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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恶妇——予乔

时间:2019-12-05 08:01:17  作者:予乔
  “是吗?”月桥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冷艳艳的脸对着安氏下首的二夫人庄氏笑了起来:“二婶,我一见你就觉得亲切,这国色天香的美人寻多了几个,不如你带一个回去呗?”
  庄氏的脸僵了僵:“没想到侄儿媳妇这样好心,连我这隔壁的婶子都惦记着。”
  庄氏虽不若安氏那般在意当家老爷,但谁让二房屈居在大房之下呢,以后是要分家搬出去的,况且二房还有三个庶子,外加两个庶女,这以后可都是要分二房一份的,若是再塞个狐狸精进来,以后在生下一子半女的,那家产还得分一份出去,这可是比打杀她还让庄氏难以接受的。
  所以,这人是万万不能塞进来的。
  庄氏也挂着虚伪的笑,跟月桥寒暄起来:“这倒是不劳烦侄儿媳妇忧心了,你是小辈,这些啊用不着你,虽说这些规矩你不懂,但没关系,二婶今儿就与你说个明白,是不是啊衡哥儿?”
  被问话的宁衡茫然的抬起眼:“二婶怎么了?”
  庄氏一噎,又重复了一次:“二婶说,这你媳妇送人这事儿不合规矩,哪有给长辈送人的,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不合规矩?
  宁衡虽也不满美人把祖母、娘给气着了,但自己人自己维护,旁的人说三道四算什么,何况,不就是送了两个女子吗,这些女人也太小气了点?
  虽然心里这般想着,但宁小侯可不敢当面说出来,他自幼在女人堆里混,最是知道这些女子的小心眼,只道:“二婶若是看不上,不若让月氏再寻个美的来?”
  虽然这些女人加在一起也比不过他屋里这个美人的。
  庄氏在宁衡这儿碰了璧,气得嘴都险些歪了,她也是个混不吝的,打定了主意若是那月氏硬塞,她也顾不得再好言好语,她就是不收,莫非那月氏还能奈得何?
  而出乎她意料的是,打从这儿后,月桥便没再理会过她,大有懂她所说的规矩的意思。
  这一顿饭下来,桌上的妇人们吃得心惊胆战的,生怕被人给强行塞了个美人,自觉没有得罪过那月氏的,则在心里大大的松了口气儿,安氏和庄氏都有些不自在,等丫头们撤了碗筷,一众人便等不及似的告退离去。
  明德堂内,老夫人目光阴鸷的盯着某处,吓得被新提拔上来的贴身侍女薄荷一下垂了眉眼,不敢再看。
  出了明德堂,几房人便在花园处各自告辞离去,临去前,众人复杂的看了眼跟在安氏后头的月家女一眼。
  谁能想到不过短短两日,这个从村里来的姑娘就把侯府给搅动得不得安宁,上至老夫人、大夫人、二夫人通通与她接下了仇怨,且都没在她手上讨得了好,果真是人不可貌相,越是美丽的人心思就越是深不可测。
  经此二事,原先并不把月桥放在眼里的人不得不开始摆正了姿态,不敢在轻视于她,虽不会特意示好,但也不会像二夫人那般没看清形势就贸然站队,这不,被人逮着机会就险些下不来台不是?
  如此,月氏能得贵妃做靠山也终于找到原由了。
  无论旁人如何想,安氏这会是对月氏避之不及,蹙着眉头抛下一句“忙你的去吧”就带着下人奴仆匆匆走了,安氏走后,宁衡也表示要出门子一趟,让月桥自己回莺歌院,月桥随意的点点头,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唇角微微勾起一抹笑。
  “绿芽,你说我很可怕吗,怎的这一个个的都不敢与我多说上两句?”那最开始主动来找她结盟的曹氏如今看着她就躲躲闪闪的,别说谈话了,连多靠近些都不敢。
  绿芽摇摇头,跟在她身后朝花园深处慢慢走去:“姑娘心肠最是柔善温润,阮婶说这些人不过是碍于老夫人和大夫人的颜面不敢同姑娘交好得罪了她们罢了。”
  人这一日一日的,莫非不过吃吃喝喝罢了,而这些要人命的都拿捏在别人手上,只要她们对月桥不喜,下头的自是会察言观色的同她疏远甚至是孤立。
  绿芽见月桥脚步不停,不由得询问:“姑娘,咱们不回去吗?”
