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温停月装傻:“我没说什么啊。”
开玩笑,她娘刚刚都没把事情挑明了,肯定是另有打算,她这会儿更是半个字都不会透露,虽说如此,但温停月看她哥的眼神,还是带着几分怜悯之色。
温楚瑜总觉得有鬼,他面露狐疑,道:“果真没有?”
温停月素来不怕他,满脸无辜道:“真没有。”
她越是如此笃定,温楚瑜就越觉得不对劲,思来想去,却没有什么头绪,反倒是温停月憋了一下,忽然道:“哥,你在兵部做了这么久的郎中,有没有想过……另攀高枝?”
温楚瑜:???
这冷不丁的一句话听得他十分莫名,一头雾水地道:“攀什么高枝儿?你哥是那种攀高枝的人吗?”
哎呀这个木头脑袋,温停月一跺脚,道:“我是提点过你了,日后要有什么事,可别怪我头上。”
她说完,便一溜烟跑了,留下温楚瑜在原地,半晌无语。
跟谁打哑谜呢?个小丫头片子,神神秘秘的。
……
几日后,长乐郡主府。
天气愈发热了起来,今日老太傅告假,燕明卿上午不必去上书房上课,秦雪衣便拉着他,两人在廊下的梧桐树下坐着,吃冰镇西瓜解暑。
浮生偷得一日闲。
廊下有一汪小水池,水质清澈见底,有几条红色的锦鲤结伴游过,带起一阵粼粼波光,将阳光搅碎了,宛如散落的金子似的,分外好看。
秦雪衣低头看鱼,心里痒痒的,索性脱了鞋袜,把脚浸到水池里去,赤|裸的玉足划过粼粼水波,惊得那些鱼儿四散开去。
燕明卿眉头一皱,道:“当心着凉。”
秦雪衣不以为意,嘻嘻笑道:“这么热的天气,眨眼就是六月了,哪里会着凉?我夜里热得恨不得抱着冰块睡觉。”
燕明卿听了,抬起眼皮看她,忽然伸了手过来,秦雪衣一愣,不解其意,道:“做什么?”
燕明卿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她把手放上来,秦雪衣照做,对方的五指立刻收拢,将她的手握在了掌心,竟是冰冰凉凉的,分外舒服。
秦雪衣有些讶异,燕明卿蓦地笑了,凤目微微眯起,眼里透着笑意,故意问道:“我比冰块如何?”
秦雪衣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脸上登时一红,瞪了他一眼,道:“自然是冰块更凉快。”
闻言,燕明卿也不恼,手略微一个用力,秦雪衣猝不及防,被拽得往他怀里倒去,然后被紧紧抱住了,听那人带着微热的气息吐在耳边,道:“冰块比我舒服么?嗯?”
秦雪衣的脸爆红,却又不肯服输,索性在他脖子上轻轻咬了一口,故作镇定道:“对,就是比你舒服。”
燕明卿被她咬一口,没觉得痛,反而是口干舌燥起来,凤目幽深,将人牢牢桎梏在怀里,低头看着这个不知死活的小东西,沉沉道:“给你一个改口的机会,把话收回去。”
秦雪衣非但不肯,还冲他吐舌头:“大丈夫立于世,自当威武不屈,岂能受此胁迫?”
燕明卿挑眉笑起来,按住她低头就吻了下去,少女的嘴唇柔软,唇齿交缠间,还能尝到丝丝甘甜,不知是西瓜的甜味,还是她的嘴唇甜。
两人正亲得难舍难分间,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有人来了!秦雪衣心里登时一突,猛地一个用力推开了燕明卿,岂料他们两人都是坐在回廊边上的,下面就是水池。
只听噗通一声,没有一丝丝防备,长公主殿下就这样被推得落了水。
水池不深,燕明卿站在里头水也就到了腰部的位置,他满头满脸都是水珠,难得一见的狼狈,秦雪衣看了,扑哧笑了起来。
燕明卿仰头看她笑得前俯后仰,顿时有些牙痒痒,伸手拽住她赤|裸的足,用力一拉,秦雪衣猝不及防,惊呼一声,也被拖得往池子里跌去。
岂料在堪堪要落入水中的前一刻,她被一双手臂稳稳接住了,好险没摔个落汤鸡。
燕明卿抱着她,低头轻轻磕了一下她的额头,温柔又无奈地威胁道:“下回再这样,我就把你扔到护城河里去。”
第122章
不远处传来采夏看见两人站在水池里,立即啊呀一声,急急跑过来,道:“主子和殿下怎么落水了!快来人!”
