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朵越想越觉得心惊,一时间有些惶然。
“朵朵?朵朵,在想什么呢?!”苏诚志关切的声将苏云朵惊醒。
“没,没什么。”在心里擦了把虚汗,苏云朵摇了摇头,将心思从胡思乱想中拉回到现实:“老神医看中二弟要收他为徒这事,爹娘到底是什么个想法?”
“老神医能看中臣哥儿,是臣哥儿的福气。只是臣哥儿还这么小,字还没认识几个,现在就让他去学医,会不会不妥当?”苏诚志的答案虽然不出苏云朵的意料之外,却还是让她心里的感觉舒坦了些,毕竟爹娘还没有短视到喜出望外迫不及待的地步,他们多少还有几分替苏泽臣打算的心思。
“这个老神医也考虑到了,他的意思是上午依然让二弟去学堂读书识字,下午才让他跟在身边认认药材背背汤头歌。”苏云朵拍了下自己的脑门,赶紧将老大夫的意思细细说给父母听。
“如此甚好,省得臣哥儿无事到处溜达,还得朵朵分心照顾他。”宁氏长长地舒了口气,既不影响孩子读书,又能让孩子学些医术,还能给精力旺盛的孩子收收心性,何乐而不为?
很快苏云朵将爹娘的意思转告给老大夫,在此之前还特地将喂了鸡又跟在孙宏飞脚边转悠的苏泽臣喊到身边,她得先摸摸苏泽臣对学医的兴趣到底有多大。
“二弟,你别总去打扰孙先生!”孙宏飞帮苏诚志代了几日课,村学的那些孩子如今见了孙宏飞几乎都喊他作孙先生,平日里苏云朵多半喊孙师兄,今日就着苏泽臣算是第一次称孙宏飞为“孙先生”。
正拿着医书对着药材研究药性的孙宏平,听了苏云朵的话,不由抬头笑道:“苏姑娘可别责备臣哥儿,他并没有打扰到我,今日还帮了我个大忙呢!”
苏云朵惊讶地看了眼孙宏飞,这才用带着疑惑和询问的目光看向苏泽臣。
得了孙宏飞这句肯定的话,苏泽臣激动得眼冒星光:“其实也没什么啦,我就是背了个汤头歌。”
在孙宏飞的解释下,苏云朵才知道苏泽臣背诵的汤头歌无意间提醒了孙宏飞。
看着苏泽臣略带腼腆又有些得意的笑容,苏云朵不由暗乐,看把这小子给乐的!
“说起来,臣哥儿对药挺敏感的,才跟着背了几首汤头歌就能现学现用,难得!”也不知道是不是孙宏飞已经知道老大夫想要收苏泽臣为徒,总之今日对苏泽臣还真是不吝夸赞呢!
虽然早就知道苏泽臣背了好几首汤头歌,可是苏云朵依然假装不知,惊讶地看着苏泽臣:“二弟这么厉害,了不起!那学堂里的功课可都会背了?”
苏泽臣被苏云朵夸得小脸通红,听苏云朵提起学堂里的功课,生怕苏云朵误会赶紧申明:“学堂里的功课全都背会了,姐,你听……”
先是《三字经》,后是《百家姓》、《千字文》、《千家诗》、《弟子规》几乎篇篇不打顿,流利地从头背到尾。
没办法,这孩子几乎真的是过目不忘,才上了不到半年学,就已经远远超过同龄的孩子,这样的记忆力用在读书科举上,只要能够做到融会贯通,说不定就能够一试中的。
可惜这孩子对医药的兴趣明显比读书的兴趣更浓!
