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平淡无波,仿佛不过是随口一问,但宁衡是谁,打小就在女人圈子里混,闻言忙澄清着:“与你相比依然是相隔了千山万水,再说,心底狠毒的女子也美不到哪儿去,我不过以那些普通男子的眼光来说的罢了,你可别误会,我对这样的女子丝毫没有兴趣。”
谁料月桥点点头,又平平淡淡的问了句:“那你对何样的姑娘有兴趣?”
宁衡被她这连环的话给问懵了一下,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摸了摸鼻头,也不管有没有外人在,张口就来:“我对姑娘没兴趣,除了你之外。”
问到这里,按理来说月桥怎么都应该害害羞才对,但她只点了点头,恍然大悟:“对姑娘没兴趣,想来对男子就有兴趣了?”
说完也不等人反应过来,拧着裙摆就走了。
宁衡眼睁睁看着她走出门外,“哎哎”了两声儿,一头雾水的看着有几分尴尬的月家大舅子,嘟囔道:“我怎的说啥错啥?”
他又不是断袖,怎么可能喜欢男子。
月余粮没说话,见他抓头挠腮的也懒得告诉他。他们家小桥这信口胡诌的模样正是心下不好意思了而已。
月桥出门后,遇着正风风火火赶来的余氏,见到她,口气依然很冲:“人呢,还在家里吗?”
“被我撵走了。”月桥知道她说的是谁,道:“不过这父女两个脸皮以前就厚,如今过了这些年肯定更厚了,指不定下回又找上门来了。”
“她敢!”
余氏顿时怒了,连连骂了出来:“你爹还瞒着我,若不是我见他语气不对劲就被他给混过去了,不就是往前救过他一命吗,又吃又喝又拿的,还陪了你哥的名声,早就还回去了,还有脸来!”
月当家能轻易饶过,她可是一直记得的,本来往前的事儿她也只当还人情还回去,谁料人把他一屋当傻子似的,再敢上门来,别怪她抄家伙揍人!
想起那对父女的胡搅蛮缠,余氏跟月桥商议起来:“不如把你哥的事儿给定下来?”她就怕那些人未能如愿反倒是到处编排,最后把她好不容易看好的儿媳妇给弄没了,她上哪儿重新找个?
月桥摇头:“不急,何大姑娘那头我让人瞧瞧,只要没甚坏心眼倒是个不错的人选,至于旁的,就当是考验了,若是轻而易举就信了旁人的不敢跟咱们家有接触,这样的人提早离去倒是成全了咱们。”
余氏细细一想,觉得她说得在理,点了点头:“那就如此。”
这头,谭家父女被撵了出去,跟丧家之犬似的,四周到处都是探头探脑出来看热闹的邻里,让他父女二人更是没了颜面,不由大为火光起来,谭大志气不过,等月家大门嘭的关了后,在门外憋红了脸半晌,才嘶吼了出声儿:“一家子狼心狗肺的东西,连救命恩人都能撵,简直是目中无人、恩将仇报!”
门里哐当一下,吓得谭家父女一跳,又想起月桥的话,只得搀扶着夹着尾巴逃了,末了还离得老远的愤愤然的梗着脖子呸了声儿:“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咱们走着瞧!”
放完了狠话,父女两一路上都气不过,连连咒骂起了月家人,走进了一条巷子后,有人在后头叫住了他们。
“哎前头的,你们且等等。”这是一个妇人的声音,谭大志父女两个脸色正难看得紧呢,闻言转身就不耐烦起来:“叫我们何事!”
认识吗就乱喊人!
用粗布麻条挽着头的妇人不过中年模样,也没在意谭大志火冲的口气,笑着走上前:“其实也没多大事儿,就是知道些方才那户人家的一些事罢了。”
一说起月家,谭大志心里就一阵不痛快。也不想想,若不是他当年在山里把月当家的给背回来,他早就瘸腿了,哪里有如今这样的好日子?
老大在金陵开了猪肉摊不说,老二还考上了举人头名,如今在明昭书院读书,妥妥的往后是个官家人。这些,若是没有他当年那一背,算个屁啊!
真真的一群白眼狼。
“爷莫非不知道,还需要你来多此一举?”他没好气的呵斥妇人,正要拉着谭晶晶走,拦着他们的妇人又赶忙说道:“这位爷是定然知道的,不过你也知道那家人,如今背后又宁家人护着,旁人想找麻烦那可得悠着点。”
她捂着嘴直笑,笑里颇有些不怀好意,像是嘲笑这对父女自不量力、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一般,一下让谭大志憋红了脸,连谭晶晶也是气得胸脯一鼓一鼓的,但谭大志好歹抓到点线头,心里顿时嘀咕起来,蹙着眉问着:“那宁家又是何家?”
这回倒换成那妇人惊呼起来了:“你们连宁家都不知?”
谭晶晶羞红了脸:“我们才到金陵府,怎会清楚?”
