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眸微弯起,缓缓道:“自然是记得的。”
白愁飞不可信,苏梦枕不能近,温柔是个麻烦精,王小石对她一无所知,整个金风细雨楼都与她格格不入。
所以有些东西,还是得靠自己来。
金伴花将美人又迎回了酒楼,寻了一间包间,殷勤且仓促的催着小二上茶点。
他本就是世家公子出身,英俊温柔,待人有礼,谈笑风生,很快便与清栀聊到了之前的事情。
金伴花道:“我本以为,再也见不到姑娘了。”
清栀微笑,柔声诱道:“为何如此觉得?”
美人当前,笑语温柔,金伴花心中顿时升起万般怜惜,蹙眉回想起来,也是满是不甘:“我当初就不应该让你去蝙蝠岛那种地方......”
似乎是察觉自己的声音太大,金伴花又压低了些声音,“那地方凶恶惊险,你一个弱女子还不知在里面受多少苦楚。”
清栀垂眸,若有所思,轻笑道:“这不是没事么。”
金伴花蹙眉,为清栀倒出一杯热茶,叹道:“那之后我也想去蝙蝠岛寻你,可是那边再也没有开过岛。”
此后他便失去了美人的消息,终日郁郁,只能作画思人。
金伴花温柔望着美人,道:“好在,又让我见到你了。”
清栀闻言抬眸,缓缓道:“这么说,今日这里拍卖的美人图,是你的画的?”
金伴花表情有些赫然,呐呐道:“不如姑娘万分之一的风姿,只是我闲来涂画之作。”
清栀抚了抚茶杯,滚烫的茶水烫红了指尖,让她不自觉的微缩。
“那画为何叫栀子清欢图呢?”清栀轻轻问道。
金伴花微愣,踌躇道:“姑娘莫不是不喜,那我这就将那画收回来。”
清栀笑了笑,“也不是不喜,只是我丢了自己的画,所以听到这名字,有些伤怀罢了。”
“是姑娘原本带着的那副画?”金伴花有些欢喜道:“姑娘若是不嫌弃,我可以为姑娘再做一副!”
清栀微顿,轻道:“金公子还记得我那画的模样。”
金伴花含笑,目色似水,“佳人倾城,怎敢忘怀。”
清栀勾唇,笑意这才真诚了一些,起身对着金伴花弯膝行礼。
“那就麻烦金公子了。”
金伴花有些激动,语气都不似之前沉稳,“我......我这就让人回去准备,姑娘想何时开始?不知道姑娘现在住在哪里,之前的房间我还让人留着,姑娘若是来往不方便,也可以随我回去。”
说到后面,他似乎又觉得有些孟浪,连忙道:“当然,这还是看姑娘自己的意愿。”
清栀微微勾唇,刚想回应,门口便传来了一道轻缓且微凉的男声。
“她如今住在金风细雨楼。”
包厢的木门打开,苏梦枕身影出现在门口,温柔和王小石都在他的身后,王小石的表情似乎有些尴尬,温柔则是毫不掩饰的瞪了清栀一眼。
苏梦枕轻轻咳喘几声,抬眸看向清栀,温声道:“温柔任性,让姑娘为难了,小石已经都与我说了,是我管教不严,还请姑娘见谅。”
清栀轻淡道:“不过是小姑娘脾气而已,我自然不会在意。”
若不在意,声音就不会如此冷清了。苏梦枕意味不明的轻轻笑了笑,又看向了金伴花,“这位想必是金家公子了。”
金伴花面色有些复杂起来,似乎没有想到清栀会和金风细雨楼有关系,他双手抱拳道:“苏楼主。”
金家有钱、也有势,但是他们的钱势与金风细雨楼的钱势是不能比的,甚至说起来,他们也许还要依靠金风细雨楼的势力。
金伴花认得苏梦枕,但苏梦枕却不一定认得他。所以他得到的,也只是苏梦枕的一个招呼而已。
招呼打完,苏梦枕便对着清栀直言道:“清栀姑娘,愁飞回来了,早些回去吧。”
清栀沉默片刻,唇角微抿,但想到自己与苏梦枕的约定,终还是蹙眉应了下来,“好。”
大约是听出了她语气中的不愉,苏梦枕微不可闻的轻叹一声,只是谁都没有注意到。
金伴花见状,忍不住唤了一声,似乎有些紧张:“清栀姑娘......”
