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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执独占——江有无

时间:2019-12-08 09:37:16  作者:江有无
  只能探询地望向楚慎之:“老师找我有什么事?”
  “贺寻今天没有来学校。”楚慎之看向她,“你知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第35章 
  开考后不久,负责贺寻那个考场的监考老师便来找楚慎之,询问今天是否有请假缺考的学生。
  毕竟事关之后的分班,所有人都很慎重。
  “他没来考试?”听见楚慎之的话,时晚一怔。
  几乎瞬间想起中秋雨夜,少年全身被淋到透湿,整个人不断往下滴水的模样,“是不是......生病了?”
  指尖不安地绞在一处,少女语气里带着几分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焦急,却下意识忽略了为什么班主任不找别人,偏偏要来询问她。
  楚慎之眼神暗了暗。
  “中午我去过贺寻家。”并没有点破,他淡淡道,“家里没人。”
  敲了十几分钟的门,倘若有人,不会不来开门。
  要是单纯生病反而倒好,大不了缺席期初考试,最严重的后果也不过是在下一次月考前无法继续留在一班。
  可要不是生病。
  想起上周冲到学校咄咄逼人质问的陆媛媛父亲,楚慎之难得有几分头疼。
  如果贺寻再对陆媛媛做些什么,被陆父抓到把柄,即使有心想保下这个学生,恐怕也不会那么容易。
  “既然不知道就算了。”心里这么想,楚慎之面上还是平静的神色,“你先回家吧。”
  被这个消息惊到,走出办公室,时晚有几分恍惚。
  果然最后还是生病了。
  无意识攥紧手,她咬住唇。
  性格散漫跳脱,可贺寻每次小测做得都很认真,分数和她不相上下,显然是用了心的。
  这么一个在乎学习的人,倘若没有极其重要的原因,绝对不会缺考期初考试。
  然而楚慎之说没有人应门。
  不在家里,还能去什么地方呢?
  一个人默默沿着楼道边走,不知不觉,正好走到聂一鸣的班级。
  想了想,时晚去找聂一鸣。
  “寻哥生病了?”然而聂一鸣一脸懵逼,伸手挠了挠头,“不是,他没和我说啊?”
  时晚一愣:“你也不知道吗......”
  毕竟两个人关系好,如果到了需要生病住院的地步,贺寻大概率会去找聂一鸣。
  却没想到对方居然也不知道贺寻没来考试的事。
  同样一头雾水,最后,聂一鸣提议先去贺寻家里看看。
  敲了半天,却没有人应门。
  “可能就是睡着了。”不再敲门,聂一鸣蹲下.身,掀开放在门口的门垫,取出藏在下面的钥匙,“寻哥!寻哥!”
  门一打开,他就扯着嗓子开始叫唤。
  房内却仍是一片寂静。
  杳无声息。
  “奇怪......”叫了半天没人应,这下连没心没肺的聂一鸣也彻底懵了,“寻哥能去哪儿?”
  没听说最近有什么事儿啊。
  时晚跟在聂一鸣身后。
  自从那次被捏过脸,落荒而逃之后,这是她第一次重新踏入贺寻的家。同之前一样,客厅还是异常干净整洁。光线明亮,书房的窗户开着,伸进一簇嫩绿枝桠。
  没有关卧室的门,一眼就能看见空空荡荡的床。素色床单上有些凌乱的褶皱,似乎主人离开得急,来不及将褶皱一一抚平。
  “奇了怪了。”全然摸不着头脑,聂一鸣摸摸下巴,“让我问问。”
  说着,他走向放在电视柜旁的固定电话。
  这年移动电话并不普及,手机是个稀罕玩意儿,大众间最流行的还是寻呼机。家里有钱,聂一鸣自然早早就买了一部手机,一同厮混的兄弟们却不是人人都有。
  眼下要联系,只能用固话拨寻呼台,再让他们找公用电话一个个打过来。
  聂一鸣忙着拨寻呼台,等在一旁,时晚茫然而焦急。
  贺寻会去哪儿?
  头一次遇见这种事,她手足无措,只能听聂一鸣接起一个又一个电话。
  全然不知道自己能够做些什么。
  铃声不断响着。
  时晚眉头越皱越紧。
  不知为何,明明是来找贺寻,时晚却想到被关在教学楼的那一夜。
  除了陆媛媛和挑染绿,那一晚,没有人知道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被锁在教学楼里。
  当初他找了多久,才终于找到她?
