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高度,也是韩攸无法再出力的了,这将是孟庭韩嫣两个人与汾阴公府的较量。
新帝除了提拔孟庭外,还给孟府一个正三品诰命夫人的爵位。
孟庭和韩嫣商量了下,打算把这个爵位给刘氏。
刘氏则将爵位推回给韩嫣。
照刘氏的话说就是:“我这身子,又不能出席那些宴会场合,哪能白担诰命夫人的爵位。嫣儿,这个爵位给你。以后你陪着庭儿出入名流之地,也能为我们孟家增加些底气。”
孟庭和韩嫣同意下来。
于是,韩嫣正式加封正三品诰命夫人。从爵位上来说,比韩茹低了一级,韩茹这个公爵家的世子妃算是从二品。
很快,新帝择了“祁临”二字为年号,众称“祁临帝”。
祁临帝也颁布了国丧的政令。
他将国丧定为三个月时长,在这三个月里,官宦百姓们可以议亲定亲,但不能敲锣打鼓的嫁娶。
政令落实下来,刘氏为刘静娴松了口气。她生怕国丧会影响刘静娴找婆家。
这日,孟庭的新官服被送来了。
孟晶清原本要拉着韩嫣一起看官服,但韩嫣却被刘氏叫走了。
韩嫣到了刘氏的房中,规矩大方向刘氏行了个礼:“娘,我来了,您找我是有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刘氏慈祥的笑了笑,向韩嫣伸手,“嫣儿,来,到我这儿坐着。”
“好。”韩嫣握住刘氏的手,坐到了刘氏的身边。
她双手覆在膝盖上,等待聆听刘氏的教诲。
却不想刘氏道:“嫣儿,你和庭儿成婚也快一年了。你别怪娘多嘴,娘就提醒你一下,你和庭儿也该考虑着早点抱孩子了。”
韩嫣一怔,不由在心里打鼓。她是去年春天嫁给孟庭的,在刘氏眼中,她和孟庭可不就是在一起快一年了吗?
韩嫣也记得他们圆房的时间,是去年八月初,到现在也有半年。
只是她和孟庭同房的次数不多,特别是最近几个月,孟庭忙得早出晚归,回来了倒头就睡。造孩子的机会实在不充裕。
韩嫣唯有向刘氏表示:“娘,我和孟郎有考虑的。娘不要担心,我们也在努力。”先稳住刘氏再说。
刘氏笑了笑,有些赧颜的叹道:“嫣儿,你也别太有压力,我就是心思重,总担心这担心那的。”
韩嫣连忙劝慰:“娘别这么说,其实我娘也是总担心我的。我觉得长辈对我的担心恰恰说明重视,娘说对不对?”
刘氏被韩嫣说的笑了,连连道:“对、对。”
刘氏闲来无事,接着就拉着韩嫣说了不少如何养儿的事情。韩嫣认真听着,算是提前学习。
韩嫣亦觉得,婆婆这么“未雨绸缪”,给了她一种明天就要临盆了的错觉。
婆媳两个聊完了,韩嫣离去。
孟晶清还在韩嫣的屋子里等着韩嫣。
韩嫣一到,孟晶清便露出笑容,唤道:“嫂子,你回来了!”
“嗯,久等啦晶清。”韩嫣笑靥如花,施施然走到床边坐下。
她和孟晶清两个,一人坐床头,一人坐床尾。
上次孟庭升为正五品翰林侍讲时,她们两个就摆弄玩赏起孟庭的新官服,五品官的官服和孟庭初为从六品官时的官服差别不大。而这次,新的正二品官服,则完全不同于之前的,这让韩嫣和孟晶清看得更加投入而开心。
依然是五件新裁制的衣服,朝服、祭服、公服、常服、燕服。
孟晶清已经将五件衣服依次平铺在床上。
其中,与之前孟庭所穿差别最大的,就是常服。
先前孟庭所着的常服,是天青色的,胸前的补子纹样是一只生机勃勃的白鹇。如今天青色变成了绯红色,白鹇变成了灵动轻巧的锦鸡。
锦鸡色彩斑斓,这补子也就显得极为华丽鲜艳。韩嫣的手指不由在锦鸡身上摸来摸去,刺绣走线细密,触手滑凉,线的材质和绣工都是一等一的好。
孟晶清则捧着公服上的腰带看来看去。
二品官的公服腰带,那可是犀牛角做的呢。
此次孟庭高升,孟祥依旧带着人放鞭炮庆祝。来孟府祝贺孟庭的人也比上次还要多。
翰林院的人也都来孟府了,温掌院一见着孟庭,先要行对上官之礼。孟庭赶紧把温掌院拦住了。
孟庭知恩图报,待温掌院极是恭敬,仿佛自己仍是下官似的。
韩嫣作为孟府的少夫人,都和孟庭一起迎接宾客。她不嫌辛苦。
听说,汾阴公府近来也是门庭若市,宾客们络绎不绝的上门祝贺、拉关系。
祁临帝一上台,官场上发生不少的变化。有人花团锦簇,有人黯然离场。一朝天子一朝臣,不过如是。
