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孟庭正在看书,他当然是要在卧室里等着韩嫣了,便拿本书打发时间。
但心里都在想着待会儿要发生的事,书自然是看不进去的。这么半天了,书还摊开在最开始的页面。
听见韩嫣进来的声音,孟庭转头去看。
韩嫣并不知自己此刻的样子有多媚人,以至于当孟庭手里的书狠狠一抖,韩嫣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人看她看呆了。
孟庭是真的看呆了,这当口只觉头脑一轰,万种思绪蒸发殆尽。
手里的书歪了,满眼都是令人窒息的美艳。
她穿着单薄的寝衣,领口微开,隐隐可见奶白的皮肤和美好的锁骨形状。锁骨上还沾着水珠,正巧被烛火照出一点晶莹。
黑鸦鸦的长发披在脑后,有些许湿润的发丝沾在脸旁。那张小脸红扑扑的,隐带着羞涩的躁动。
她走过来时,宽松的寝衣晃悠悠的,掩不住完美有致的身材。两条小腿在摇摆的寝衣下时隐时现,时而露出纤细白嫩的脚踝。
孟庭只觉口干舌燥。
明明是风流艳烈的美人,一朝洗尽铅华,带着点不安和跃跃欲试朝他而来,就仿佛是耀眼的骄阳忽而隐入薄薄云后。
不再那么咄咄逼人,而是恰到好处的琼艳。
一股热气攫住了孟庭的四肢百骸,他仿若陷入嫣媚的梦境里,出不来了。
震惊于韩嫣的美,也无奈于自己成了个被美色所迷的俗人。
韩嫣发现孟庭惊呆,心中顿生一种虚荣心。想想这人在外一副禁欲的模样,在家还不是被娘子迷得腿软。
倒是孟庭手里那本书,快要掉了?韩嫣快步过去把书扶正,道:“头一次见你拿不住书!”
孟庭心里一抽,有种出丑被韩嫣捉个正着的窘迫感。
他转身去把书放桌子上。
韩嫣又跟着过来,把手伸向孟庭:“我用玫瑰花沐浴了,你闻闻香不香?”
孟庭转过身时,一张脸冷的像是棺材板:“我去沐浴。”
韩嫣:“……哦。”
怎么觉得这人是抵不住她的美色,落荒而逃了呢?
不过落荒而逃还一副冷脸,这人还真是……也就她能忍得了这样的!
韩嫣嘟嘟嘴,去床上坐着等孟庭,顺便把藏在床褥下的《白鹿青崖》拿出来继续看。
这时候突然瞄到床头小桌上摆了几碟零嘴儿,俨然是孟庭在她沐浴的那会儿,专程给她备下的。
韩嫣心里顿时生了种甜味,也不腹诽孟庭了。
看了会儿诗,孟庭回来了。
韩嫣快速把《白鹿青崖》藏好。
孟庭也已换了干净的寝衣,衣衫松松垮垮搭在身上,满头长发披在脑后。
这样的孟庭看起来很家常,不再像白日里那般充满一种方正的规矩感。
此刻的他显得很是写意。
韩嫣无端就联想到孟庭下聘那日,聘礼里尹词的霜天画卷。画卷里的孟庭清冷而写意,就似现在这样。
孟庭将门关好,向韩嫣走来。
随着他一步步靠近,韩嫣的心越发跳的厉害。
好紧张,好期待!
孟庭的心情和韩嫣差不多,这毕竟是他们在清醒状态下的第一次,心情自然是格外不同的。
淡定如孟庭,这会儿也有点不知所措。
身子带着稍许僵硬,坐在了床上,与韩嫣并排。
孟庭无声深吸一口气,侧过身子唤韩嫣:“嫣嫣。”
“孟郎。”韩嫣低笑着回,羞涩里还有几分顽皮。
“你头发真香。”她说。
孟庭上午洗过头发,因此方才就没洗。但他沐浴时在水里添了点佛手柑,那清新的味道便留在了头发上。
“你比较香。”孟庭回了这么一句,说完后就耳朵红了。
今晚他还真是有些表现失常。
韩嫣听了这话忍不住虚荣心又发作了,同时更羞。双颊染了红晕,韩嫣想着邹氏教过她的有关圆房的知识,她壮起胆子说:“孟郎,妾身为你宽衣吧。”
孟庭喉咙滚动:“好。”
韩嫣伸手去解孟庭的衣带,往日里她动作很麻利的,可这会儿却像是两手不听使唤。她拽了半天都没解开孟庭的衣带,还差点打了个死结。
这让韩嫣觉得又羞又窘,心里气鼓鼓。孟庭见状便自己解开了衣带,又安慰了韩嫣一句:“没事。”
他解开衣带的同时,忍耐力也已到极致。他忍不住轻轻搂过韩嫣,她的身子娇软馨香。他重温着回门那天搂着韩嫣时的惬意劲儿,又回忆起她来翰林院那天他抱着她亲吻时的触电感。
由着心底的渴望,孟庭低头,吻上韩嫣的唇。
她唇上都带着玫瑰香气,香气不依不饶的缠上他。孟庭忍不住加深这个吻,韩嫣轻哼着张开小口,不曾体会过的甜美滋味让韩嫣的脑子变得晕晕的。
拥吻间她被孟庭推倒在床上,他的吻不断落下。
难以言说的滋味涌入韩嫣脑海,暖暖的,甜甜的,还有些让人沉迷其中的美好。
抬眼,对上的是孟庭深邃的眼眸。
她的大脑变得一通空白。
然后,主动抱住孟庭。
暗香浮动,脉脉低语。
弦月向西慢慢推移。
“孟郎~”
“孟郎~”
“孟郎~”
韩嫣一直在喊孟庭,迷迷糊糊中,自己倒是变得黏人的很。
“孟郎,我好累。”
“好,那就休息吧。”
“孟郎,我其实也不是那么累啦~”
孟庭心里忽然冒出一句台词,似乎是他某次不小心在韩嫣的话本里看到的:
——喔,你这磨人的小妖女!