清栀转眸,轻声安抚道:“改日得空,我再与金公子谈作画之事。”
毕竟,美人图才是她现在的第一目标。
金伴花闻言放下心来,望着美人温柔道:“好,我等你。”
门外的温柔不小不大的哼了一声,被苏梦枕轻轻瞥了一眼,撅着嘴别开头。
苏梦枕笑了笑,看着清栀道:“那便回吧。”
-
一行人都离开后,金伴花才坐了回去,端起美人拂过的清茶。
美人未饮,但茶杯边似还残留芬芳。
金伴花笑叹一声,将已经凉却得茶水浅浅品尝,像是在怀念美人的香息。
公子伴花失美,怎能容第二次呢。
作者有话要说: 公子伴花失美——来源原著
第42章 谁是英雄
夜深,京城无宵禁,但也已经人迹稀松。
温柔已经与王小石先行离去。
清栀跟在苏梦枕的身后,听着耳边的风声,冷声道:“这似乎不是回去的路。”
苏梦枕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女子,轻道:“这确实不是回去的路。”
清栀缓缓吐出一口郁气,直接道:“苏楼主又想说什么?”
苏梦枕眸间轻动,盯着美人黑沉目色下微颤的眼睫,忽的笑了:“姑娘在怕我。”
苏梦枕有些奇怪,也有些好奇,他似乎并没有做什么,但是清栀对他的态度却非常陌生冷清,不,也许说她与所有人都隔着一层薄纱,各有疏离。
但是对他,格外冷淡。
清栀习惯性的笑了笑,抬眸道:“谈不上怕,只是厌而已。”
虽然面纱蒙面,但是美人笑时眼眸弯弯,恰如新月,可惜的是这笑意却并没有达眼底,更像是一场虚怀的落寞敷衍。
她的话说的既委婉又直白,不是厌倦,而是厌弃。毫不留情的表现出对自己的不喜。
“只因为我怀疑过你?”苏梦枕看着清栀,好奇问道。
“苏楼主难道现在就不怀疑我了么?”清栀含着笑,唇边的话语却近乎刻薄。
苏梦枕有些哑然。
清栀勾唇,笑容加深,意味深长道:“该怀疑的人却不怀疑,苏楼主未免对自己身边人太自信了。”
苏梦枕低头的笑了笑,只是他一笑便开始咳,咳喘的声音像是破败的灯笼被风吹过,**不堪,他拿出随身所带的帕子捂住了唇,咳喘的声响低沉下来,但是听上去却越发沉闷。
压下喉间的腥甜,苏梦枕看着帕子上鲜红干涸的几块血迹交叠在一起,笑意带上了些苦涩。
清栀闻声蹙眉:“你这身子骨,也不知是如何活到现在的。”
大多数人都只是避开他身体的话题,像这般直言的话语,也不知道已经多久没有听到了。
苏梦枕缓缓笑道:“自然是当自己没有病一样活着。”
清栀毫不留情的嘲笑一声,“不知梦里。”
苏梦枕笑了,垂眸道:“确实是不知梦里,可是只要还活着便好。”
只要活着,便能做许多的事情,能见家国,能望天下,能与兴衰共舞。
夜风过,云雾遮住了月光,街上本就稀少的人影不知何时都已经消失,只剩下孤寂的长街,引出黑暗中的人影。
清栀耳尖微动,下意识的抓住了苏梦枕的手腕。
“看样子,你得先活过今晚再说了。”
苏梦枕眼眸微垂,望着衣裳上搭着的素白指尖,轻笑道:“那是自然。”
黄昏细雨红袖刀,如美人起舞一般的名字,也如美人温柔一般的艳绝凌厉。
清栀几乎只是听见了几声刀鸣,便只剩下血落在地上的声音,甚至连一丝惨叫都没有。
最后一滴血落在地上的时候,乌云刚好露出被遮住的月色。
苏梦枕望着被血污笼罩的月色,轻道:“天要变了。”
清栀抚了抚面纱上粘到的血丝,有些嫌恶的皱了皱眉,此时街道上没有其他人,索性取下了面纱。
苏梦枕回眸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月光下的美人,黑发随风飘动,面纱落下,明珠盛辉。血雾下的光,像是为她的肌肤增添了艳色,轻缓抬眸,眼底是泉水的微凉,清艳透彻。
这是男人都不得不防的红颜绝色。
苏梦枕似乎感觉到自己掌中的红袖刀锋微颤,像是与美人的共鸣。
-
京城的风向总是变得很快,白愁飞忙碌起来,王小石也忙碌起来,苏梦枕就更不必说了。温柔时不时就会过来抱怨一句见不到人。
而清栀与金伴花的联系,也越发紧密起来。
金伴花每日都会送来一副美人图,似乎在有意无意的提醒清栀一般。清栀偶尔也会与他一起出去,有时湖上泛舟,有时书画浅谈。
看起来两人似乎很和谐,金伴花对她的热情也越发浓重。
唯一显得闷闷不乐的大概就是温柔,王小石忙碌起来,便无暇顾及她,如今形势严峻,她也无法去寻雷纯,来寻清栀,清栀却不会纵着她。
即便如此,温柔转来转去,最后还是转到了清栀这里。
“他们不陪我,又不让我去找纯姐,我只能来找你了。”温柔气闷道。
清栀摆弄着茶具,为自己倒出一杯热茶,淡淡道:“你也可以不来。”
温柔哼了一声,小声道:“你不让我来,我非要来。”
清栀叹了一口气,转头对着温柔道:“真羡慕你,能姓温。”
若不是温家护着,怎么能养成如此任性又自私的没脑子模样。清栀面色冷清的想,也许她以前活的复杂,所以才能一眼看透许多东西。
温柔又不明所以,“姓温怎么啦?”狐疑的盯着清栀,“你不会又是在嘲讽我吧?”
