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瑜忍不住开始怀疑,这真是研究院叹为观止的稀有大脑?这不就一小吃货。
*
早饭结束,已经快10点。
时瑜上楼洗澡换衣服,准备中午的视频会议。
云蒹蒹撑得在沙发上躺了好久。
上楼经过书房时,听见书房里传出“脑电波”“抑郁症”等字眼,脑袋嗡地一声。
她的头突然很疼,单手支撑着墙壁,用手去掐手背。每一根经脉都在撕扯血肉,那种痛苦感蔓延至整个大脑。
她满头大汗,窒息濒死感袭来,背靠墙壁,抱头蹲下。她努力集中被发散的思维,让自己保持清醒。
复杂的数字连接在一起冲破脑袋,像是有无数的内容想抒发,它们冲到一半,找不到突破口,又再被反弹回去。
这种痛苦持续了大约一分半钟。时瑜的APP并没有报警。
不过,研究院的检测员发现,病人的脑电波异常,立刻通知了张院长。
云蒹蒹跌跌撞撞回到房间,像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手,疯狂想把脑海里那堆数字打出来。
她打开电脑,按耳机里的语音提示一步步点开文档,开始记录那段数据。
手指在键盘上翻飞,额上全是密密细汗。
*
时瑜收到一份通过微信传输的文件——《浅谈通过人脑电波探知梦境的可行性》。
黑洞头像旁边显示15条未读语音消息。
时瑜逐条听完云蒹蒹发的语音消息,看了眼消息发送时间,没有去点那篇论文。丢开手机,径直去洗漱。
学会熬夜了。这女人现在越来越放纵。
然后一愣。
小丫头片子而已,法定结婚年龄都还没到,算不上女人。
*
云蒹蒹睡到中午才醒。
还是被张太太语音请求震醒了的。
“蒹蒹啊,我下礼拜回国,你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我给你买。”
“不用的张太太,我什么都不缺,你给张轲买吧。”
“那小子,他能缺什么呀?他朋友圈一堆代购,瞧不上我买的。嗳我正好在专卖店,要不我给你买双鞋吧?那种椰子鞋我瞧着挺好的,张轲还蛮喜欢。主要是你穿着防滑。”张太太夹着手机,指指面前那双鞋示意导购拿给她看,“给你跟张轲一人买一双吧。我先接个电话,你穿36的对吧?”
“嗯……啊真的不用,张太太?”
“好啦就这样,我接个电话。”
嘟嘟嘟……
通话挂断了。
*
云蒹蒹收到快递,是海外直邮,寄件人是张太太。
因为时瑜说她体质不好要加强锻炼,从上周开始,她每天都会在别墅后院的草坪上跑步。草坪很大,有护工陪着她,慢跑不是问题。
清晨,张芝芬见云蒹蒹换上运动服准备去跑步,拿了那双搁置的新鞋给她穿。
“这鞋拎着就轻便,穿着跑步好。你怎么不穿呢,蒹蒹?”
“是张太太送的。”云蒹蒹说。
“哦哦就那个搞房地产的张太太?她儿子就是你学生吧。”
“对呀。”
“那就穿着吧,正好你鞋子少。回头再送件礼物过去给孩子就行了。最近品牌商送来不少礼物,还有赵家小姐送的,都是些派不上用场的首饰,我给你放梳妆柜里头了哈。”
“好。”
张芝芬通知护工过来陪跑,就去楼上打扫去了。
*
室外辽阔,海面沉静。尽头,一轮红日在蓝海与云层之间炸开,金光绚烂。
薄薄的青草香钻进鼻腔,云蒹蒹深吸一口气。
刚开始那两天,她不敢放开跑,因为眼睛看不见,会很害怕未知的前方。后来时瑜带她跑过几次,每次都会在尽头等她。熟悉路了,才慢慢的跑起来。
每次她跑完,他都会给她奖励。
不过时少爷今天好像没来。没有奖励,动力都少了一些。
他这几天脾气不太好。不对,时少爷的脾气每天都不好。男人的心,海底针,琢磨不透。
也不知道她哪里惹到他了。好像自从她收了张太太的礼物,他就没高兴过。难道时少爷对鞋有什么忌讳?