妇人了然,神态顿时高傲了起来,挺着胸膛:“那宁家不知道,咱们都朝的皇贵妃总知道吧?”见谭大志两个点头,她又道:“皇贵妃母家就是这宁家,人月家那丫头可是嫁到宁家的,这你们别说不知。”
谭大志父女还真不知道,月桥自小定亲他们是知道的,知道她嫁人也正常得很,只以为早就嫁过去了,如今听得这一出,谭大志一下就回过了味:“不对啊,那臭丫头说的人家我知道,就是他们一个村的,也姓月来着。”
怪不得,怪不得那臭丫头如此嚣张跋扈,都嫁人还敢插手娘家的事儿。
“可也是中了举人?”他刚说完,那妇人顿时激动了起来,一把拉着了他的衣袖,追问起来:“也是今年才中的,是不是?”
“哎你激动做什么!”谭大志一把扯过衣袖,脑袋很快的转了转,不耐烦的说道:“你问我啊,我凭什么告诉你?”
妇人一下怔住了。
见此,谭大志才把自己的打算说出来:“你先告诉我那宁家的事儿,说完了我就告诉你别的。”
妇人当下不敢隐瞒,快速的说了起来:“那宁家是国公府邸,百年世家,如今府中大房还出了个皇贵妃,那月家的丫头嫁的就是大房的嫡长子,她是被抢过去的,这事儿闹得整个金陵府都知道的,你随便打听打听就清楚了。”
说完她巴巴的望着谭大志。
谭大志敷衍的点点头:“就是他。”
脑子里一个劲的想着妇人说的话,带着同样脸色难看的谭晶晶一下就溜了。
不提妇人大受打击的模样,就是谭大志父女这回回去,也不敢轻举妄动了,悄悄在外头打听起了月家的动静,神神秘秘的不知在打着什么主意。
不过在几日后,事情便有了分晓。
先是在城西这一块儿,传言说那月家亏得还出了个读书人,真是连读书人的脸都丢尽了,不知道知恩图报,反把救命恩人给撵出了门,还口出恶言倒打一耙等等,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好些人都信以为真。
月家人最开始也没当一回事,毕竟在这个节骨眼上,能散播这种谣言的除了谭家人再无别的可能,不料这传言就跟长了脚似的,一下就从城西飞了出去,弄得满城风雨起来。
宁大夫人安氏被不少往来的妇人们问询过,狠狠的发了顿脾气,有心想找月桥来问,但一想着那张巧舌如簧的利嘴,心里没由来的一梗,又听怀玉劝了几句,说如今不过传闻就把人叫过来,没由得会让少夫人觉得她是个不辨是非的,倒不如先去打听打听再说。
安氏沉吟了半晌,点头应了下来,只让她再去催催兰、鸢两位姨娘,给小侯爷选几个婢女的事儿如何了。宁衡去西贺的事儿,只待府中两位姑娘大婚后不久,选了人,还得教给嬷嬷们教导,时日已经不多了。
怀玉步履匆匆的走了后,安氏端坐于踏上,口中还还不断的念叨着:家门不幸啊!与此同时,月桥同绿芽也说起了此事。
“姑娘,厨房的小丫头们说外头传得有鼻子有眼的,都说月家不仁呢。”绿芽把丫头们在外头听到的一五一十的与她讲道:“姑娘还是快些拿个主意吧。”
月桥眉都没挑一下,只问着:“前几日我让你去探听那何大姑娘的事可有消息了。”
“有了有了。”绿芽回道:“奴婢谴了两个小子过去,一人不着痕迹的跟邻里们打听,外人也只当是何大姑娘年岁到了,如今被人瞧中,在暗中打听呢。”其实这也算不得什么事儿,谁家屋里有闺女儿子的都是这般,倒是把何家的事说得仔仔细细的。
“另一个小子跟了何大姑娘几日,见她每日卯时起床准备发面,在何大父子两出门后跟何大嫂一起在外头巷子里摆摊,晌午之前去买菜,据摊子上卖菜的婶儿们说何大姑娘是她们的常客了,为人处世都不错,也不是个喜欢斤斤计较的人。”
月桥点点头:“如此说来倒是个不错的姑娘。”
绿芽也跟着说道:“奴婢也觉得何大姑娘不错。”
至于外头的传言,主仆两个都忘了一般。其后几日,借着这股子传言,谭家父女还打着主意让人通知了月家,说只要月家人上门登门道歉就既往不咎,两家人还跟以往一样相互帮衬着,这也是双赢的局面不是?
他们以为月家出了个读书人,女儿又嫁到了高门大户,最是忌讳这些虚虚实实的传闻,且不说,那救命之恩本就是实打实的,就是等传闻传得更厉害了,也得影响到他们不是?
只要月家人来,这一切都好说不是?
