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娘幼时得过天花,且只是尝试之计,不一定会有用,毕竟当时弘晖已经……”胤禛也恨不得用自己的血液代替,可他知道有时候有些事是替不了的,或许就是因为额娘得过天花,又是嫡亲祖母的精血,这么多因素加成才机缘巧合救了弘晖。
“臣妾与爷一同进宫侍疾。”四福晋央求道。
“不必,爷亲自去即可,弘晖还未痊愈,府里也需要你支撑,关键是那些补药也要你盯着,额娘此番损伤过大,太医说气血两亏需得调养两三年。”胤禛没有将详情尽数告诉四福晋,主要是惭愧。
“臣妾省得了,爷放心,定然办得妥妥当当。”四福晋已经开始想着哪家有上好的药材,计划着让娘家也要多去打听搜寻,不拘多珍贵,不拘多价值连城,只要能寻到定要买下来,娘娘为着弘晖拖累了身子,乌拉那拉氏不能忘恩负义。
胤禛沐浴净身之后,便带着几大箱子礼物登上永和宫的大门。
第298章 红楼 清穿乱炖
胤禛到时,永和宫内一片愁云惨淡, 翠缕和琴音寸步未离的守着德妃, 孙太医年事已高经不得熬,昨晚已经回去,留了两个稍微年轻一点儿的太医当值, 防着半夜出什么差错。
这一夜过去, 差错倒未出, 只是该灌的药已经灌下去三剂, 人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幸而翠缕能拿事儿,外头又有大太监福贵撑着,永和宫上下如今还未乱了阵脚。唯有一事眼见着马上要顶不住,十四阿哥已经有七八日未见着德妃,一开始还能拿未免过病气儿当借口,现如今养了几日依旧不能见人,十四阿哥当然有理由怀疑可能是病体沉重之故, 更何况德妃这会儿本就昏迷不醒, 若十四阿哥非要闯进来,福贵等人绝对是拦不住的。一想起德妃的交代, 不能让十四阿哥知晓此事,翠缕就一个头两个大,祈祷着德妃快快醒来,否则等上书房下了学,恐怕可就兜不住了。到时候十四阿哥非要逼问缘由, 她们这些宫人如何能编出个可信的理由,十有八九会被问的一干二净,万一十四阿哥再去找四贝勒的茬儿,将事情闹大,那才真的是给后宫诸人看好戏。
只是翠缕没想到十四阿哥还未来,一大早先等来了四贝勒,还带了几大箱子东西。
“这里头都是补气养血的药材,看现下哪些能用的上先用着,不够的或是缺什么的再派人去采买。”胤禛一进宫就直接做了主。
翠缕、琴音对视一眼,看样子四贝勒该是知道了内情,否则不会一大早就带这么些个东西巴巴的跑过来。她二人虽然替娘娘不值,可再亲近说到底也是下人,主子们的事儿哪里容得她们置喙,只要娘娘的用心没有白费,是为了娘娘好,她二人都愿意服从。
“多谢贝勒爷。”
“还要谢谢翠缕姑姑前几日用心照顾大阿哥,这是一份谢礼,还请翠缕姑姑收下!”
有小太监捧着匣子上前,翠缕谢恩后接过。
“额娘现下病体如何?”胤禛边往里边走边问道。
“已经喂了三剂药,现下还未醒,太医也未曾给准话。”翠缕语气间颇为担忧。
说话间已经到了内室,胤禛行至床前才真正了解到德妃现在的状态,面色一如既往的发白,唇畔没有一丝血色,眉头照旧是微微蹙着,一看就是心中不甚开怀,双手手心向上放置,手指微微蜷缩,纤纤十指竟无一个完好,红肿不堪,上头的针眼更是刺人眼球。
胤禛盯着德妃的手指看了半天,拳头微微发紧,喉头发哽,胸口酸胀,脑袋里充斥着懊悔与自责,原来额娘竟是受了这么多苦,十指连心,这样反复取血该有多痛,额娘怕是从来没受过此等苦楚。
“太医可曾说额娘手指的伤多久能痊愈?”
“大约五六日。”
胤禛心里稍安,思索着再派人寻些上好的修肌去疤的膏药。
“脉案何在?”
自有小太监呈上太医的脉案,胤禛接过细细的看着,心中悔意更甚,若不是昨日的冲动,额娘也不会被连累至此,只要额娘能早日醒来,胤禛绝对甘愿认打认罚。
接下来,胤禛就在内室一边的矮几前跪着,用早就准备好的笔墨纸砚抄写佛经,这是胤禛的自罚,事到如今,他唯一能做的恐怕也就是这些。
“你准备什么时候醒?”
“再等等吧。”江映蓉很是气定神闲,一点儿也不着急。
“此事过后,你和胤禛的关系应该能冰释前嫌了吧。”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件事只能算是个契机,我的态度又不能立马转变过快,否则这不是明晃晃告诉大家有问题,乌雅氏的人设少不得还得继续维持着。”希望未来的雍正爷在她作的时候还能记着这份情,多多忍耐一下!
