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圣上开始要召陆达回京不过是以进为退的假把式,事实上召回陆坤才是真正的目的。
苏云朵眼睛灼灼地看着陆瑾康,虽说什么话都没说,陆瑾康就是从她那灼灼的目光中读出了她眼中的意思,不由嘴角抽了抽。
圣上自以为自己这一手玩得很漂亮,结果连苏云朵都能想到,又如何能瞒得过朝中那些老狐狸,当然只要对东凌国无害,那些老狐狸倒是个个愿意陪着圣上玩。
东凌国京城和皇宫的防务基本集中在镇国公府手中,召回陆坤不会触及大多数官员的利益,自然也就能让圣上轻易如愿。
若是召回陆坤有可能触及东凌国的安危或大多数人的利益,就算圣上乃一国之君需要面对的阻力也不会小。
相比于召回陆达有可能危及北边境的安稳,召回陆瑾臻有可能顶替某些世家子弟好不容易谋得的职位,召回在北边境影响力不大在京城本就有一席之地的陆坤,自然也就更能被朝中官员接受。
苏云朵却不由摇了摇头,淡笑道:“待坤叔回来,只怕有些人要后悔得肝疼!”
陆瑾康点了点苏云朵的翘鼻自得一笑:“这就是圣上高明之处,有些人自以为自己是陪着圣上玩,却不知圣上早就挖好了坑让他们跳!”
不知道某些极力阻止陆达的陆瑾臻回京的人,在陆坤回京之后会不会反应过来,他们今日所为不但主动落入了圣上替他们挖的坑,甚至还亲手帮着圣上填土埋了自家子弟。
当然这些不过只是夫妻俩私下的猜测,还需等陆坤回来,看这样的好戏能否如期上演。
只是如此一来,陆名扬年前上的那封折子似乎被无情抛弃了,他想陆瑾臻回京替换陆瑾康,让陆瑾康前往勃泥城历练的计划就变得遥遥无期了。
苏云朵在心里叹了口气,还真是计划不如变化快呢,她手中的事已经安排得七七八八,就算明日就跟随陆瑾康前往勃泥城也不会生出什么乱来,如今却像是她多此一举了。
陆瑾康感觉到窝在自己怀里的苏云朵似乎生出一股子淡淡的郁气,到底是苏云朵的枕边人,脑子只略略一转就明白了苏云朵这股子郁气来之何处,垂眸好笑地看着怀里神色淡淡的女人,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含笑道:“咱们去边城只是迟早的事,不急在这一时。欢哥儿还小,咱也不忍心带着小的孩儿长途跋涉,你说是不是?”
“夫君说的极是,只是有些不太甘心。”苏云朵像只猫儿似地在陆瑾康怀里拱了拱,声音有些嗡嗡。
是啊,几乎在满月之后苏云朵就开始安排,明知圣上将陆名扬的折子留中不发不议,却依然抓紧安排,不过两三个月的时候就将手中的事务安排得妥妥贴贴,就等着圣上点头,夫妻俩带着儿子赶往勃泥城,苏云朵甚至还计划着带着欢哥儿拐个弯回葛山村小住些时日,回温葛山村的旧时光呢。
如今却被当头一棒,圣上召回陆达和陆瑾臻不过只是以进为退,这对父子继续留在北边境发光发热,而陆瑾康前往勃泥城之事自然就泡了汤甚至无人提及。
既然暂时去不了勃泥城,苏云朵也只能将心收回来。
今年镇国公府有两场喜事要办,首先就是三月十八二房的三公子陆瑾焙娶亲,其次是九月初六三房的四公子陆瑾粼娶亲。
如今这两位公子都还在勃泥城历练。
随着正月过去,方氏急得不行,眼看陆瑾焙的婚期临近,作为新郎的陆瑾焙人却还在千里之外的勃泥城。
事实上在年前,方氏就多次催促陆瑾焙回京城。
只是冬日赶路不易,而好不容易有机会离开父母去边城历练的陆瑾焙本人也不愿意就此匆匆结束历练,坚持在留在边境多历练些时日。
不过亲事不能耽误,陆瑾焙再三保证会在三月初赶回京城绝对不会误了吉日。
如今圣上召陆坤回京的旨意已经通过特殊渠道送往勃泥城,与此旨意同去勃泥城的还有陆名扬的书信,其中自然有对陆瑾焙和陆瑾粼兄弟二人的行程安程。
三月成亲的陆瑾焙将随同陆坤回京,九月成亲的陆瑾粼则继续留在勃泥城,待七月中旬再启程返回京城。
虽说杨氏很希望陆瑾粼与陆瑾焙等人一同回京,可是陆名扬的安排却不容忤逆,再说陆瑾粼本人也不愿意现在就回来,难得这么好的历练机会,错过这次谁也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这样的大好机会。
毕竟他们不是长房子嗣,更不是陆瑾康!