苏云朵的眼底闪过浓浓的遗憾。
虽然她一心想要培育弟弟们走科举之路,让这个新的家兴旺起来,可是她也不能不顾念弟弟们自身的兴趣,路总归还得弟弟们自己走。
“姐,我喜欢跟着孙先生认药学医,我保证不会耽误学堂的功课,你看今日我已经多写了两张字了。”苏泽臣将自己练的大字拿来给苏云朵,表示自己是在超额完成学堂功课的前提下才来学医识药的。
看着苏泽臣一笔一划认真写下的大字,苏云朵在心里暗叹了一声,还问什么呢?
这孩子对学医识药的兴趣都摆在脸上,那份喜欢从心底流淌出来,她还能说什么?
“既然你那么不舍得,那暂时先不拜师,只不过每日下午得让他跟着我一个时辰。”虽然得了肯定的答复,老大夫还是看出了苏云朵眼中的不舍,最后还是退了一步。
这让苏云朵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莫名地有些心虚,心头涌上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感觉。
第166章 农家琐事
老大夫配药的动作很快,第二日就将配好的药材交给苏云朵,让她将两捆药材分成五份,第一份药材熬出两木桶药水撒在后院的蔬菜上,老大夫特别申明这个药方能驱除甚至杀死蔬菜上的虫子,对人体却几乎没有什么伤害让苏云朵放心使用。
连续五天苏云朵都用老大夫提供的药材熬药对后院的蔬菜进行杀虫,不愧是老神医,一出手很快就遏制住了蔬菜的虫害,令苏云朵欣喜不已。
问过老大夫,苏云朵才知道,这个药方不但可以给蔬菜治虫,通过增减还可以给其他农作物或药材进行治虫,药方自然出自神医谷。
虽然所用药材并不昂贵,却也不是一般农户能用得起的,就苏云朵那五日所用的药材耗资将近一两银子,对农家来说着实是一笔极大的开销。
为了推广这个药方,苏云朵硬是拉着老大夫研究出了一个新的药方,这个药方所用的药材更普通,有些药草甚至田间地头就有,比如艾草。
虽然药材需要熬煮,有些费时,可是对庄稼治虫却很有效果,加之成本低廉,很快就在葛山村得到了推广。
日子就在忙忙碌碌中过去,转眼就到了三伏天,却依然无雨。
由于干旱今年的春小麦至少减产两成,这还是用了老大夫和苏云朵提供的治虫药方才有的效果,村里有几户舍不得用药的,收成减了四到五成,自是懊恼不已。
收割之后乡亲们看着开裂土地,真的有些欲哭无泪,再不下雨什么都无法下种。
让葛山村的乡亲眼红的是,苏家院前种的药材似乎并没遭受到干旱的影响,地虽然看着也旱得不行,可是地里的药材却意外的葱绿。
不仅仅是院前的这块地,苏家后院的菜地更是生机昂然,连后山坡梯田里的也不例外。
以前干旱的年份,后山坡与别的山坡一般无二,可是到了苏家手上却完全换了个样,难不成那个什么梯田还能留得住水?
