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体看起来也不过是林中小屋,朴实无华,特殊就特殊在这千年老树山中仅有一棵,物以稀为贵。
这处之所以临时来订都能得手,完全是因为高不可攀的价格,小住一晚上的钱够付得起一个单身公寓的首付了,来往于此的大多是年轻小情侣,没人舍得为了看个日出而多奋斗好几年。
唐其深选了这,一个也是因为周围大多住满了,况且时洛从小娇养长大,也就自己跑去新泉湾折腾的几个月吃了苦头,如今他带着她出来玩,是绝不可能委屈她住那些小破地方,他的小公主,适合最好的。
再有一个原因大抵就是占有欲作祟,日光崖的温泉不止一处,可林中小屋的是私人独享的,没有外人打扰,也不会有人看见时洛……穿着浴衣的样子。
两人决定要来这的时候,唐其深当即就打电话给时家乔婶,让她帮忙把时洛的东西都送一份过来。
等到他整理她的行李的时候才发现,这丫头胆子极肥,浴衣的款式都相当出格,小小年纪,缺他管教。
可如今他管教不得了,非要说起来,那些款式小姑娘穿也确实好看,但他霸道地只许他一个人看,因而私心作祟,挑了这处住处,至于钱,只要是钱能解决的问题,在唐其深这里都不是问题。
到达的时候,时洛显得比方才上山时还要兴奋,这里气氛布置极佳,灯带环绕,星星点点闪闪烁烁,看起来比大城市的高墙混凝土浪漫得多。
时洛激动地立刻吵着要下水。
小屋周围的保暖设施完善,说是在森林中,其实最外圈看不到的地方,严严实实用透明玻璃罩围成了封闭空间,玻璃围绕的环境中四季恒温,高昂价位还是有它应得的道理的。
等到时洛换好浴衣之后,却发现自己比唐其深还害羞。
明明这种风格的小东西她以前也穿过,和叶荨荨她们泡汤的时候,还经常臭不要脸地对着镜子比谁的身材更好,可如今忽然要面对唐其深了,心里莫名升上来一股羞涩,整个人相当难为情。
她方才为了保持神秘感,还特比把唐其深推出去,让他先到温泉里等,自己躲在老树屋上换,结果这下没脸出现了。
唐其深也有些心痒痒的,他在下边等了许久,时洛仍旧磨磨蹭蹭不出来,向来耐心十足的少年也忽然变得有些燥,起身从旋转木梯往上走,贴近房门的时候,轻敲两声:“洛洛?”
“嗯……”时洛连答应他的声音都显得有些没底气,羞得不得了。
“好了吗?怎么还不出来?”
“好是好了……就是、好像带错衣服了……”
唐其深抿着唇没笑出声,怕她听见了,今晚就别想温泉戏水了,于是强装淡定:“没事,中午整理的时候我看过了,挺好的。”
时洛纠结半天,只得认命,可还是想要抵死挣扎一下:“你先下去,不许在门口等我。”
唐其深失笑,只得答应。
时洛出来的时候,还特地此地无银三百两地给自己挑了件薄薄的衬衫外套披上,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结果唐其深在看到她的第一瞬,眼神就变了个味道。
时洛走到泉边,嫩生生的脚尖小心翼翼地点了点水面,探探水温,唐其深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瞧,面上仍旧保持着一副淡定自持的样子,实际上已经不由自主地往她这边过来了。
少年伸出双臂,牵住她小手,时洛十分信赖放心地一跃而下,直直撞进他胸膛。
唐其深心跳在接触到她的那一瞬间就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时洛甚至能听见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一时脑子短路,以为是自己撞|坏他了,忙紧张得问:“我是不是把你撞疼了?”
“没有。”
时洛放心下来,转而开始戳岸边的水果吃。
唐其深实在没忍住,嘴角溢出无奈地笑,而后轻轻凑到她耳边,垂眸再睨了眼她身上欲盖弥彰的衬衣布料:“这外套你哪来的?”
时洛一边偷吃水果,一边含含糊糊地说:“行李箱里随便抽的,怎么了?”
唐其深淡淡道:“衬衣是我的。”
“?!”时洛猛地一低头,这才发现随意抽出来的竟然是他的衬衣,她忙红着脸替自己狡辩,“那些衣服都缠到一起了,我又没注意!”
唐其深暧昧地看着她“嗯”了一声,时洛总觉得他这个态度像是她故意的似的,她说不过,又开始耍赖:“明明是你收拾行李的水平不行,衣服乱糟糟的,不能赖我!”
