,搞得比在小学生中颇负盛名的鬼屋状态更糟糕的,是露出原本姿态的赤井秀一,与满腔怒火的安室透。
两人的短发因疾速击拳、躲避的动作,凌乱地散落。
帅气的脸上,有明显发红、破皮、流血的伤口。顾不及擦拭,下一击应接不暇地挥动过去。
两人敏捷的身手、拳拳朝弱点袭去的经验,绝不是交换人生的桐山千冬。
工藤新一飞快地思考起来。
黑羽快斗已疾雷不及掩耳地连续发射扑克,纸牌卡在两人中间,恰到好处地打断缠绵的拳脚相加,“抱歉,打断一下。小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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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是他喜欢的味道
“冬?”
“啊!”
对安室透焦灼的确认, 桐山千冬下意识应声。
闻言,安室透捏紧的指节瞬时青筋暴起, 拳裹着呼啸的风声。
她额边的碎发被劲风带起, 是眼睛来不及反应的疾速。他斩钉截铁地朝对面袭去。
等到她终于反应过来的一眨眼, 赤井秀一已结结实实挨下这招。他顺势抓住安室透的拳,利落地抬腿、踢击, 礼尚往来。安室透敏捷地稍稍避开,却被赤井秀一用力拽住,由于惯性止不住往侧边扑倒。
“千冬,千冬?”
工藤优作一瞬坐直,不再向后倚着。
他连声唤她, 视线笔直探过来。
“……啊。”
桐山千冬怔怔地答了一声。
她的注意, 忍不住往交锋的两人飘。
赤井秀一的红茶翻倒,瓷杯咕噜噜转, 砰地碎落,呲棱响,瓷片飞溅、四散。
甜腻的茶水沿茶几蜿蜒而下。安室透白色的衬衣,倏地晕开一片漉漉的茶渍, 如褪色的血污。
瓷片锋利、细碎。
稍不留心就会踩到,嵌入的碎瓷片割出细密的伤处。
两人视若不见,毫不顾忌。
桐山千冬严肃、紧张地皱起眉。
对安室透骤然出手的疑惑、突然交换回来的惊喜,其他情绪都变得不重要了。
货真价实的交手,拳风迅猛,气力强劲, 像是要把什么发泄出来一般。她近距离旁观,只觉得沉痛、担忧、心疼。
“小千,被蛮狠的行动派吓到了吧。”有希子迟了两秒,最后理解交换结束的讯号,亲昵地挨过来,不着痕迹地遮住她痛切、担心的源头。
桐山千冬愣愣点头,又急速摇头。
随她的动作,有希子注意到桐山千冬心口的口袋,对折成四方、抹有红色印记的棋谱皱巴巴露出一角。
有希子辨清是口红的痕迹,成熟的深红色与桐山千冬格格不入。
方才桐山千冬不假思索地搭上赤井秀一的话,有希子霎时一惊:桐山千冬知道安室透是波本,而且知道更多。今早以江户川父母的身份,他们与安室透结下目的一致的约定,最重要的一条是她的人身安全。
桐山千冬知道与否,了解多少,基于对方更灵活的考虑。
但一无所知,显然比担惊受怕幸福。
棋谱背面的字母,有希子敏锐地瞧清c、h、r。
有希子好奇地揭起,展开折纸。
“这是、克里斯的签名?”
“啊。”桐山千冬短促地应,从有希子身后传来激烈的打斗声与喘息,可视线被挡得严严实实。
“在哪里遇见她了,什么时候?”有希子急声追问。
“来这里之前,在堤无津川边偶遇的。”
有希子有些强硬地作出邀请,语气轻快:“来,小千,我们换到里边说。”
工藤优作捧着红茶起身。
“诶、就不管他们……吗?”桐山千冬犹疑地用食指指向对面。
“当然,他们是能够对自己负责的男人吧。等他们尽兴了,我们再出来收拾残局,统计受损数额,追究赔偿责任。哎呀、这可是我从古董店淘来、最喜欢的一套茶杯,还有特别为你准备的巧克力冰淇淋蛋糕,我满心欢喜的下午茶啊。”有希子叹了口气。
“不。我不是说这些,是人。绝对、会受伤的。”
骤然爆发的安室透,怒意如喷涌而出的岩浆,滚烫、炽烈。
赤井秀一做出回应,用利落的攻击防御。
甜甜的空气里,似乎隐约混合着淡淡的血腥味,勾起久远的记忆。
虽然有重要、温柔的人陪伴与宽慰,可以依靠不厌其烦的电影挨过无聊的时间,但事件现场浓重的血腥味仍给她挥散不去的痛感。昨晚的事件中,她有更多更关切的部分,疲钝得顾不及想。而此刻,桐山千冬清醒地感同身受:一定很痛。
即使是达到这种程度的痛感,安室透也毫不迟疑地勾拳。
无法自若地绽开爽朗的笑意,连虚与委蛇的表面功夫都不做了,对赤井秀一展露的,只有冷冽的情绪。
因此抑制在心底、情感上的痛觉,远比生理上的更强烈。
使安室透迸发出燃烧般的怒意,这样的存在。
桐山千冬的心更慌乱了。
“如果想深入理解某个人,自然包括对方为何愤怒。而且,小千,你放心,破相的池面,依旧是别有风味的池面。”有希子轻巧地说着类似于诡辩的话语。
“——难道,你讨厌破相的池面?啊、那我要给赤井桑加油了。”
“诶、不是!”这是什么怪异的逻辑,桐山千冬立刻否定。她们若在一侧分别加油,性质就彻底变异成热闹的拳击联赛了。以工藤优作广阔的知识面,一定能胜任裁判的位置。
不!