清晨。
不知周围哪户人家,传来咕咕鸡啼。
孟庭轻轻提了提凌乱的寝被,望着怀里的韩嫣。
她还睡得沉,发丝和他的绕在一起。唇色嫣红,酡颜如薄醉。羊奶般的雪肤上洒落着点点斑驳,记录着昨夜的种种美妙。一截雪藕似的白润肩膀露在被子外,那只小手在被下轻轻搂着孟庭。
金色的阳光落在她的睫毛,似金色的蝴蝶停驻于她的眼眸,甜美而恬静。
她像是一支收去所有利刺的红玫瑰,艳得灼人,又乖顺可人。
看见她眼角有泪水残留,孟庭情不自禁凑上唇,小心将泪珠吻去。
如蜻蜓点水般吻罢,孟庭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不禁无奈浅笑。
成了真夫妻了,到底是多了点微妙的不同,竟是身体不由自主就做出了亲昵宠爱的举动。
不过,看着韩嫣眼角那一点泪痕,孟庭忽的心里一痒。
昨夜,他见到了韩嫣的另一面,就是……哭哭啼啼的那一面。
正想着,对上一双缓缓睁开的眼睛。
美眸惺忪,又清澈的像是打开了琉璃瓶,怔怔望向他。
四目相对。
然后,两人一起别开视线,一起脸红了。
韩嫣蓦地扬起小粉拳,捶在孟庭胸口:“都怪你!我腰酸死了!”
忽然被捶,孟庭不由发出一声闷哼。
被怀里美艳又委屈的娘子控诉,孟庭脸上原本的清冷之色都化去,覆盖上一层粉红的窘迫。
他费了极大的定力才稳住自己,声音紧绷,带着晨起时的沙哑:“对不起。”
第63章 画中仙
昨晚的韩嫣太磨人, 孟庭又是刚开荤, 难免要得狠了点。这会儿见韩嫣满脸羞愤的模样, 孟庭不由生出一种罪恶感。
他懊恼的皱眉, 是他不好。
他又说了一遍:“对不起。”
韩嫣哪里是真怪孟庭什么, 其实就是羞的。
身体的酸痛令她回忆起昨夜的种种。她起先还是青涩的, 待被孟庭带入了佳境,后面就变得缠人娇嗲起来,到最后还像个布娃娃似的连连低泣。
思及那样的自己, 能不羞臊么?
“不怪你啦。”韩嫣嘟了嘟嘴,说完后就窝进孟庭怀里。
她因为羞涩而不好意思直视孟庭,只能窝在孟庭怀里不看她。
孟庭的怀抱很烫,她也有些奇怪怎么男人比女人就能暖烫这么多。
韩嫣就这么抱着孟庭,靠在他怀里安静的调整心绪。
反正他们是夫妻。而且,她对他也是有好感的。
扭捏个什么?
不过一会儿她就调整好了, 想换个姿势,结果稍微一动就腰酸腿软隐隐作痛。
韩嫣忍不住发出“咝”的一声倒吸。
孟庭忙问:“怎么了?”
韩嫣抬眼, 怨念的看着孟庭。
孟庭……懂了。
他一时更为懊恼, 眉头皱得紧紧的。
“对不起。”他抚了抚韩嫣。
韩嫣嘟着嘴拖起长音:“我想喝猪骨汤——就是我们新婚第二天的时候, 娘让厨房熬的那个——”
那猪骨汤可是大补,就适合她这种刚经历初夜的女人。不过,熬猪骨汤很费时, 等猪骨汤熬好了, 也得大半个时辰后了吧?
不想孟庭说道:“昨晚我去沐浴前, 已和厨娘说了今早熬好猪骨汤。这会儿应是差不多了, 我去看看,给你端来。”
韩嫣微诧,不由眼中发亮望着孟庭。
这人实在实在是太贴心了!
