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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被流放三世的贾赦
小白狼自从窝到贾赦身边后，丝毫没有挪窝的架势。袁成和便令大伙儿先散了, 按照布防守好各自岗位, 留下几个近卫看着动静，免得白狼到处乱窜，引起不必要的骚动。虽然白狼一副寸步不离的意思, 为了保险起见还是留点儿人手为妙。
军医很快将雪莲与其他几种药材煎成汤药, 亲自端着喂了贾赦, 这会儿也顾不上害怕一旁虎视眈眈的白狼, 全神贯注观察贾赦的反应。其实按照贾赦的伤情，这两百年的雪莲用上一半就差不多了，只是雪莲这玩意儿只有新鲜的时候才能发挥最大效用，晒干之后连十分之一的药用都留不住，留下来反而是暴殄天物，还不如全都用了。这东西药性最是温补不过，用的多一些也不怕过犹不及而反受其害。
其实军医一开始是打着留下一半给袁成和用的主意，他是为数不多几个知道袁成和真实身体情况的人, 一直苦于没有良方帮着将军调养身体, 哪怕只有半个雪莲，年轻时的暗伤也能调理个六七成, 最起码不会被旧疾继续折磨，甚至严重的时候夜不能寐，西北大营离不开袁将军呐。只是袁成和此人，行事最为光明磊落，怎会为了一己之私贪了半份雪莲, 尽管军医保证贾赦只要半份便可醒来，袁成和却担心贾赦因为少了半份雪莲而留下后遗症或者暗伤，且这雪莲是白狼特意送给贾赦的，自个怎好不问自取，坚决不肯用，军医才将整株入药让贾赦服用。
军医行医数十年，这是第一次见识传说中的雪莲，但是关于雪莲的传说还是听了不少，除了最关键的救命，什么返老还童，延缓衰老，调养气血等等一大堆功能。为了验证这百年难得一遇的好药，亲眼佐证雪莲的药性，以便记录在册留给后人作为参考，也顾不得一整株全用在贾赦身上的心痛，待在一旁又是把脉，又是观察，恨不得将变化精确到一分一毫，全部记录下来。
不愧是雪莲，服用后不过半个时辰，贾赦因为昏迷多日而苍白虚弱的脸色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润起来，原先有些凹陷干瘪的两颊也看着丰润一些。又过了半日，因为以前内里亏空而发乌突出的眼袋渐渐恢复平滑，呈现正常的皮肤颜色，头发也变得乌黑发亮，甚至脸上的皱纹，尤其是最明显的眼角也变得光洁平整。身体的变化最为直观明显，是个人都能瞧出差别，军医因为每隔一个时辰把一次脉，对贾赦身体内部的变化更为了解，原先犹如筛子遍布一个又一个小洞的身体机能一步步恢复，整个身体状态渐渐恢复强盛。
当然关于身体的变化最为直观的还是贾赦本身，他利用灵气一点点吸收雪莲的药性，将其利用到极致，务必不浪费一丝一毫，还借此机会将体内原先来不及清理、积聚已久的毒素杂质一一清除。若是普通人服用，不懂得利用之法，只是任由身体自主吸收，恐怕至多消化三分之一的药性，剩余的大部分反而被浪费，被身体当做废物排出去。所以贾赦身体的变化才更为明显，甚至让军医不由自主的惊叹雪莲的效果。
因为要慢慢吸收，贾赦耽误了三四天才醒来，差点让军医以为出了什么问题，一度怀疑是不是药性太过的缘故。这几天小白狼除了晚上出去觅食以外，其余全部时候都守在贾赦身边，军医由一开始的战战兢兢到现在的泰然自若，甚至有些眼馋，想要上手摸一摸那油光水滑的皮毛，当然军医也只能悄悄想一想，还是没那个胆子上手。
头两天袁成和还命人关注着白狼的动静，后边瓦勒大汗终于按捺不住，派人前来攻打西北大营，这才分不出心神继续关注，不过得知白狼犹如护崽子一般守着贾赦，心里倒放心不少，专心应对爆发的战事。
