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栀侧头,险险缓解了一巴掌的力道,但是余下的力道还在在她脸上留下了一个红色掌影和火辣的疼痛。
她抚了抚面颊,垂眸似悲似伤,轻声道:“姐姐何必这么大火气,左右日后陪在相公身边的,依然是你。”
长孙红下意识就想先杀了清栀,石观音的声音却带着飘忽的凉意传来。
“你一个瞎子,知道什么是美,什么是丑么?”石观音眉眼温柔似水,却好似藏着刀锋,望着下方的两人。
长孙红下意识便跪在地上,为自己苍白辩白:“母亲说的极是,她不过一个瞎子,什么都不看到,张口便来,愚蠢无知!”
清栀声音微弱,似不解一般的为自己辩白。
“可是相公经常说,姐姐貌美,甚得他心,尤其在私下时候的妩媚姿容,更是天下少有。”
咔擦一声,微弱而细小,这是石观音蔻丹指甲断裂的声音。她站起身,缓缓的走到长孙红的面容,指尖挑起她苍白小脸。
长孙红吓得浑身颤抖,面容几乎都吓得扭曲,石观音的嫉妒她太了解了,简直就是不分青红皂白,就算是一双眉毛长得比她纤细几分,她都要剥下那女子的眉眼皮肉。
残忍且凶狠。
清栀垂坐在旁边,无声的扯了扯唇角。
世间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利用是一把双刃刀,长孙红可以用,她自然也可以。
石观音断裂的指甲在长孙红的面容上轻轻拂过,带出一道深深的血痕,可怜长孙红痛的泛出泪花,却一动都不敢动。
石观音轻笑中带着冷意:“果然是绝色,妩媚天成,我见犹怜。”
怨不得当初无花向她要人呢,也让这么个美人在自己膝下活了这么久。
想到这里,手指的力度就越发大了,长孙红连忙求饶,痛呼声几乎传出了帐篷。
“母亲可是心中不快,心中怎的这么大怒火。”一个人掀开了帐篷,长孙红眼眸一亮,连忙轻呼。
“无花……”
石观音看向帐篷外走进来的男子,意味深长道:“这么快就赶来了。”
无花眼神不动,望着石观音含笑道:“许久未曾见到母亲了,心中甚是想念。”
石观音笑道:“只怕不是想念我,而是来救人。”
无花这才看向石观音脚下的长孙红,此刻的长孙红可不为惨,脸上两道血痕,不断的在溢出血液,和她泪水混在一起,表情痛苦而扭曲。
无花眉头微微蹙,似乎有些担忧。“可是红儿惹母亲不高兴了。”
石观音见状,眯了眯眼眸,笑道:“怎么,我儿这是舍不得了?”
无花双手合十,似乎察觉了什么,微笑道:“怎么会,她若是惹母亲不高兴,母亲打骂一番,也是应该。”
石观音挑眉,笑容温柔而深刻:“那我若是要杀了她呢?”
无花沉默了一瞬,才缓缓垂眸道:“母亲,为何要杀她?”
石观音忽的勾唇,手腕一整清脆的骨响。
长孙红重重的倒在地上,双眸瞪圆,似乎到死前最后一刻都没有明白,自己为何会死去。
石观音转身摇曳而愉悦的走上了铺上了皮草的靠椅,捻起一颗沾着水汽的葡萄,娇笑道:“我若是想杀一个人,还需要理由吗?”
帐篷内寂静的许久,无花低低的笑了一下,声音无悲无喜。“自然是不需要的。”
石观音满意的勾唇:“行了,我累了,带着你的女人退下吧。”
无花垂眸,缓缓走向长孙红的尸体,将尸体怜爱的抱入怀中,替她阖上双眸。
“慢着。”石观音抬眸,似笑非笑道:“谁准你带走她了。”
帐篷外传来几声狗叫。
“这是可是我给狗儿准备的食物。”
无花久久没有动作,许久后才一声不吭的走向了清栀,将人抱起,然后大步的离开,似乎不忍再回头看一眼。
走出了帐篷很远,清栀才抬眸轻笑:“无花大师,果然厉害。”
无花微微一笑,低头看向怀中的女子,虽然大片的红痕遮掩覆盖她的美貌,但是无花却知道,这下面藏的是怎么样的明珠生辉,闪烁珍宝。
他本以为自己赶到时,见到的是一个已经被摧残,甚至已经冰凉的尸体。只要一想到这般,他就有些遗憾。
毕竟还未曾将明珠含入口中,品尝那恍若入心的光芒。
想到这里,无花含笑低头在女子的唇瓣上轻轻擦过,柔软中暧昧吐息:“清儿也出乎我的意料。”
清栀微微侧头,避开了他亲密的动作。
“大师忘记了,我不喜欢这个称呼。”
无花动作微顿,眼眸微暗,唇上笑意却不减。“是我疏忽了。”
“白楼主呢?”
