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他们便不是什么平常人家,但肯定也高不过他们理国公府的门第。
他又瞧一眼沈珺悦纤柔的背影,那腰带束起的细软腰肢,砸吧砸吧嘴,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他绕着圆形走廊从他们雅间门口走到盛临煊他们面前,堵住他们的去路。
掌柜的瞧他走过来,怕他闹事,已率先迎上去道:“常爷......”
沈珺悦走在盛临煊身后半步,见那“长毛兄弟”抬手打断掌柜的话:“诶,掌柜的不必担心,我并不是来寻衅的。”
他越过掌柜走到盛临煊面前,拱手道:“我看这位公子跟我们的两位先生是有什么误会吧?这样,我代那二位,给您道个不是,请这位公子到我们那边喝杯薄酒,如何?”
又装模作样地上下打量了一眼盛临煊,接着道:“瞧这位公子应是外地来的罢?我们理国公府二公子在那边,不妨过去结识一番?”
他说这话时眼中有藏不住的自得与傲慢,好似能结识他们家公子是多么大的荣幸一般。
盛临煊一个眼神都懒得分给他,冷淡道:“不必了。”
“长毛兄弟”脸色一变,似乎没想到盛临煊这人竟如此不识抬举,心想这外地人莫非是初来乍到,还不知道他们理国公府的门第?于是便还想再提示两句。
只是不等他再多说什么,李荣李保二人已上前来赶苍蝇似的边将他推搡开边道:“请让一让。”
“你们干什么?喂喂!”常矛被李荣李保按在栏杆边,让出走廊的通道来。
盛临煊牵着沈珺悦面无表情地掠过他们,掌柜的便擦着额上的细汗,跟店伙计一起将盛临煊几人让进天字一号房。
见主子们已经进了房去,李荣跟李保才松了手,李荣笑眯眯地对常矛道:“理国公府?呵呵~”笑罢便也转身往前进了天字一号房。
“你——!”那常矛气得跳脚。
苏民哲与林少添急急赶到他身边,林少添小心地问道:“常矛兄弟,你没事吧?”
“呸!”常矛狠狠地啐了一口,扯了扯身上被弄乱的衣袍,瞪着他们进去的那个房间怒声道:“哪来的乡巴佬,连我理国公府的面子都敢踩?!”
那苏民哲如愿甩了锅,此时见这常矛与盛临煊几人真起了龃龉,便恨不得火上浇油:“京城何来这么猖狂的人?我等往日也未见过,常矛兄弟,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要不咱先回去禀报了公子?”
“哼!”那常矛推开苏、林二人,黑着脸返身回他们的包厢中去。
这边厢盛临煊与沈珺悦进了包厢坐下,掌柜的怕方才的事情扰了他们不快,便想着要弥补一二,热情洋溢地报着望仙居的招牌酒菜,给他们推荐各种大厨的拿手好菜。
点好了酒菜,掌柜又笑着问道:“我们这也有弹琴唱曲助兴的,您看可需要?”
盛临煊凉凉地看了沈珺悦一眼,便一口回绝:“不必。”
沈珺悦接收到他那一眼,不由得掩唇轻笑。
待掌柜的领着店伙计出去了,盛临煊才清了清嗓子,对沈珺悦解释道:“一会花灯巡游便会打这下面经过,外头的热闹好看得多。”所以没必要再喊了弹琴唱曲的进来。
沈珺悦怎会不知他的小心眼,不过是因她之前在宮宴上看得过分投入了些忽略了他,这便连助兴的也不乐意叫了。
她心中颇觉好笑,可是看他佯装自然的模样,却还得给他留面子,便问起了之前他关于望仙居花灯彩头的未尽之语。
盛临煊也不再卖关子,告诉她:“这望仙居楼下大厅平日里多文人雅士聚集,久而久之便形成了每月初一日的‘一期’与十五日的‘一会’。”
“这两日乃是学子与文人的盛会,京中官员或者一些大儒也常在那两日出入望仙居观察这些文士,若得了他们青眼,便有了平步青云的机会。当然,这也不失为一种选拔优秀人才的好法子,朕也是认同的。”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沈珺悦恍然大悟,也就是说这望仙居的“一期一会”,还是文人雅士走捷径上位的好机会了。
盛临煊又继续道:“如此一来,不管是在京的抑或外地的,慕名前来者便有百千之众。但望仙居因场地限制,又兼要维持秩序,每次便只能放进数十人。因此许多人便是到了这望仙居门外,也不得其门而入。”
“皇上说了这么多,也没说到彩头到底是什么啊?”沈珺悦想到自己也不是问的望仙居的这些事啊。
“这便要说到了,”盛临煊想要摸一摸她的小脸,却被那面具遮挡了一半,便动手帮她取下面具来。
“既僧多粥少,进场的人便得靠抽签取号。而灯会的彩头便是一号签,到明年中秋日为止,这一年,持一号签者随时都能参与‘一期一会’,无需再抽签。”说罢便轻轻地戳了戳她的酒窝。
沈珺悦捂着脸,不依道:“好好的做什么又戳臣妾的脸?”