过了正月府里就开始筹备陆瑾焙的婚礼,这场婚事自然由陆瑾焙的亲娘、二房婶娘方氏主事,其他几房协理。
府里中馈分而治之的好处顿时就显现出来了,虽然婚事的筹备很是繁琐,苏云朵作为府里中馈的实际掌权人却并不显得有多忙,加之手中产业已经有了妥善的安排,作为宝妈的苏云朵反倒比以前有了更多的闲暇时间。
苏云朵哪里是能闲得下来的人,于是又开始新一轮“瞎”折腾。
当然苏云朵本人并不觉得她是在瞎折腾,民以食为天,加上去年北边战役给她的启示,她手中又多了一年的闲钱,刚好姜霄让人带了信给她,离赢庄十来里地有个不错的庄子要出手,只是价格有些高。
姜霄成为苏云朵的人已经有三年多了,姜霄的为人苏云朵还是知道的,能让姜霄觉得不错的庄子必定是个好的。
去年那场战事几乎倾空了苏云朵手中的闲钱和余粮,也更让她明白在这个时代粮食的重要性,镇国公府的使命是保家卫国,陆瑾康的未来也将是镇守边关,她作为镇国公府未来的女主人自然要有前瞻的目光,做好陆瑾康的贤内助。
既然如今手中正好有闲钱,暂时也没有更好的投资项目,索性就将这个不错的庄子买下来多种粮多贮备,虽无法以一己之力保障战时军队的粮食需要,至少不要在突发战事时不像去年那年临时抱佛脚显得手忙脚乱。
另外去年尝试的一麦两稻并不能算成功,除了麦子的收成没什么大的改变,两稻的收成加在一起也只比一季稻略高些,姜霄带着农事组付出得很多。
当然也不能说完全没收获,细心而又很有想法的姜霄从收回的两季稻中挑选了一批种子。
这些种子分别从两季稻中挑选出来,自然比去年试种的种子对气候有着更好的适应性,苏云朵相信只要风调雨顺,今年两季稻的收成必定会有新的提高。
赢州离京城有些距离,若亲自前往查看至少也得在赢州住上一宿,虽说苏云朵已经开始下意识地减少给欢哥儿喂奶,经过一些日子的尝试,白日里欢哥儿几乎已经不再挑嘴,只是半夜醒来每每挑嘴非吃过苏云朵的奶不能安歇。
召引一来苏云朵还真无法在外面过夜,除非带上欢哥儿同行。
看着躺在小推上欢快地吐着泡泡的欢哥儿,苏云朵着实无奈,只得分别给姜霄和柳玉书送了书信,让精明又极通农事的柳东林代她去那个庄子走上一遭替她把把关。
柳玉书收到苏云朵的信,自是不敢怠慢,先派人打听这个庄子前主出售庄子的前因后果,待确定这个庄子前主出售庄子的原因,的确没有什么猫腻之后,又让柳二哥陪着柳东林去那庄子实地查看了一番,这才去赢庄与姜霄汇合。
虽说如此前前后后地费了些时间,却将这件事办得极为妥帖,甚至挑了些毛病压了些价。
姜霄作为苏云朵最信任的农事总管事,如今手上管着赢庄和杨家集附近的大小庄子,甚至还管着南郊的槐庄和荷园,赢州的这个庄子买下来之后,自然也归姜霄管理。
这般算下来,姜霄手上管着上万亩土地,这是姜霄从来都不敢想的,如今却是现实。
买下赢州的这个新庄子之后,苏云朵特地将姜霄召来镇国公府一谈。
谈话的主题当然是新庄子的人员配备和种植计划。
随着手上田地的不断增加,姜霄手中能用的人手明显有些不足。
“地让佃户去种,种什么、怎么种则由你统一安排,把你手中自己人分散到各个庄子让他们去管理指导佃户种植。若是人手不够,只管开口,或是买或是调皆可。”苏云朵看了眼欲言又止的姜霄淡淡道。