  *
  淋那场雨原本并不会让贺寻生病。
  沈怡是个不合格的母亲,从小自己管自己,一回到家,他就煮了姜汤喝。
  滚烫辛辣的液体淌过喉咙,落进胃里带来灼烧感。换掉湿衣服,少年沉沉睡去。
  直到被固话单调的铃声吵醒。
  打电话的人异常执拗,一遍又一遍地反复拨着,似乎一定要拨通才罢休。
  原本不想接电话,实在受不了对方的固执,贺寻只能起床。
  还没睡醒,他懒散接起电话,嗓音有些沙哑:“喂?”
  下一秒。
  所有的困意在对方开口后尽数散去。
  “终于醒了?”
  电话另一端,贺子安语调也很懒散。
  电流滋滋响着,两个人的嗓音在一瞬间听上去竟然有些相似。
  贺寻握紧听筒。
  用的力气大,听筒被隐隐捏出裂纹。
  贺寻不恨沈怡,因为她生下了他,虽然从来没怎么精心养育,却也没让他一个人孤零零死在外面。
  他也不恨那个一年到头见不到几次的男人,平心而论,对方已经尽到了所有能尽的责任和义务。不能再要求更多。
  唯独贺子安。
  光是隔着电话。
  听见贺子安微弱却清晰的呼吸声。
  他就想再不管不顾、狠狠地捅上几刀。
  哪怕要被关进看守所,哪怕要在监狱里度过后半生,哪怕这辈子就这么毁在对方身上,都不会有一分一毫的后悔。
  “你命真硬。”
  于是,贺寻淡淡道。
  捅了几刀也没死,被摁在地上打到一动不动也没死。或许世界上原本就没有什么公平正义可言,越坏的人活得越久,过得越幸福。
  “门口给你放了个礼物。”并不像上次一样刻意激怒,这一次,贺子安的语气也格外平静。
  仿佛听不出自己被嘲讽。
  贺寻沉默。
  他不知道贺子安说的礼物是什么,但多半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都没有再说话,两个人静静在电话里无声对峙。
  最后是贺子安先败下阵来。
  他轻笑一声:“去看看,是你一直想要的那个。”
  说完。
  电话挂断。
  电流声消失,只有嘟嘟嘟的声音单调重复地响着。
  站在原地,贺寻一瞬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话。
  贺子安是什么人,嘴里没有一句实话,满心满腹都是算计,根本不足为信。
  然而下一秒,他就甩下听筒,匆匆去开门。
  门外无人,只有一个牛皮纸袋静静躺在地上。
  里面是一张黑白复印件。
  只留下结论部分,抛去冗长的数据分析,很容易能看见最后得出的结果。
  目光一扫。
  贺寻就看到了那句短短的结论。
  中秋节的第二天,天气放晴。临近中午,太阳已经暖洋洋地升到树梢。
  阳光从窗户洒进来。
  落在身上却像是昨夜劈头盖脸砸下来的暴雨。
  耳边听见奇怪的响动。
  捏着那张薄薄的纸,过了许久,贺寻才意识到那是自己牙齿上下碰撞的声音。
  他太冷了,比跪在荷花池的那一夜还要冷。血管里流淌的似乎是深海浮冰。
  复印件被捏出一片褶皱,在原地站了许久,贺寻最后只是默默将牛皮纸袋收好。
  然后走回自己的卧室。
  原本只是想重新躺回床上,然而全身发软,根本没有一丝力气。
  这些年他咬着牙跨过了那么多的坎,没有屈服于老天爷一次又一次的刁难,没有向任何一个人低头认输,最后却拿这张小小的床毫无办法。
  腿一软,少年直接滚进床下。
  *
  “你们到底能不能行啊!”
  把所有能联系到的人都联系了一遍,还是没有任何头绪,聂一鸣不免也急躁起来。
  冲着电话那端的无辜小弟骂骂咧咧几句,他转头看时晚,“不然再去医院找一找?”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寻哥生病不找他,但既然家里没有人,还是先去医院看看比较好。
  听见聂一鸣这么说,时晚略显迟疑地点点头。
  总归眼下也没有什么其他办法。
  要是昨天没有去看灯会就好了,她咬着唇,心里是无尽的愧疚和懊悔,这样贺寻就不会生病。
  也不会一个人孤零零去医院。
  两个人走到门边。
  跟着聂一鸣,正要走出去,时晚脚步一顿。
  视线落在玄关处的鞋柜上。
  家里收拾得格外干净,鞋柜也摆放得整整齐齐。主人似乎有点儿轻微的强迫症,每一层都放着相同色系的鞋,摆得满满当当。
  满满当当?