孟庭小心松开韩嫣,起身替她掖好被子。
他披上衣服,去厨房。
韩嫣望着孟庭出去,然后捏住被子,稍稍掀起一角,看向身下的“元帕”。
她在昨晚上圆房前,在床褥上放了一张白色的帕子,算是元帕。
之所以放这么个帕子原因很简单,别的女子出嫁都应当有这个的,除了韩茹。自己新婚夜没有和孟庭圆房,弄了个假元帕,现在他们圆房了,就该有真的了吧。
反正假的用来做戏骗人,真的留着自己珍藏。
眼下瞄了眼元帕,看到了上头零星的印记,韩嫣拍了拍发烫的脸,害羞的钻进被窝里。
一会儿孟庭就回来了,带了新熬好的猪骨汤。
他在去取猪骨汤的时候还遇到了在府里散步的刘氏。刘氏一见孟庭来端猪骨汤,眼中顿时闪烁出惊喜。
孟庭正好趁机安抚刘氏的心,说道:“嫣嫣昨晚太累了,今天身子有些虚。”
刘氏是过来人,自然明白孟庭这话的意思。
刘氏嘴角都快扬到耳根子。
儿子儿媳这么努力,她很快就能抱上孙子了吧?
刘氏心里对孟庭和韩嫣的那点怀疑也烟消云散。
韩嫣闻到猪骨汤的味道就馋。
她想起身去喝,奈何身子骨跟被拆过一遍似的,动一动就难受的很。
她咬牙暗骂了声孟庭和自己,嚷道:“我可不可以就在床上喝?”
“好。”
孟庭立即搬了个小矮桌,就放在床头。韩嫣坐起身,孟庭又将猪骨汤放在了矮桌上。他亲自给韩嫣盛了一碗,韩嫣端起来,一手持着勺子,开始美美的喝汤。
只是她这会儿衣服还没穿呢,这么一动作,被子就滑落到堪堪遮住酥胸的位置。
于是从孟庭的角度看去,美人香肩白皙,散落暧昧的斑驳,胸口露出诱人的弧度。捧着那猪骨汤大快朵颐,汤汁染得红唇鲜艳欲滴。
孟庭……孟庭又快受不住了。
孟庭一张脸扳成墙砖,强说正题:“上午会来一位客人。”
韩嫣讶然仰脸:“我怎么不知道?”她可不记得有谁递拜帖说今天上午来的。
孟庭道:“他先前与我打了个招呼,没递拜帖,故你不知。”
韩嫣哼道:“谁这么没礼貌。”
“尹词。”
韩嫣一怔,顷刻反应过来:“画中仙?”
霜天画卷的开创者,孟庭在青州学府的同桌!
韩嫣脸上的不悦之色一扫而空。
尹词的怪脾气众所周知,他连皇族都不放在眼里,能专门来孟府做客已经是很给面子了。拜帖不拜帖的不重要。
反正像尹词那样惊才绝艳的人,做事高傲些也是正常的。
恃才傲物人之常情。
倒是孟庭也是才华横溢,居然那么平和低调。韩嫣不由多看了孟庭两眼。
“对了,尹词是来恭喜你升迁的吗?”
“是,亦是来恭喜我们成婚的。”孟庭道,“我们成婚那几天,尹词在闭关作画,我没扰他。”
还闭关……
“他那人脾气古怪,你别介意。”孟庭温声说,又道,“他会来为我们作上一幅画,算作贺礼。”
能得尹词亲自过府专程作画,怕是除了皇帝,就只有他们夫妻有这福气!皇帝还得是求着尹词作画,而他们夫妻却是被尹词主动找的。
正因知晓尹词的名声和霜天画卷的稀罕程度,韩嫣不免感到万分荣幸。
“好,他什么时候来?我们既然要入画,那就要打扮好。我给你选衣服!”
……
尹词到的时候,韩嫣和孟庭已经穿戴妥当了。
前些日子韩嫣去了集市,给孟庭新买了一批布料,做了新衣服。
如今孟庭的衣柜总算塞得满满的,韩嫣打扮孟庭的可发挥空间也很大。
她给孟庭选了件月白色的交领云袖衣衫,外披轻薄的纱氅;给自己选了件玫红色交领襦裙,裙上的花纹是几只俏皮的九尾白狐。
两个人一白一玫,一静一动,色彩冲突的效果极好。
韩嫣又给自己设计了一个好看的发髻,戴上在水一方的头饰。
孟庭墨发半束,如修竹般清冷挺拔,写意俊雅。
两个人腰间别着他们的定亲信物。韩嫣腰间是孟庭的白璧,孟庭腰间则是她的青色玉环。
倒是韩嫣早晨这一忙碌,又累的不行。
她一手扶着墙,一手撑着腰,还没走出房间就觉得举步维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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