唐其深此刻心情大好,自然没功夫和她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她说是就是吧,反正不痛不痒:“嗯,赖我。”
然而他越是这样好说话的态度,时洛就越觉得羞,像是一拳头打在软绵绵的棉花上,难受死了,她瘪着嘴瞪了唐其深好半天,他脸上仍旧是那副不浅不淡的笑容,半晌后,少女突然泄气,不打算挣扎了,可怜巴巴地“嗷”了一声,而后双手紧捂着脸,直嚷嚷:“啊啊啊!好丢人啊唐其深!你肯定又笑我了!”
唐其深是真觉得她这副样子可爱绝了,忙把人带进怀里,牵着她往泉下再沉了沉,让温泉水没过胸口,不容易着凉,也更舒服些。
“不丢人,真的,很好看。”
时洛嚎了许久,听他不停地哄,才勉勉强强把手指头叉开两道缝,露出灵动的小狐狸眼来,眨巴眨巴看着他,欲言又止。
唐其深再了解她不过,见她这副样子,开口问:“怎么了?想问什么?”
时洛傲娇地扬了扬小下巴,忍了三秒没问,最后还是破了功,红着脸,结结巴巴地问:“我听说、不是,不是我听说,我从书上看来的,小说里,就之前那些打胎挖肾的小说里,好像都说男生看到女孩子穿自己的衬衣都会……有、就是有那个——”
她哪怕在闺蜜之间聊天尺度大,可真要遇上唐其深,整个人便纯得令人发指,“芬芳美妙博大精深的话题”一个不敢提。
“有反应?”唐其深倒是一本正经地接过了她的话茬,甚至语气平常得像是平常给她讲解数学题一般淡定。
时洛傻乎乎地点点头,又立刻摇摇头,他们这个年纪好像说这个还不太合适,还不如不承认,省得唐其深又要冷着脸教育她。
况且看他这个反应,这个淡定的表情,怕是半点那什么的反应都没有,她垂着头,难免染上几分失落,对自己又失了点自行。
可唐其深却比她想象中来得坦诚多了,大抵是知道了这丫头喜欢胡思乱想,从开始光明正大地追她那时起,唐其深就学会了把每一句心里话都表达得清清楚楚,让她无需再花心思猜,安安心心做曾经那个最自信骄傲的小公主。
“怎么可能没有。”
时洛睁大了双眼,根本不敢相信这话居然是从唐其深嘴里说出来的。
少年见她这个反应,忽地轻哂,又无奈地自嘲:“只是你还没十八,太小了,真磨人。”
“童养媳还真不是谁都能轻易养的。”
这下时洛满意了,满意之余又有些羞,强忍下嚣张的笑,傲娇地裹紧自己的小薄外套慢悠悠挪到另一边。
然而温泉总共就这么点大,唐其深轻轻松松便能将出逃的丫头攥回怀中。
时洛笑得一脸狡黠,仗着自己没有十八,唐其深不敢怎么样,故意捏着嗓,娇滴滴地说:“哥哥,我还没十八呢……”
她的那一句“哥哥”简直喊得唐其深心肝直颤,少年后槽牙紧咬了一瞬,喉结上下滑动,而后才冷飕飕地从牙关挤出几个字来:“洛洛,再过两个年,你就十八了,人总有十八的时候,也该为自己留条后路。”
时洛咬着唇狠狠地瞪了他几眼,脸颊红得根本不能看,脑内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她决定服软。
小姑娘软绵绵地飘回他身边,一脸讨好地抱着他手臂,笑眯眯的:“其深哥哥,我先给你抱抱,虽然还没十八,抱一抱还是可以的,嘿嘿。”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拥有温泉副本的唐其深,心满意足地给远在衡市的傅某人打了个炫耀电话。
傅总:“哦?泡温泉了?”
唐某:“小意思。”
傅总:“实不相瞒,我和太太当时戏水的时候,一不小心还种了对双胞胎,你……你家那位都还没十八吧?呵呵,这还泡个屁?”
唐其深:“……天凉了,今晚就杀九兜星吧。”
第66章 赖着你
和时洛在一起之后,唐其深开始不止一次地认识到,其实自己的忍耐和自控能力并没有想象中的好,时洛又是个不安分的主,他想要保持一本正经,真的很难。
小姑娘一会儿伸着手要他抱抱,一会儿又掀起水花将两人衣物再次打湿,唐其深被惹急了,只能威胁一句“别招我。”
时洛怯生生地垫着脚尖躲到泉边,离他好远。
可是唐其深有的时候真的很难伺候,离得远了些也不行,他高大的身影一步步向她逼近,时洛身后便是凹凸不齐的泉边池壁,退无可退,只能佯装镇定,给自己打气:“你干嘛?!”