盛临煊看着她一本正经道:“悦儿不笑这窝儿便显不出来,朕想着戳一戳,这窝儿出来,兴许你便也笑了。”
“您——”沈珺悦愣了愣,回过神来便被他这歪话逗笑了。
盛临煊唇角微勾,拿下她捂脸的手,探手摸一摸她的酒窝,如愿道:“果然行得通。”
两人正情意绵绵地对望的当口,“吱嘎!”有人在外将包厢门大力推开。
沈珺悦被那突然的动静唬了一跳,盛临煊感觉她方才一瞬间的颤抖,眼中一冷,寒飕飕的目光便朝门口.射去。
李荣亦同时开口喝骂道:“放肆!”
“放肆?”来人玩味地重复道。在这京中还没人对他说过这两个字,这下他是十分好奇起盛临煊一行人的来路了。
常矛从那人身后冒出来,颠倒黑白道:“公子您瞧,此人便是身边的仆从都如此嚣张!”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更新晚了,三次元有些事导致没时间码字,加更日后补上。
感谢“下次想出个男孩纸”灌溉营养液3瓶!
第63章 窝心脚
看来门口这位锦衣玉带的男子,便是理国公府的二公子了。
常矛方才吃了亏,回去后便对着这二公子惺惺作态,激了他带头前来找成徽帝他们麻烦。如今他们身后还跟着好些人彰显声势,看起来是来者不善了。
“兄台是外地来的?对京城的行事规矩还不太熟悉罢?”那位二公子单看长相也算得上文秀,只是盛气凌人的姿态破坏了他的气质,显得有些小人作态。
他一手背在身后,另一手“啪”地一声展开折扇轻摇,下巴微抬地看向房中盛临煊几人。
这个动作......沈珺悦想到方才在望仙居外成徽帝也做过类似的,只是这位二公子不管是身量、长相、气度都丝毫比不上成徽帝,这样装腔作势的样子看在沈珺悦眼中便是相形见绌,不觉潇洒只觉好笑。
大概是心中笃定不会有事,沈珺悦放松下来,便真的抿唇露出轻笑。
盛临煊看见那人动作的时候身子也有片刻的僵硬,随即便若有所觉地看向沈珺悦,果然见她在笑......表情有一瞬间的龟裂,随即看向来人的目光便更冰冷了。
那位二公子摇着扇子,漫不经心地上下打量了盛临煊一轮,看他丝毫不惧地冷瞧着自己,身子也仍旧不动如山地坐着,如此怠慢,真不知该说他无知者无畏还是说他摆架子也不知道看对象。
这二公子微眯了眯眼睛,露出不悦的表情,目光又调向了与盛临煊并坐的沈珺悦。
只一眼便被惊艳到了,饶是他自诩见惯了各色美人,可是见着沈珺悦还是眼睛都直了。
盛临煊立时便注意到了他肆无忌惮的眼神冒犯。沈珺悦则收起来微笑,将脸侧向成徽帝肩膀。
找茬的意图立刻变成了猎艳,那位二公子被美色所引,直愣愣地便踏进了天字一号房的门内,企图继续往前走时被李荣李保拦下。门内还有两个暗卫随扈,此时尚未有动作。
见那二公子被拦,他身后的常矛与其他几人立刻上前推挤,双方吵嚷起来,眼看便要演变成动手了,盛临煊忽然开口道:“放他过来。”
李荣闻言便放了那二公子进来,只还拦着常矛他们几个,那常矛犹自叫嚣,二公子却回头斥道:“不得无礼!”
常矛等人被骂得一愣,李荣李保见机忙合力一推,他们便讪讪然地退出了门外。
二公子抚了抚衣襟,美人在前,他可得显得有风度些。
里头是张圆桌,盛临煊与沈珺悦坐在靠窗的那一边,面向门口,这位二公子走了进来,隔着圆桌朝盛临煊拱手笑问道:“不知阁下尊姓大名,家住何处?”
盛临煊盯着他那张脸沉默了一瞬,反问道:“你便是理国公的庶子荣凌志?”
这话一出,那二公子很是意外:“你知道本公子?”又回过味来他刚才说的“庶子”,立时又不爽起来。
荣凌志收了脸上的假笑,犹如被揭了疮疤一样,阴沉道:“兄台怕是不知,我父亲膝下仅我一子。”
“呵~”盛临煊冷笑一声,“仅你一子?”
那常矛方才被斥责正有些不自在,他候在门口却心系里头,将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见自家公子被呛声,忙在门口帮声道:“我们理国公府现在便只有一位公子,你这外地人哪里知道什么!”