  回去?
  月桥弯腰逗弄着这成片的娇贵名花,摇头:“回去做何,宁家这么大,我还没好生逛过呢?”
  绿芽便点点头,在旁边守着,恰在这时,只见一女子带着个丫头从她们前头转了出来,许是方才在那半大的假山后,让月桥主仆二人都不曾发现这里多了两人。
  那女子生得柳眉弯弯,体态风流,脸蛋小巧白嫩,最独特的便是那一口樱桃小嘴,红艳艳的惹人心扉,这无疑是一个尤物,连半厚的衣衫也遮掩不住那一副勾魂的身段,月桥只看了一眼便低下头自顾逗弄开得艳丽的花朵了。
  “喂,你是谁,见到我们兰姨娘为何不行礼?”那女子身后的丫头俏眉怒眼,眉余之间也尽是风流含媚之相。
  绿芽撇了月桥一眼,见她不理睬,便也眉观眉,心观心的半垂着眼睑。
  “放肆,哪来……”那丫头还要呵斥,便被那兰姨娘给喊住了:“明心住嘴。”
  不过轻轻一句媚意的呢喃,却瞬间让那丫头明心住了嘴,恭恭敬敬的在身后立着,半点不敢不满,兰姨娘从月桥身上穿的宫锦缎布匹上移开眼,打量着这面生的女子侧脸,只一见,便心惊不已,抖着嘴笑了笑,步履轻移,到了月桥主仆面前,施了一礼:“大房兰氏见过少夫人。”
  在兰姨娘猜到月桥身份时,月桥也想起了这位兰姨娘是何人。
  大户人家里,妻妻妾妾总是少不了的,有那爱重妻子的,对妾室便少了几分宠爱,权当养了个漂亮美貌的小宠一般,但世上大部分男人,都难以过得了那美人关,宠着宠着,便放了几分心上去,有那宠得忘了嫡庶尊卑的,妾室还能爬到原配头上去作威作福。
  宁国公虽是个理智的人,但同样也是个普通的男子,也同样过不了美色一关,大夫人安氏虽长得明艳动人,且保养得极好,但眉宇之间太过傲气,眼神轻轻一撇睥睨丛生,哪怕对着宁公,也自由一股世家千金所出的贵气。
  男人或许敬重这一类的女子,但大多喜爱能放得下身段、能撒娇、能哭闹、能妩媚、能让他们得到虚荣、满足的女人,而安氏显然是做不到的,她能像个舞姬一般穿戴妖骚的扭臀跨腰,与男人嬉笑作乐吗?
  不能。
  而这位兰姨娘在对付男人方面却是个中高手,除了正儿八经的夫人头衔,兰姨娘在大房可谓风头无两,讨好巴结的下人比比皆是,而这一切皆是来自宁公的宠爱,一月里有半月有余宁公是宿在那思兰院,有几日歇在外书房,到安氏一个正头夫人头上,不过堪堪四五日,若不是安氏牢牢把持着府中中馈,还有一个当皇贵妃的亲闺女,只怕也同那起宠妾灭妻的大家夫人一般,日日以泪洗面,哀叹遇人不淑了。
  “免礼,”月桥扶弄着手中的花朵,淡然受下了兰姨娘这个礼。
  兰姨娘的脸色微微一变,嘴角有些不自然,只到底压下了心中不满,娇笑着上前搭话:“少夫人好雅兴呢,就少夫人手上这一株紫色的粉蝶,可是宫里赐下的呢,寻常人等别说瞧一眼了,谁敢如少夫人一般直接触摸?这花儿啊可是娇贵得很,当然,自然是没有少夫人娇贵的。”
  月桥听她说完,这才低低笑了两声:“一株花儿而已,哪比得上兰姨娘身姿绰约,风情无限,才情大名连我这个才嫁进来的也是如雷贯耳、好生佩服呢?”
