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有个人爱你很久
二楼有专属的晾衣架,孟姝耳把脱了水的衣物一件件搭好晾晒, 她打开天窗, 午后的轻风吹来了草木枯萎败落的气味,鼻间也回荡着洗衣液和柔顺剂的味道, 都是清新又好闻的。
搭好衣服后,她提前帮安宁收拾了间客房出来。
她不知道安宁会在这里住多久, 可能在正式入职前找到房子就搬出去了。
可能房子不太好找, 会留下长住个十天半个月的。
还有可能,住进来后她就不需要再搬走了,该走的是她孟姝耳。
想到这里, 孟姝耳也更不确定应许会不会真的这样做。
他们已朝夕相处了这么久, 他会不舍得吗?
其实他们已经算得上朋友了,对吗?
唉,不管他是否也这样想, 反正她随遇而安了。
安宁想来就来吧, 孟父口头禅总说来了就是客,今天她也这样对待安宁, 她不会小气,更不会心胸狭隘,她一直都是温和而纯良的人。
安宁的妈妈是半个小时前才打来电话的, 门铃响起来的时候, 孟姝耳还奇怪她们怎么来的这么快,她小跑着过去开门,眼前见到的是黄小蕾。
这姑娘上门来找过应许两次, 每一次留给孟姝耳的印象都很不好,又娇纵又没礼貌的。
她可有好一段时间没出现过了,孟姝耳都差点忘记这个人了。
黄小蕾眼眶红红的,好像刚哭过。
“应许哥哥呢?”她问孟姝耳。
孟姝耳很不喜欢她,每次见面也不会给她多好的态度,这回见她哭得惨兮兮的,像遇到了什么伤心事,孟姝耳的同理心泛滥起来,语气不自觉地都变得关切了。
“他在里面。”担心应许又像以前一样不好好招待人家,她还扭头冲应许喊:“应许,黄小蕾来了。”
黄小蕾一如既往地没有礼貌,鞋也不换就进了屋,对着应许一张口,嗓子里就出现了哭腔:“应许哥哥……”
孟姝耳没去打扰他们,跑到阳台浇花。
屋里,两人的谈话还是被她听到了一些。
原来黄小蕾父母准备送她出国留学,但是她不愿意,跟家人抗争了很久都没用,刚刚又在家里和家人吵了一架,所以跑来应许这儿寻找安慰了。
黄小蕾说得委委屈屈,应许大多时候都在沉默地听着。
对他的这个小青梅,真遇上事儿的时候应许也没再像以往那样不近人情。
“你父母是在为你的将来考虑,如果不出国念书你准备做什么?”应许认真地说,“让你自己考你又考不上。”
黄小蕾抽泣的声音弱下来的。
她一定也明白自己来错地方了。
孟姝耳更加同情她了。
安静了会儿,应许说:“桌上有纸巾,擦擦鼻子。”
接着,黄小蕾大力擤鼻涕的声音就响起来了。
孟姝耳远远听着都有点嫌弃,但应许似乎一点也不介意黄小蕾这个粗鲁的行为。
他继续说:“听你爸妈的话,他们不会害你。”
黄小蕾:“可我真的不想出国,我到了美国一定会想家的,也会想你。”
“你想我做什么?”不用亲眼所见,孟姝耳就能想象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一定又拧起了又黑又浓的眉。
应许一直很明白黄小蕾对他的心思,黄小蕾比他小几岁,从她初中起就喜欢像橡皮糖一样粘着他,但其实她到底对他是怎样的喜欢,她傻乎乎的,可能连自己都搞不清楚。
后头应许的声音里多了点语重心长,认真规劝黄小蕾道:“你现在还小,但拜托现实一点,我都要结婚了,你还胡思乱想什么?”
孟姝耳蹲在地上拨弄她养的花花草草,忍不住往上翻了翻眼睛。
又拿她当幌子了,说得头头是道,跟真的一样。
黄小蕾难过地说:“你不是不喜欢孟姝耳吗?我听李贺臣说,你喜欢的是她的堂妹。”
孟姝耳支起耳朵听。
但是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应许的答话。
就在这个时候,门铃又响了。
这次来的就是孟安宁母女了。
孟姝耳开门迎她们进来,两人把两个行李箱提进房门,林桂琴一来就是热火朝天的:“哎呀!佘山这边的环境真好,跟个大公园似的,还到处都是别墅,姝耳啊,小许呢?”
“应许,他在……”孟姝耳转身朝后指了下,发现黄小蕾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了她身后,她的手指差点戳到她脸上,被吓了一跳。
黄小蕾直勾勾地盯着林桂琴和孟安宁,问:“你们谁啊?”
她话中的敌意很明显,林桂琴皱了下眉,看向孟姝耳也问:“姝耳,这姑娘是谁啊?你和小许的朋友吗?”