有了苏云朵的这句话,姜霄开口向苏云朵要人就显得轻松自如了许多。
一番商议之后,主仆二人达成了统一的意见。
从彭庄头手中调了五个人给姜霄,另外再买了十个壮劳力,手中一下子多了十五个懂农事的壮汉,只喜得姜霄眉开眼笑。
“你先别高兴得太早,我这还有样东西要交给你去试种,这事得由你亲自掌管,马虎不得。”苏云朵好笑地看着眼睛笑成条缝的姜霄轻咳一声道。
姜霄顿时神色一正,一双大手放在膝盖上,那正经认真聆听的模样像极了正认真听先生讲课的学子,逗得苏云朵也不由莞尔。
苏云朵示意站在自己身后的紫月将放在地上的一个布袋拎上桌子,尔后打开袋子:“这是世子爷让人从柬鹰国寻来的谷子,你回去试着种种看,按早季稻种植。”
谷子也就小小一袋,也就十斤左右,按一亩口二斤稻种算,最多也就能种五亩地。
虽说如今他管着苏云朵和陆瑾康名下的所有土地,事情很杂很多,需要花费许多精力,不过负责五亩地还是可以的,再说家里的小子们也渐渐大了,就算要读书,农忙的时候还是能帮上一二的。
姜霄十分自然地接下苏云朵交给他的这个任务,同时也对这小袋稻种子生出了好奇。
柬鹰国在东凌国的本北边,并非什么产粮大区,平日里种的也多是高粱玉米大豆这些杂粮,米面多从东凌国进口。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稻谷,会让“见多识广”的主子特地去柬鹰国找种子,还特别要让他亲自试种,难道这种稻谷的产量很高?
见姜霄的目光直直地盯着装了种子的袋子,苏云朵不由抿嘴一笑,顺手从袋子里抓出一小把种子交给紫月,紫月两手用力来回搓了搓,待她摊开手掌,姜霄不由地眨了眨眼睛,该不是自己看走眼了吧,稻米怎么会是黑色的?!
种了这么些年的地,见过‘胭脂米’,却还真没看过黑成炭的米!
“这米就叫‘黑米’,别看它是黑如炭,却有相当丰富的营养,食用和药用价值都很高。
可以煮粥,也可以用来制作各种营养食品,更是酿酒的好材料。
用黑米熬制的米粥清香油亮,软糯适口,营养丰富,具有很好的滋补作用,在柬鹰国被称之为‘补血米’、‘长寿米’。
只是产量不高,在柬鹰国也只有少量种植,故而就算在柬鹰国也只有皇族和少数贵族才有资格享用。”
有些话苏云朵不能说,她比谁都清楚黑米的价值,头晕、目眩、贫血病人常食之,症状将明显减退,更适合作为腰酸膝软、四肢乏力的老人进行食疗,故黑米又有“药米”之称。
若真的能种植成功,苏云朵认为可以算得上一件大功德。
第813章 暗潮涌动(修)
姜霄是个谨慎的人,虽说苏云朵告诉他按早季稻进行种植,依然问了不少相关的问题。
比如黑稻在柬鹰国的种植情况,种植地气候等,苏云朵一一给予解答。
黑米的产量很低,在柬鹰国的种植量也很小。
陆瑾康通过各种途径,也不过只弄来了这十斤左右还算饱满的谷子。
说起这些谷子,还得从陆瑾康从边城回到京城说起。
那时候正在月子中的苏云朵被困在屋里,出不门连看书也被禁止,开始身子比较虚弱的时候还能熬,等身子的虚弱感渐渐减弱,再这样无所事事地躺在床上,整个人就显得有些烦躁了。
