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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孤城——宣竹

时间:2019-12-07 09:47:35  作者:宣竹
  穿梭许久,他们抵达台球区域,柳溪抽起一根杆,懒懒地撑在手里,目光横扫一圈,最后随意的落在莱楚楚身上,挑眉,勾唇:“楚楚,单挑来不来?”
  莱楚楚粲然一笑,妖精一般的眼睛闪了下,应战:“输了别哭鼻子。”
  柳溪不以为然冷哼:“到最后谁哭谁笑还说不准呢!”
  “那就骑驴看唱本咯!”莱楚楚一边抹巧粉一边说。
  对决开始,柳溪开球,李炎源是裁判。蔺焉兴奋地跳到顾晓晨面前,非常坚定的说:“柳溪准输!”
  顾晓晨对蔺焉的绝对肯定表示疑惑:“为什么?”
  蔺焉扬唇一笑,脸上是绝对的得意:“楚楚可是游戏厅女王,谁敢跟她叫板,这不是扑上去打脸么?”
  不出蔺焉所料,柳溪输的片甲不留,莱楚楚轻挑秀眉,一副唯我独尊:“还有谁不服,不服来战!”
  男生自不会同这帮女生一般计较,反倒是沙轻舞不服,挑了根球杆,徐步走到莱楚楚跟前,用球杆挑衅的指了下莱楚楚。
  莱楚楚媚眼一抛,应战姿态。
  又一场雌性对雌性的较量拉开了序幕,沙轻舞和莱楚楚才是强者与强者的对决,和之前莱楚楚秒杀柳溪那局相比,这局更有看头,几番下来,沙轻舞明显占了上风,她给球杆上着巧粉,动作娴熟,得意扬眉:“我可是毕业于蔺家班,跟我斗,找虐!”
  最后,莱楚楚输了,蔺焉跑上前安慰:“节哀,谁让轻舞是我哥亲自□□的,咱比不过俩变态,算了算了。”
  沙轻舞闻言,冷嗤了声,像是讽刺蔺焉的胡说八道。
  柳溪忽然递了根球杆过来,皱着一张委屈的小脸,对顾晓晨说:“晓晨,帮我们报仇,把轻舞杀个片甲不留。”
  顾晓晨尴尬的摆了摆手:“我不会,没玩过。”
  “啊!”柳溪咋舌,她瞧着顾晓晨在KTV里奔放的架势,还以为也是游戏厅女王一枚呢。
  “那你会什么?”蔺焉凑上前问。
  顾晓晨环顾一周,指了指射击区域,不太确定地:“那个……算会吧。”修烨酷爱射击,教过她一段时间,算起来她应该会一点。
  “玩这个呀!”蔺焉为难的挠了挠后脑勺,努嘴,“这个只有柳睿玩的溜,其他都是半桶水。”
  只有他玩的溜?
  顾晓晨下意识瞥了眼身侧的柳睿,在身高上就输掉了绝对的优势。
  顾晓晨VS柳睿。
  这还用比吗?
  她又没疯,为什么蔺焉要推着她入坑呢?
  顾晓晨忽然傻笑了起来:“那个……我其实也不会。”
  一直默不作声的柳睿忽然开口:“来一局?”
  顾晓晨诧异偏头看他。
  他侧头而来,轻尘的眼睛凝睇在前,轻笑了声,略讽的语气:“不敢么?”
  她轻抿了下唇,看着他像是思忖片刻,而后问:“赢了你如何?”
  柳睿笑,有些嘲弄:“赢我?你确定?”
  “万一赢了呢?”她始终抱着侥幸心理。
  柳睿微低了低帘,沉吟片刻:“你想要什么奖品?”
  从未见他如此好说话过,顾晓晨闪着一双亮锃锃的眼睛,开始得寸进尺:“什么都可以吗?”
  柳睿淡睨了她一眼,仅一眼,顾晓晨就老实了,鼓了鼓腮帮子,也不敢要求他什么,随手指向那源源不断被光顾的娃娃机:“如果我赢了,我要那个。”
  柳睿远远看了眼那被里三层外三层围住的娃娃机,应下:“没问题。”
  顾晓晨咧嘴一笑,拿起弓,抽过箭,蓄势待发。
  这是一场不公平的比赛,柳睿赢得毫无悬念,他每一支箭都在十环上,那般轻而易举。
  顾晓晨看着箭靶上自己凌乱不堪的箭,重重的叹了口气。
  是她太自不量力了,居然在柳睿这里找虐!
  不对,顾晓晨突然哀怨的看了身侧的蔺焉一眼,她总觉得蔺焉老害她。
  “晓晨,你节哀。”浑然不觉的蔺焉上前安慰顾晓晨,“我看你还不如学台球算了,射箭就别在柳睿这儿找虐了。”
  顾晓晨又叹了口气,晃了晃微沉的脑袋,一副生无可恋。
  垂下头,潜心内省。
  等等!
