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贾赦的扬名也离不开白狼的加持,白狼为主送药的事情为贾赦整个人渲染了一层神秘的色彩,能被视为好兆头的白狼认主,这主人的品性能力绝对差不到哪里去, 这样一来更没有人拿贾赦还是犯人这回事说事儿。现在大家还不知道当时袁成和的暗伤已然无力再战,若不是贾赦力挽狂澜,那场让敌人损兵折将的大战极有可能调转个个儿,西北也可能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倘若这其中内情被传出去,那对贾赦崇拜感激的人只会更多。
“贾亲卫好。”
“贾亲卫好。”
“贾兄弟。”
……
凡是遇见贾赦的都和善的与之打招呼。
贾赦此时还不适宜论功行赏加封品阶,袁成和便将他暂时编入自个的亲卫队里,无职无品的那种。但是普通听过兵丁或多或少都听过他的英雄事迹,见了之后只会态度恭敬带着崇拜打招呼,有品有几阶的将军见了贾赦便以兄弟相称,勾肩搭背,那言谈举止仿佛真如多年并肩作战的好兄弟。
这里边唯一看不上贾赦的就是右翼将军,其实真说起来,右翼将军是因为不服袁成和才看不上被护着的贾赦,总觉得营里对贾赦的宣传太过夸大其词,尤其这几日无论走到哪都能听到大家伙不是在谈论贾赦就是在谈论白狼,心下更是不以为然。也是那一日右翼将军因为在峡谷埋伏,没有亲眼看到贾赦斩杀铁扎木,只见着贾赦带着铁扎木的首级诱敌深入,哪怕有些认同贾赦算是个良才,但是绝对不服气贾赦被宣传成盖世英雄。
自从袁成和同意贾赦为他疗伤,这几日贾赦总是带着白狼朝出夕归,去深山采集准备药材,其中最为开心的就是小白狼,不仅能与心爱的宠物一起玩耍,还能吃到宠物精心为它烹制的烤肉,小白狼简直乐不思蜀,恨不得天天带着宠物去深山里浪。好不容易将第一阶段的药材准备的差不多了,贾赦才有功夫想起方少仲父子,赶紧抽出空去看看二人。
都过去这么些天了,也没见方少仲过来,贾赦就猜到那父子二人是不想拖累他,故意保持距离,若是今天他不主动过去,怕是往后二人要躲得远远的,不再见面。
贾赦到时,父子二人正哼哧哼哧的铲马粪,一担一担往外运,明显方少仲没什么精气神儿,整个人散发着一股颓然之气。
“贾亲卫,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管理马厩的管事突然见着贾赦,端着一张笑脸赶紧迎上去,身为袁将军身边的红人,在这些下边人眼里可不得巴结着点儿,之前他还收过贾赦给的贿赂呢,现下风水轮流转,管事儿心里还有点儿惴惴的,不由得暗自庆幸前些时候没怎么为难过贾赦。
贾赦将手中提着的一包烧鸡和一小坛果子酒递给管事,“我来看看朋友,往后还要劳管事照顾一二,那年长的是我的好友,那位年轻的是我的义子,他们一老一少体弱力小,还得仰仗管事高抬贵手,别安排太重的活计。”
管事一看贾赦态度良好,并没有一朝得道便拿鼻孔看人,心下那点儿不安去了,本不欲再收贾赦的东西,可看着那一小坛果子酒,吸了吸鼻子已经闻到淡淡的酒味儿,肚子里的馋虫被勾起来,再也消停不下来,一脸不好意思的搓搓手接过:“又让贾亲卫破费了,您放心,既然是您的朋友,就是咱的朋友,往后定然以礼相待,只是贾亲卫也得体谅咱的难处,不好过分惹眼。”
“这个我明白,有管事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过去跟他们说两句话,还请管事……”