自然不是的,在刚刚出现干旱苗头的时候,苏云朵就与老大夫将山坳里那眼温泉水引了下来,分时灌溉后山坡和院前的药材地,这才勉强保全了后山坡和院前种植的药材。
至于后院那块地,只能说苏家实在幸运,在耕种的时候,幸运地挖出了一个常温泉眼,正好保证后院的灌溉。
对于村里的各种议论,苏云朵通过魏氏婆媳自然知道得一清二楚,别说村里有人议论,这事就连苏诚志也觉得不可思议。
也许老苏家的遭遇给的震慑力度太大,村里虽然有这样那样的议论,倒也没有掀起大的风波。
在旱情面前,苏家也不吝啬。
村里的井水水位实在太低难以供应全村人的吃喝,就让乡亲们进自家的院子挑水。
地里无水可浇,眼看着连菜地里的菜都快旱死了,又特地开了条渠将后院的泉水引出院子供乡亲们浇菜。
面对旱情,苏云朵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更多的也只能无能为力。
就算两个泉眼都对村民开放,也无法解决整个葛山村的灌溉。
就在乡亲们以为下一季庄稼无望的时候,老天终于赐下了甘霖,一场暴雨整整下了三日,久旱的土地被淋得个透,反倒给苏云朵的药材带来了管理的难度。
好在老大夫身边带着好几个种植庄稼的好手,虽然对种植药材还不是十分精通,可是对于庄稼地的排涝还是相当有经验的,在暴雨来临之即很快就做好了各种排涝工作。
一场暴雨虽然导致地里的不少药材倒伏,却因为排捞工作做得到位并没有造成什么损失。
“再有一个月,这地里的药就可以收了。”老大夫穿着苏云朵特地替他做的鹿皮防水长靴,在孙宏飞和张诚忠的搀扶下小心翼翼进院前地里转了一圈,出来后抚着胡子乐呵呵地说道。
院前地里阳光充足的那一半种的是金银花,这部分今年是没有收成的。
另一半靠近后山阳光相对不足的地块种的是旱半夏,一般二~三月播种,八~九月采挖,全生育期为六~七个月。
这块地里的旱半夏与金银花都是从神医谷育好才运过来的苗,三月里种下八月就可以采挖了,如今已是七月,可不再有一个月就可以收获了。
收获在望,苏云朵的心里自然长长地松了口气。
等手上存够了银子,苏云朵打算先把这个院子往外再扩展一些,将房子全都推倒重新翻盖,并将药材晾晒场地和泡制工坊都给规划出来。
她要盖一座青砖瓦房,彻底告别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的日子。
一场暴雨带走了许多暑气,村里到处都是忙碌夏种的身影,村学也放了农假,苏云朵建议苏诚志出去会会客,也好开拓一下视野。
苏诚志却摇头表示并不愿意出去走动,倒是与孙宏飞和在葛山村待了小半个月又消失了一个多月前几日又突然出现在葛山村的陆瑾康聊得不亦乐乎。
苏云朵无奈摇头叹息只得随了苏诚志心意。
自从心里生出对苏诚志当官的否认心思,苏云朵对苏诚志的期望值明显下降。
既然对苏诚志入仕少了些期待,心态自然也就平衡了许多,也许这样悠然的日子更适合苏诚志和宁氏,再想想现在这样的生活其实也不错。
只是一想起宁忠平私下告诉她的那些事,总觉得这样的日子并不能长久。
京城那个苏家居然与镇国公府有关,那个连苏诚志都从来不曾见过一面的嫡母居然是镇国公嫡亲的妹妹,也就是陆瑾康的姑祖母。
如此一来也许陆瑾康再次光临葛山村就没那么简单了,虽然至今不见陆瑾康有什么动作。
苏云朵眯着眼睛扫了眼坐在树荫下与孙宏飞和苏诚志闲聊的陆瑾康,却正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心头不由微微一窒,陆瑾康的目光突然让她觉得有些莫名的心悸感。
正在苏云朵准备避开的时候,陆瑾康突然对着她挑了挑眉,随即脸上绽开笑容。
俊帅少年郎脸上的笑容犹如怒放的罂粟花,让苏云朵的脑海里突然跳出“风姿卓约、丽质天然”这八个字,这个笑容不但闪花了苏云朵的眼,甚至还在她内心深处落下了一个淡淡的烙印,久久不去。
苏云朵觉得脸上像火烧似的烫人,站起来有些僵硬地转身离开顶着夏日的太阳往后院菜地走去,她得去菜地好好冷静冷静。
第167章 玉佩
看着苏云朵有些狼狈地背影,陆瑾康觉得自己终于扳回了一城,心里也有些得意又有些好笑,原来这丫头也有害羞的时候,不过她这害羞的模样丝毫不像京城那些大家闺秀令人恶心,反而招得他有一种心痒痒的感觉,好想再逗逗她该怎么破?!