到时候他们就以救命恩人的身份出面去制止那些传闻,若是月家跟他们成了一家,别说只是几句话,就是再编排些好的那也是信手捏来的。
未料,余氏直接把人给撵了出去,一点情面没留下,那上门的人不敢找月家人的麻烦,只闹得谭家父女不得安生,还是在谭父手里头抠了好几个银子才罢了休。
这一下,谭家父女顿时把月家人给恨上了。
第124章 我清白的
在旁人都忙着看热闹的时候,月家悄悄跟淮王府那头定下了日子,淮王妃和余氏两个约在了皇家寺庙,请了大师相看,最终定在了两个半月后的一日,还批言说二人天作之合,乐得王妃和余氏二人都合不拢嘴。
到了过礼那日,月家把在庄家村的余春请了来,请她带着礼走了一遭,也是这时候,一抬抬的聘礼出了门,一路抬进了淮王府里头,旁人才知道原来月家又“傍”上了淮王府。
朱雀大街上的淮王府不仅气派,其府邸那也是尊贵无比,作为坤帝的同胞兄弟,淮王不仅被封了鱼米富庶的江南府做封地,更是得以随时住在这天子脚下,其恩宠远胜旁人。便是没有这些,这淮王府也是皇亲宗室,正儿八经的皇族血脉,打出生起,就凌驾于诸人之上。
月家,到底是踩了什么狗屎运啊!
旁人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很快就把先前的谣言给挤了下去,满城都是月家和淮王府这突如其来的婚事。
宁衡也随着聘礼过去了,他对淮王府熟,在外院跟淮王等几个宗室们插科打诨的说了一通,聊得热络,午时一桌人更是推杯换盏,你来我往,谈到兴致起来更是不拘礼数,称兄道弟起来,这喜气盈盈的,一路蔓延到了后院里头,这月陈两家过礼也跟旁人不同,别家是狠狠的夸赞着自家,这两家的女眷纷纷说起了自家小子女儿的不足,最后也是其乐融融之态,告辞时也是一番依依不舍,让在外头等候驻足的人好生不解。
宁衡辞别了淮王府众人和余春,正一人背着手,笑模样的往家里走,一个宁府而来的下人就朝他跑了过来,言语中很是着急:“小侯爷,奴寻你半晌了,大夫人有大事找你,爷快些随奴过去吧。”
在宁衡的印象里,安氏一向是个只分寸的,听小厮此言,心里也急了两分,招了招身后跟着的宁全儿:“去,告诉少夫人,家里有事爷就先回了,若是月家处忙不过来,便让她留下便是。”
“是是是。”
待人一走,宁全儿才回过味儿。
告诉少夫人家里有事了,她莫非还能不赶回来吗?
爷这一招,叫啥来着?
以进为退!
宁全儿脸上浮现个笑,搓了搓手就往月家跑去。
不过,他还是晚了几分。
今日是月家和淮王府的大日子,月桥一早就过来帮忙了,等过礼的队伍出了门,她才有心思跟余氏说起另一件大事儿:“娘,我已让人观察了那何大姑娘数日了,是个模样周全,心思也缜密的好姑娘,如此娘的一桩心事可算是达成了。”
余氏听她说起顿时就喜了起来:“真的?若是如此,那你大哥的事儿可算是解决了。”
且,只要大儿的事儿定了下来,那不要脸面的谭家父女还有何理由扒拉着他们不放?
随即,他却脸上顿了顿,问道:“可如今外头传得有鼻子有眼的,那何大家若是信了外头的传言,这何大姑娘岂不是就此错过了?”
“娘放心。”
月桥十分有信心的笑了起来。
她遣人调查了何家好些日子,对何家人也算有些了解了,若说那何二家会受流言影响她信,但那何大家里,何大媳妇文氏可不是个听信是非的人,这个妇人有些见识,跟旁人有几分不同,何况,文氏对他们的目的早就有些猜测,也定然是想结他们这么亲的,自然是不容易被人给蛊惑。
若真的经不起流言蜚语,旁人说什么就信什么,这样愚蠢的姻亲,她月家也不稀罕不是?
“我看呐,还是得尽快定下才是。”余氏在月桥的劝慰下虽然安了几分心,但这一日没定下来总归代表了变数,也顾不得稍作休息就要唤人去请媒人上门,好生商议一番去提亲的事儿。
月桥哭笑不得,好说歹说的把人劝住了。再急,也不急于这一时不是?
正说着,绿芽步履匆匆的走了进来,撇了眼余氏,在月桥耳边悄声说了起来。
“当真?”月桥挑着眉,神情顿时变得似笑非笑起来。
绿芽点头应道,眸子里的急色显而易见。
月桥便起了身,跟余氏告辞起来:“娘,宁家那边出了些事儿,我回去瞧瞧,过两日你且请媒人上门去何大家提亲便是。”
余氏见他们这阵势,不由问道:“可是出了何事?”
月桥只摇摇头,扯着嘴角露出一丝嘲讽,整个人顿时冷艳得不可方物起来:“不过是些想要跳起来,自作主张的蠢货罢了。”
她难得说话如此直接,余氏正要问,却见她已经姿态高昂的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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