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秉泰深知自家的酒楼若再没有新的菜式出现,生意必将一落千丈,总有一日难以为继,这也是钱秉泰迫不及待来葛山村的原因。
昨日初初见到这两样芽苗菜的时候,虽然被绿油油的豆苗菜吸了眼球,却并没有特别大的期待,毕竟这只是蔬菜而已,他之所以接下竹篮并让小二马上送去厨房让大厨烹饪出来,不过是看宁忠平的面子,毕竟他与宁忠平是多年的好友。
结果大厨接到菜以后却欣喜若狂地告诉他酒楼有救了,待他品尝了两种蔬菜并且得知就算冬日里也能供应这两样菜,他的心久久不能平静,这才硬留下宁忠平,生怕他再去其他酒楼。他发现宁忠平还留了一篮子菜,虽然宁忠平告诉他那个篮子里的菜是外孙女孝敬外公外婆的,可是钱秉泰不敢大意,要是万一有一个比他更有眼力的人发现了这两个菜的价值呢!
只是无论豆芽菜还是豆苗菜,都是新出的蔬菜,虽然他自己品尝了以后觉得味道的确十分鲜美,也得到大厨的肯定,可是在推出之前,到底能否被食客接受,钱秉泰的心里也是有些打鼓的。
原本他想着这家这般破败,又从宁忠平那里得知家里病的病孕的孕小的小,能干的就眼前这个小姑娘,他几乎可以肯定小姑娘接不下这个生意,到时他再提出买断方子,谈起价来就容易多了。
没想到总日打鹰反被鹰啄,眼看就要败在面前这个据说连县城都只去过一次的小姑娘手中,钱秉泰这才真正慎重起来。
细细回味刚才苏云朵的话,钱秉泰轻咳一声道:“听你舅说,你家目前只你和你大弟能干活,你真的能保证每日给醉仙楼送来百斤斤豆芽菜,二十斤豆苗?”
苏云朵的脸上这才显出一丝羞赧,只见她抿了抿嘴,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眼宁忠平,这才转向钱秉泰道:“我给的这个价并非是送菜上门的价,而是来地头取菜的价格,若需要送菜上门,每斤还需各加一文。”
钱秉泰觉得自己一口气被这个小姑娘噎在喉咙口上不上下不下的,好半晌才暖过气来,谁家卖菜不是直接送酒楼的?!
再说市场上最好的黄豆一斤不过才十文,绿豆十二文,最贵的豌豆也才十八文一斤,她倒好一斤黄豆芽要五文,绿豆芽要八文,豆苗更离谱居然要十二文,而且还不带送上门,送上门来还要每斤加一文,这做的是什么生意?!
虽然他不知道一斤豆子能出多少豆芽,可是只要将豆芽和豆子一对比,心里还是有些数的。
钱秉泰很想站起来甩了膀子走人,可是一想到醉仙居的困境,最终还是耐下心与苏云朵继续洽谈,只不过他已经知道面前这个小姑娘并不如他想像的那么好糊弄,因此比之前更加慎重了几分。
钱秉泰在心里默默地算了算,这才看着苏云朵说道:“酒楼人手并不宽裕,不可能为了每日这一百二十斤菜专门派人来取,你看这样可好,我每斤多给半文,你在村里找个人送菜。”
钱秉泰当了多少掌柜,算起账来那可是快得很,很快就在心里算清了账。
在秀水县城打一天短工最好的也不过二十文,一百二十斤菜每斤多给半文也有六十文,相当于三个短工一日的工钱了。
虽然葛山村离秀水县城有点远,可是乡下人脚头快,一般来说从葛山村到县城也就一个时辰多点点就可以到了,若家里有牛车的,那就更花不了多少时间。
这样一想钱秉泰觉得自己还是给得多了,要不还是直接买了方子,这样这两种菜就成了醉仙居的独门菜式,就算最终被人摸出培育的方法,醉仙居也是第一份,再说有了这个时间差,醉仙居有了喘息的机会,还怕不能与百味记再争一个高低?
