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虚怀垂下眼,“我天生分不清红色和绿色,他们骗我戴了十几年的绿帽子。”
苍凛:“……”
回忆起此事,虚怀又气又难堪。
“我原本是四大家族顾家的人,与陆家,叶家一样,都是修仙大家族。在我十八岁那年,与叶家姑娘结为了道侣,可她却背着我跟陆家的男人搞在了一起,给我戴了十几年的绿帽子!更可气的是,我平日里戴的那顶帽子,正好是绿色的,他们却骗我说是红色,还说红红火火,长长久久!”
苍凛:“……”他摸了摸虚怀的头。
“世间没有哪个男人能忍受这种羞辱和背叛!后来我杀到陆家报仇,叶陆两家联手,那夜我顾家上下三千多人,死于叶家的凤莲业火,而那朵凤莲是神界一位仙君赏给他们的。他们用凤莲业火灭我顾家满门时,还问我,业火是红色还是绿色的?”
“我后来伤了眼睛,看什么都是绿色的!”说到这,虚怀疯狂地捶打地面,“我恨神界,恨透了那些虚伪的修仙之人!我恨这个绿色世界!我要毁掉这个绿油油的世界!!!”
苍凛捏了捏眉心,垂下眼:“本君非常同情你,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该笑,但本君……”
虚怀猛地抬头瞪着他,苍凛立马收了眼中的笑意,一脸肃穆,目光淡淡地平视前方。
“我寿元将近,修到现在才合体七阶,已经等不到飞升了。即便飞升,我去了神界后,凭一己之力,也无法摧毁神界!所以……”
苍凛接上他的话:“所以你与青羽魔合作,放出了云枯,本想指望云枯去摧毁神界。结果云枯出来后,修为已大不如从前,你眼看指望不上,恰在此时,我那狗徒弟跟你的师侄在一起了,于是你便将注意打到了我徒弟身上。”
虚怀没说话,等于默认了。
苍凛又道:“你求你师父把魔疯子放了出来,牵绊住我,而云枯,我只能让山疏去追。可那狗东西为了女人,修为大跌,与云枯交手,拼尽全力虽不至于丧命,但有九成几率会中毒,这时候,你师侄唐音为了救我的徒弟,不惜一切也会为他去寻药。”
虚怀抬起头,看着苍凛笑道:“不愧是当年叱咤三界的大皇子,一点就透。”
苍凛手一伸,掌心上有颗白色丹药:“你师父已经把真正的解药给我了。让那狗东西误会,激怒他,最后逼他杀上神界,这才是你最终的目的吧。”
“对,我的目的就是利用他去捣毁神界。”
苍凛冷冷地勾唇:“你太看得起他了。”
虚怀:“能吸收八寒炼狱的魔火近两千年,岂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他若有心,别说神界,踏平三界都不在话下。当然,前辈您也有这个能力,只不过……您到底是神界之人,念着旧情,怕是狠不下心,下不了狠手。可山疏老祖不一样,他除了满脑子风花雪月这个弱点,杀人剐皮从不手软,我相信他的能力。况且……”
他话没说完,苍凛眼眸一沉,手一抓,再次把他收了起来,随手设下禁制后,他站起身抖了抖衣袍。
“出来吧。”
在他后面出现一个白衣男子,摇扇叹息道:“唉,苍凛兄你真要如此吗?”
苍凛不说话,白衣男子又道,“你这样,不怕伤了你徒弟的心?”