话题和思维偏向奇奇怪怪的方向。
她翻腾的慌乱,也被有希子恰到好处地打断。
一定被看穿了。
“那,破相也完全不影响你的喜欢吧。他们有独特的交流方式,我们是普普通通、安安静静品茶的类型,所以,你可能很难一下子理解、赞同有别的沟通方式。”有希子掬起笑意,轻推她的肩往里走,俏皮地说。
“我们继续留在这里,帮不上忙,只会限制他们发挥的空间,让这场不可避免的切磋变得更危险。论斗殴,他们显然是专家,肯定比没有实战经验的我们有分寸。比起无用的担心,不如空出场地,预先备好医疗箱或急救电话。”工藤优作不疾不徐地说明。
有希子熨帖的考虑、明快的话语,加之工藤优作详尽的剖析。
工藤夫妇的神奇魔力,顿时彰显得淋漓尽致。
虽然担忧不减,但从理性到感性,彻里彻外信服了。
安室透的构成,不只是温柔的波洛服务生。界限模糊的波本与降谷零,更多掩在巨大的冰层下,她瞧不见。偶然瞅见的,也只是温和的片面。可以完美饰演三重身份的人,即使是未经思考的本能反应,缜密的程度也绝对胜过她。
工作的前提是强健的身体,安室透不会因为任何原因,让自己变得无法工作。
在交换人生的间隙,他边完成美味的料理,边联络那边,仍兢兢业业地不停工作。
推出这个结论,桐山千冬克制不安的情绪,乖巧依从,思考起「他」的事。
“小千,你能说说偶遇克里斯的经过吗?”有希子挽着她,捏着紧皱的祝福与签名,问起。
克里斯是有希子的好友莎朗的女儿。
获得奥斯卡奖的莎朗,饰演帅气的女特工时,演技精湛到细枝末节,风情万种,诡计多端,足以混淆黑白。
身世坎坷的莎朗,是比克里斯更得她喜欢的、天才又努力的演员。
桐山千冬颔首,简略地陈述只字片语的交谈。
“……原来如此。小千,如果你再偶遇克里斯,就立刻给关心她的我来电哦~”
“哦。”她点头。
客厅的打斗声好像终于休止,桐山千冬朝门的方向望去,她听到黑羽快斗厉声的质问。
随即,是啪塔、啪塔、啪塔,脚步重重落在木质地板上、往这边飞速奔来的动响,少年与男孩一前一后闪现,疾步窜到她面前,像刹不住的车用力扶住她的肩,微烫的吐息近在咫尺,湛蓝的眼眸亮晶晶地缀着光,扑闪、摇晃。
“小千,你记得我的请求吗!”黑羽快斗问。
听到交换人生结束的消息,他便急切地飞奔过来了,快一点,再快一点。
最快确认她是本人的办法,就是询问其他人都不知道的事。
闻言,被他撞得微微后退的桐山千冬,露出恍然的笑意。
柔软的声音,如甜度浓度百分百的巧克力和冰淇淋,是他喜欢的味道。
“啊。虽然这么说有点自负,但我绝对能够达成的:这次月考的首席仍是桐山。谢谢你的努力,所以你绝对恳切、可能会有一点点任性的请求,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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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六十岁也可以
他周日晚上、第二次交换以前的请求, 被桐山千冬认真记在心上。
如果这周月考,他努力达成「桐山仍是首席」的结果, 就请她答应一个绝对恳切、可能会有一点点任性的请求。突然交换回来, 从周四开始的月考, 自然由桐山千冬本人作答,与他的努力无关, 交易当然是无效的。可她此刻的应答却是:谢谢他的努力,可以预支结果。
黑羽快斗咽下意外的惊喜,滋滋、漉漉的甜味倾闸而出。
可能有一点点任性,但却绝对恳切的请求。明明还未说出口,他便擅自开始期待了。
黑羽快斗忽而感受到濒死的逼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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