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女道:“还有人嫌钱少?那你把你的钱给我们!”
胖子:“疯了吧你们!那是我应得的!”又低声下气,“我求求你们了,都出那么大的事了,房子塌了,还死了人,你们怎么他妈还敢去闹?!”
整段视频时长四分多钟,施索看完,血液上涌,她去拿手机,被宁茹久躲了去。
宁茹久志得意满,胸有成竹:“看来你很想要?想要很简单,你先告诉我,曹荣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说来有气,她这些天跟踪曹荣,也查清了施索和曹荣之间的瓜葛,但施索如今调查曹荣的目的她实在琢磨不透,拍到曹荣几人的对话,她也听得一知半解,心惊胆战。
可惜到了这个地步,她仍旧不能确定什么,她手中掌握的信息量实在太少。
她刚才挣扎了很久,实在没辙,最后决定作出小小的牺牲,想出交换情报这个办法。
施索冷静了一下,问她:“你怎么拍到这个的?”
宁茹久说:“就在洗脚城外面,我拿了根自拍杆,装模作样自拍。”
施索狐疑:“他们没发现你?”
“都说了我在自拍,他们能发现什么?你是不是也太小瞧我了,别是心里不平衡了吧。”宁茹久晃着自己的手机,诱惑施索,“你到底想不想要这个?”
施索不语,低头喝果汁。
宁茹久瞪大眼:“喂!”
施索脑中打转,喝完剩下一点果汁,她松开吸管说:“王洲川现在在直播,我们去电视台,等他下播。”
宁茹久的这段视频太重要了,必须先通知王洲川,也许今晚就可以提前联络警方。
宁茹久的车停在停车场,施索买完单,和她坐电梯去取车。
大雨敲打着玻璃窗,公寓里,舍严走向窗户,把窗关上。
玻璃冰冰凉凉,舍严抬手,贴住窗户,雨水在他掌心外一帘一帘的滑落,他看向楼下篮球场。
两只垃圾箱并排放着,今晚没有野猫。
不知站了多久,舍严放下手,转身坐到床上。
头枕着靠背,他盯着天花板上的灯,直到眼中出现黑点,他才闭了下眼睛。
收回视线,他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点进电影票的订单。
明晚七点半的电影……
舍严手指慢慢擦着屏幕,半晌,他起身,打开房门,朝楼下走。
超市停车场光线昏暗,路上没什么人,宁茹久边走边跟施索单方面谈判,要求她答应这条新闻必须让她先播,施索没应,催她:“你车停哪了?”
“就那边那个角落,你别给我转移话题!”
宁茹久的车就停在靠墙的一角,她拿出车钥匙按了一下,车锁咔哒一声,施索刚要绕到副驾,突然发根一紧,喊声被捂住,额头重重砸向车前盖。
宁茹久尖叫,那叫声刚出口就戛然而止,她被人捂住了嘴。
“拖进车里,快!”
没人发现这个监控死角的瞬间惊变。
公寓里,舍严站在施索房门口,站了片刻,他抬起手,轻轻叩了一下。
叩的小声,他讲话也小声。
“开开……”
没人应。
可能只是睡了。
他低下头,手指点着门把,又抹了两下,门把缝隙有灰尘。
里头始终静悄悄。
过了会儿,他张了张嘴:“开开。”
比刚才的声音还轻,不用什么回应,他就想叫她一声。
就像这些年,隔着千万水,他叫她的每一声。
超市停车场,面包车和宁茹久的车中间就相隔了两辆,面包车上的中年女人看见被拖上来的这两人,惊慌失措地压低声音:“你们疯了!”
中年男人满头大汗地控制着不停挣扎的宁茹久。
把昏迷的施索往面包车后面一扔,曹荣抄起座椅底下的一根钢棍,朝宁茹久后背来了一记,宁茹久闷哼一声,眼一翻,不省人事。
“啊!”中年女人捂住嘴。
曹荣鼻翼翕动,呼吸急促,扔了钢棍,双手不住颤抖。
“现、现在怎么办……”中年男人紧张地汗如雨下。
“你们到底做了什么,你们疯了,干嘛把她们弄上来!”女人带着哭腔,捶打中年男人。
“闭嘴!”曹荣喘着气,立刻去翻宁茹久和施索的手机,“解锁,解锁!”他冲着中年男人。
“哦哦。”中年男人去拿宁茹久的手。
“人脸识别!”曹荣说。
“哦哦。”中年男人脑中一片空白。
曹荣使劲让自己冷静,去掰宁茹久的眼睛,解锁了,他点进手机,翻出视频,立刻删除。
“她、她拍了什么?”中年女人问,“她真的拍了我们?”