陆瑾康将苏云朵的烦躁看在眼里,自然要想法子给苏云朵解烦,只要有空闲不是亲自给苏云朵读书,就是陪着她说些闲话,说得最多的自然是与北辰国战役中的所见所闻,当然是避开一切危险只捡有趣的说边城。
说完北辰国的事,自然也会说说为了解北西边城的困境亲去柬鹰国的事,说起在柬鹰国太子府的趣事,就提到了黑米粥。
按陆瑾康的说法,当黑米粥端上来的时候,看着玉白色的细瓷碗里黑黢黢粥,还真有些下不了口,为此还被柬鹰国太子殿下好生取笑了一番。
那碗粥米汤真的可以说是色黑如墨,不过喝到口里却有一股天然的淡淡药味,特别爽口合胃。
当时陆瑾康说到这里,苏云朵就差不多猜到了这是什么米熬的粥了。
前世苏云朵虽说只是出身普通农家,算不得很有见识,到底也是在大城市生活了几年,自然是见过也吃过无数次街边早餐摊点卖的乌米蒸饭。
开始的时候,她是真的以为乌米蒸饭是用黑色的米蒸的,却着实被同学讥笑了一番,后来还特地上网查询相关文献资料,才知道这样的乌米蒸饭并非是用真正的黑米蒸制,而是白粳米用南烛叶捣汁染色而成。
她也因此以为超市里的黑米也是用南烛叶捣汁染色而成,查询的结果超市里比一般大米贵了许多的黑米却是直接种植所得,并非染色而成。
早餐摊点的蒸饭需要一定的糯性,而真正的黑米并非糯性稻米,缺乏制作蒸饭的糯性,故而早餐摊点上的乌米蒸饭用的并非黑米,而是南烛叶捣汁染色白粳米。
自苏云朵来到这个地方,还是第一次听到黑色的米粥,脑子里首先闪过的就是前世用南烛叶捣汁染色的乌米蒸饭。
待陆瑾康将这事当趣事说完,她心里已经有了猜测,能让柬鹰国太子拿出来招待陆瑾康这个“贵客”的应该是真正的黑米,再听陆瑾康一再强调那黑粥隐隐有股子药味很是爽口合胃,自然更证实了她的猜测,于是求着陆瑾康帮忙寻找黑米种子。
陆瑾康没想到不过是说了一则让自己出糗的所谓“趣事”,就被苏云朵抓了差,不过既然苏云朵想要,就算再难他也要让苏云朵得到满足。
开始的时候陆瑾康想得很简单,觉得不过就是点谷种,直接向柬鹰国太子讨要就是,以他与柬鹰国太子的“友好”关系,要点谷子总不会是什么难事。
结果柬鹰国太子直接给他送来了几斤黑米,随黑米送来的还有一封信,信中告诉陆瑾康这些黑米是从他的口中省下来的,让陆瑾康节省些吃。
看着几斤黑米,陆瑾康着实是哭笑不得,经过几番打探才知道这黑米在柬鹰国也是稀罕之物,就算贵为太子,每年也只有数十斤,还真不怪柬鹰国太子将这区区几斤黑米当成宝。
陆瑾康明白通过柬鹰国太子求谷子的路是行不通了,那么只得通过柬鹰国民间的关系寻找谷子,他在柬鹰国还算有点路子,经过几个月的努力总算得了这差不多十斤谷子,还是私下偷带过境的。
因为来得不易,就算谷子看着不算特别饱满,苏云朵还是十分珍惜这点谷子,不过为了不给姜霄增加压力,苏云朵并没有将这些谷子得之不易告诉姜霄,只是将打听来的黑稻种植情况、种植地的气候情况等事无巨细地告知姜霄,最后道:“这稻谷目前只在柬鹰国的中部地区少量种植,你且摸索着种种看,能种成自然最好,种不成也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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