清栀勾了勾唇,笑道:“原来你听得出来的么?”
温柔双眸瞪圆,娇蛮的像只小老虎,“好呀,你原来真的在嘲讽我?”
清栀摇了摇头,轻笑道:“我还以为,以你的脑子,什么都听不出来呢。”
温柔生气道:“我觉得你在针对我。”
清栀:“谈不上针对,只是我们脾性不合。”
温柔不高兴道:“纯姐就跟我很合。”
清栀轻笑一声,放下茶杯,起身道:“那你更适合去找她,我要出门了。”
“要不是不能去找纯姐,我才懒得找你呢!”温柔生气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跺了跺脚还是追了上去。
“你要去哪里呀,我也要去!”
清栀准备去金府,她最近发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东西,所以想要再仔细看看。
温柔就当个装饰品吧,虽然吵了点,但是吵也有吵的好处。
来到金府前,门口的管家已经等候了许久,见到她时,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
“他看你的眼神,就跟看自己少奶奶一样。”温柔小声的腹诽道。
清栀勾唇笑了笑,当做没有听见。
“真是许久未见姑娘了,姑娘快请。”管家弓着腰,也没有多问,请着两人进府内。
金家财大气粗,府邸也是格外豪华,难得的是没有金碧辉煌的粗暴商贾气息,反而多了一些温雅宁静的超脱味道。
金伴花早已经在后花园的凉亭等待,见到清栀时,唇边的笑意便已经抑不住。
“清栀姑娘,好久不见。”金伴花浅笑道。
清栀笑道:“我们似乎三天前才见过。”
“自然是因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金伴花笑了笑,又看向了温柔,“这位是?”
温柔道:“叫我温柔就可以了,就是温柔的那个温柔。”
金伴花笑道:“这位姑娘真有趣。”
随手几人一同入桌,石桌上已经摆好了茶具,金伴花道:“前日姑娘说想要尝尝这鬼草茶,我便托人从江南带来了些许。”
温柔好奇道:“鬼草茶?就是最近在江南特别出名的那个吗?”
金伴花道:“正是。”
清栀侧眸,“江南距离京城甚远,金公子破费了。”
金伴花温柔笑道:“姑娘喜欢,便算不得什么破费。”
金伴花一身白衣,微风拂面,泡茶的动作行云流水,格外赏心悦目。
“这茶味道很好,也极为简单,不用什么复杂的手法。”金伴花轻笑,将泡好的茶送到两人的面前,到清栀面前的动作格外轻柔。
温柔心中酸了一下,但是很快又被茶水吸引了视线,迫不及待的尝了一口。鬼草茶不用滚水泡开,只要些许温水就可以将柔软的叶子绽开味道,所以她入口时的温度微动都是刚刚好。
温柔惊叹道:“这茶味道真的好奇特,我从没尝过!”
金伴花笑了笑,看向清栀,问道:“姑娘怎么不说话?难道是不合胃口。”
清栀眼眸微动,摇了摇头,“不,这茶很好。”就是觉得有些熟悉,好像曾经尝过,失去了那份惊奇感。
金伴花笑道:“也许姑娘以前尝过,便觉得普通了。”
清栀回笑道:“也许吧。”
金伴花眼眸似水,柔声道:“我今日准备了一份礼物,本想饮茶后姑娘心情愉悦时送出,可惜这茶姑娘不喜。”
他拿出一个精致的木雕小盒子,对着清栀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只精致的金簪,簪头是一只雀鸟,双眸用细珠镶嵌,活灵活现。
温柔惊道:“发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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