苍凛眯眼:“他是该磨练磨练了,正好也试试那女修对他是不是一片真心。”
白衣男子摇头:“男女之情,是不能试的,也最经不起试探。”
苍凛勾唇讥笑道:“若经得住考验,是他的福分,若经不住考验,也好早点断了他的念头。倘若那女修去了神界还能扛得住诱.惑,那就真是他的福气。”
白衣男子叹道:“你这样……唉,苍凛兄你太精于算计,迟早会在情.事上栽跟头的。”
“呵,笑话!”苍凛一脸不屑,“你们所有人栽完,老子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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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老祖3
唐音回到了凤天宗, 其实她回来也没什么事, 除了山疏外, 她没有重要的人。不过因为和叶南一起被抓, 二人共患难过, 倒是建立了难兄难妹之情。
她回来后,先去看了叶南,之后又去见了松君跟归羽。最后回到自己洞府内, 从储物戒里翻出狼皮,然后坐下来缝制小马甲。
还有两天, 她就要离开这里了,说起来,她来到这里后, 在凤天宗呆的时间并不长。大部分时间,都是和山疏在外面浪。
一想到山疏,她心口隐隐发疼,不敢去想他现在正经受着的惨痛折磨。一个不留神,绣针刺入指头, 血珠子冒了出来。
还有两天,她就能飞升去神界为他找解药了。若能找回来解了他的毒, 从此他们逍遥天地间, 若找不回来,找不回来的话……她相信山疏的师父不会看着他去死的。
而他一开始可能会恨自己,时间一久,也就慢慢淡忘了。
两日后, 凤天宗,红叶峰山顶上。
唐音从早上起,就坐在这里等待着了,宗门内其他人也都知道,今天夜里,掌门真人的徒弟要飞升了。于是内门弟子们,比唐音还早,天不亮就围在了红叶峰四周,等着看她飞升。
飞升啊,飞升神界啊,对他们这些低阶修士来说,是遥遥无期遥不可及的存在。
松君真人的心情很复杂,他这个做师父的都还没飞升,年仅二十来岁的小徒弟倒是快要飞升了。内心酸归酸,他还是很高兴,一来是真心为唐音高兴,二来,唐音飞升他面子也有光。
而魔族那边,两日前,山疏体内的毒就解了,只不过他自己暂时还不知道。
在唐音离开后,苍凛回到炎魔宗,山疏立马央求他替自己把体内的毒压制住。
苍凛把解药递给他:“这个吃下去,能暂时压制几日,让你看上去就像没中毒一样。”他上前在山疏胸前拍了拍,“压制完毒后,好好捯饬一下,洗得干干净净,穿得体体面面地去见她,你看看你最近……屋里一片狼藉,闻着都恶心。”
山疏伸手接过丹药,垂着眼皮痞气地笑道:“恶心什么,这不就是正常的男人味儿么。”随后又不怕死地问了句,“师父您当年血气方刚正值青春,咳……夜深人静,独身一人……难道就没有孤枕难眠心猿意马的时候?”
苍凛一脸冷漠,目视前方:“为师向来清心寡欲,心中只有苍生大业,男女之情于我只是过眼云烟。”
“呵。”山疏轻笑了声,仰头一口吞了解药,舔舔唇,“哄鬼呢。”
喜不喜欢女人另当别论,男人正常的反应这是躲不过的。
吞下解药后,身体内的痒意立刻消失,然后他整个人像被掏空了般,虚得额头直冒冷汗,连手都微微发颤。
苍凛食指在他眉心一点,随即又递给他一颗褐色的丹药:“这是补肾益气的,你看看你那副鬼样子。”说完,一脸嫌弃地走了。
“谢了,老头。”他手一扬,随即又喊道,“老头子,是不是你让她去为我找解药的?”
苍凛身形一顿:“不是。两日后的夜里,她即将飞升。”这次说完,压根不给山疏再次问话的机会,直接闪身消失。
*
山疏在魔族静心调养了两日,一大早他便在殿内沐浴焚香,清冷的松香萦绕在周身,洗漱完,在承郁跟白录的伺候下,他穿戴整齐,坐着轿子飞去了凤天宗。
当他到的时候,正是午日,太阳照得红叶峰上像是被染了血。
唐音盘腿坐在山巅的一块大石上,掌心握着膝盖,脊背挺直,一头青丝挽成道髻束于脑后。
突然有人喊了句:“魔族有人来了。”
另一人惊呼:“靠,排场还挺大!”
唐音脊背一颤,并未转身。
只见浩浩荡荡来了一群魔修,分成左右两列,白录打头阵,踩着剑以“一人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带领着一众魔修正朝红叶峰飞来,承郁断后,坐在变大后的扇面上跟在最后头。被他们围在中间的,是一顶黑纱轿子,轻纱飘荡,隐约可见里面坐着一位惊为天人的男子。
魔音入耳,冷风阵阵。
在他们快要接近红叶峰时,凤天宗一众围观弟子自发地组成大阵拦住他们。松君就坐在唐音不远处为她护法,手上端着青花大茶缸,一派悠闲地抿了口茶,呸一声吐掉茶叶沫。
白录和承郁,一左一右为中间的黑纱轿保驾护航。
待黑色蟠龙轿落于峰顶上,纱帘无风自动,缓缓掀开。
山疏面带微笑地弯身从轿子里走出来,嗓音低醇地喊了声:“小唐。”
唐音终究是没能扛得住,缓缓转过了身。眼中一亮,连心都跟着亮了起来。
只见往日里不羁浪荡的“少年”,今日却格外正经,玉冠束发,广袖博带,气度非凡。
山疏提起衣摆缓步上前,脸上虽然带着笑,可眼底却一片寒凉:“你可知,你的修为是强行被输送进去的,今日飞升,你很大可能捱不过雷劫,会灰飞烟灭。”
唐音淡笑:“即便是自己修上去的,也是要遭受雷劫的,难道因为自己亲自修炼的,就不用受雷劫了吗?”