“钱老板想要买断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价格合适。”终于听到钱秉泰提出买断方子,苏云朵沉吟了许久这才开了口,也只说了这样一句,就闭紧了嘴巴,目光灼灼地看着钱秉泰,那个意思再明白不过,那就是让钱秉泰出价。
钱秉泰的心里再次一个咯噔,觉得自己似乎掉进了苏云朵早就挖好的坑里,只是话已出口,只能顺着这条线继续谈下去。
不过钱秉泰做了那么多年的生意,岂会没有还手之力,苏云朵自然也非吴下阿蒙,心里早就有了打算,一番你来我往,最终以三十两银子成交。
苏云朵在给陆瑾康那份方子之后,特地写了一份更详细的芽苗菜培育方法和注意事项,这会儿就派上用场了。
苏云朵另外还特地附上了几份简易的豆芽菜和豆苗菜的菜谱,甚至还结合老大夫的那番话特地给了钱老板一份食用芽苗菜的好处,让钱秉泰觉得这三十两值得。
第77章 毛皮
送走喜滋滋的钱秉泰,转身对上目光阴戾的陆瑾康,苏云朵不由一惊。
这人到底怎么了?好像要吃了她一样,她没对他做过什么事吧!
见苏云朵一脸懵懂地看着自己,陆瑾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沉着脸将像宝贝一样藏在怀里的那份方子“啪”地一声拍在桌上。
苏云朵这才终于明白了他这到底是怎么了,她给钱秉泰的那个方子可比给陆瑾康的这份要详细得多了。
陆瑾康大概以为她没打算要陆瑾康的钱,故而给他的那个方子只不过是在敷衍他。
事实上陆瑾康心里的确就是这么想的,故而他才生气,而且是十分生气。
原本苏云朵并不想解释,却看到老大夫使劲给自己打眼色,只得沉下心来,看着一脸阴霾的陆瑾康淡淡地说道:“莫非陆公子以为这份是假的?要不这样吧,陆公子找个身边伶俐些的人,就在这个院子找间屋按这份方子育芽育苗,若按这份方子无法育出合格的豆芽豆苗,小女子任公子处罚,如何?”
陆瑾康阴沉着张脸盯着苏云朵看了半晌,将不知道状况的宁忠平急得冷汗直冒,心里不由就有些埋怨苏云朵的不懂事。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老大夫觉得苏云朵绝对不是个不明事理的姑娘,他打心里相信苏云朵,故而从中调停:“咱不如找个妥当的人跟着苏姑娘学育芽苗菜,待咱们回到京城就算没有这个方子也能育出芽苗菜,省得有什么不明白的都没人可问。”
陆瑾康这才收回阴沉的目光,让自己的小厮跟着苏云朵学育芽苗菜。
这天陆瑾康带着一身疲惫和收获刚进苏云朵家的院子,就听到被他安排来育芽苗的小厮兴高采烈地向他报告:“公子,快来看,咱们的豆子都发芽了!”
因为不相信苏云朵,陆瑾康并没有完全按照老大夫的意见让小厮跟着苏云朵学,而是让小厮完全按苏云朵给的方子培育芽苗菜。
陆瑾康的小厮自小与他一起长大,虽说只是个奴,除了伺候他以外真没干过农活更没下过厨房,没想到不过按照苏云朵写的步骤就被他育出苗来了,看着一根根精神的芽苗,陆瑾康不由哑然无语。
“别只顾着高兴,别学了点毛皮就当自己啥都会了,有啥不明白的记得多问,最好把芽苗菜的烹饪法子也给我学会了,我可是指着你回到京里替我给祖父祖母孝敬几个新鲜菜。”陆瑾康伸出食指对着小厮的脑门敲了一下道。
“公子你就放一百个心吧,这里都记着呢!这两日我已经学了好几种芽苗菜的作法,待咱们回到京城,小的陪着公子做芽苗菜孝敬国公爷和国公夫人。”小厮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嘿嘿笑着说道。
站在后院正与老大夫说话的苏云朵听了这对主仆的对话,对陆瑾康的感觉稍稍有了些改变,这位公子爷看似有些傲骄,原来也是个很有孝心的人。
不过当她看到院子里又堆了许多猎物,就觉得脑壳疼。
看来今日她与魏氏婆媳又得忙上一阵子了。
咦……正在翻看猎物的苏云朵突然发出一声惊呼,原来她在那堆猎物中翻出了一只白的狐狸,通身雪白毫无杂质,最重要的是打猎之人箭术极高,不仅一箭毙命,而且箭从左眼穿入右眼穿出,整张皮毛丝毫无损。
这样的狐狸皮发在前世至少也得在千元以上,不知在这个世界价值几银,应该也不会便宜吧。
苏云朵正对着这只狐狸发呆,老大夫过来也看到了,接过苏云朵手上的狐狸看了又看,嘴里啧啧两声道:“公子的箭术越发精妙了,这狐狸皮不但没有杂色,毛也厚实,此乃上品,公子准备将它送给何人?”