唐其深:“过来。”
时洛不愿意:“是你自己叫我别招你的!离得远了点也不行……”
“不行。”他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将人纳如怀中,轻叹一口气,横竖都得他受着,可是能抱着她,无论如何都更好受些。
时洛偏着头,在他看不到的角度偷偷地笑。
唐其深靠在泉边,用自己的身子替她挡去边壁上硌人的坑坑洼洼,一只手揽在她细|腰间,另一边手时不时地捧起热腾腾的泉水,替她保持水面之上肩背的温暖。
时洛整个人放松下来,脸蛋也被蒸汽泡得红彤彤,软绵绵地贴着他,渐渐安静下来。
唐其深知道她有话想说,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开不了头,那么就由他来。
“再有小半个月就到寒假了,今年过年还像以前那样,和时叔叔一起来唐家过年好不好?”
时洛圈在他身上的小手原本还不老实地时不时挠挠他痒痒,听见他说起这个,顿时没了动静,原本还侧着脸,看向周围闪烁的暖灯,这会儿索性将整张脸都贴在他胸膛,一点都不想面对这个话题。
唐其深温柔地轻抚了几下她的后脑勺,嗓音沉沉的:“嗯?好不好?今年过年的时候应该还会下雪。”
时洛鼻子一瞬间涌上酸楚,哼哼唧唧地抱着他蹭了蹭,还是没吭声。
唐其深也不着急,耐心地陪着她酝酿情绪,半晌后,小姑娘双手将他圈得更紧,闷闷的声音从他胸膛处传来,娇气里带着点小委屈:“不想回去……”
“其深哥哥,我们不回去好不好?我们在新泉湾也挺好的呀……还、还有啊,我这边集训不一定能有年假的,听说好多人大年三十都还在画室练素描呢……”
“不要回去好不好啊……?”她小声地又问了一句,怕他不答应,索性替他想好了,“你要是不想在新泉湾也没关系,我自己住学校宿舍也是一样的,反正老师说了,过年大家都可以留下,你回去过年吧,我在这边挺好的。”
唐其深唇线崩得紧紧的,他能听得出来,时洛努力说得轻描淡写,满不在乎,可实际上比谁都要在乎,心里那份好不容易重新攒回来的安全感,又因为回宁水湾这件事,丢得一干二净。
她害怕回去。
唐其深抱着她,能感受到她的抗拒,甚至还有些许的恐惧。
“怎么了?宁水湾是家。”
时洛一想到当时从宁水湾离开的场景,便不敢去想,宁水湾到底还是不是家了。
时洛毛茸茸沾着点水汽的小脑袋轻轻地摇了摇:“你别问了……不想回去。”
见她这个委屈样,唐其深自然没舍得再追问下去,可他也知道,有些事迟早要说开,她心里有小疙瘩,关乎于他,又或者还关乎其他人,比如她至今不愿见面的时山海。
唐其深觉得这事大抵和她爸爸有关,于是巧妙地叉开了话题。
清冷的月光洒在温泉面上,波光粼粼,衬得周围一阵静谧。
唐其深抱着人走向岸边,伸手拿过早就准备在一旁的浴巾,严严实实将她包裹了好几层,而后才连人带水的一并从泉水里抱起来。
时洛软绵绵的,因为刚才的话题,兴致没有最初好,也不闹腾了,就这么乖巧地躺在他怀中,仍由他摆布。
唐其深将人抱着一步一步走上旋转木梯,小木屋里木质香淡雅清新,少年将怀中小宝贝安安稳稳放到床上,又任劳任怨地替她拿出替换的睡衣。
时洛乖乖接过睡衣,正打算解了浴巾换上,然而手上动作一顿,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再一抬头,唐其深双手环抱在胸前,懒洋洋地靠在古树干弯成的挂衣架旁,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瞧,并没有任何要走人回避的意思。
时洛:“?”
唐其深:“?”
时洛脸颊有些红了:“你看着我、我怎么换啊……”
唐其深有意曲解她的意思:“要我教你?”
时洛怎么也没想到唐其深居然是这样的人:“其深哥哥!”
唐其深还没等她发作,就顺着她这话往下接了:“不是哥哥,是男朋友,男朋友能看,不到十八也能看。”
时洛面含娇意地瞪着他,唐其深居然还一本正经地补了一句:“羞什么,你小的时候我还帮你洗过澡的。”
时洛:“……”
最后在唐其深的坚持下,睡衣换成了新的,时洛的脸也换成了红的。
她别别扭扭地不打算理他,转身往床里钻,抢过单人枕头的时候看了眼空荡荡的旁边,问:“怎么只有一个枕头?我记得傍晚到的时候还有两个的?”
唐其深面不改色道:“另一个我让人撤走了。”
“为什么?”
“反正你也总喜欢睡在我身上,多一个少一个都无所谓。”
时洛就差把枕头砸他身上了,然而身体却很诚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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