“我问你,你飞升是为了替我寻解药吗?”
唐音不答反问:“我若说是,你会怎样?”
“我拼了命也会阻拦你。”
她又问:“倘若不是呢?”
山疏:“我依旧会阻拦你,因为你这身修为毫无根基,即便你捱过了雷劫,去了神界你很大可能活不下来。”
唐音冷笑:“还真是痴情呢,都这种时候了,不忘替我着想。可你未免太自作多情了,我压根就不想领你的情,甚至厌恶你!”
“老头子虽然没和我说,但我知道,你突然间飞升,肯定是为了我去神界寻解药。”
“你知道什么你知道,滚!”
“小唐……”山疏提步就要上台阶,突然胸口挨了一道掌力,整个人摔在了地上,他嘴角溢出一丝血,抬头舔了下唇瓣,“小唐,不要飞升,起码不能是现在。待你自己稳扎稳打的修炼,修为真正达到后,你若要走,我绝不缠着你。”
“少在那演痴情,我想什么时候飞升就什么时候飞升,我的人生用得着你安排?”
山疏站起身还要准备再上,唐音扬手一挥又是一掌,直接把他震飞了出去,砰一声摔在地上。
“老祖。”
“老祖。”
白录跟承郁两人,一左一右跑上来,把山疏扶起来。
“老祖,您没事吧。”白录担忧地看着他,恶狠狠地瞪了眼唐音,“你这个女人真是无情!老祖对你那么上心,你竟然……”
“自古仙魔不两立,我从来也没说过对你们老祖有别的情感,是他自作多情一厢情愿。呵,从头到尾,我都只是在利用他罢了,谁让他蠢呢?”看了眼仍旧面带微笑的山疏,唐音深吸口气,最后强忍着心痛,飞身下来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然后捏着他下巴,传音给他,“难怪你一直隐瞒身世不愿意说出真相,听说你国破家亡后,被人当做过玩物,呵,真脏。”
山疏一把掐住她脖子,眼中迸发出戾气,周身浓浓的魔气萦绕。
唐音握住他手腕,看似很轻松,实则用尽了全身功力才把他的手掰开。
她似乎嫌刺激得不够,继续讽刺:“难怪你满口骚话,张嘴就来,原来是有亲身经验的。”
山疏低垂着眼,忽地笑了:“好,很好。”
他抬起头时,眸子猩红,眼底一片死寂,手一伸,化出魔缨枪。
“老祖,不可!”承郁及时出声阻止,“老祖,唐音已经大乘五阶,而您……不可冲动。”
两方对峙了一下午,天光将暗,当最后一抹晚霞被乌云遮住时,轰隆一声,滚滚云雷翻腾着碾压而来。
山疏手握黑色的长.枪,眼中血色褪去,看向唐音时,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头顶的雷还在响,越来越大声。他站在台阶下,仿若站在一座孤岛上,茫茫大海,无一人作伴。
又仿佛,回到了一千多年前的那个雨夜。
他杀了二皇子和他的母亲后,浑身是血地逃出皇宫,在大雨倾盆的夜里,他缩在郊外的桥洞下,血水混合着雨水流了一地。恰好当时苍凛路过,朝他伸出了手。
云雷越聚越密,最后汇聚成一团青紫色的云雷漩涡,“咔嚓”一声剧响,劈在了唐音头上。
雷云声让山疏反应过来,他快速朝着结界扑过去,却被反弹了回来。
“小唐!小唐!”山疏拍打着淡蓝色的结界壁,“小唐……”
唐音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耳边只有轰隆隆的雷声。
第三波云雷漩涡打下来时,她坐在山巅之上摇摇欲坠,噗的下吐出口血。
她知道苍凛有办法救山疏,之所以配合虚怀,不过是为了考验她,考验她对山疏的在乎程度,考验她去了神界后能不能经受得住诱.惑。她知道,她都知道的……可她还是要去,她不是为了向他们证明什么,只是为了告诉他们,她自己的男人,她拼尽一切也会去救他。
所以这份解药,无论如何,她都得去神界拿回来。哪怕最后山疏怪她,把她拿来的解药扔在地上踩,她还是要去。
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后,一直是山疏在护着她,若非有山疏这个大外挂,她早就被陆吾跟陌双弄死了。她欠他的……
是,她可以不用去飞升神界,就算她不去,苍凛也会想办法救山疏。那她又算什么呢?在山疏危难时刻,她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不做,就哭哭啼啼守在床前给他撸两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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