“您尽管去,说多久都成,今日的活都干完了。”还不等贾赦说完,管事就很有眼色的带着烧鸡和酒先行离开,方便贾赦三人说话。管事做贼一样悄悄回了房间,插上门闩,掏出藏得严严实实的果子酒,找个空碗倒了一碗,剩下的藏到一个不起眼的地方,这才慢慢品起来,美的他半倚在炕上半眯着眼,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这一小坛慢慢喝,够他一个月的量了。
不怪管事为一坛酒折腰,军中是禁酒的,上至大将军下至杂役,但凡发现酗酒者五十军棍,绝无商量的余地。军营里本就枯燥寂寞,一群大老爷们哪个不爱喝上一两口,只是碍于军规不敢由着喜好来。当然也不是一棒子打死,一点儿酒都不让沾,若是庆功酒,大伙儿都还是能分得一小碗解解馋,还有几乎没有度数的果子酒也允许喝上一两口,哪怕被发现了上头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明白禁的太死也不好。
可这果子酒也不是时时都有的,这里距离各大县镇都有不少距离,平日里又轻易出不去,只有借着伙房外出采买时托人悄悄带上一点。于是在外边大老爷们都看不上的果子酒在西北大营便成了抢手货,谁能天天喝上一两口这果子酒,这才是真正的大户。管事可不得偷摸着关起门来一个人悄悄喝,敢漏出一点儿风,那这坛子就可真就不保了。
一小碗酒管事愣生生喝了一刻多钟,喝完了才把烧鸡啃了,正好去去酒味,免得被别人发现端倪。
贾赦悄悄的行至方少仲身后,一旁的方文光正要打招呼,贾赦却示意先别出声,方文光这才作罢。贾赦的样貌虽然变化了不少,可还是能认出来的,方文光看着几天不见模样大变的人,悄悄叹了一口气,看来自家是要赖上人家了,也不知上辈子烧了多少高香才会在这辈子遇上这么个贵人,有道是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人家无论何时都没嫌弃过自家。
正埋头干活的方少仲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只烧鸡,他心中一喜,扭头一看,义父马上就要脱口而出,只是看着突然年轻了十多岁的贾赦一时间不敢却不敢认了,生生把话又咽了下去,盯着贾赦呆了。
“少仲,还不拜见你义父。”方文光看着一边的傻儿子有点生气,也不知是谁这些日子吃不好睡不好,心心念念的都是义父,现在倒好,人家正主来了,倒成了个锯嘴葫芦,连招呼都不会打了,平日里教他的礼义廉耻也不知学到哪里去了。
“义父,真的是你,你没事了,你真的没事了。”满头大汗的少年人乐得能看见牙豁子,尤其往日里白嫩的皮肤被晒成了小麦色,正好显的那一嘴牙更白了。
“恩,我没事了,去洗洗手,我给你带了好吃的。”贾赦举了举手中的烧鸡,香味儿顺着风便飘到方少仲的鼻子里,自从贾赦昏迷后就再也没吃过荤腥的少年咽了咽口水,高兴的应了一声,拉着方文光去水缸里舀水洗手,把他爹交代过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二人洗好手,贾赦已经在草垛边上坐下,把烧鸡和酒坛放好,又从怀中掏了三个小酒杯摆好,一一倒满了酒。被方少仲拉着坐下的方文光一脸愧色的说:“贾兄,你这是何必呢,我父子二人挺好的……”
“方兄哪里的话,你我相识一场,我看重的一直是你这个人,无论今后如何我都当方兄是知己好友,若是将来我落了难,方兄青云直上,难不成方兄就不认我这个朋友,少仲就不认我这个义父?”贾赦给方文光递了一杯酒。
如此一说,方文光不好再过推辞,接过酒杯和贾赦碰了一下,“今生得贾兄一知己,方某足矣。”一饮而尽。