 
 
第36章 水晶珠
  月桥说得没错,金陵城中,宁国公府有宁衡这个无法无天的小霸王,便有兰姨娘这个嚣张跋扈被宁公宠爱三千的狐狸精。
  外头说起兰姨娘,那真是香艳蚀骨,说她媚术天成,只要她想,便没有男人能逃过她那双勾魂摄魄的眼,其姿态妖骚,是整个苏河上的姑娘们学习的对象。
  总之,宁国公府的兰姨娘,大名早便传遍了大街小巷。
  兰姨娘自然知道不会有人说她好话,只讪讪的笑道:“是,是吗?”
  “自然是啊,”月桥侧头与她对上,在她一双惊颤的眸子里抿抿唇:“外头随便去找一个人,无论是那打更的更夫,走街串巷的货郎,卖货物的小贩,还是倒夜香的老者,只要提起兰姨娘,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这些人,足以把兰姨娘整个扒光研讨了。
  “你,”兰姨娘脸色顿时一变,不善的说道:“少夫人当真是一张铁齿铜牙的利嘴,怪不得这些日子把宁府搅得不得安宁,妾身原还以为少夫人与我是同一种人,如此看来,倒是妾身看走眼了!”
  她冷冷的哼了两声,怒极:“我们走!”
  主仆两个怒气冲冲的走了,身后,月桥怡然自得的弹了弹花瓣,用她们能听见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嘲弄讥讽:“同一种人,兰姨娘切莫忘了自己的出身吧,有些人,哪怕做了主子,骨子里的媚俗却是怎也变不了的。”
  兰姨娘曾便是苏河中楼子里所出,到了如今,风光无限的兰姨娘自然是苏河女子艳羡嫉妒的对象,谁都希望,自己能成为下一个兰姨娘,从此后改籍换牌,呼奴唤婢,好不威风。
  兰姨娘脚步一顿,脸上更是一瞬间扭曲了起来,眼尾轻轻一横,咬牙切齿的挤出几个字:“咱们走!”
  月氏,今日之辱,来日必报。
  “姑娘,绿芽不懂,你为何故意激怒那兰姨娘?”绿芽不解,这兰姨娘虽笑得和善,但眼底藏着的凶历却无端让人不喜。
  这样的人,得罪了便要小心她的报复。
  月桥道:“我便是不得罪她,往后也总会有一日会翻脸无情,她接近我,无非是想与我暂时达成共识,一起对付大夫人罢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想用她来对付安氏,自己在后头得那渔翁之利,最后坏名声由她背了,而兰姨娘却毫发无损,这可能吗?
  另一头,怒气冲冲的兰姨娘回了思兰院,一口气儿把屋里的珍品摆件给砸得粉碎,发泄过后,看着一地的狼藉,她这才摆摆手:“让人进来收拾了吧。”
  “是,”明心应了下来,眼尾一扫到某处时,却瞬间凉透了半截身子,花容失色的惊叫起来:“不好姨娘,那不是大夫人嫁妆单子上的陪嫁吗,若是被大夫人知道了,姨娘……”
  想当初,兰姨娘瞧上了大夫人那般的水晶串珠的几扇不大的小屏风,非缠着宁公让打造几件一模一样的,宁公被缠得无法,遣人去一打听,原那小屏风是那宫中所制,是皇后特用来赏赐嫔妃和各家夫人的,那安家夫人便曾得了那么几件,全都给了安氏做陪嫁带过来,外头自然是打造不了的。
  说起来,兰姨娘这屋里那几件,还是宁公悄悄命人带出来的,只让兰姨娘看个新鲜,布置个几月便归还回去的。
  若是让大夫人知道兰姨娘屋里偷偷拿了她的嫁妆来摆着,只怕吃了兰姨娘的心都有,就是宁公再维护,也得顾忌着外头的闲言碎语和安家那头。
  拿嫡妻的东西给小妾用,光是这说词就足以让宁公名声尽毁。
  被明心一说,兰姨娘定眼一瞧,地上那珠子散落一地,上头蒙上了灰,被蹭上了一道道痕迹,哪里还是个稀罕的物件?她脸色煞白抬起头,神色带着慌乱:“如今,如,这如何是好?”
