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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焰——金丙

时间:2019-12-06 08:32:38  作者:金丙
  如今九月底,离国庆也没剩几天了,她还没买新鞋新衣。
  导购问:“小姐有没有看中哪双?”
  施索点了一双高跟鞋。
  导购立刻向她做介绍,拿下一只鞋,问她要不要试试,脚是什么尺码。
  施索说:“三十六码半。”
  导购说:“啊,那您看看要不要先试试三十七?我们这里没有半码的。”
  施索无所谓:“试试吧。”
  坐下试鞋,大了半码也不是不行,她平常不是穿三十六码半就是三十七。
  感受了一下宽余,施索道:“有三十六的吗?”
  “有的,您稍等。”
  过了会,导购取来三十六码的。
  施索一试,挤脚了。她左脚三十六,右脚三十七,在地上走了几步,她垂眸看着试鞋镜。
  鞋子大一点能穿,鞋子小了挤脚,施索不太适应。
  导购问:“您哪个尺码比较合适?”
  当然是三十七,施索问她:“你觉得哪只脚好看点?”
  导购笑着说:“左脚显小点。”
  小脚当然比大脚好看,不知道鞋子穿一穿能不能撑大。
  高跟鞋不算贵,打完折八百出头,施索要了三十六码的,没让导购装起来。
  她脱掉球鞋,让导购把球鞋装进袋子里,她把新买的高跟鞋换上。
  出来继续逛,接下来要找衣服。
  施索进自己常光顾的品牌店找了一圈,试了两款,都不是很满意,她换一家继续找,走着走着,小脚趾有点痛了。
  边上有家餐厅门口布置了餐桌,她走过去,在一桌坐下,脱掉鞋子,弯腰捏了捏小脚趾。
  边上有人走近问:“脚怎么了?”
  施索抬头瞟了眼,又低下头继续捏脚:“新鞋挤脚。”
  “换个尺码?”
  “穿过了,不能换。”
  舍严蹲下来,拿起一只高跟鞋看了看,三十六码,她很少买偏小半码的。
  他没问她怎么直接把新鞋穿出来了,舍严坐到施索对面说:“你先穿球鞋。要不要吃点东西?”
  施索逛饿了,这回没再摇头,她直接叫来站在门口点餐台的服务员。
  餐厅十点半结束营业,现在里面仍有好几桌客人,外面只有施索和舍严两人。
  这里主打牛蛙煲和小龙虾,施索这六天嘴巴淡得没味,忍不住就点了蒜香味的牛蛙煲和小龙虾,都不会太辣。
  舍严没意见,他拿着高跟鞋替她扩大。
  服务员送来两杯大麦茶,施索手臂放桌上,手指戳着水杯,看舍严动作。
  舍严低着头,瞥了她一眼,又垂眸继续,说道:“我脚现在穿不进。”
  施索手指停了停,然后“嗯”了声。
  以前有一次她买回一双特别心仪的鞋子,没有合适的尺码了,三十六码凑活能穿。正好那天她约了舍严一起打游戏,她脚疼,把鞋子脱了让舍严替她穿一会儿。
  舍严大约没反应过来,她当时笑眯眯地哄他,让他帮她把鞋穿大,他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只要她买得起,她就买来送他。
  舍严默不作声把她的鞋穿上,当然也穿不进,勉勉强强塞进去了一半,穿到傍晚,她再试鞋,大小总算合适了。
  食物送到,施索拿起筷子,对舍严说:“别弄了,先吃。”
  “等等。”舍严道。
  施索不管他,自顾自地吃起来。吃了一会儿牛蛙,她戴上一次性手套,开始吃小龙虾。
  没多久鼻涕又下来了,她吸吸鼻子,张着两只油红油红的手,看向桌上的抽纸。
  另一只大手抽了一张纸巾,伸过来,贴在她鼻子下。施索看着对面,对面舍严回视她目光,手指隔着纸巾,碰了碰她鼻头,然后轻轻捏在她鼻翼两侧。
  “跟你约法三章——”纸巾随着话噗噗飘了两下。
  舍严不动,看着施索。
  “——等我想到再说。”施索说着,闭上双眼,用力一擤。
  舍严一笑,皱起纸巾,又替她擦了擦。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
 
 
第34章 只是落叶常飞(1)
  衣服最终没买成, 吃完宵夜,施索穿着球鞋,舍严拎着高跟鞋购物袋, 两人一齐离开商场去取车。
  并肩走的时候, 施索双手插兜, 舍严望着不远处说:“药店。”
  施索差点忘记这事, 两人拐了个弯,先去药店。
  药店里只剩一个店员, 舍严走到柜台前买吸入剂,施索随意一扫, 看见边上一台体重秤, 她没事做,干脆过去往上面一站。
  她从小进药店都要上一回秤,习惯成自然,舍严也知道她的癖好,买完吸入剂,他回头找人,走了过去。
  手上还拿着包包, 重量不准确,施索顺手把包包递给舍严, 指针摆动了一会才稳住,她看着数字,摸了摸自己肚子。
  舍严问:“重了?”