孟安宁也目光不满地上下打量着黄小蕾。
孟姝耳介绍道:“这是……”
黄小蕾抢在她前面开口了:“我是谁不重要,我现在在问你们是谁。”她瞥了眼她们脚旁的行李,又问:“你们打算来干嘛?带这么多大包小包,当这里是旅馆吗?”
“哎,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也太没礼貌了!”
林桂琴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挽起袖子就要和黄小蕾好好理论,应许及时走过来说:“阿姨,这是我爸妈朋友的女儿,过来玩的,她年纪小,您别跟她一般见识。”
然后他严肃对黄小蕾说:“蕾蕾,道歉。”
黄小蕾很听他的话,磨磨蹭蹭地说了声“对不起啦”,还额外赠送一个白眼儿,不服气地走开了。
知道了黄小蕾的身份,林桂琴不满的眼神顿时变得宽容下来。
应家家大业大,能和应许爸妈做朋友的家庭一定也来头不小,林桂琴又变得乐呵呵的了,对黄小蕾的冒犯一点也不介意。
应许把她们母女请到了客厅,孟姝耳去倒茶,黄小蕾独自在餐桌前玩手机,孟姝耳路过她身边的时候突然被叫住:“喂,那两个女的是什么人啊?”
刚才她听到孟安宁叫孟姝耳姐了,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就此更加感兴趣,非要清清楚楚地问个究竟。
孟姝耳脚步不停地走进料理台内,反问她:“你叫谁喂?谁是喂?这里有人叫喂吗?”
黄小蕾愣了下,只好改口:“孟姝耳……姝耳姐!行了吧?”
这样顺耳多了,孟姝耳终于肯回答她:“我堂妹和堂妹的妈,怎么了?”
“她就是那个孟安宁?”
孟姝耳点点头,端着泡好的茶返回客厅。
孟安宁站起来双手接过茶杯,温柔如水地说:“姐,我来吧。”
孟姝耳把手头的东西交给她,顺势瞄了眼应许。
终于又见到他喜欢的人了,还是在自己家里,他心里一定很高兴吧。
不过暂时看不出他的心情和想法,坐在那儿,客客气气地跟安宁妈还有安宁说话,这会儿他到底在想什么呢?孟姝耳非常想知道。
那边黄小蕾听来听去,得出了他们谈话中的关键。
一,孟安宁决定留在上海了。
二,孟安宁的工作是托应许找的。
三,孟安宁在接下来的日子,要借住在应许的家里。
并且女人最懂女人,她远远地冷眼一瞧,就明白了孟安宁究竟是何货色,又是打着什么样的心思。
孟姝耳无意和她对视上,发现黄小蕾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她正觉得莫名其妙,又见她叹了口气,起身往这边过来了。
“你们要在这里住下?”黄小蕾站在茶几前看着安宁母女问道。
应许清楚她的性子,想提前阻止她口出狂言,就对她说:“时候不早了,你准备留下来吃饭还是回家去?”
难得黄小蕾没听他的,继续问林桂琴:“听你刚才话里的意思,是不是不着急租房子啊,打算让你女儿在人家家里常住?真当这里是旅馆了啊?”
孟安宁和林桂琴表情不太好看,但都没有说话。
在这种时候,按理说孟姝耳应该适当替二婶和堂妹解解围,但她选择了沉默,并且很愿意听黄小蕾继续说下去。
黄小蕾说得没错,林桂琴的确图谋不轨,还说一套做一套。
电话里说得清清楚楚会尽快找房子,来了却话里话外地嫌上海房租贵,又说安宁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住不安全,大有让她先适应了工作再租房子住的打算。
孟姝耳作为一个孟家人,不方便太不近人情地把前来投奔的堂妹往外赶,应许这人又总是大大方方的,什么条件都接受(毕竟安宁也是他喜欢的人嘛),所以他们两个都没有拒绝林桂琴的意思。
可是是让安宁在他们家住下来是真的挺不方便的,孟姝耳很憋屈,又没法儿说什么,没想到,心里的这些话全叫黄小蕾说出来了。
竟然……有点解气。
“这位妹妹,我觉得你可能误会了。”孟安宁开口想解释,但完这一句后面却再没声了,因为黄小蕾说的并不假,她无从抵赖。
她妈妈就没她这么客气了,不高兴地冲黄小蕾说:“你这姑娘怎么回事?我女儿只是在这里借住几天,我们是姝耳的亲戚,难道在亲戚家歇歇脚还要看你这一个外人的脸色?你也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黄小蕾立即就口舌麻溜地顶回去了:“我没把自己当外人,但你们也是更不把自己当外人啊!是亲戚就了不起了?是亲戚就可以随便麻烦别人了?哦,是不是没钱住宾馆啊?要不我借你们点儿?”