汾阴公没有再来孟府拜会,却是送了礼物来的。
韩嫣还记得上次汾阴公送给孟庭的“五蝠方砚”,那是个寓意不祥的砚台,被韩嫣丢后院假山上砸了。这回汾阴公倒没再送阴损的东西,只送了样很合适的厚礼。
孟庭也封了份分量相当的贺礼,回给汾阴公府。
两府间看起来礼尚往来,好似十分和平。
就这么忙碌热闹的又过了快一个月,忽然一道噩耗从韩府传来。
邹氏被开水烫伤了。
她是在倒开水时没拿稳盆子,被烫伤的。
韩嫣吓得赶紧回娘家去。
孟庭本想和韩嫣一道回去,然而孟庭新官上任,实在是忙得焦头烂额,压根请不出假。
孟庭只得备下些上好的药膏,让韩嫣带回韩府。
这日,韩嫣急匆匆的在韩府门口下车。
她抱着药膏,进了韩府,听见正厅里传出娘喊疼的声音。
韩嫣忙加快步子,进了正厅。入眼的画面就是韩攸在给邹氏抹药,邹氏疼的忍不住低低叫唤。
第110章 想生孩子
邹氏的伤有些严重, 面积很大,整个左手小臂上几乎全是烫伤。
韩嫣一眼看去,不由触目惊心。
邹氏和韩攸都没看见韩嫣。邹氏此刻坐在榻上, 将一个小方桌子摆在身侧,邹氏把小臂放在方桌上。韩攸坐在方桌另一侧,用手蘸着一钵莹白药膏,一点点的涂抹在邹氏的烫伤上。
那药膏一沾到伤口, 便带来冰凉的感觉。药膏舒缓了烫伤处那种火辣辣的炙热, 但也犹如冰凉的针般扎得伤口刺骨作痛。
“你轻点!”邹氏忍不住低呼。
韩攸动作变得更小心翼翼, 每每将指头落在邹氏伤口上,都带着试探性。他一边说:“娘子、娘子你忍忍啊, 就快抹完了。”
韩嫣走近,韩攸余光里望见她,不由转头看来。
韩攸一怔,吃惊道:“嫣儿, 你来了?怎么走路不声不响的。”
韩嫣道:“您怎么才发现我?”说罢就走近邹氏身边, 将孟庭备下的上好药膏放在了桌子上。
“娘怎么烫成这样?”近距离看邹氏的烫伤,更为触目惊心,韩嫣觉得心疼。
她向韩攸道:“爹, 您先歇一歇吧, 我给娘擦药!对了, 孟庭备了些上好的烫伤药膏, 让我带过来给娘用。孟庭说, 这药膏用了能恢复得快些。”
韩嫣说话间, 韩攸往旁边挪了挪,给韩嫣腾出个位置。
韩嫣坐在了邹氏对面,她用指头蘸了韩攸刚才用的药膏,继续给邹氏抹药。
邹氏依旧很疼,但是见着心爱的女儿这么体贴孝顺,邹氏纵是胳膊再疼,心里也是甜的。
邹氏忍着不再叫唤,笑着说:“还是嫣儿手劲儿好,不像你爹,快把我疼死了。”
韩攸老脸泛红,讪讪道:“为夫的错,为夫的错……”
不由自主的,韩攸心里竟有点发酸。在他女儿心里,邹氏排第一、孟庭排第二、他这个当爹的垫底;如今在他娘子眼里,女儿排在前,垫底的还是他……
过了会儿,韩攸想起府里有祁临帝赏赐下来的冬枣,便说道:“嫣儿,你先陪你娘说说话,我去叫人给你们洗冬枣吃。”
韩嫣答是。
韩攸离去了,屋子里只剩下母女两个。
有些话,韩攸在这里不方便说。邹氏看了眼韩攸离去的背影,轻声和韩嫣道:“孟庭那小子真是出人意料,忽然就成了中书侍郎。你爹告诉我的时候,我恁是不敢相信。快和我说说是怎么回事!”
韩嫣点点头,一边擦药,一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邹氏。
说完了,韩嫣自责道:“我起先被他瞒着,不知道他是因为我才去给圣上效力,于是我一怒之下找了个搓衣板罚他跪下。我们因此闹了点不愉快,好在我们和解了,娘不用担心。”
邹氏听了事情的经过,有些震惊,没想到孟庭竟会为了她的女儿,做到这个地步。
女婿疼爱女儿,这是邹氏身为丈母娘最想看到的事,然而,当听到韩嫣复述搓衣板事件,邹氏便不悦了。
“嫣儿,你看看你,你怎么能让孟庭跪搓衣板呢?他忙上忙下还不是为了你们的家?”邹氏含着责备的笑,抬起左手,在韩嫣额头上戳了一下。
韩嫣鼓了鼓腮帮说:“我知道错了,赶紧就去向孟庭道歉了。”
不妨邹氏又道:“虽然,我也这么罚过你爹。”
韩嫣:“……”她听到了什么?
邹氏索性把这段事讲出来:“你爹什么德性你还能不知道?有一次我被他气得狠了,就罚他跪在一个长得奇形怪状的水果上。”
韩嫣狐疑的看着邹氏,奇形怪状的水果?