  “啊,”施索心疼, “重了两斤。”
  “刚吃过宵夜。”
  “宵夜也没两斤啊。”
  施索下地,然后重新站上去。
  舍严问:“要做伴娘?”
  “不做。”
  舍严以为以她和冯佳宝的关系,她一定会做伴娘。
  施索解释:“我已经做了六回伴娘了,伴娘做太多了会嫁不出去。”
  “不会。”舍严说。
  施索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她在看指针,慢半拍听清舍严说的“不会”两个字,她不知道这个“不会”,是指伴娘做多了不会嫁不出去,还是说她不会嫁不出去。
  后者还可剖开,分出两层含义,第一层是普通安抚,第二层是……
  施索拉上大脑闸门,做人还是不要太复杂了。
  她故作自然地转移话题:“以前我奶奶每次带我进药店,都会让我称体重,知道是为什么吗?”
  舍严配合着问:“为什么?”
  “因为‘保重’,每次进药店都称一下|体重,寓意比较好。”施索道,“所以你也来称一下。”
  说着,她就要让开,舍严却已经一脚踩了上去,自然而然地牵住了她的手。
  体重秤宽大,舍严虽然高,但并不壮,施索骨架也偏小,两人站一起刚刚好,但毕竟是两个成年人,他动作又突然,彼此脚下都有点不稳,他另一只拿着包的手,顺手扶在了施索腰后。
  重量骤增,体重秤指针疯狂摆动,心脏也一直是,和她面对面,舍严看着她双眼。
  施索后脖子不可控地发烫,她背后就是柜台,柜台后头还站着店员。
  被人一手牵,一手搂腰,再来个节拍,可以跳舞了。施索懊恼自己缺乏恋爱经验,也不记得自己有没有这样被人碰过腰。明明秋装挺厚,还是能感觉到他手嵌在她腰上的力道。
  当年那个不靠谱的、她一直不承认是初恋的初恋,也没让她这样紧张过。
  她剩一只手自由,抬起推了下舍严胸口,一顿——
  看来紧张的不止是她。
  “好了。”施索强自镇定地小声说。
  “嗯,”舍严下地,一只手仍牵着她,“走吧。”
  店门自动打开,又自动阖上。
  演唱会之前,这一片车子扎堆,现在这里只剩零星几部车。
  走到停车的地方,舍严才松手走到驾驶座门边,他没马上拉开车门进去。
  施索这六天习惯了坐后面,下意识地又走到了后排,伸手拉了下车门,没拉开,她望向对面,顿了两秒,折返副驾,车子这才嘀嗒一声解锁了。
  施索坐进车里,打开了一点车窗,然后拆开吸入剂。车子开得慢,夜风轻柔,吹了一会,鼻子也舒服多了。
  回到公寓,底楼漆黑一片。玄关顶上本来有个自动感应的小筒灯,人站在玄关处,灯就会亮起来,这会儿灯却没有反应。
  舍严按了按客厅灯开关,说:“停电了。”
  “会不会是跳闸?”施索问。
  舍严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还不到十二点,公寓里有些还没工作的人作息颠倒,这时间不会睡,跳闸的话他们会有反应。
  但他还是去厨房检查了一下,施索举着手机帮他照明,舍严看完后说:“没跳闸。”
  公寓里没其他人声,两人上楼的时候脚步放轻,舍严在四人微信群里问了一声,大华回复很快,说他今天通宵值班,不知道什么情况。于娜和康友宝都没回复。
  舍严送施索进房间,施索道:“幸亏我之前买了个充电台灯。我记得你有手电筒吧?”
  “有。”
  施索摸到床头柜,把充电台灯打开。
  “你怎么洗漱?”舍严问。
  黎州比他们老家冷,白天还好,现在昼夜温差特别大,刷牙洗脸能用冷水,洗澡不可能。
  厨房不用明火,只有嵌入式电磁炉,停电就没法用。施索不想三更半夜为了洗澡出门找酒店,再说白天没出汗,少洗一次澡也行。但一点都不洗一下,直接上床睡觉,她也不太能接受。
  厨房里倒还有两个热水瓶,是她从之前的出租屋里带来的,住这里后喝水有康友宝特意买的饮水机,她也没必要再烧水,热水瓶一直闲置着。
  “我擦一擦吧。”这会儿也只能用冷水简单擦拭了。
  舍严道:“你等等。”
  “干嘛?”