“若是虎皮倒是可以送给祖母,狐狸皮还是算了,祖母年龄大了就算心里喜欢最后还不知落到谁身上。你若是喜欢不如给小杨欣留着,待再猎几只就能给她做件大氅。”陆瑾康的眼里闪过一丝阴霾。
苏云朵不由一惊,原来这只狐狸是陆瑾康的猎物,没想到他还有如此精妙绝伦的箭术。
听了两人的对话,苏云朵的心里有些遗憾,在此之前陆瑾康进山似乎只为了享受打猎的乐趣,对于猎回来的猎物一向随便她怎么处理,刚才她几乎已经在心里美滋滋地考虑是将这张狐狸皮拿去卖了还是留着自己用,果然自己想得太美了。
“欣儿才多大!我看还与以前一样,这些猎物随便云朵姑娘处理。”也不知老大夫看出了苏云朵的心思还是真的不在乎这么一张皮子,老大夫建议道。
“行,你说怎样就怎样。”陆瑾康不以不意,说完就被护卫簇拥着去那间专门为他收拾出来的休息间里休息去了。
老大夫看着陆瑾康的背影幽幽地叹了口气:“国公爷和老夫人都有风湿的毛病,特别是国公爷,故而公子一直想猎只老虎,将虎皮孝敬给两位老人,可惜在山里转了这许多日子,虽偶尔能看到老虎留下的痕迹,却一直没能如愿。”
说罢将手中的白狐狸交给苏云朵:“这等货色的狐狸比较难得,那个叫玉柱的后生硝皮的技术很不错,不管以后是卖还是留,让他硝制的时候精心些。”
从老大夫的话中可以听出,这张狐狸皮的贵重程度,而陆瑾康又有心将这张狐狸皮送给老大夫家那个叫杨欣的小姑娘,苏云朵哪里好意思再收下这张狐狸皮赶紧推辞:“乡下人哪里用得上这种上好的货色,待玉柱哥硝好了,还是带回去给杨欣姑娘。”
老大夫噗哧笑了起来:“我那孙女儿还不满周岁,小孩子穿棉布衣裳最好,待她能穿还得好几年呢,给她才是真正的浪费。”
原来杨欣是老大夫的孙女,也是他唯一的孙女,既然如此苏云朵心安理得地收下这张狐狸皮。
给猎物剥皮的活自然无需苏云朵和魏氏婆媳,陆瑾康的护卫都是剥皮拆骨的好手,苏云朵和魏氏婆媳需要做的就是烹饪,再将吃不完的或腌制成咸肉或灌成香肠。
第78章 重伤
陆瑾康一行最近几次带回来的猎物并不多,可是屋檐下的咸肉和香肠依然越来越多,家里请柳玉柱硝好的毛皮也越来越多,这还不包括陆瑾康大手一挥送给村里其他人家的猎物。
苏云朵真有些担心再这样下去,明年山里的猎户还有没有野兽可猎。
陆瑾康这一行人已经在葛山村住了快一个月,除了天气不好的日子不进山,其他日子几乎每日就会进山去。
开始的几次只猎得些野鸡野兔,渐渐地收获越来越多,几乎次次都是满载而归。
说起陆瑾康等人打猎的事,苏云朵真的有些疑惑。
在秀水县方便进山打猎的村庄不少,在秀水县城郊区就有,陆瑾康却偏要选择从葛山村进山,难道仅仅只是因为老大夫要给苏诚志看病?