眼看就要把其他人全惊动了,秦雪衣连忙摆了摆手,制止她道:“无妨,我和卿卿闹着玩的,不必惊慌。”
燕明卿稳稳将她抱在怀里,趟着水走到池边,将人放在回廊上,秦雪衣伸手拉他上来,一身是水,湿淋淋的,采夏道:“还是先去换了衣裳吧,当心别受了寒。”
正好秦雪衣身上的衣物也湿了,两人一道回屋,等换了干净衣裳出来,采夏才道:“主子,温府刚刚递了拜帖来。”
秦雪衣一听,惊讶道:“是停月来了么,不是说让她不必递帖子,几时这样客气了?”
岂料采夏摇摇头,道:“温小姐是来了,除此之外,还有温夫人。”
燕明卿眸色顿时一沉,秦雪衣毫无所觉,面露疑惑之色道:“温夫人怎么来了?她可有说什么事情?”
采夏道:“没说,眼下人还在花厅等着呢。”
秦雪衣听罢,立即道:“我过去看看。”
她匆匆到了花厅,一进门果然见温夫人坐在厅内,旁边是温停月陪着,待看见她进屋,两人都站了起来。
温夫人和煦微笑,向秦雪衣打招呼道:“长乐郡主。”
秦雪衣连忙迎上去,笑着道:“温夫人。”
温夫人模样与温停月很有几分相似,让人一看就知道是母女,虽然年近四十,但保养得宜,看起来十分年轻,气质温柔,秦雪衣打眼一看,就觉得她是那种从不会发脾气的人,观之可亲。
她在打量温夫人,温夫人也在借机打量她,待看见她秀致漂亮的眉目,忍不住惊叹道:“好些年不见了,不想郡主已出落得如此标致了。”
秦雪衣知道温家与自家从前是旧识,所以见过幼时的原身也是正常,遂笑着道:“夫人谬赞了,快请坐。”
说完又命采夏重新沏了新茶上来,温夫人这才注意到秦雪衣身畔站了个人,身形高挑,她定睛一看,却是长公主燕明卿。
早听温停月说长公主与长乐郡主交好,两人同进同出,关系十分亲密,却没想到今日来就碰见了,温夫人连忙又向燕明卿行了一礼。
燕明卿的表情淡淡的,道:“夫人不必多礼,请坐。”
温夫人这才坐下来,旁边的温停月看了燕明卿一眼,表情复杂,原本她是想劝着母亲不要来这一趟的,可其中缘由她却又不敢妄言,罢了,今日开诚布公地谈一谈,说不定母亲和哥哥就都死心了。
结亲不成也还罢了,可千万别惹了别的什么麻烦。
燕明卿面上没什么情绪,便是玲珑心思的温停月也琢磨不出来,只见他在秦雪衣身旁的椅子上坐了,垂着眼,倒似乎对温夫人一行人的到访并不感兴趣。
茶果都上了新的,温夫人望着秦雪衣,面露欣慰之色,笑着道:“郡主出宫迁府这样久,一直未曾上门拜访,今日贸然前来,希望郡主不要嫌弃才是。”
“哪里?”秦雪衣连忙道:“左右我在府中闲暇无事,夫人与停月一道登门,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岂有嫌弃之说?”
她说完,便笑着冲温停月眨了眨眼,模样机灵可爱,温夫人见她这般,不免升起几分喜欢来,心里不自觉想,倒果真如停月所说,郡主是个活泼性子,与楚瑜合得来。
温停月看她那小模样,也忍不住跟着笑,笑完了才注意到旁边的长公主殿下,面色冷冷的,她唇边的笑意又倏然僵住,差点忘了还有这尊煞神了。
可她并未得罪过长公主殿下啊,为何对方看起来并不是很待见她?
温停月百思不得其解间,那边温夫人已经与秦雪衣寒暄一阵子了,秦雪衣其实并不是很擅长这样的场面,若是只有温停月还好,她性格活泼,两人还能说得上话,但温夫人毕竟差了一个辈分,她不自觉就收敛些,说话也谨慎起来。
温夫人放下茶盏,不动声色地扫了花厅一圈,面上露出笑意,清了清嗓子,试探道:“仔细算算,郡主似乎比停月小一岁,今年也有十六了吧?”
听了这话,燕明卿倏然抬起眼来,看向温夫人,目光冷冷的,温停月见状,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她现在阻止她娘亲还来得及吗?
秦雪衣倒是没听出来她话里的意思,认真答道:“去年才及笄的。”
温夫人面上笑意更甚,又看了她一眼,道:“是了,你当年出生时,我还去看过你,小小一团,跟玉童似的,十分可爱,一眨眼你都这样大了。”
听她说起这些往事,秦雪衣对她不免生出几分亲近之感,从前温府大抵是与秦府关系极好的,只是后来秦雪衣入了宫,联系便就此断了。
温夫人又叹了一声,道:“可惜世事无常,若当初未出那等变故,郡主不必入宫,你我两家说不定还要更亲近些。”
闻言,秦雪衣笑起来,道:“如今我已迁府,日后再走动勤快些便是,停月姐姐也可时常来这里玩。”
温夫人笑笑,两人又聊了几句,眼看气氛到了,她忽然试探着问道:“恕我冒昧,郡主如今年纪正好,在京中可有中意的儿郎?”