  正说着,却不知何时,宁公下了朝回来,正踏进了思兰院,见兰姨娘可怜兮兮的站在屋中央,顿时心里就一疼:“兰儿,这是怎……”话未完,他目光触及到地上一摊的碎物时,脸色勃然大怒:“这是怎么回事!”
  “公,公爷……”兰姨娘脑筋急转,一瞬间,脸上就梨花带雨的哭了起来:“都,都怪那新进门的少夫人!”
  “月氏?”宁公一下抓住了重点:“与她又有何干系?”
  “她,”兰姨娘抽抽噎噎的道明了原委:“妾身原本见她独自在那花海之中,便上前一叙,谁知那少夫人瞧不上妾身,明朝暗讽挤兑妾身的出身,公爷也知,妾身在委身公爷之前一直是清清白白的,如今膝下还有了聪明伶俐的孩儿,可,可还得被人如此侮辱,所幸当场只有两个丫头,否则,否则,妾身当真是无颜见人了,呜呜呜……”
  兰姨娘一把掩着脸,委委屈屈的哭了起来,明心趁机便说着:“是啊公爷,姨娘自打跟了您,还未受过如此大辱,那少夫人分明知道姨娘是您的人,却,却……”
  宁公便叹息起来:“她连本公的面儿都不给,何谈给你们面儿?”
  只到底,宁公心里非常不舒坦,兰姨娘到底是他的人,且又无冤无仇的,若论辈分,兰姨娘还是个当长辈的呢,月氏这般作为当真是目无家规了。
  “你也莫伤心了,本公去瞧瞧可有法子修复那屏风,”宁公在门外安慰了两句,便急冲冲的走了,等人走后,先前一直春风细雨般哭着的兰姨娘一下止了泪,红唇勾着,神色之间再不复先前的慌张不安。
  明心上前两步,在兰姨娘跟前微微低下:“恭喜姨娘轻而易举的解决了此事。”
  兰姨娘眼波之中媚光流转,心情大好:“先不管这里了,替我梳头更衣吧。”
  “是。”
  铜镜前,明心笑着与兰姨娘说道:“姨娘,那月氏如此不知好歹,定要好生收拾她一番才是,奴一想起姨娘给她行礼时她一个小辈竟全受着,心里便不舒坦。”
  因为兰姨娘的受宠,便是宁家大大小小的主子们也是受她半礼便急忙让人起身,她倒好,稳如泰山,安然受下一全礼,当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也不想想,如今的公爷还是大老爷,而大老爷又最宠爱他们姨娘,且姨娘底下还有个十少爷,以后这宁家的家业是谁继承还说不定呢?
  兰姨娘在铜镜里微微一笑,恍惚情人间轻声呢喃:“既然不能用之,那只好除之了。”
  下晌之时,莺歌院月桥所住的侧房处传来叮叮咚咚几道声儿,接着阮婶把在床上安睡的月桥给挖了起来,一副发现了宝的模样,在她耳根处高兴的唤着:“姑娘,姑娘快醒醒,姑娘……”
  “唔,”月桥嘤咛一声,迷茫的睁开眼,还秀气的张着嘴打了个哈欠,软软糯糯的问道:“怎么了阮婶?”
  阮婶一手提着几个亮白的珠子在她眼前晃悠,神神秘秘的开口:“姑娘可知这是何物?”
  月桥随意一看,不多时,水盈盈的眼一下瞪大,尽直坐起了身,从阮婶手里接过那串水盈盈的白色珠子:“这莫不就是书中提过的水晶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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