  时晚一愣。
  “怎么了?”已经站在门外,聂一鸣问她,“还不走吗?”
  “没......”时晚摇摇头,“没什么。”
  也许只是她多想,贺寻不一定每次回家都会把鞋收进鞋柜。
  “我再去看看。”然而到底心里焦急,踏出门槛的前一秒,时晚转身,“你等我一下。”
  “那我在楼下等你!”聂一鸣挠头,然后小声嘀咕,“刚才不是都看过嘛......”
  家属院的房子面积都不大,普通的两室一厅就那么点儿地方,压根没看到人。
  重新看过阳台书房,最后只剩下卧室。
  只放了一张床,卧室一览无余。
  床单还是那副凌乱的样子,坠落大半,松松搭在床沿上,将床下的空间尽数挡住。
  时晚心头一动。
  虽然觉得不太可能,她还是走上前去,俯身撩起床单。
  “贺寻!”下一秒,她心口瞬间一窒,“你怎么了!醒醒!”
  躺在床下,少年紧闭着眼,面色惨白。
  似乎被什么噩梦困扰,他紧紧皱着眉,向来飞扬的眼尾沉沉压下,透着种几近绝望的颓丧。
  整个人毫无生气。
  时晚眼眶瞬间红了。
  来不及去细究里面的原因,她拼命想要把他从床下拽出来,然而力气太小,根本拖不动。
  时晚下意识想要起身去叫聂一鸣。
  手腕却蓦然一紧。
  体温高得惊人,拽住她手腕的少年指尖滚烫。
  “别走......”嗓音含糊不清,似乎是梦中呓语,“别离开我.....”
  作者有话要说:  聂一鸣:(摸下巴思考)所以我一个人去的话寻哥是不是就挂了?
  贺寻:呵呵
  时辰:呵呵
 
 
第36章 
  房间昏暗。
  客厅书房都明亮,唯独卧室的窗帘紧紧拉着,偶有几丝光线借着风势从缝隙间朦胧漏进,又迅速消弭在沉闷的光影里。
  明明紧闭着眼,烧到意识不清,贺寻力气却出乎意料的大。手腕隐约吃痛,时晚不禁轻轻吸气,“没事,没事了。”
  尽管不知道他把自己认成了谁,她还是轻声安慰道。
  唇色苍白,少年嗓音沙哑。
  语气近乎哀求。
  时晚从没见过贺寻这幅模样。
  即使是初见的暴雨夜,他也是执拗而漠然地跪在雨中,挺直身板,任凭劈头盖脸的雨点敲打在身上。
  然而此刻。
  曾经顽强到能用白酒直接消毒伤口的少年躺在地上,这年家属院的装修都是普通瓷砖,瓷面冰凉,他却烧得浑身滚烫,神志模糊。
  总是狭着点凉薄笑意的眼眸沉沉阖着。
  不肯松开少女纤细脆弱的手腕。
  “我去叫人。”腕间疼痛感渐重,时晚咬了咬唇,“你先放开我好不好,我很快就回来。”
  不明白为什么会病成这样,她只知道现在必须马上把贺寻送去医院,倘若再这么烧下去,整个人就要烧傻了。
  就像现在他已经认错人一样。
  挣扎了几次,始终没能从禁锢中逃脱。实在没有办法,时晚只能一根一根去掰贺寻的手指。
  仿佛被烈焰吻过,少年指尖愈发灼热,滚烫得几乎要燃起火苗。
  掰到最后一根,眼看就能挣脱桎梏。正要抽回手,时晚腕间一烫。
  竟是又被重新牢牢拽住。
  “你......”她下意识低头看向贺寻。
  却发现他居然醒了。
  微微睁着眼,少年瞳色漆黑,视线失焦片刻,最终缓慢定格在一处。
  他静静看着她。
  眼神格外清醒。
  几秒后。
  “晚晚,”和方才近乎梦呓的呢喃不同,贺寻沙哑地喊她的名字,“别走。”
  指尖收紧,他死死攥住少女的手腕,仿佛只要一松手,眼前的小姑娘就会消失不见。
  时晚一怔。
  正想开口,腕间力道蓦然一松。
  “啪。”
  彻底失去意识,少年闭上眼。
  手重重砸在瓷砖上。
  *
  “对......没事儿,我和他朋友在一起,你们不用过来......待会儿情况稳定我就回家......”
  和聂一鸣一起把贺寻送去医院,时晚借了值班室的电话联系向洁,说自己要晚些回去。
  倒是没细问什么,向洁只担心地询问要不要过来帮忙,毕竟是沈怡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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