“那水果是过节时,先帝赏给大小官员的。据说是南部番邦进贡的,看着张牙舞爪,番邦人管它叫‘榴莲’。估计你没见过。”
不,她见过的。她在嫁入孟府后,有一次翰林院给诸位学士发水果吃,就发了一味榴莲。
孟庭把榴莲拿回家,全家人都尝了。那东西不管是长相还是气味,都独树一帜,让韩嫣记忆深刻。
所以韩嫣此刻的心理是:她就知道,娘的手段比她狠多了。在爹面前脱衣服逼着爹娶她,惩罚爹时让他跪榴莲。
姜还是老的彪悍哦。
邹氏不知道自家女儿在想什么,她见韩嫣始终很是小心的为她擦药,心里愈发充盈了对女儿的喜爱之情。
她的嫣儿有个令她骄傲的优点,那就是对她这个当娘的极好,从不让她寒心,亦时刻惦着她。
能生下并养大这么个女儿,邹氏感到很幸福。
两人间迎来稍许的安静,韩嫣正认真的抹药。她不能想象娘被一盆子开水烫到时有多痛苦,但这些狰狞的烫伤,足够让韩嫣感同身受。
韩嫣为邹氏而心疼,她又蘸了点药膏,小心的用指腹把药膏涂抹在最后一块还没上药的伤口上。
直到涂抹匀称了,韩嫣才收回手来。她起身,去盆架那里净手,用干净的毛巾擦干了手,然后回来收起这钵药膏。
看着邹氏小臂上的烫伤,韩嫣嘟嘟嘴,说道:“娘下次定要小心再小心,可别再烫着了。”
邹氏叹道:“娘知道了。”
接着韩嫣就和邹氏说起话来。
两个人随便说,一会儿说孟府,一会儿说豫城伯府和邹蕊,一会儿又说到汾阴公府。
邹氏望着自家女儿,总觉得韩嫣今日的艳烈之感不如平日里璀璨逼人,就仿佛女儿身上笼罩了一层灰蒙蒙的纱,为她的光华遮上一层阴霾。
邹氏下意识问道:“嫣儿,你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了?”
韩嫣的确有烦心事,她烦心她和孟庭间的关系。她能感觉出来,她和孟庭如今感情加深,心灵的距离靠近,在这同时两人间也多出了些从前不曾暴露的差别和矛盾。
搓衣板事件,他们的口角就是一次矛盾的激化。
虽说他们互相坦诚道歉,解决了问题,但是韩嫣总觉得惴惴不安。
在推进两个人的关系上,她是不会退缩的,但那种隐秘的不安感时刻盘踞在她心头。
所以她才会被邹氏看出烦心吧。
韩嫣想了想,如实的说出了自己的烦恼。她当然没有和邹氏坦白她和孟庭成亲的契约,她只是告诉邹氏,她觉得自己和孟庭间存在很大的差异,这导致他们的磨合不那么顺利。
邹氏听罢,叹了口气,她笑了:“夫妻间都是这样的,这世上哪有完全步调相同的男女。都是要互相包容迁就,彼此协调适应的。”
韩嫣对此确实经验不足,她看的那些话本子里,男女主角大多是琴棋书画诗酒花,从头和谐到尾。话本子作者很少有描述夫妻在矛盾中曲折前行的。
她问道:“娘和爹也是这样吗?”
邹氏寻思了下,自嘲一笑:“我和你爹的情况你知道,大约是特殊的。但夫妻间的冲突和磨合我们也一起经历过。平心而论,你爹那个烂好人其实挺让着我的,特别是在我怀了你之后。”
邹氏说到这里,似是想到什么,她的目光不由落在韩嫣小腹上,喃喃:“过日子磕磕碰碰都是正常,你和孟庭也要学着多站在对方的立场上,多为对方考虑。哪天等你怀上孩子,你和孟庭之间便是除了感情和责任,又多了一个小生命牵绊你们,那滋味也会变得更不同。”
是这样吗?韩嫣不由抬手,摸了摸空荡荡的小腹。
她对于生孩子这事没执念,要是孟庭想生,她肯定配合。只是孟庭并不着急,她也就跟着随便。
可一个月来,先是被婆婆催生,又听自家娘亲说起有了孩子后的滋味。韩嫣心中不免多出几分希冀和期待来。
她想好好维系和孟庭的婚姻,想和他长久的走下去。那么将来,他们不会只有两个人,还会有他们共同的结晶。他们会一起抚养孩子,做个好父亲和好母亲。
她有一点希望能早些怀上孟庭的孩子了。
邹氏看着韩嫣希冀的眼神,心里生出一丝担心来。
邹氏想到自己,这么多年就只生下韩嫣一个女儿,再没有怀上第二个。
邹氏想起韩嫣五岁的时候,自己还想着能给韩攸生个儿子,便偷偷去找了京城里有名的妇科圣手,想让对方帮自己调养。
那时,那位妇科圣手告诉邹氏,她的体质不是好生养的那种。简单来说就是体质不差,但不容易受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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