瓦勒大汗这次派出的主帅乃是他的三儿子铁扎木，此子天生神力，五岁便在瓦勒一年一度的摔跤节上一战成名获得优胜，十岁便挂帅出征，瓦勒各部的战乱其中一半都由他带领平息。今年不过十六七岁，身长九尺（大约一米九多，不是真正意义的九尺哦），长得孔武有力，再加上天生神力，此子至今未尝败迹，是瓦勒大汗最大的一张底牌。
之前与大齐的交战中从未派出铁扎木出战，这是不想把王牌过早的暴露于最大的敌人跟前。这次瓦勒大汗坚信西北大营粮草被毁，虽然探子传回的消息掺杂着袁成和否认粮草被毁的事实，甚至保证新粮马上就要补给到位，但结合多日来的观察，伙食标准持续下降，外围守卫松散，大多将士面有菜色，明显连续多日未曾吃饱。种种迹象表明袁成和那些话只是为了稳定军心，反而愈加让瓦勒大汗相信二十暗哨圆满完成了任务。
眼见着大仇即将得报，可以狠狠挫一挫敌人的气焰，为了万无一失，这才派出最为得力的三子挂帅出征，当然还有最善于谋略的二子一同前往。铁扎木虽然骁勇善战，可有句老话不是白说的，四肢发达的人往往头脑简单，铁扎木不至于傻兮兮，可思考问题的方式素来直来直去，不懂得转弯，不怕正面武力交锋，就怕敌人耍阴谋，很容易中了对方的圈套，有二子在一旁看着，一个有勇一个有谋，兄弟两个素来配合得当，方才无往不利。
于是兄弟两个带着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出发，这十万全是骑兵，西北大营虽有三四十万之众，可有一半都是步兵，甚至为了保护各地，分出了不少兵力，大营里也就二十来万人马，而骑兵更是不到半数，与瓦勒精悍的十万大军相比并不占太多优势。
贾赦醒来时，大战正陷入焦灼之中，两方人马已然正面接触了三四次。一开始为了进一步取信瓦勒，前两次的正面交战故意表现的战力不佳，还未真正打起来，便撤退回营，龟缩不出。瓦勒感觉还没热好身，对方就先退了，总觉得一拳打在棉花上，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憋闷之感。
袁成和一方面是为了继续制造假象，最好让瓦勒起了轻敌之心，另一方面是在等左右两翼从外围包抄，届时呈三方合围之势，来个瓮中捉鳖。自从袁成和准备抛诱饵钓鱼，就安排左右两军分出部分兵力埋伏在附近的山上，因着是从大营后边绕行，还需要几天功夫才能到达指定地点，所以袁成和就用起了拖字诀，还能顺道磨一磨瓦勒的脾气。
果然，瓦勒被袁成和磨的有些心浮气躁，耐不住性子，在阵外叫骂起来，差点把袁成和的十八辈祖宗都给骂出来了。倒是二王子并不着急，对方本就缺粮，他们又守在出口位置，阻挡了对方新粮补给的可能，拖得越久反而越不好，等到最后一粒粮食吃完，总要出来对战，总不能饿死在大本营。届时一方兵强马壮，一方虚弱无力，到底哪方有优势不言而喻。
这二王子虽然在瓦勒大汗眼里素有谋略，且在以往镇压部内叛乱时表现突出，可他的智谋得看跟谁比，在瓦勒人中算是佼佼者，可在袁成和跟前，无论从作战经验还是谋略方面逊色的可不是一筹两筹。到了西北大营阵前，并未察觉出任何不对劲儿的地方，继续按照老爹给的情报部署战斗。
估摸着左右两翼人马差不多到位，袁成和才真正开门迎战，甚至借着大部分人不知道内情，来了个战前动员。在大战前一夜让伙房好好做了一顿吃的，每个人敞开了肚皮吃饱，吃完之后便要一鼓作气击退敌人，虽没明说粮草不足，此战只许胜不许败的话，可这模样分明是在告诉大家，倘若不尽快打败敌人，等待大家的便是被困被饿而死。反正都是死，战死还能得个身后美名，当缩头乌龟饿死才让人不齿，更何况拼尽全力战斗才能有一线生机，于是大概改之前有些颓废的气息，况且也被瓦勒骂出了血性，正想找他们比比真功夫，一个个精神抖擞，重燃斗志。
袁成和亲自带着精神饱满的大军现于阵前时，二王子才察觉出不对，这绝对不像马上要弹尽粮绝的样子，莫非中计了？只是此刻容不得他多想，两方已然开战。