时瑜也在跑步。
他穿着套黑色运动装,身高超过1米8,身材挺拔,穿什么都好看。刚跑完几圈,出了不少汗,额角碎发垂下,冷白的皮肤光影半笼,眼角那颗痣清冷潋滟。
时瑜站在跑道的尽头,拧开瓶盖喝了口清水。单手插兜,视线追随着那道慢吞吞的身影。看她要跑到何年何月。
云蒹蒹跑得巨慢。
跑几分钟还要停下来歇一歇,偶尔还会吃掉两块小饼干补充体力。
“蒹蒹,你要休息下不?”护工换成了一位四十多岁的阿姨,是张姨介绍过来的老家亲戚,专注照顾云蒹蒹。一会儿递水一会儿帮她擦汗,非常敬业。
至于小秦,被时少爷亲自炒鱿鱼了。
时瑜嫌那姑娘老爱看他,对他心怀不轨,心术不正。倒是忽略了,这世上除了瞎了的,谁不爱看他这张脸。
张芝芬瞧着那姑娘也有点不对劲,整天盯着时少爷看,连雇主给的食谱都不记,于是打电话回村儿里招工。立刻就招来个靠谱的亲戚。
云蒹蒹抱住小水壶:“谢谢吴姨。”凭借她的记忆,还有五米就能到达终点,跑完就可以回沙发上躺着啦。
喝完水,准备最后一段路的冲刺。
时瑜接完电话,一转身,就看到突然加速朝他冲过来的少女:“你——”
下一秒。
云蒹蒹一头扎进时瑜怀里。
吃痛声应声响起:“啊!呜呜呜……”
她泪眼汪汪,捂住脑门儿嗷嗷叫。
一更,后面还有一更~
第21章
吴姨刚把水壶拧上,一抬头就见到这一幕。
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上去扶。
云蒹蒹摸了摸撞疼她额头的那堵“障碍物”,要不是头顶有浅淡的呼吸,她差点以为自己撞墙上了。太硬了。
时瑜捉住她的手腕,冷声说:“还摸?”反应怎么这么慢,正常人被撞疼了难道不是先揉自己脑袋。
云蒹蒹后知后觉,怕他生气,猛缩回手。
“对不起……”她抬手捂住额头,扁起嘴委屈巴巴。是真疼。
时瑜撩起她的刘海检查,怎么没给她撞傻,“跑这么快,赶着干嘛去?”
躺沙发。她说:“……休息呀。”
看她这小懒猫的样,八成是为了早点跑完好回去瘫着。胆子真大,也不怕摔。
刚带她跑的那天,时瑜试过用布蒙住眼睛,眼前漆黑一片的时候,别说跑,让他多走几步都受不了。
他用笔头帮她把凌乱的刘海弄好,又恶作剧地给她弄了个劈叉,觉得这造型过分可爱,又给拨了回去,缓和了语气:“下午几点结束?我去接你。”
是接她去吃好吃的吗?
“六点半。”云蒹蒹很开心,想到有美食,脑门儿都不怎么疼了。
她兴奋的表情时瑜尽收眼底。他重金聘请的厨师貌似勾不起她的食欲。故意说:“你倒会替我节约经费。不喜欢吃家里的饭菜,就把厨师解雇了。省点钱出来给你买药。”
云蒹蒹并不知道临水小岛上之前是没有厨师的。不仅没有厨子,时瑜过来的次数都少之又少。是她来之后时瑜才让刘启明聘请的两位大厨。
她一开始也觉得人多了点,但他是老板,他想做什么决定她都不好过问,就没发表意见。
现在这么一说,两位大厨确实贵了点。
其实张姨做的饭菜就很好吃,没有必要请两位大厨。时少爷的钱也不好赚,她经常看他半夜还在开会。爷爷说过,人不能慷他人之慨,再说厨师这门职业也不怕找不着工作。
最重要的是,时少爷没钱买药了。
“好。”她点头。
时瑜本来是想吓唬她,不好好吃饭就把家里的厨师炒鱿鱼,她这人没别的毛病,就是单纯好骗,说不定会为了保住两位大厨的工作在他面前妥协,乖乖吃饭。
这答案出人意料。
他把笔杆递过去,牵着她往回走,“你不觉得他们可怜吗?”都是谦亦旗下酒店里的星级大厨,调派到这之后再也没有过空盘待遇。
有一技之长的人,换一个岗位一样会发光发亮,怎么能叫可怜呢?
云蒹蒹说:“可是挣钱不容易,这样是铺张浪费呀。”除了两位大厨,还有两位阿姨,还有整个医疗团队。这么多人要他养,她也要他养。他还这么年轻,哪来那么多钱投资,这是在打肿脸充胖子。
知道心疼他的钱,还不算盲目善良。时瑜嘴角勾起,淡淡“嗯”了一声。
小姑娘乖乖跟在他身后,低垂着脑袋,走路超慢,也不知道在琢磨什么。时瑜正要说话,云蒹蒹突然仰头说:“我把工资交给你吧,当伙食费。”能资助一些是一些。
时瑜:“……”
她这意思,他已经穷到买不起菜了?