“你很关心他?”
清栀感觉到腰间的力度骤然加大,透露出无花有些侵略性的一面。
清栀心想,也许是见不到他了,缓缓低头,露出柔顺的脖颈,轻道:“我只是问问而已。”
“清儿,果然很聪明。”
无花轻轻笑了,抱着怀中人走进了一间帐篷。
清栀沉默不语,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没有再提称呼的事情。
无花将怀中人放在柔软的皮毛软榻上,美人躺在榻间,青丝如泼墨,妖娆而动人。
可惜的是,此刻还不能为她卸去面上的遮掩。
无花低头,心中有些可惜,但也不舍得这难得光景,指尖在美人唇上落下,提前感受这柔软的触感。
“可惜了,此刻还不行。”
清栀睫毛微颤抖,轻声问道:“那何时才行。”
无花轻笑:“清儿莫不是等不及了。”
不,她只是想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时间。
清栀微微轻叹,闭上眼眸。
第36章 踏月留香
之后的日子里,无花就带着清栀停留在了龟兹国的聚集地。
他早出晚归,又极擅长伪装,清栀看不见他的面色,言谈之间也试探不出什么,只得在帐篷内安静的等待时间过去。
清栀猜想,也许是在等剧情线来到。
大概是怕石观音再一次心血来潮,无花也没有给她出去的机会,也许是怕她无聊,又寻来了一把琴。
清栀抚了抚琴弦,道:“大师想听我抚琴?”
无花温柔的牵起她的手,在指尖上摩挲,似乎在欣赏一件极好的艺术品。“美人如玉,素手纤纤,想来抚琴作乐,便是人间仙乐。”
清栀微微笑,坐在了琴桌边,抬眸问道:“大师想听什么?”
无花从善如流的坐在了下方,望着清栀道:“只要你弹,都可。”
清栀勾唇,低笑:“那我就班门弄斧了。”
琴艺可以通过时间增长,琴意却只能看弹奏者的天赋,无花便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人称七绝妙僧,琴便是其中一绝。
他甚至只是学了那么几年而已,就能弹出入人心脾的天籁。而清栀学了这么多年,也只能称的上一句技艺高超。
但无花似乎不在意,只是望着美人,表情惬意而温柔。
一曲终,无花轻轻抚掌,笑道:“清儿的琴艺果真精妙。”
清栀轻叹,“我是有自知之明的,有琴声无琴心,也只能赞一句琴艺高超了。”
无花含笑道:“清儿可知,自己为何无琴心?”
清栀还放在琴上的指尖微动,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无花这些日子都是来去匆匆,今日难得有空,送了她琴,还听了她抚曲,虽说他的态度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他刚刚的语气却都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危险。
清栀垂眸,指尖在琴弦上轻轻拨动,发出的琴音悠然悦耳,似乎能抚平人心中的躁意。
“为何呢?”
无花走上前,依然动作温柔的牵起美人素手,“因为你的心被藏着,既然藏着心,又如何将真心换真情呢。”
清栀闻言有些失笑,觉得有些嘲讽,问道:“难道大师,是用真心弹琴?”
无花反问道:“你觉得,我不是?”
清栀轻笑道:“至少我觉得,不像是。”
无花勾唇,坐在美人的身后,将人拢进怀中,双手抚于琴面。
“此曲名为,问心。”
琴声响起,清栀眼眸微动,微微侧眸。
这是一首以凤求凰为原版改编的琴曲,曲风直白而热烈,却也不乏深情缠绵。在无花却在曲子最深处掺杂了一些低高音的合鸣,就像是在一首完美的曲子里,刻意刻出了伤痕。
他的嗓音清柔,伴琴声而吟唱,就像是动情的呢喃,在耳畔的蛊惑。
清栀几乎可以想到一个面容淡雅,高洁出尘的白衣僧人,眼眸似水,面柔似风,他握着佛珠,却直直的望着你,他心中有佛,但佛下藏着你。
这是一种掺杂着禁忌的怦然心动,也许只要一眼,你就会醉死白衣僧人的怀中。
清栀捏紧身边的美人图卷轴,蹙眉回头。
刚好一曲终,无花轻笑望着美人芙蓉面,轻声问道:“怎么了?”
清栀蹙眉,垂眸之间带着一丝惑色,“你是如何做到的?”