这话一出,燕明卿面上的表情就更冷了,眼底的神色都显得锐利起来,那边秦雪衣一懵,顿时醒转过来,尴尬道:“啊,这……我……”
她实在没想到温夫人今日是为着这事登门的,她这是想做媒牵红线?
秦雪衣下意识看向燕明卿,却见他面上冷得简直要刮下一层霜来,端着茶盏的手指都捏紧了,她立即道:“我已有意中人了。”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回答,但温夫人还是有些失望,她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说出来,面上勉强露出一个笑意,旁边的温停月见了,心里叹了一口气,岔开话题道:“娘,时候不早,爹已下值了。”
自家女儿递来的台阶,温夫人只好接了,又与秦雪衣寒暄几句,起身告辞,临行时,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了一样东西,十分眼熟,她忍不住定睛一看,目光落在了长公主燕明卿的腰间,迟疑道:“那是……”
所有人都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却见那是一块雕花玉佩,看起来十分普通,但落在温夫人的眼里,却是眼熟得不能再熟了,那不正是他们家与秦家定亲的信物么?怎么系在了长公主的腰上?
温停月心中了然,几乎不忍去看自家娘亲的表情,燕明卿坐在座上,神色淡定,稳如泰山,全然不在乎那玉佩被看见,几人中大抵只有秦雪衣一头雾水,疑惑道:“夫人喜欢这玉佩?”
温夫人表情复杂,摇了摇头,勉力笑道:“只是看着眼熟罢了,长公主这玉佩是……”
话还未说完,一直没说话的燕明卿突然开口了:“是心儿送与我的,夫人曾见过?”
温夫人一梗,然后才道:“没有,是我看花眼了。”
她想,恐怕长乐郡主是真的不知定亲一事,也不知这是信物的缘由,还将它转手送了人,这样一来,当初的信物已不作数了。
罢了。
这是真的没有缘分。
温夫人心里叹了一口气,与秦雪衣告辞,被温停月扶着离开了。
等她一走,秦雪衣大松了一口气,转头去看燕明卿,却见座上空空如也,人已不在了。
秦雪衣惊讶问道:“卿卿呢?”
采夏指了指后堂,道:“刚刚才走。”
只是不知为何,长公主殿下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啊,跟谁欠了他八百万两银子似的。
秦雪衣有些不解,但还是立即追了上去,她脚程快,没几步就在后花园的拐角处追上了燕明卿,连声唤他:“卿卿!卿卿!”
燕明卿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大热的天气,秦雪衣跑出了一头汗,道:“卿卿,你怎么了?”
燕明卿抿着唇,表情冷峻,道:“没怎么。”
越是说没怎么,就越是有什么,秦雪衣拽着他的袖子,道:“怎么突然生气了?”
燕明卿凤目微垂,低头望着她,像是在思索着什么,忽然道:“你知道温夫人今日来,是为什么吗?”
秦雪衣一脸茫然,道:“她突然登门拜访,确实是有些蹊跷,卿卿知道其中的缘由?”
燕明卿吸了一口气,才道:“她在打听你的年纪和婚事,你觉得她是什么意思?”
“她是在替她儿子相媳妇呢。”
秦雪衣呼吸一滞,表情震惊道:“她儿子?温太傅?!”
燕明卿哼了一声,眼露冷色,道:“不是温楚瑜还有谁?你可知道,温秦两家,曾经定过一桩亲事?”
秦雪衣张大嘴,眼里惊色越甚:“亲事?!”
燕明卿解下腰间的玉佩,道:“这是定亲时的信物。”
说到这里,他冷笑一声:“我还以为她今日会将此事挑明了说出来,没想到竟然没说。”
他有点想将那玉佩扔出去,最后又忍住了,拉过秦雪衣的手,用力放在她的手上,紧抿着唇,道:“你的。”
简短的两个字,秦雪衣听出了冲天的酸气,合着长公主殿下生了半天的闷气了,这会儿正醋得厉害呢。
秦雪衣张了张口,十分委屈,这可真是晴天霹雳,天降横祸啊,她哪儿知道早八百年前有过这么一桩娃娃亲?
这下要怎么哄?
作者有话要说: 哄什么哄?不能惯着!
第123章
秦雪衣手里捏着那玉佩,心里有点哭笑不得,但见燕明卿板着个脸,情绪不佳的模样,只好哄他道:“可是温夫人方才也没提起此事,想是没准备说了。”
燕明卿却冷哼道:“今日不说,谁知道以后会不会说?”
他难得有如此别扭的一面,秦雪衣看了有些想笑,却又怕惹了他,只好忍住,上前拉住他的手,讨好道:“她今日问起我时,我不是说了有意中人了么?我观温夫人通情达理,是个豁达的性子,大约是不会计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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