再有就是虽然陆瑾康身边护卫个个武艺高强,可是他们到底是初来乍到,按理应该请个熟悉山林的人给他们做向导,可是他们除了第一次进山请柳玉柱当了一次向导,此后再没请柳玉柱同行,倒是宁忠平在帮苏云朵烧荒之后一直跟着他们进山。
苏云朵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却始终抓不住是哪里不对。
只不过对也好不对也好,苏云朵觉得都与自己无关,故而很快就将心里的疑惑甩开了,她可不想做那种庸人自扰的事。
听了老大夫的话,苏云朵总算明白了陆瑾康如此频繁进山打猎的原因,只是老虎哪里是那么容易猎到的呢!
也不知该说陆瑾康运气好,还是该说陆瑾康点儿背,在猎到白狐狸的第三日,陆瑾康一行就遇到了一公一母两只老虎。
陆瑾康猎虎送祖父祖母虎皮的心愿倒是顺利达成了,但是他也因此受了重创。
在猎虎的过程中,他的后背被垂死的公虎狠狠地拍了一爪,当即喷出一口鲜血昏了过去。
当一行人抬着两只老虎和身受重伤的陆瑾康出山,葛山村轰动了,苏云朵却要急疯了!
这日老大夫正好不在葛山村,他在前一日就与宁忠平一同去了黑水镇,他要给苏云朵外公外婆以及小舅母复诊,同时还要去秀水县城的药铺配一些药材。
按照行程预定的行程,这日老大夫不会再来葛山村,他将直接回林溪镇的客栈与陆瑾康等人汇合。
偏偏这个时候陆瑾康却身受重伤,苏云朵怎能不急。
虽然护卫们都有一些简单的急救常识,在在陆瑾康受伤之后替他做了一些紧急处理,可是昏迷中的陆瑾康的情况很不好。
从葛山村到林溪镇路的道路并不好,陆瑾康的情况压根就受不住途中的颠簸,更何况就林溪镇那些大夫的医术,将陆瑾康送去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如此一来陆瑾康也算是命悬一线了。
老大夫不在,柳东亭倒是在家,可是他从来没救治过如此严重的伤患,一时间连把脉的手都抖个不停,压根不知如何下手进行救治。
苏云朵心里也很慌,可是她知道这个时候慌张绝对救不了陆瑾康,无论如何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陆瑾康把命丢在葛山村。
虽然护卫早早派出多人分别赶往黑水镇、秀水县城和林溪镇去寻找老大夫,可是谁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找到人并将人接回来,更没人知道老大夫何时能够赶到。
陆瑾康的伤情不等人,在老大夫赶到之前,得想办法做些急救。
苏云朵最怕的是陆瑾康内脏破裂,她曾经见识过车祸导致内脏出血救治不及死亡的人,陆瑾康所伤的受也许比不上车祸的撞击,可是那公虎垂死的一爪也绝对不轻,否则他也不会昏迷不醒,看他的脸色指不定真的就有内脏出血的症状。
这样想着苏云朵再也无法顾及太多,上前一步搭上陆瑾康右手主脉,脉相果然很不妙,可以肯定有内脏出血的症状。
苏云朵努力平复心情细细把脉,脑子里飞速搜寻着应症的药方,却被突然蹦出来的四个字给气笑了。
不过若这个世界真的有“云南白药”那该多好啊,只是又哪里去找“云南白药”?
没有“云南白药”,有它的配方也好啊,只可惜她又到哪里去找这个国宝级治伤良药的配方?!
在前世因为兴趣也因为职业,苏云朵倒是探寻过“云南白药”的成份,只可惜无论是“云南白药”的产品说明书还是教科书都没有明确的答案,网上倒是有各种各样的配方,到底是什么只能三个字“不清楚”,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少不了那些盛产于云南的止血药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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