清栀不可否认,她刚刚切实的感受到了来自无花的情意,那是一种高山流水,却唯一人得我回眸的感觉。清栀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无花催眠了,但是很快,曲子结束后,这样的感觉就消失了。
就好像,他只是短暂的深爱了你。
无花搂住美人的腰肢,让娇柔的身躯倒入自己的怀抱,才缓缓笑道:“因为,我心入曲。”
清栀道:“那你此刻的心呢?”
无花勾唇,“自然是藏了起来。”
清栀垂眸,明白了他的意思。爱是可以伪装的,也是可以真心的,就像那些本来恩爱和谐的夫妻,总有经不住时间消磨最后分道扬镳的。但是能说他们没有真爱过吗,自然是爱过的。
但也仅仅是爱过了。
而无花,似乎将爱人和爱过掌控了起来,他可以在这一瞬间深爱你,又在下一瞬,收回所有的爱意。
“大师真是好本事。”清栀声音淡淡,听不出情绪,但是无花莫名的就是听出了她一丝不愉。
无花轻笑道:“为何生气?”
他有些愉悦的抚摸女子的面颊,“莫不是,在气我的心?”
清栀道:“怎么会呢。”
看着面前美人没有表情的面容,无花忽的就有了一些恶趣味,将美人唇角捏起,问道:“你在气,我并不是真的心悦与你?”
清栀拍开了他的手,淡淡道:“大师错了,心悦一人,没有什么真假。”
“嗯?”
清栀拾起身边的美人图,从他的怀中缓缓起身,眸间似乎带着清愁,“心悦一人,此情自难灭,大师的心悦,来去匆匆,不过是一文不值的假象,什么都不配得到。”
无花笑了笑,不甚在意道:“世间女子若都如你一般聪慧,又何苦落得凄惨。”
清栀笑了,低嘲道:“大师莫不是在说长孙红。”
无花抬头看着美人,眼眸浅笑,温柔道:“她愚蠢过了头,本就是该死的。”
清栀沉默了片刻,才轻笑了一声,意味不明道:“用这样的温柔的语气,说这样无情的话,也只有大师了。”
“清儿觉得我无情?”
清栀笑道:“难道大师觉得自己多情么?”
无花低低了笑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道:“我只觉得自己正是太多情了,才将你留在了身边,给了白愁飞机会。”
室内顿时寂静。
清栀下意识的转身,想要走远一些。
但她怎么也快不过无花的,手腕被人扯住,一个天旋地转,清栀便被压制在了软垫之上。
无花掐住她手腕,压在头颈两侧,自己则整个人压在她的身躯上,两人紧紧的依偎在一起,看起来似乎缠绵暧昧。
但是清栀却知道,他压制自己手腕的力道,大的几乎想折断自己。
“你与白愁飞,倒是一见如故。”无花的声音很温柔,几乎要贴着清栀的耳尖喘息,让人不由得心中一麻,可是下一刻,他就咬了清栀的脖颈一口,清栀怀疑他想要将自己皮肉咬下,对方又似有怜惜般的只是轻轻吮吸了一口。
无花有些遗憾,并没有看见清栀惊慌失措的模样,她只是死死的抿唇,蹙眉之间似水似乎雾,却没有一滴泪花,只有眼尾微微的红晕为了她增添一丝媚色,若不是下颚的红痕毁坏了这美貌,只怕已经蛊惑人死在她心间。
他知道白愁飞没有那么容易解决,但是他从未想过清栀会在里面有一个角色。
从他们相见那一刻开始,这个局就已经设下了,其中包括了他、白愁飞、长孙红、甚至连石观音就被她算计了进去,无花不由得为身下美人的聪慧赞叹。
“你是怎么做到的?”无花低头微笑问道:“你们是如何将那些东西送出去的?”
无花知道白愁飞没有选择将尸体带出去,而是选择将尸体上的东西带出去,那些尸体上残留的东西,足够让那些武林世家相信他们的话。可是无花早已经有防备,在设计白愁飞被赶走时,就将那些东西都又留了下来。
清栀睫毛微微颤了颤,勾唇道:“何必那么麻烦呢,左右都运不出去,石观音的人遍布沙漠,执意而为不过是多添几缕幽魂。”
那便将东西全部留下,日后总有人来破这个局。
无花笑道:“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楚留香一定会发现这些呢?”
清栀笑道:“这重要吗?”
无花眼眸暗下,勾唇:“你说的对,现在都不重要了。”
清栀感觉到自己双手钳制被松开,然后自己的脖颈被温热的盖住,无花的叹息声传来。
“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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