  她突然抬起头,眼睛瞪的像铃铛。
  刚刚她做了什么?
  射箭?
  比赛?
  不!
  她刚刚和柳睿一起射箭了。
  和柳睿。
  柳睿!!!
  想到这里,她开始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
  太神奇了,她居然跟他一起射箭了,而且是在告白被拒以后。
  看着傻笑的顾晓晨,蔺焉以为她被柳睿虐到体无完肤,遭受太大打击,因此有点失常,忐忑地又安慰了声:“晨儿,咱不灰心,有的是报仇的机会。”
  可顾晓晨完全不理会蔺焉说了什么。
  柳睿淡淡瞥了眼神经质的顾晓晨,嗤地一声笑,走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雨了,你带伞了吗
 
 
第12章 是真的
  他的笑还荡漾在梦境的最后结尾,而泪湿的枕头教她苏醒,睁开眼睛,看见的是白净的天花板,还有那始终未曾暗下的橙黄色暖灯。
  侧头,发现帘纱轻飘,从窗外窜进来的秋风有些萧瑟。
  敲门声响起,顾晓晨低低喊了声“进”,然后起床,摸过橡皮筋,随手拢起一个丸子头。
  柳睿推门而来,凝墨的眼睛看了她一眼:“出来吃早餐。”
  顾晓晨低了低帘,看着身上棉质的睡衣,皱了皱眉,轻声说:“以后别再给我换衣服。”
  一瞬的沉默。
  迟徊着,柳睿突然说:“不换睡衣你睡不久。”她的习惯向来如此。
  “那是以前。”顾晓晨声音低低的,冷静分明的眼睛看向他,忽而一笑,眼底擒住一抹讥嘲。
  以前?
  他失神垂头。
  她用了以前?
  “那现在呢?”他凝着地面,低低喃喃,“现在的你比以前好吗?”
  “当然。”她微微一笑,眼眸沐浴着阳光,格外柔和,那被她深深埋尽眼底的一抹冰冷无处可寻,“现在的我最起码可以和死神生死搏斗,而以前,我无能为力。”
  因为无能为力,所以她失去了那个孩子,那个唯一的孩子。
  “所以,以前的顾晓晨爱柳睿,而现在的顾晓晨,不爱了吗?”他问着,抬起眼,怔怔的看着她。
  那是顾晓晨从未见过的眼眸,眸光很淡,眸色很沉,如同沉睡在深渊海底的龙,突然睁开了眼睛。
  逡巡片刻,她还是点了点头,万念俱灰地一个字:“是。”
  “呵!”他冷冷一笑,好生嘲讽,“既然不爱又为何恨我?”
  顾晓晨心头一紧,微疼,轻蚀。
  半晌,低头,哑着嗓子开口:“我不恨你。”
  对,她不恨他。
  柳睿握门把的手忽然一紧,青筋暴起,深色的眼睛被一层阴霾覆盖:“是么?不恨了吗?”
  “是,不恨了。”说着,顾晓晨抬起一双冰冷无魄的眼睛,冷冷淡淡看着他。
  她不恨他。
  是真的。
  至于不爱他这件事情......
  她可以做到的。
  柳睿双唇紧抿,松开两段紧蹙的浓眉,点了点头,低声道歉:“对不起,打扰顾医生了。”
  顾晓晨放在被褥下的手紧握成拳,指甲嵌进掌心,疼痛麻木,遏制住心房不规律的跳动,仰头,扬笑,弯眉,继而大方回应:“没关系,谢谢柳长官的早餐。”
  就让他们如陌生人一般重逢,也如陌生人一般擦肩,不留任何痕迹。
  顾晓晨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房内,已经没有了他的身影。
  闭上眼,仿佛还能闻到他的气息。
  转进餐厅,桌面摆着他在楼下小摊买的早餐——小米粥和油条。
  沉默片刻,顾晓晨转身离去。
  桌面的早餐原封不动的留在原处,仿若他们停在了原地。
  在房门关上那瞬,她淡淡压下眼睫,掩去眼底的沉思。
  开车出小区等道闸时,门卫跑过来敲了敲她车窗。
  顾晓晨降下,看着门卫问:“请问有事吗?”
  “顾小姐,有个穿军装的男人留下一个行李箱,说是您的。”
  她眉眼一动,像是想起了什么。
  门卫转身从保安室拿出一个熟悉的行李箱:“您瞧瞧,是您的吗?”