“这女的跟了我好几天,我认识她的车!”曹荣双目赤红,“我就知道!”
刚才在洗脚城外,他已经注意到了一直举着自拍杆的宁茹久,眼见宁茹久后来进了一辆车,他心里咯噔一下。
这几天他已经见到好几次这个车牌出现在他周围,那一刻他已经笃定有问题,一路跟了过来,刚才他们就站在离她们不远的甜品铺柜台那。
柜台装饰成一辆复古车,他们站的位置恰好能避开外人视线,宁茹久一直举着手机,虽然他们没看得太清楚,但只是几眼,就能确定画面究竟是什么。
曹荣又翻了翻宁茹久的各种聊天记录,一眼扫过,没看见她把视频发给别人。
接着他从施索外套口袋里拿出手机,拿的时候被他带出了一块木牌,他随手一撇,如法炮制,解锁手机后翻看。
也没看见视频。
“现在怎么办?”中年男人握紧自己的手,六神无主。
曹荣抓着车椅,粗喘着,头往椅子上一下一下轻撞。
他只知道不能放她们走出这个停车场,离开了停车场,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现在人都晕了,东西也删了,怎么办?
“她们知道了,我们完了……”女人说。
“不。”曹荣喘着气,抬起头,“我们之前什么把柄都没留下,现在视频也删了,我们完不了,没任何证据能证明我们做了什么!”他看了眼施索和宁茹久,“……先把人带走。”
“带、带去哪儿?”女人问。
“先去你们家。”
“不行,不能去我们家!”
“那去我那里?让梅秀菊报警?!”
“把她们扔下去算了。”女人恐慌道。
“那我们都得死!”曹荣狰狞。
停车场里随时会出现人,不能再呆下去,曹荣搓了搓脸,让女人去开宁茹久的车:“ 车不能留这儿,一起开走。”
又让男人坐后座盯着宁茹久和施索,他开着面包车,离开了超市停车场。
雨势大,车内只有粗重紧张的呼吸声,曹荣和男人都不说话,半道上曹荣手机响了,男人吓得一哆嗦。
曹荣也抖了一下,一看来电,是梅秀菊,他看了眼后视镜,接起电话。
梅秀菊问他什么时候来医院接人,儿子快睡着了。
曹荣冒着火说:“催什么催,马上!”
男人家在郊区,房子是独栋的自建房,把两个女人弄下车,曹荣交代了几句,匆匆往医院赶,接上儿子回到家,已经快十二点了。
“到了,浩浩。”曹荣说。
浩浩把玩着座椅下捡到的木牌,下了车。
雨一直下个没停,像那夜台风。
关着灯,曹荣躺沙发上闭上眼,脑中不停闪现着风雨交加的画面。
那晚他在那栋房子周围凿挖敲打,四十年最强的台风,把树都能吹倒,没人听得见其他的动静。
今晚的暴雨,多像那时候。
曹荣在客厅抽完一包烟,悔恨的咬牙切齿,抓着头发来回踱步,最后双眼猩红的等到凌晨四点半,他拿上车钥匙出了门。
施索睁眼的时候头疼欲裂,她什么都不看清,眼前漆黑一片。
意识模糊而迟钝,她感觉自己正躺在冰凉的地上,手脚没法动,过了不知多久,她才想起发生了什么。
“唔……”
声音在这空间显得空空荡荡,她没法张嘴,嘴巴被贴了胶带。
恐惧侵|占全身,她喉咙里发出一声声难以自抑的呜咽,颤抖到失控。
好半天,颤抖逐渐平复,她把哽咽吞下,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确定自己手脚被捆,她眨掉眼泪,辨认着黑暗的环境,试探着挪动自己。
跟着她听到了边上另一道惊恐的,从喉咙里闷出的叫声。
宁茹久?
施索辨别她的方向,还没做出任何动作,突然听见一阵门响,她下意识闭上眼睛,另一个人却闷叫的更加大声。
“她醒了!”女人紧张的声音。
一阵翻动,接着“啪”一声巨响。
“啊!你干嘛打她!”女人叫。
“弄、弄晕!”男人说。
“这……这两个怎么办。”女人哭,“总不能就一直把她们关在这儿啊。”
“等曹荣,等他来解决,这都是他惹的事!”