  “我有微型气炉,看看能不能用。”
  舍严走出房间,过了会儿,带来一只橘色的微型气炉和一只不锈钢大杯子。
  施索没在生活中见过这种东西,她把台灯挪到床尾,蹲地上问:“你旅行一直带着这种东西?”
  “嗯。”
  “你玩野外生存?”
  “一开始为了省钱。”
  “就自己煮?”
  舍严点头。
  “这种炉子很便宜吗?”
  “总体算下来,自己煮划算。”
  “你旅行,舍寒不给你钱?你之前怎么不说。”
  “给了,我没要。”
  施索也不难理解他没要钱的行为。
  “那住呢?青旅?”
  “有时候青旅,有时候搭帐篷露营。”
  “你那个旅行包里还有帐篷?”
  “有。”
  “一路都这么过来的?”
  “不是,看情况,大部分时候都住酒店旅馆。”
  舍严一直没提过他旅行的事,最初是他不配合,后来施索也就忘了再问,他回国一个半月了,这还是第一次回答她关于旅行的事。
  舍严接了一杯水回来,见施索好奇地掰着气炉看,他弯起嘴角,蹲下说:“炉头可以拆下来,这么用……”
  他给她演示了一下。
  施索第一次见,试着自己打火,火势完全不弱,杯子放上去没一会就开始冒热气了。
  几分钟后水开,她把水倒进洗脸盆,再出来煮第二杯,然后回去洗了把脸,擦了擦脖子和手臂。一点都不觉得麻烦,新奇战胜了困意。
  施索问:“这个能烧多少水?”
  “量满,能烧两个小时。”
  施索一算,简单冲澡都行了,但她得给舍严留点。
  不过她能泡个脚。
  施索下楼把热水壶拿了上来,让舍严煮满一壶留给她,另一壶带上去,方便他用。
  舍严没说自己可以冲冷水澡,他点了下头,道:“你先洗,我这边帮你烧。”
  施索本来想先洗洗,但舍严在这不方便,她决定先泡脚。
  把泡脚盆放到床前,施索嫌自己裤子脏,没坐床,她把角落的凳子搬了过来,卷起裤腿到膝盖,将双脚放进热水。
  加了点冷水,水量才粗粗没过脚背,但暖意从脚底升到脊椎,还是让她舒服地呼了口气。
  舍严又烧开一杯,怕烫到她,“小心。”他提醒。
  施索缩了下脚趾,舍严沿着盆边,缓缓将水注入。倒完,舍严又接了一杯冷水继续烧。
  热乎乎的,水里的脚变得粉嫩,脚腕也渐渐有了红晕,施索弯下背,趴在自己大腿上闭目养神。
  夜深人静,房里只剩极轻微的火燃烧的声音,后来又响起细小的注水声,一道一道,缓慢又仔细。
  过了会,杯底轻轻磕到地板上,接着,声音都消失了。
  施索唇角一软。
  做完选择题,就要面对结果。
  小腿肚被人握着,肩侧也扣着一只手,让她起不了身,她微微打颤,尤其是小腿肚。
  这回没了口罩,她真得疯了。
  然后她发现,舍严不太会……
  “怎么回事,停电了?!”
  楼下客厅里的声音穿过房间门传了进来,康友宝回来了。
  施索瞬间头发竖起,把头一偏,躲开舍严,低声说:“康友宝!”
  “人呐,有没有人?是不是停电了?老三!大华!一个都不在?于娜!施索!”康友宝喊着上楼,几个房门跟着打开,一道道声音指责康友宝,康友宝喊着“抱歉抱歉”,听动静,他上三楼去了。
  施索推舍严。
  舍严脸色不太好,但光线弱,施索没发现。顿了顿,舍严把人放开,起身说:“我先上去。”
  “……哦。”
  “水没烧完,待会再帮你烧。”
  “不用,我会烧了,”施索完全不记得打算给舍严留一壶水的事,她道,“气炉放我这儿,你上去吧。”
  舍严又看了她一眼,才走出了房间。
  房门关上,寂静无声,一动不动地坐了十几秒,施索双脚拎出洗脚盆,再没管身上衣服裤子脏不脏,她一头扑上床,扎进被子里,没头苍蝇似的翻滚蹬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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