方少仲眼巴巴的望着二人喝酒,期期艾艾的征询着:“爹,我也想尝尝。”
“只可喝一杯,不可多饮。”刚才那一杯方文光就尝出这是难得的好酒,度数虽不高,可也不算低,之前因为方少仲年幼一直管着不让他饮酒,最多品些果子酒,今个虽同意了,可也只允了一杯。
方少仲开心的把酒杯凑到嘴边抿了一口,咂咂嘴尝了尝,眼睛一亮,像只偷了腥的小猫,然后一口闷下,“义父,这就真好喝。”没有那种刺激的辣味,反而温润爽口,让方少仲意义未尽。
“等你再大一些,义父就带你去尝遍世间好酒,你现在还是先吃鸡腿吧。”贾赦扯下一只鸡腿塞到方少仲嘴里。
贾赦只是在一边喝酒,看着父子二人喝酒吃肉,间或再回答方少仲提出的一个又一个问题,尤其贾赦说到斩杀铁扎木还有白狼送药时,方少仲简直变身十万个为什么,听得如痴如醉,超级遗憾当日没能亲眼见到贾赦杀敌的英姿。
“我现在成了将军的亲卫,往后只能每隔两日来教习少仲习武,少仲可不要懈怠。等找到合适时机,我就将少仲带在身边教导。”
“义父,你放心,我每天都有练习,从来没有偷懒。”一听以后能跟着贾赦继续学武,尤其方文光又并未阻止,方少仲一扫连日来的颓废,重新恢复了活力,烧鸡也顾不得吃,现场给贾赦演示之前教过的招数。
“不错,马步扎的有进步,下盘稳了不少,拳法打的也不错。”确实下了不少功夫,贾赦表示肯定。
被夸赞的方少仲信心大增,总有一天他能成为义父一样的大英雄。
第211章 被流放三世的贾赦
“报!”正在王庭等候二子凯旋而归的瓦勒大汗接到急报。
“可是我儿传来好消息?”
“启禀大汗,三王子……, 三王子去了。”报信的人一脸悲痛, 双膝跪地,说出这个残忍的事实。
瓦勒大汗掀翻桌案,一脚将报信人踹翻在地:“大胆, 竟敢诅咒我儿。”他骁勇善战未尝败绩的三儿怎么可能丧命?定是这人胡乱传报, 被踢了一个窝心脚的报信人在一旁蜷缩成虾米状, 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可见这一脚有多重。
“父汗。”大帐外已经传来二王子悲痛的声音,瓦勒大汗来不及反应,二王子已经由人扶着亲手捧着装了铁扎木脑袋的匣子进了大帐,一进帐直接跪在地上,头发散乱,形容狼狈,双眼通红,满脸泪痕。
二王子捧着匣子, 往前膝行两步, 悲痛欲绝:“父汗,您一定要为三弟报仇啊!”说完将匣子举过头顶, 呜呜咽咽忍不住又哭起来。
瓦勒大汗死死的盯着铁扎木双目瞪圆死不瞑目的脑袋,浑身发抖,目光里尽是不可置信,颤抖着手,一步又一步拼劲全力往前挪, 想要触摸一下,可还没碰到就如烫了手一般猛地又缩回去。
“是谁,是谁杀了我儿。”瓦勒大汗一字一句从牙缝里蹦出来,咬牙切齿,恨不得亲手活剥了仇人。
“儿臣只知他叫贾赦,出现时骑着白狼,身无铠甲,不知是何职位。”贾赦这名字还是本人请战时自己报出来的,否则二王子连名字恐怕都不知道。
“白狼?”
“是,他好像凭空出现一样,不仅取了三弟的首级,而且用三弟的首级将儿臣引到一处峡谷,我们被大齐伏兵埋伏,损失了三万人马。”二王子羞愧的低下头,往日里自诩最擅谋略的自己竟然就这样轻而易举中了敌人的奸计,没有保护好三弟不说,竟然还让瓦勒损失了三万好儿郎,二王子前所未有的痛恨自己。
“伏兵?好一个袁成和,早就算到我们要趁他粮草不足前去偷袭……”说到这儿好似明白什么似的,瓦勒大汗再也撑不住,双腿一软跪在地上,一把抢过匣子,将其紧紧的抱在怀里,满脸悔恨之色。
“儿啊,是父汗害了你,是父汗自以为是,以为二十暗哨就能毁了对方的粮草,父汗好后悔啊,儿啊,父汗错了,父汗错了。”
“父汗!”