两个人又出去了,施索一动不动地躺了会儿,没再听到动静,她朝宁茹久的方向挪动。没力气,不一会儿她头晕目眩。
就这么断断续续,浑浑噩噩,又不知过了多久,她隐约听见了人声,可这时她眼皮子已经千斤重,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
“把人抬上车。”
“你要干什么?”
“去找条河,不是老有新闻,有人开车掉进水里么。”顿了顿,“雨这么大,她们不小心把车开进了河里。”
雨断断续续下了一夜,早晨六点多,天色昏昏暗暗,大华挠着乱糟糟的头发和街道大妈一起去梅秀菊家中。
街道大妈说:“她啊,白天都碰不上,基本就在医院守着孩子,晚上呢,她又在医院守夜,她老公在家有什么用?我就不想见到她老公。所以我就跟她约了早上,她也就早上肯定在家,待会儿她送了儿子上学还要去医院,咱们走快点。”
“诶。”大华紧紧跟上。
梅秀菊果然等在家里,早上其实是她最忙的时候,今天国庆结束,孩子要上学,曹荣一大早就不见了,待会儿没人送,坐公交得更早出门。
梅秀菊开了门,局促地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说:“我给你们倒茶。”
“不忙不忙,你老公在睡觉?”
“他……他出去了。”
“这么早出去了?别又是赌去了吧。”街道大妈拉着她,热心地跟她一道进厨房,打算一边帮她准备吃的,一边问她近况,给她做做思想工作。
大华本来还想着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去拿录音笔,见状他又等了一会儿,确定厨房里的人不会突然出来,他走到舍严说的靠近卧室的沙发这边,蹲下一看,没见到录音笔。
他伸手又往缝隙里面摸了摸,摸到了,他迅速拿了出来,塞进口袋。
舒口气。
他第一次做这种事,心跳还在加速,次卧里走出个小孩,是梅秀菊的儿子,他笑着跟小朋友打招呼:“早上好。”
小孩腼腆,四处看了看,往厨房走去。有什么从大华眼前掠过,大华多看了小孩一眼,诧异地盯着对方脖子上的挂件。
从梅秀菊家出来,大华没等回办公室,半道上先给舍严打电话,告知他录音笔拿到了。
舍严晚上睡得少,天不亮就起了,他起床的时候还在下雨,这会儿雨已经停了。
厨房开着灯,他把做好的早饭保温,接到大华电话的时候,他正上楼。
走在二楼楼道,他看了眼施索的房门。
依旧紧闭,她没这么早起,忙了一周,今天休息,她可以多睡会儿。
他在施索房门口停了停,手轻轻抚过木门,他继续往前走,对电话那头道:“我叫康友宝过去拿。”
他不想离开这。
“对了,说起这个,还有件事,”大华问,“康友宝去过曹荣他们家么?有没有坐过曹荣的车?”
“没,怎么了?”舍严敲了敲康友宝的房门。
“那真奇怪,你看看他护身符在不在身上,我在曹荣儿子的脖子上看见了他的护身符。”
舍严皱眉:“同款?”
“同款。”
舍严说:“不可能有同款。”
“我知道,这是咱们在玻利维亚的时候那个村民送给康友宝的,他们家孩子自己设计制作的,独一无二,所以我才觉得奇怪,刚我问了那孩子,那孩子说是昨晚在他爸的车上捡的。真的是一模一样的同款。”大华确定,“我一定不会认错!”
房门开了,康友宝睡眼惺忪地贴着门框站:“这么早,大华拿到了?”
舍严看了眼他脖子。康友宝睡觉穿背心,脖子上空空荡荡。
舍严问:“你的护身符呢?”
康友宝没睡醒,摸了下脖子才反应过来,他打着哈欠回:“啊,借给你姐戴了。”
“……什么?”
“借给施索了,她不是背运么,我借她转转运。”康友宝道,“话说她是不是该还我了?”
舍严朝施索房间的方向望了眼。想了想,他走回施索房门口。
“你让施索过去拿录音笔?那我再睡会儿。”康友宝半阖着眼睛说。
舍严没理,他敲了敲房门。
“开开?”
没人应答。
他用力了点力,加大声:“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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