不过陆瑾康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跟去后院撩拨苏云朵一二的打算,虽然他并没有见识过苏云朵的彪悍,却知道这是只藏着利爪的小野猫,轻易还是别去招惹她,好歹她是姑祖母名义上的孙女,虽然还没相认!
这段时间陆瑾康并没有一直都留在葛山村,他先在葛山村待了十日左右,待圣上和镇国公给老大夫的贺礼到达葛山村并分别安置妥当,才带着护卫离开葛山村。
苏云朵以为他离开葛山村就回京城去了,直到某日从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轰隆声而老天却万里无云,苏云朵才从老大夫那里得知,在燕山某个深处,陆瑾康作为当今圣上的特使正监管着硝石矿的开发,她还从老大夫那里得知陆瑾康曾经想要让矿石从葛山村这边拉出山。
“为何又不从这边矿了呢?”苏云朵好奇地问过老大夫。
“你愿意?”老大夫默默也看着苏云朵反问道。
好吧,若矿石真从这边出山,别说是老大夫的神泉山庄不得安宁,小神医谷也会成泡影,她的药材种植大业自然也难以为继。
虽然老大夫没有明说,苏云朵已然通了窍。
说遗憾,也许有点,不过苏云朵的心里更多的是感激。
当然苏云朵觉得这件事还是捂在心里别张扬为好,若让村民知晓葛山村失去了一个可以马上致富的机会,只怕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葛山村目前还太穷,若矿场的进出口开在葛山村,自然能够带动葛山村的经济发展,可是这样一来葛山村就再也不是葛山村了,那样的致富和发展机会不过只是短期的效应,从长远而言立足本地发展种植业才是对葛山村最有利的。
陆瑾康这次回到葛山村,却是专门为了苏诚志而来。
陆瑾康在得知苏诚志的身世,特地给京城写了封信,信中介绍了苏诚志的身世暴露的经过,自然少不得说说苏诚志与老苏家的纠葛,还有苏诚志亲爹的名讳和生平,苏诚志的生辰八字,苏诚志逃难的经历……
另外加上苏诚志和苏云朵姐弟几个的画像,这封信在两个月前送往京城。
前几日京城的回信送到了陆瑾康的手里,虽然京城方面已经九成九确定苏诚志就是三十年前北地知府苏远明的庶子,可是依然希望陆瑾康能够想办法给玉佩拓个模子或者也与人一样画个像送回京城。
当然如果能够直接将这一家人送去京城是最好不过的事。
陆瑾康与老大夫还有宁忠平再三商量,觉得还是先瞒着苏诚志,想办法将苏诚志藏着当传家宝的那块玉佩拿出来给陆瑾康看上几眼,以他的记忆力和画质,必能将玉佩画出个七七八八,只要见过这块玉佩的人自能认出来。
这几日陆瑾康也好,宁忠平也好,都在想着法子希望能够在不动声色之中让苏诚志主动拿出玉佩来让大家观赏。
陆瑾康此行的目的,宁忠平已经透露给了苏云朵,苏云朵十分赞同先将此事瞒着苏诚志和宁氏,一来是苏云朵并不想在事情还没有完全确定之前让父母背上负担,二也是因为乡试在即,不想让苏诚志分心。
陆瑾康此行能不能见到被苏诚志细心收藏的玉佩,苏云朵抿了抿嘴表示自己还是别插手为好,免得引起苏诚志的疑心。
陆瑾康还真有两把刷子,无论是五书还是五经,陆瑾康似乎都能说出一二三来,有的观念甚至还很有新意,不过几日就将苏诚志聊得五体投地。
聊过四书五经,陆瑾康又将话题转向朝廷政事,聊的多是先帝执政时的得与失,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先帝时期发生的几场战乱,自然少不得要聊到二十多年前北地的那场令苏诚志的亲爹丧命的战乱。
那场战乱中不但令苏诚志与父系失去了联系,生他的亲娘也死与逃难的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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