“哦~现在是只有一位公子。”盛临煊唇角微勾,露出嘲讽的笑。沈珺悦看他这样子,敏感地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那常矛还在继续道:“哼,京城内外多少人想要结识我家公子还摸不到边,你要是识相的,便该好生珍惜机会,若不然,往后你便是想攀也攀不上!”
言下之意便是这荣凌志作为理国公府唯一的公子,日后要是继承了理国公府的国公爵位,便不是谁都能高攀得起的。
那荣凌志回头给了常矛一个赞赏的眼神,转过来对盛临煊道:“本公子有心与你结交,阁下也不必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须知在这京中行走,有个得力的朋友,可比你无头苍蝇似的四处钻营强。”
盛临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沈珺悦便也安然看戏。
荣凌志扬声吩咐门口的常矛道:“把咱房里的金芍药和小茉莉请过来!”
接着又自顾自地在桌边坐下,对盛临煊道:“天香楼与花满楼的两大花魁,阁下还未见识过罢?”
他眼神在沈珺悦身上流连,口中继续道:“比之阁下身边这位姑娘,也是不差什么的。”差自然是差的,只不过他想着两个换一个,话自然得往好听了说。
沈珺悦眼眸睁大,不可置信地看向他,这个斯文败类刚刚说了什么?
盛临煊从他说出请花魁来的时候面色便已愈发冷硬,待听见这句,他直接便站起身来,左手执茶杯,绕着桌子一步一步走到荣凌志面前。
他眼中如罩寒冰,居高临下地看着荣凌志。抬了抬下巴,示意荣凌志起身。
那荣凌志此刻心中正打着如意算盘,做着春秋大梦,便也容忍了盛临煊这看起来有些无礼的举动。
兼且他一贯来便是个被人吹捧惯了看不清形势的蠢人,见盛临煊手中拿着茶杯,还当他要以茶代酒,与自己言欢,便跟着站起身来。
他一站起来,盛临煊左手那杯茶便往他面门一泼!
荣凌志干嚎一声双手掩面,盛临煊伸出的右手已揪住他衣领,将他往门口一掀,那荣凌志踉跄间,盛临煊又抬脚跟上狠踹过去,正中荣凌志心口!
原本挡在门口的李荣与李保两人见到成徽帝的动作便立刻让开了,于是那荣凌志整个人便飞出去,又恰好那被喊来的两位花魁已走到门口,便眼睁睁地看着后脑勺向着她们的荣凌志飞撞过来。
“啊——”两大花魁被这变故吓得花容失色,不过眨眼间三人便摔作一团。
门外的其他人,还有在花魁身后一步的常矛看着这状况都傻眼了,“公子......”
隔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招呼其他人一起:“快快,把公子扶起来!”
常矛回头冲房内的盛临煊放狠话道:“兀那恶贼,竟敢伤我理国公府上的公子!你等着!”
盛临煊冷笑一声:“滚!”
这番动静早已惊扰了楼下大堂的人,掌柜的在楼下抬眼看上来,见那理国公府的公子进那天字一号房的时候便觉得不妙,可惜他紧赶慢赶地上了楼来,还是慢了一步。
祸事已成,掌柜的急得团团转。
这理国公府的二公子是望仙居的常客了,身份也算贵,而这天字一号房的客人虽不知来头,可是东家早有交代能进入这房间的人身份必定贵极。
这下便难办了,掌柜的看看门内一脸冰霜的人,又看看门外哭爹喊娘的人。
盛临煊对两名随扈暗卫做了个手势,两人便走出门外,又吩咐李荣:“关门。”
门关上,他便返身回到沈珺悦身边坐下。沈珺悦略有忐忑地看他面色,他却已缓过来握住她的手安慰道:“无事。”又抬手摸摸她的脸,“那混账胡言乱语,悦儿别往心里去。”
“嗯......”沈珺悦点点头,忍不住又问道:“皇上可是认识这一位理国公府的二公子?”
盛临煊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此事说来话来,只是今晚是带你出来玩的,便不说这些扫兴的话。”
正此时,大街上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又有小孩儿的欢呼,人群的各种喧哗。
“应是花灯巡游到这里来了。”盛临煊牵起沈珺悦离座到窗边,往下一看,果然先行开道的鼓乐队已经到了望仙居门前过。
“悦儿看那边,”从城门路过来的花灯巡游队伍转入长乐街,乐声变换,□□的队伍中人人擎一盏花灯,流泻而过,后头便是一架装饰得极精致的花车,花车上有四个边唱歌边跳舞的女子,“那是官家乐坊司的歌舞姬。”
宝马香车,凤箫声动,一夜鱼龙舞。火树银花,玉壶光转,吹落星如雨。沈珺悦看着这繁华盛景,眼中被点点火光照亮,如有灿烂星河尽入眼中。
不由得感叹出声:“好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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