与游牧骑兵交战，并不似电视上演的有些战争一样，先摆兵布阵，然后敲敲鼓，开打，打完也不追击，点到为止，颇有些友好切磋的意思；或者是战前两军将领上去单挑，一人败了再来一人，等一方再也无人敢上前应战才结束战事，败方撤兵而退；甚至那些变化多端的战阵在这里也起不到太大作用，一般就是将骑兵分为圆阵和方阵，方阵用来进攻，圆阵用来防御，那些阵型多是为了一开始的冲锋，等各自形成战圈之后，谁还顾得上保持队形，能杀一个是一个，能杀一双是一双。
而且游牧一族侧重骑射，一般不与敌军近战，而是依靠精准的骑射和强大的机动能力大量杀伤敌军，逐步削弱蚕食敌军，当敌军混乱、士气低落或实力大减时再发起冲击，最终将敌军消灭。这种战法怎么会允许对方排兵布阵，自然是一开战就是团战。
袁成和虽然大部分事情都在预料之中，唯一的变数就是瓦勒三王子铁扎木，这人骁勇善战，一人挡几十，很大程度带动了对方的战力和战意，凡是他所在之处己方便多有伤亡，已经有两三个身手不错的将领败于他的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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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被流放三世的贾赦
因为有铁扎木这位猛将在，这次派出的又是瓦勒最精锐的人马, 战事一度胶着。在后方观战的袁成和看着越来越多的将士死在铁扎木的刀下, 敌方的士气也越杀越旺，最关键的是那铁扎木越战越勇，仿佛不知疲累一般, 简直是一枚大杀器, 袁成和顾不上暗伤在身, 驱马亲自加入战场。若再不下场牵制铁扎木, 局面只会越来越不利，没见着最善战的几位将领都被他集中在一处，反而疏忽了把控指挥全局，袁成和肃着一张脸，这场临时决定将计就计的战事还是太过仓促，有些大意了。
知道袁成和真实身体情况的只有为数不多的四五个人，皇帝、前军将军、军医还有两个亲卫，所以待袁成和一下场, 凭借一人之力牵制住铁扎木, 将士们的信心突然大增，最难缠的对手已经顾不上他们, 指挥、进攻、配合、防守，按照平时训练的策略各司其职，自然发挥出真正实力，不过一刻钟，整个战局便重新调整, 隐隐显出我方大盛的迹象。
哪怕整个战场处处厮杀激烈，可袁成和与铁扎木二人的对战才是此战最亮眼、最精彩的一部分，只见二人中间方圆二十多米形成一个真空地带，两方人马都自觉的让出足够的空间免得被波及。一个年轻力壮，天生神力，眼中只有进攻，没有防守，一把长刀耍得虎虎生风，每一次攻击都仿佛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让人倍感压力；一个招数多变，每一次回击都带着些举重若轻的闲适，轻飘飘的一招便将对方刚猛逼人的攻击化解于无形。二人你来我往，交战了几百回合，却难分胜负，要不是时机不对，战场上的其他人恨不得停下来好好观看二人酣畅淋漓的对战。
袁成和面上轻松，内里已然气血翻涌，喉间甚至隐隐有了血腥之气，却被强行咽下，让外人察觉不到一丝异常。哪怕是与之直接交手的铁扎木都没察觉出不同，反而因为长时间无法解决对手生出了焦躁恼怒之色，进攻没有之前那么有条不紊有章法，渐渐露出破绽来。
这铁扎木自小未尝败绩，那些夸耀赞扬之声从小听到大，以往的对战时哪个不是三五招就将敌人斩于马下，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难缠找不到破绽的对手，打着打着可不就顿感憋屈，连脾气都上来了，甚至对袁成和产生了嫉妒愤恨之情。