孟姝耳不管这些,应许可不会由着黄小蕾胡闹,他皱起眉,很严肃地叫了声黄小蕾的名字。
不过这小孩被她爸妈宠地天不怕地不怕,该怎样还怎样,根本不听他的。
孟安宁悄悄看了眼应许,她的脸已烧得通红,同时她妈妈生气地抬手指了指黄小蕾,提高嗓门儿说:“你怎么说话的,这里是小许的家!轮的到你指手画脚?”
黄小蕾嘴皮子溜得像滑冰场,吵架完全不需要打草稿,伶牙俐齿地回怼过去:“原来你还知道这是谁的家啊,那你怎么回事?那你和你女儿就可以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了?”
“黄小蕾,你说够了没?说够了就马上给我出去!”应许站起来,手掌箍住黄小蕾的胳膊想把她拉走。
孟姝耳安安静静地看着他愠怒的模样。
这才是他真正发火的样子,相比下来,以前的那些臭脾气都是小儿科。
他这么一生气起来和平常人不太一样,脸上没什么怒火,但整个人都散发强烈的冷意,气场很强,但凡长眼的都不敢再上前招惹。
那这下孟姝耳就更不愿掺和进去,她看了眼安宁,对方难堪地咬着唇瓣,眼角已经红起来了。
虽然自己是安宁的姐姐,但她还是觉得,这些都是安宁应得的。
孟姝耳的脾气太温和了,给这对母女产生不了威胁,对待她们最好的方式是以暴制暴,这一点,没礼貌的黄小蕾是专家。
再看回黄小蕾,现在她又把箭头转向应许身上,正有条有理地对他说着:“应许哥,我知道有些事应该看透不说透,但今天就是忍不了必须要说,话说难道你就看不出来吗?这一老一小两个人明显就是冲着你来的啊,他们就是看孟姝耳好欺负,又仗着自己是亲戚,不远千里地过来挖墙脚来了,你可不能引狼入室啊!!!”说完又睨着着孟安宁讥讽道:“哼,长得还没孟姝耳一半好看,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
啊!
孟姝耳真的非常非常想给黄小蕾点个赞,甚至还想抱抱她,亲亲她。
与她舒畅的心情完全不同,林桂琴母女丑陋的心事被粗暴地扒开展露了,母女俩都是一脸无地自容,看看孟姝耳,再看看应许,尴尬的样子就像小偷被扒光衣服赤.裸裸地扔到了街头。
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应许此时的表情,听到自己喜欢了五年的人被这样挖苦嘲讽,他一定连掐死黄小蕾的心情都有了。
但谁叫这黄小蕾是个女孩,又是从小跟在他身后长大的妹妹,对她,应许束手无策,只能活生生被气得不轻。
林桂琴哪儿受得了这种气她再也坐不住了,猛地站起来指着黄小蕾大叫道:“你这小王八蛋!有娘生没娘教的东西!看我今天不撕烂你的嘴!”
黄小蕾仰着脖子跟她吵:“你撕啊,你撕啊!你敢动我一下,我爸弄死你全家!”
林桂琴重重地坐回沙发上,没有心脏病也快被气出心脏病了,她浑身颤抖,不停呼哧呼哧喘粗气,像头燥热天气里的水牛。
可能应许也是第一次亲身经历女人撕X的场合,他竟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尤其这边孟安宁又开始小声抽泣了起来,他身形定在那里,三个女人一台戏,彻底把他给整懵了。
事到如今,孟姝耳没有道理再安静如鸡地看戏了,再怎么说,就算不是亲戚也不便对此坐视不理啊,可是该怎样适当地停止这场战局呢?
孟姝耳思索了一会儿,轻咳一声,弱弱地对这僵持中的四人开口说道:“先别吵了吧,厨房里有我做的大白兔奶茶,你们……喝吗?”
第27章 有个人爱你很久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孟姝耳只是想随便找句什么话说,以此叫停这场硝烟, 这话是真的无厘头, 但也是真的挺管用,接下来就没人挑头继续吵了。
当然没有人愿意喝什么奶茶, 林桂琴和孟安宁倒戈卸甲地离开了老洋房。
房子里清净下来时,黄小蕾面对着应许才终于又感到害怕了, 也要撤了。
孟姝耳拦住她, 非得装了一杯奶茶让她带走。
黄小蕾抱着杯子小声说了声谢谢,最后看一眼应许的脸色,灰头土脑地回家了。
人走完了, 孟姝耳从桌子底下把瑟瑟发抖的雷诺抱住来安抚, 担心地冲应许说:“吓着雷诺了。”
应许闭着眼瘫坐在沙发上。
“也吓着我了。”他筋疲力尽地说。
*
到晚上的时候,孟姝耳犹豫着要不要把今天的事告诉她妈妈,但是不用她说, 孟母就提前知道了。
林桂琴是个很喜欢倾诉的人, 家长里短的都喜欢往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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