  “是我的。”
  顾晓晨下车,将行李箱放到后尾箱。
  用力关上后尾箱门的时候,她定了数秒。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那个人就在她的身边。
  神不知,鬼不觉。
  道闸缓缓升起,那辆白色的轿车渐行渐远。
  不远处的榕树下,一个深绿色的身影走了出来,迎着初阳,冷峻的脸被镀上一层柔光,却也无法融化他的冰霜。
  ——
  上午两台手术下来,顾晓晨已是精疲力尽了,接到陆恒电话的时候,她正在休息室睡觉。
  梳洗了番,去了会议室,是讨论颅咽管瘤那台手术的方案。
  当顾晓晨提出要经鼻入路而切除肿瘤时,陆恒沉默的看了她一眼。
  “肿瘤已向侧方颈动脉处延伸,大概0.5cm,如果坚持经镜内经鼻入路的话,延伸部分的肿瘤卡在周围组织,很难达到全切。”郭丹婷提出。
  顾晓晨将视线落在延伸处的距离上,微点头,并不否认这个弊端:“相较于开颅切除,我认为这是降低手术风险的最好方案。”
  “无法达到全切,这个手术并没有意义。”郭丹婷不认同。
  “如果延伸只有0.5的话,我很有把握。”
  郭丹婷微微一笑,语气微讽:“如果顾医生凭着自我良好的把握上手术台的话,恐怕是对患者的不负责任。”
  话落,一直看MRI图的顾晓晨忽然侧头,淡淡瞥了旁侧脸色不佳的郭丹婷一眼,浅勾唇:“我并非是凭着自我良好的把握而坚持。”
  说着,她将一份资料递给主位的陆恒:“陆教授,这是近几年经镜内经鼻入路的数据报告,据统计学的数据显示,肿瘤延伸距离小于或等于0.5cm时,经鼻入路的手术达到70%的成功率。”
  陆恒认真翻看过后,看了眼顾晓晨,问:“做过几例颅咽管瘤手术?”
  “三例,两例开颅入路,一例镜内经鼻入路。”
  片刻,她补充:“经鼻入路是我主刀的。”非常成功。
  后面那句,她没说。
  因为她知道,对于手术,没有绝对的成功。
  陆恒儒雅一笑,将资料合上:“你说的是葛教授那台吧?”
  顾晓晨点头:“正是。”
  葛教授是顾晓晨的大学教授,当时正好在北医治疗颅咽管瘤,是葛教授信任她,当她提出经鼻入路的手术方案,立马敲定由她主刀。
  真是一次巨大的挑战。
  万幸的是,她成功了。
  仍旧记得手术顺利结束后,她精疲力尽坐在手术室门口的场景……
  而此次的手术结束后,她依然和当初一样,无力地靠在手术室外的白墙上,头微垂,眼前还在闪现手术室里的画面。
  一幕幕,挥散不去。
  突然,一双锃亮的皮鞋纳入眼底,许半晌,皮鞋的主人缓缓蹲下。
  顾晓晨轻抬帘,看着陆恒那张清越儒雅的脸,微微一愣。
  陆恒看着她毫不掩饰的倦容,突然轻笑了声,沉沉的。
  顾晓晨皱眉,困惑,不明白他这笑隐藏的深意。
  收住唇边的笑,陆恒开口:“过几天还有一台颅咽管瘤的手术,由你主刀。”
  说完,他拍了拍她的肩,起身,走了。
  整整一个星期,顾晓晨几乎是泡在手术室里过的,就因为那台她主刀的镜内经鼻入路的颅咽管瘤手术。
  蔡静怡在茶水间时,被几个小护士拉住聊八卦。
  “最近顾医生好像上手术上的挺频繁的。”
  “听说是叶教授帮忙说话,顾医生才进了陆教授的组。”
  “好像是有那么回事。”
  “静怡姐,你知道什么内幕吗?”
  没想到战火那么快蔓延,蔡静怡心有余悸地喝了口水,同一帮小护士打哈哈:“我哪儿知道什么。”
  放下水杯,赶紧撤离。
  “以前陆教授的一助向来是郭医生,如今都让顾医生主刀了,是不是因为顾医生和叶教授的关系啊?”
  “顾医生和叶教授有什么关系?”
  “你们不知道吗?顾医生进协和的第一天,叶教授就和她一起吃饭,两人说说笑笑,感情还挺不错的。”
  “难怪,按照顾医生在协和的资历,如果没有叶教授帮忙,怕没那么快做这么高难度的手术。”
  修烨一路往病房走,八卦一路的没断过,全是关于顾晓晨的。
  推开病房门,修离秋正收拾着行李,看见修烨,忙着扔下手中的衣服,兴奋的冲上去抱住:“姑姑!”
  修烨摘下军帽,露出一张英气的脸,伸手摸了摸修离秋的小脑袋:“想我没?”
  “想!”修离秋老实巴交回答。
  斜身半倚在门边上的顾晓晨敲了敲病房,声音慵懒:“不好意思,打扰两位了。”
  一听是顾晓晨,修离秋立刻挣脱修烨的怀抱,跑上前,乖巧喊了声:“晨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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