云蒹蒹说:“张太太家亲戚的孩子明年高考,也需要家教。我有文字转听器,而且课程都记得,不会太吃力。一小时三百块,一天两小时,加起来有一万多。”张太太出手阔绰,平时给她的比市场价高许多。
时瑜扬扬好看的眉毛,声音清冷:“嗯。那全都上缴吧。”
他接受了资助,云蒹蒹心里稍微好受了些:“好呀。”
“那张太太家你还去吗?”他问。
她说:“张轲马上就要上大学啦,不用去了。”
时瑜:“那就好。”
云蒹蒹:“什么?”
时瑜改口,说:“那挺好。”
碧空下,两人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和谐而又宁静。
*
下午。
时瑜的车准时停靠在别墅楼下。
张轲送云蒹蒹下楼,双手插兜,吊儿郎当,看向车里的冷傲男人。他数到三,那家伙不来接云老师,他就……
好像什么也做不了。
那傲慢的家伙是云老师的男朋友,有钱,长得还帅,他暂时不是他的对手,想起来就恼火。
“云老师,你下周还来吗?”
云蒹蒹说:“张太太回来,我就不来啦。”
“那你要去下一家补习吗?听我妈说,你去我小姨家?”
“对呀。”
张轲想了想,“我小姨,家住衡水新区对吧?”
云蒹蒹打听过,刘阿姨家住在衡水新区,跟董彦家一个小区,“嗯。”这个张轲,自家小姨住在哪里都忘掉了。
“那我偶尔去找我表弟写作业。”
“今天的作业写完了吗?小朋友。”冷淡的声音打断两人的谈话。
虽然差了不知道多少届,同样都是衡水一中出来的,新老校霸见面,分外眼红。
张轲冷哼一声。
时瑜不屑跟小屁孩较劲,冷眸凉飕飕睇过去。
在这个圈子里,就算是张老板也要让时瑜三分。张太太如果见了时瑜也会笑脸相迎上来刷好感。张轲正是满身是刺的叛逆期,天下之大老子最拽,唯我独尊称霸校园,哪顾得上这些。
时瑜西装革履,亦是双手插兜。居高临下迎上少年的注视,目光冷冷清清,却又凛冽阴戾。比张轲打过架的最难搞的对手那目光还凶残。
张轲毕竟还没进入社会,平时吓唬几个小学鸡还成,面对这位冷气场的社会哥,一下子没了底气。
这人眼神怎么会这么冷,像是要把他撕碎了似的,看得他毛骨悚然。
几个回合下来,张轲惨败。
时瑜收回视线,眼尾余光瞥见少年脚上那双鞋。不仅目光冷,脸色也冷了。
云蒹蒹察觉到这气氛过于安静,有点不对。这两个人就是气场不和,不能一块儿待着。
她吸了吸鼻子,闻到时瑜身上的冷香,成功辨别他所在的位置,伸手摸到他的袖子。
时瑜垂眸,目光落在她白皙纤细的手指上。
他刚从公司过来,穿着正装,那枚袖扣是他常用的。
她捏着他的袖扣,轻轻扯了一下:“走了呀。”
时瑜:“哦。”
时少爷今天又不高兴,持续了一整晚。
*
直到小龙虾上桌,云蒹蒹盲目剥虾,被溅了一脸的汁,时瑜才终于搭理她。
“别动。”时瑜看她满手的油,擦完脸还能看就怪了。影响市容市貌。
他没找到纸,抬手用拇指指腹拭去她脸上那滴油。
云蒹蒹从小包包里摸出纸巾,递给他:“擦擦手吧。”这种店服务有限,经常忙得脚不沾地,她以前跟董彦过来都是自备纸巾。
时瑜擦了擦手:“麻烦。不要动了,我来给你弄。”他从桌上拿了手套拆开,开始观察小龙虾的结构。
长骨头的生物好对付,没骨头的,还真不容易下手。
长成这样的丑东西,居然能勾起她的食欲。
时少爷平时吃个螃蟹都有人帮忙拆,曾几何时做过这种粗活。
主要是不会。
他抬眼,朝不远处的客人望去,现学现做。
满满一大盆香喷喷的小龙虾就在面前,却又不能吃,云蒹蒹等得直咽口水。
时瑜抬眼:“别急。我观察一下。”
“好。”可是就是好急嘤。
过了几分钟,时少爷开始剥虾了。
他手指骨节分明,一双握手术刀的手,沾上了红色汤汁,衬得更好看了。
虾壳成功脱离虾肉,他很有耐心地抽掉虾线,将剥好的虾放进云蒹蒹碗里。
“等等。”时瑜偷瞄了眼隔壁桌,用勺子舀了一些汤汁淋在虾肉上,“好了。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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