越是着急，越容易暴露弱点，很快袁成和抓住机会一刀坎在铁扎木肩上，借力把人从马上掀翻在地。旁边一直用余光关注着战局的大齐将士，一见敌方主帅下马，立马喊起了壮声势的口号：
“瓦勒主帅已败，将士们冲啊，让瓦勒有来无回。”
“冲啊！”
“瓦勒主帅死了，杀啊！”管他真死假死，先迷惑敌人再说。
……喊杀声此起彼伏。
离得比较远无法看清内圈实际战况的瓦勒人马，听到从里边传来的此起彼伏的声音，信以为真。战场上最忌主帅阵前战败，一时间瓦勒士气大减，被大齐将士借机又斩杀了不少人。
站在后方高处的二王子虽能清晰观看到整个战局，知道铁扎木只是受伤，并非对方所言已死，可战场本就瞬息万变，瓦勒因为那些话已成颓势，二王子明白今日之战不宜继续，否则伤亡定会更加惨重，又担心铁扎木的伤情，遂命人鸣金收兵。又怕铁扎木不停撤兵的号令，亲自出声高喊：“三弟，快快回来。”
铁扎木突然被砍了一刀，要说伤口并不深，那点儿疼痛对他而言简直跟挠痒痒差不多。只是他一时无法接受战无不胜的自己竟然有受伤的一天，而且是被对方掀下马的那种，尤其在两军对垒之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简直是奇耻大辱，这才有些愣怔没有及时反应。
扯回铁扎木思绪的是二王子的声音，他一向最听哥哥们的话，虽然心中气的想要原地爆炸，恨不得立马找回场子，杀了罪魁祸首，可事关大局，只得在前来救援的人的簇拥下重新上马暂且退兵。只不过临走前不甘心的转头眼神凶悍的盯着袁成和道：“袁成和，待本将明日再战，定要拿着你的人头去向父汗领赏。”说完便领着大军暂且退去。
袁成和端坐在马上，后背的汗水已浸湿内衫，握着长刀的手隐隐发抖，口中一股腥热的鲜血涌出，却又一次被强行咽下，连眉头都没有眨一下。若不是眼见着再打下去就要露馅儿，袁成和真想趁机解决了铁扎木这么个心腹大患。只是刚才的一击已经是他最后的战力，也只是勉强在无关紧要处伤了铁扎木一刀，若是他强撑着继续，待铁扎木反应过来，怕是今日死在战场上的就是他了。袁成和不怕死，自从从军之后便做好了随时马革裹尸的准备，可是他现在还不能死，一死西北便要大乱，到时生灵涂炭，如何对得起西北大营几十万将士，如何向大气万千百姓交代，如何向皇上交代。
“将军威武，将军威武。”亲眼见证了袁成和又一次力挽狂澜，打了一个大胜仗，将士们哪怕受了伤，身上脸上的鲜血不知是自个的还是敌人的，一个个高兴的举起手中的武器欢呼庆贺起来，只有前军将军面色凝重、眼神担忧的远远看着袁成和，却不能上前问上一二。
“清理战场，将伤兵送至军医处，各处加紧布防，以防敌人随时来犯。”袁成和简单交代一句，双腿一夹马腹，以最快的速度往营内赶去，留下大家处理战后事宜。
一路策马狂奔，袁成和刚冲进中军大帐，便再也承受不住，一向爱惜的长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一个踉跄跪倒在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呼吸声陡然粗重了不少。袁成和只觉整个五脏六腑都在灼烧，就那样躬着腰身，缓了好大一会儿，才双手撑着地面慢慢站起身来，一步一步缓慢的走向桌案坐下。
“来人。”即便内里已经千疮百孔，袁成和仍旧神色如常，连语音语调都与平常无异，可见他是多么能忍的一个人，此情此景既觉敬佩，又为其心痛忧心。
随时待命的亲卫进门等候吩咐，一眼瞧到地上的鲜血和掉落在一旁的长刀，面色不由得担忧的上前问道：“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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