得了消息快马加鞭赶回来的大王子掀开帐子,就见二弟和父汗抱头痛哭,周围臣下侍从全都跪在地上,眼眶发涩,却硬生生将马上要夺眶而出的眼泪逼回去,走上前安慰道:
“父汗,还是先让萨满巫师为三弟招魂祈福,让三弟早日轮回投胎,有朝一日儿臣定然手刃杀了三弟的仇人。”
“对,对,你三弟的魂魄定然还在外边飘荡,去请萨满巫师过来,快去。”瓦勒人对于非正常死亡,尤其这种身首异处的死法,认为死者的魂魄会常年飘荡在外,无法顺利进入地府轮回投胎,一定要由最年长并且备受崇敬的萨满巫师为其举行招魂仪式,祈福七七四十九日方能顺利轮回。
要说瓦勒大汗为何没有怀疑是二王子从中作梗,在铁扎木的死亡上插了一笔?乃是因为瓦勒王室汗位继承权,瓦勒汗位必须由大妻长子继承,若大妻无子便由二妻长子继位,以此类推;若长子先亡,则由长孙继承;只有长子一脉尽数亡故,才会轮到大妻二子,再按此法以此类推……铁扎木排行第三,与二王子根本没有利益冲突,即便想要内斗,也该是三子除掉二子才对,再者大王子还活的好好的,即便要斗首当其中也得集中火力瞄准大王子才是。所以铁扎木死亡一事根本不会被瓦勒大汗阴谋论,怀疑到兄弟内斗,嫉贤妒能之上。
再有瓦勒为何能在西突被灭之后渐渐在西北草原一带崛起,成为战力最强的部落,离不开他们部落流传下来的一个规矩:兄弟不可阋墙,若是发现有人故意挑起事端,引发兄弟之间争斗,挑事者将会被瓦勒一族除名,终身驱逐流放荒漠,死后魂魄也将继续在荒漠游荡。简而言之,瓦勒能崛起,就是因为一句话: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人家讲究的是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每一个瓦勒人自生下来就被这样教养,这些东西包括王位更迭的规矩从一开始是就刻印在骨子里,极少有人会生出违逆之心。
所以基于种种,瓦勒王室权利的更迭一直以来相对比较平和,亲兄弟间没有斗得你死我活抢汗位的,大家想一想,好不容易杀出重围踩着兄弟的尸骨登顶,结果部落的臣民不干了,霍乱的源泉怎么能当王呢,必须驱逐出去,咱们再从其他大姓里选出一个新王来。这叫什么?这叫忙活了大半天为他人做了嫁衣,谁会这么傻干这种事情。
当然瓦勒不止顺位继承这种方式,瓦勒底下分了诸多分支,哪一支实力攒够了,觉得自个能与王庭抗衡了,就约起来打几架,打赢了就能替代战败者成为新的汗王。
有点扯远了,咱们再回过头说萨满巫师为三王子招魂祈福的事,是夜,王庭准备了一场声势浩大的仪式,因着这次损失的人马太多,这可是最精锐的骑兵啊,瓦勒大汗心疼的都快抽抽了,所以这场空前盛大的仪式不光为铁扎木祈福,也是为死去的三万儿郎祈福。
骨瘦如柴、满脸皱纹的萨满巫师戴着由各色鸟羽组成的头冠,那头冠中最长的羽毛约有半米;穿着一身破烂褴褛的袍子,那袍子仿佛由一条又一条破布絮堆叠而成,就那样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端坐在三王子跟前,口中吟诵着晦涩难懂的词文,间或夹杂着似有若无的手势,看起来煞有介事,真的在招魂一般。
最关键的招魂环节持续了一刻钟,之后的祈福便由巫师的弟子代劳,十二人以三王子的尸身为中心围坐起来,口中念念有词,开始为其四十九天的祈福,巫师则被瓦勒大汗秘密召见。
“巫师,还请您为我儿报仇。”瓦勒大汗深深弯下脊背,用近乎恳求的语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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