“那万一又惹毛了胤禛,你做的这些不都白费了。”
“维持人设不影响散发母爱啊,只要胤禛觉得乌雅氏是重视他的,那不就结了。”一个别别扭扭想要学着重新与儿子好好相处的母亲,却因为种种原因不得章法,尽管有时候说的话有点扎心,办得事儿也有点戳肺管子,甚至依旧是毫不掩饰的偏心与差别对待,却又能在关键时候不拖后腿力挺儿砸,这样的人设扮演起来也是挺考验人的,所以江映蓉计划能咸鱼一刻是一刻,否则一醒她就得全力倾情演出。
时间是个捉摸不定的东西,有时候转瞬即逝,有时候却又分外难熬。胤禛一心一意抄佛经,倒未觉得太过漫长,翠缕等人却是备受煎熬,一边祈祷着德妃快快醒来,一边又祈祷着十四阿哥千万不要过来,只是有时候越怕什么事儿反而来的越快。
“额娘,儿子来看你了。”殿外已经传来十四阿哥胤祯富有活力的声音。
“阿哥爷,娘娘正在休息,特意交代过让您在外头请个安就行,免得过了病气儿。”福贵圆胖的脸上端着笑,看起来分外讨喜,带着几个小太监在殿外拦住了胤祯往里冲的步伐。
“过病气儿,过病气儿,爷的身子好着呢,怎么就不能见额娘,都这么些天过去,爷连额娘的面儿都没见着。”胤祯的小脾气上来了,他心里好生担心额娘,结果这群死奴才一点儿眼力劲儿都没有,竟敢拦着他。“好啊,是不是你们没有精心伺候额娘,才让额娘病体久治不愈,爷要去告诉皇阿玛,将你们通通拉去慎刑司。”
“哎呦,阿哥爷,奴才们怎敢偷奸耍滑,只是娘娘喝了药刚睡下,太医交代过娘娘要多加休息。”前些天虽不见面,只是在殿外请安,可娘娘还能递几句话出来,勉强能安抚住眼前的小爷,今日娘娘正昏迷着,福贵额头上忍不住冒汗,这要是让阿哥爷闯进去看到里边的情形,非得闹个天翻地覆不成,到时候娘娘醒了才真要治他们的罪。
“爷就进去看一眼,看完就出来。”福贵的话到底上了胤祯的心,说话的声音也小上许多,看样子是怕吵醒殿里的德妃。
福贵带着小太监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脸上露出为难,将殿门口挡得严严实实,看样子是不准备让路。
“这也不成,那也不成,非要爷走了才成是吧?”胤祯火气噌的一下上来,整个人好似一头发怒的小公牛,气势汹汹,作势转身要走。趁着福贵放松的一瞬,胤祯一脚过去将其踹倒:
“爷今个非要见着额娘,小路子,给爷拦住他们。”这一脚看着结实,到底胤祯年纪还小,力气不够足,只是将福贵踹倒在地,并未伤着人,一旁的小路子激灵的带着几个小太监将福贵等人团团围住,不用完全压制,只需拦上一瞬,便足够胤祯绕过障碍窜进去。
胤祯犹如一条灵活的泥鳅趁着空挡窜进殿里,外头这么大的动静额娘都没发话,定然有问题,若是今日不亲眼看一看,胤祯觉得今晚的觉都睡不安稳。
只是还没等他成功进入内室,便被一道带着冷气的身影阻挡,抬头一看竟是“讨厌鬼”,胤祯的眼珠子都红了,气的,质问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儿?”其实真正想问的是额娘连他都不见,怎么会见老四这个讨厌鬼,只是这样的话一问好似平白矮了一头,搞得额娘不宠他了似的。自胤祯有记忆开始,他就不喜欢这个整天板着一张脸人人欠他八百万的亲哥,“四哥”这个称呼几乎甚少叫出口,除了有外人在场时装样子叫一声,私下里都用“讨厌鬼”代替,当面就“你”啊,“喂”啊之类的指代,反正他与“讨厌鬼”的交集不多,额娘也总是嘱咐他不要跟“讨厌鬼”走的太近。
“额娘生病,自是来请安探望。”
正好福贵冲破阻拦跟进来,胤祯趁此借题发挥:“你这死奴才,让他进来,都不让爷进来,爷才去阿哥所多长时间,你就忘了爷的存在了,啊?”在胤祯心里,这永和宫除了额娘,该是他最大,所有人都得听他的才是,结果现实却啪啪打脸,将他这个正经主子放到一边不说,反而去巴结另外一个半道过来的,是可忍孰不可忍。胤祯再生气,再吃醋,再委屈,也知道不能说出“谁稀罕你的请安”或者“额娘不喜欢你”之类的话,只能拿奴才出气。要知道以往在争宠过程中向来都是他无往不利,处于绝对优势地位,将“讨厌鬼”压得死死的,今日竟然掉了个儿,“讨厌鬼”先见了他心心念念挂念了多日的额娘,他见不着不说,还要被这群死奴才拦着,不发威往后这群奴才眼里怕是更加没有他的位置。
“阿哥爷,您这么说可是冤枉奴才了。”福贵哭丧着一张脸,永和宫上下谁不知道十四阿哥是娘娘的心头好,掌中宝,谁敢给十四阿哥一点儿气受,那绝对是见不着明天的太阳。
“哼,爷懒得跟你废话。”胤祯当然知道这群奴才不敢越过他去讨好“讨厌鬼”,这些话除了出气敲打之外,还是故意说给胤禛听的,好叫胤禛摆清楚自个的位置,不要以为有一天能得了永和宫上下喜欢。
“让开,四哥总不能拦着弟弟给额娘请安吧?”要不是为了快点见额娘,他才不会叫“四哥”,等他进去见了额娘,一定要将“讨厌鬼”拦人的恶举好好跟额娘说道说道,“讨厌鬼”这么大了还欺负他!
“额娘的药里有安神的成分,这会儿正睡着,你进去请安时动作小点。”胤禛往边上让出位置。
“用得着你交代。”胤祯翻了个白眼,丢下这句话便兴冲冲的跑进去。额娘,儿子想死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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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9章 红楼 清穿乱炖
胤祯一进内室就看到大床被层层叠叠的床幔遮住,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静静地躺着, 室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味, 翠缕、琴音等人正守在一旁。
“十四阿哥。”二人请安的声音刻意压的很低,看起来不想吵醒床上的人。
胤祯摆摆手表示免礼,同样也轻声问道:“额娘的病如何?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太医院那群太医医术不精?”一连串的问题犹如连珠串一般。
“回阿哥爷, 太医说娘娘是气血两虚之症, 是早年落下的病根儿, 好好将养即可。娘娘睡前特意交代过让阿哥爷放心, 安心在上书房学习。”翠缕避重就轻,按照对外的托辞如是回道。
胤祯一个十岁的小娃娃自然不太懂,但大概意思是明白了,永远都是“养养就好”,可额娘已经闭宫多日,这绝不是“养养就好”这么简单,其中定然有瞒着他的地方。只是永和宫上下口径一致,想来是问不出什么实情, 胤祯小脑袋一转, 不欲在这里纠缠,心想小爷有的是办法找出真相。
面上一副未曾察觉的样子, 胤祯在床边磕了三个头,请了安,又拉拉杂杂讲了几件上书房的趣事,最后以一句“额娘,那你好好休息, 儿子明日再来看你!”结尾。
胤祯请完安痛快的出去,让一直神情紧绷的翠缕、琴音浑身一松,差点以为就要发现娘娘昏迷的事情。只是胤祯在经过胤禛时小脑袋一扬,眼神一挑,小小年纪已然有了日后大将军王的两分气度,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哼”,语气傲娇道:“你怎么还不走?”
“自是给额娘侍疾。”
“哼,小爷有事先走了,不要以为你给额娘侍两天疾,就能越过小爷,额娘最喜欢的还是小爷。”胤祯自觉撂下的是狠话,小拳头也颇有章法的挥舞着,看起来似乎有几分气势。只是他年纪尚小,这等行径在以往胤禛的眼里顶多是不讨喜,而现在准备重新审视与永和宫关系的胤禛,反而难得的觉得有几分张牙舞爪的可爱。这是他血脉相连的弟弟,自是不想闹得亲兄弟还不如异母兄弟来的亲近,看情形说不定往后还能找几分乐子,胤禛一想到往后十四弟气鼓鼓的样子,心里诡异的爽了那么一丢丢,面上却仍旧面无表情点头称是:
“嗯,我知道。”
胤祯本来是想激得某人情绪波动,就像往常一样,只要他一宣誓主权,某人身上的冷气就不要钱的往外散,却自以为旁人发现不了。结果这次倒好,竟然只是干巴巴的表示赞同,仿佛在包容一个任性骄纵的弟弟,堵得胤祯一口气上不来,只觉双拳打在一团棉花上,无力感顿生,颇为无趣的撇撇嘴,带着人跑了。只是心里却不服输的想:小爷有正经事儿要办,先放“讨厌鬼”一马。
正往永和宫赶的孙太医莫名的觉得周围有几双眼睛盯着他,可等他四处查看时,却并未发现任何异常,摇了摇头以为自个想多了,脚步却不自觉的加快了一些。
“哎呦……”在岔路口正准备拐弯的孙太医突然被一个莽撞的小太监撞倒,摔了个四脚朝天,那小太监手里正巧拎着一个食盒,这一撞撞得食盒飞了出去,里头的菜汤兜头浇了孙太医一身。
小太监吓呆了,颤抖着身子不住的道歉,伸着手准备将孙太医从地上扶起来,只是不小心踩到地上的菜汤,一个趔趄二人又滚做一团,本来还有半边身子幸免的孙太医这下全身都沾上散落在地上的饭菜,好不狼狈。
“哎呀,这不是孙太医吗?怎么摔成这样,小路子还不赶紧将孙太医扶起来。”胤祯带着一群小太监正巧出现,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惊讶。
孙太医在小路子等人的搀扶下终于站了起来,幸而那菜饭不热,摔得也不严重,否则他一把老骨头可禁不起,只是这浑身散发着一股油腻腻的饭菜味,他还赶着给永和宫请脉呢,这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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